論栽贓陷害的本事,他絕不會輸給手中的這個少林方丈。
滅絕冷聲說道:“空聞大師是有道高僧,絕不會勾結鞑子,你先将他放下!”
風蕭蕭聞言一喜,他沒想到滅絕會這麽上道,什麽叫“空聞不會勾結鞑子?”,那就是說少林寺其他人會咯!她什麽時候會說這種帶陷阱的隐語了?
“師太說的極是。”,風蕭蕭将手一松,退後一步,說道:“但堂堂少林寺,竟然恩将仇報,這筆賬風某自會記在心上。”
空聞轉身看向攤軟在地的空智,低頭合十頌念佛經,根本不接話。
他這是打着以退爲進的主意,想讓衆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已死的空智身上,也給自己留出思索的時間。
場中之人果然都不再言語,畢竟人死爲大,要是打斷對死者的念經超度,也太過無禮。
眇目老僧和白臉老僧卻急忙去幫師弟療傷。
片刻之後,空聞擡起頭,緩緩說道:“閣下擅闖本寺駐地,打死老衲師弟,爲何還颠倒是非黑白?”
風蕭蕭擡手指向不遠處的房舍,說道:“屋中之人乃是我所俘虜,之後我還曾幫貴寺抵擋強敵斷後,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逃得性命。你們卻一聲不吭将她擄走,莫非當我好欺負不成?”
空聞道:“我們隻是代閣下看押而已,今日本寺确有要事,所以才推辭與閣下相見,豈料……豈料閣下竟如此手狠!”
風蕭蕭暗叫厲害,口中卻嘲笑道:“你之前和我說過麽?嘿嘿,那我也可以這麽說,空智是我特意替你打死的,現在告訴你一聲,你可以去償命了!”
“你這是強詞奪理!”,空聞沒料到他會如此狡辯,一時被打亂了節奏,原本想好的下一句話,再也接不下去。
滅絕搖搖頭,說道:“風蕭蕭,你此言确實是強詞奪理。但空聞大師,你之前确實沒向他說過此事麽?”
風蕭蕭接口道:“武當的幾位知客可以作證。我方才前來拜訪少林,不但被拒之門外,而關于俘虜一事更是隻字未提……哼!我這人脾氣不好,就是受不得氣,非要闖進來看看究竟,空聞大師,你待怎地?”
空聞立時語塞,雙手合十,不住低喧佛号,裝作不屑理會他的霸道言語。
眇目老僧這時緩緩走來,合十說道:“這位施主,老衲法名渡厄,那位白臉師弟法名渡劫,受傷的黑臉師弟法名渡難。我們師兄弟技不如人,屋中的那人你盡可帶走。但施主既說本寺勾結鞑子,如無真憑實據,咱們還需做個了結才是。”
風蕭蕭回了一禮,笑道:“大師願講道理是最好不過……請問大師,貴寺圓真勾結鞑子一事,大師可有異議?”
渡厄看了眼空聞,說道:“此事雖還有許多疑點,但圓真勾結鞑子一事,應當無誤。”
“大師可知,當時貴寺隊伍中不止圓真一人勾結鞑子?”,風蕭蕭心中暗笑,看他怎麽将這些人全都繞進去。
渡厄點頭說道:“是有幾人,但都是低輩弟子!”
風蕭蕭反過手指,虛點自己的鼻尖,說道:“然後鞑子就派出了幾百名騎兵,千裏迢迢從大都趕來追殺我……風某是怪得,還是怪不得貴寺?”
渡厄垂目說道:“怪得!”
風蕭蕭笑道:“大師知道鞑子爲什麽大費周章前來殺我麽?”
渡厄思索了一會兒,回身一指,問道:“莫非是因爲這個妖女?”
風蕭蕭微微一笑,說道:“這個女人到貴寺手中之後,你們可有再受到任何攻擊麽?”
“不曾!”,渡厄悚然一驚,問道:“不知施主何意?”
“這還不簡單!說明鞑子有十足的把握能将人救出而已,不知貴寺有幾人能做到如此地步?”
