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蕭蕭暗叫厲害,這一番話連消帶打,不但将丐幫撇清,更是反咬一口,讓人極難招架。
“你既然承認丐幫無禮在先,那我又爲何要對你們幫主有禮?”
陳友諒朗聲說道:“華山派掌門勾結鞑子,我們就算身爲乞丐,也恥于爲伍,莫非閣下還在爲他抱不平不成?”
言語铿锵有力,擲地有聲,立時引起了群丐的和聲贊同。
史火龍和幾名長老也是連連點頭。
正領着華山派繼續前行的高矮兩老者,發現丐幫未曾跟上,于是派了幾名弟子回轉查看原因。
這幾人正好聽到此番言語,立時将頭低垂,灰溜溜的走到先前那十幾名師兄那裏,小聲詢問原因。
風蕭蕭心中暗罵此人無恥,隻看玄冥二老對他唯命是從的模樣,就知他和汝陽王府勾結不淺。
竟還做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大言不慚的指責他人。而且反應機敏,言辭鋒利,絲毫不下于周芷若,實在難對付。
“鮮于通就是被風某親手所擒,然後交于華山派明正典刑,此事有衆多武當派弟子可以作證!”,風蕭蕭回身一比,大聲道:“西域一役,華山派衆弟子前仆後繼,傷亡慘重,如何不能證明他們清白?反倒是你們丐幫,不但毫無作爲,而且隻憑道聽途說,便添油加醋,一通亂罵,還振振有詞,簡直欺人太甚!”
群丐忽的鴉雀無聲,面面相觑。
華山派衆弟子卻眼眶通紅,全身顫抖,激動的不能自已。
處處被人暗戳脊梁骨的滋味絕對不好受,否則華山派此次也不會放棄山門,傾巢而出,還召集回上代長輩。
他們這是已經打算好,要在武林大會上争得最危險的任務,以此來向中原武林明志。
陳友諒一時語塞,但很快便大聲說道:“此乃你一面之詞,到得武當派之後,一切自有分曉,何必在此多費唇舌!”
風蕭蕭聞言心中一動,莫非有什麽陷阱,是等陳友諒到武當之後便會發動,否則他怎會如此的有恃無恐?
“不用等到去武當,你身旁兩人分明是汝陽王府的客卿,還身負八袋,根本是你們丐幫勾結了鞑子,還敢反咬一口。”
風蕭蕭一面說着,一面暗自歎息,他此言一出,今天便再難善了了,因爲他手頭并無絲毫證據,陳友諒絕對可以反咬一口。
而丐幫曾協助郭靖防守襄陽,于中原曾有大功,他如此強上蠻幹,今後的名聲鐵定盡毀。
但人立于世,有所不爲,有所必爲。王保保用計太過狠毒,稍有不慎,便會給中原帶來巨大的災難。
無論如何,都要将其消滅在萌芽之中,就算身敗名裂又何妨!
風蕭蕭面上雖好似不甚在乎,但心中卻是極爲牽挂,否則當年又怎會嘔心瀝血,協助天地會反清?又怎會下狠手威逼趙敏?
場中之人聽到他的言語,自然一陣軒然大波,群丐紛紛跳着腳,破口大罵。
陳友諒一向狡詐機敏,立時知道風蕭蕭這是打算蠻幹了,連忙大聲說道:“這兩位和鞑子騎兵血拼數場,救出本幫幫主于萬難之中,掌棒龍頭和執法長老皆是親身經曆,這才破格授予他們八袋長老身份,你如此血口噴人,分明是居心叵測?”
風蕭蕭冷笑道:“你說完了麽?”
他下一句本想說:“那你便可以去死了!”
然後就打算全力前沖,将陳友諒打死當場,之後再和玄冥二老遊鬥。
畢竟丐幫人數衆多,高手也有幾人,一旦被團團圍住,也是棘手的很。
正在此時,官道旁的樹林中忽然傳來琴箫合鳴之聲,忽遠忽近,忽左忽右,飄來蕩去,讓人分辨不清位置。
群丐都是扭頭張望。
風蕭蕭卻是毫不吃驚,猛的一踏地,飛身前沖。
他早就發現那邊林中有人隐藏,而且還不止一人,隻是沒料到他們會在此時露面而已。正好趁着丐幫衆人分神之際,先打死陳友諒,再說其他。
“風大俠,請稍等!”,聲音冷冰冰,但卻是說不出的好聽。
這個突然冒出的聲音,讓風蕭蕭心中大驚心,身體應聲而停,手掌離陳友諒的脖子不足一指的距離。
陳友諒臉色倏然青了一青,但很快恢複如常。
玄冥二老神色慌張,沒料到隻一分神的功夫,就被風蕭蕭近到了身前,無奈的對視一眼,隻得硬着頭皮想上前阻攔,卻被陳友諒張手擋住。
其他衆丐皆都大驚失色,呆愣了一瞬,齊聲大喝,揮着手中的武器,一起壓來。
風蕭蕭卻毫不理會,轉身拱手,說道:“姑娘好高的武功,風某從頭到尾都沒有發現姑娘的蹤迹,了不起!”