其實是王保保已被風蕭蕭殺得高手大損,而且又要籌備丐幫的相關計劃,自然騰不出手來追殺少林。
風蕭蕭是最近得到了不少情報,所以對此事了解的很,但其他人就肯定不知了。
這一下,就連滅絕都目露懷疑之色,上下打量着空聞。
空聞臉色一白,心中大叫不好,但一時心亂如麻,又哪裏想得出該如何反駁。
風蕭蕭指着空性說道:“空性大師的手掌便是被鞑子削斷,而鞑子攻擊貴寺山門之時,他也不在,所以空性大師該不會勾結鞑子。而三位大師輩高德勳,自然也是不會。那麽……”
他這是設了個套。少林隻有空字輩三人,也隻有他們能夠從三僧手中帶出趙敏。既然空性沒有可能,那麽不是空聞,就隻能是空智了。
場中一片沉默,各人心中都是念頭瘋轉。
片刻沉默之後,渡厄說道:“閣下所言或許有理,但也并無實證,不過本寺負你在先,也就不再追究空智師侄之死,你将那妖女帶走之後,咱們便恩怨兩清。”
風蕭蕭笑道:“大師想得挺美,若非你們少林一開始的居心不良,又哪會有後面的諸多事情?空智又怎會被我打死?再說,如果空智是勾結鞑子之人,風某不但無過,反而有功才是,怎能簡簡單單的恩怨兩清?”
渡厄久思不語,暗自惱怒他如此咄咄逼人,打死空智就算了,竟然還要少林爲此感謝他,欠下一份人情!
簡直豈有此理!
風蕭蕭卻老神在在,穩如泰山。
如果少林不承認空智勾結鞑子,那便是方丈空聞勾結鞑子。如此一來,他們便真的丢人到家了,原本就已大損的名望,更是會跌落谷底,如何還能重建山門?
不由得少林不屈服。
滅絕冷哼一聲,說道:“渡厄大師乃是我等前輩,我本不該無禮,但貴寺最近的行徑确實惹人懷疑,如若沒個交待,休怪我們峨眉派從今往後,與貴派劃清界限!”
峨眉派自創派祖師郭襄起,就對少林無甚好感,而滅絕平生最大的願望,便是讓峨眉派超過少林,此時機會大好,自然會落井下石。
渡厄心中一驚,合十問道:“不知尊駕是?”
風蕭蕭笑道:“滅絕師太乃是峨眉派現任掌門,一向嫉惡如仇,貴派許多可疑的行爲,她都是親眼得見!”
渡厄長歎一聲,立時拿定了主意,說道:“空聞性子敦厚,絕不會勾結鞑子,空智……唉,空智或許是被迷了心竅……”
兩害相權取其輕,如今唯有犧牲空智,才能保全空聞的名聲,但他又于心何忍,說到一半便再也說不下去了。
風蕭蕭等的就是這句話,将臉一闆,斜眼瞟了一眼空聞,逼問道:“如此,我便算是爲貴派除了一大害……是,空聞大師?”
心中冷笑數聲,想要算計他?定要讓你慘不堪言!
空聞氣得臉色慘白,好一會兒才壓下憤怒,緩緩說道:“閣下對鄙寺的恩情,鄙寺上下定然會銘記于心,絕不敢有一時稍忘。”
語氣平靜無波,但其中的恨意,卻如同湖水下激烈的暗湧,隻可意會,而不可見焉。
風蕭蕭收斂笑容,淡淡道:“風某豈是挾恩要挾之人?貴寺山門不幸被毀,想要重建定是困難重重,風某今後必會時時上心,隻盼大師不要拒絕我的好意便是!”
此話前半段分明是幸災樂禍,後半段便全是威脅。
這是在告訴空聞,你現在非但自身難保,所依仗的門派也風雨飄搖,隻管縮着光頭做烏龜便是,否則他随便動動手腳,都能讓少林萬劫不複。竟還敢語帶威脅,簡直不知死活!
渡厄狠狠瞪了空聞一眼,剛想說話,忽然有一名僧人跑來,合十道:“啓禀三位師叔祖,方丈……”,卻是看見了空智的屍體,一時呆愣住了。
渡厄道:“什麽事?說!”
那僧人抖了個哆嗦,急聲說道:“武當派宋大俠、俞大俠兩位正在門外求見!”
渡厄眉頭一皺,不知武當之人怎會此時到訪,來的真不是時候,但也無法拒絕,隻得說道:“請他們在客廳稍等片刻,我們随後便去。”
風蕭蕭心裏卻清楚,定是清風小道童看見他躍了進來,連忙跑回去禀報。武當諸人生怕起了沖突,這才會急忙跑來。
渡厄伸手一比,問道:“滅絕師太和這位施主一同前去可好?”
兩人自然不會拒絕。
當下風蕭蕭便領出趙敏,和一行人同往前院,空性卻心情複雜,自願留下來安撫弟子。
到得客廳之後,幾人一陣寒暄,便旋即散去。
武當兩人隻是想領出風蕭蕭。
少林卻巴不得快些送走這個瘟神。
滅絕自然是也徑直回返。
周芷若卻偷偷塞給風蕭蕭一張字條,美目盈盈,其中流露的情意,都快将他給看化了,好一陣不舍。
兩名白衣少女卻仍是站在門外,好似從未移動過一般,待風蕭蕭一出來,就忽的跟到了他的身後,将趙敏擠到了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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