陳友諒大聲喝止群丐停手,行禮道:“在下丐幫八袋長老陳友諒,多謝救命之恩。不知芳駕莅臨有何……”,忽的頓住,眼神一動不動,死死盯着一根青竹棒。
不光是陳友諒,所有的丐幫之人再無一人言語,也無一人動作,眼珠全都定在那根通體翠綠的竹棒之上。
這根竹棒精光溜滑,多少年來,不知道被多少人摩挲把弄,如今卻在一個鼻孔翻天,模樣極醜的女孩手上。
一位黃衫女子牽着那名女孩,緩緩從林中走出。雖然風姿綽約,容貌極美,但丐幫中人卻無一人看她,根本視若無物。
那根竹棒随着女孩的手臂的甩動,時高時低。群丐的眼球也随之時上時下。
好似這世界上,沒有任何東西能比這根竹棒更爲重要。
黃杉女子美目一轉,冷冷掠過場中衆人,最後定在風蕭蕭臉上,冷冷說道:“風大俠請勿見怪,我與丐幫上代淵源甚深,所以不忍心看他們折損太過!”,語氣雖冷,但言語之中的歉意卻尤爲明顯。
風蕭蕭心下了然,這女子多半就是古墓傳人,武功高些也不足爲奇,但随後心中又是一驚,聽其言語,她好像很了解自己一般。
“無妨,我本就沒打算大開殺戒。”,風蕭蕭面帶微笑,擡手指着陳友諒說道:“隻想将他打死而已,既然姑娘發話,風某暫不動手便是。”
黃衫女子微微颌首,表示謝意,然後将頭偏轉,冷冷說道:“你們将鄭長老和季長老帶出來!”
陳友諒,玄冥二老和史火龍皆都神色大變。
掌棒龍頭和傳功長老也猛然回神,齊聲驚叫道:“他們沒死?”
從林中走出四名黑衣少女,兩人一組,分别擡着一副擔架,上面各躺着一名老者。
掌棒龍頭将手中鐵棒一平,怒道:“原來是你派人伏擊我們!”
擔架上一人撐起身子,說道:“龍頭……大哥,是……是這位……這位救了我們。”,這人面色青白,一面顫抖着說話,一面不停的咳嗽。
黃衫女子掃了一眼風蕭蕭,說道:“他們被陰寒的掌力攻入心脈,我雖能保住他們性命,卻無法将寒毒驅除。”
風蕭蕭心中猶疑更甚,這女子好似知道他的内功可以化解寒毒一般。但耳朵這時微微動了一動,轉頭笑道:“陳長老,你要是再走一步,我保證你會立死當場,誰都攔不住!”
一名面色肅冷的丐幫長老瞪了陳友諒一眼,往前走了幾步,高聲問道:“鄭長老,究竟是怎麽回事?”
鄭長老勉強支起身子,抖着手指,點向玄冥二老,說道:“秉……秉執法長老,是……是他二人,他們從背後……各打了我們三……三掌!”
群丐頓時大嘩,玄冥二老周圍的丐幫弟子立時後撤,空出了一個圈。
圈中隻有風蕭蕭、陳友諒,玄冥二老四人。
執法長老又往前走了幾步,皺眉問道:“季長老,鄭長老可有虛言?”
季長老好似受傷更重,抖着嘴唇,好半晌才嘣出兩個字:“不虛!”
執法長老點點頭,回身問道:“掌棒龍頭、傳功長老,你們兩人之前曾說,鄭長老和季長老已經身死,屍體墜入黃河之中……如何解釋?”
掌棒龍頭和傳功長老相互對視一眼,齊齊轉頭望向他們的幫主,史火龍。但兩人抖了半天嘴唇,卻說不出一個字。
史火龍從鄭、季兩人出現那時起,就一直面色慘白,此時更是再無一絲血色。
黃衫女子沖着他冷笑道:“你可識得這是此物。”,說着,向醜女孩手中的綠竹棒一指。
群丐早就認出這是他們丐幫的鎮派之寶打狗棒。隻是不知爲何會出現在旁人手中,此時便全都盯向史火龍,看他如何作答。
史火龍驚慌失措,隻是一個勁的瞅向陳友諒。
執法長老厲聲問道:“幫主,這女孩手中的打狗棒是假的麽?”
“是……是!”,史火龍被駭了一跳,連聲應道。
黃衫女子道:“好,那你将真的打狗棒取出來,比對比對。”
風蕭蕭此時卻已頗覺無聊,這黃衫女子分明已有二十七八歲年紀,卻還像小姑娘一般,一副孩童心性。
他早就看得分明,黃衫女子早已勝券在握,明明可以一擊緻命,卻偏偏像貓捉老鼠一般,要先逗弄一番,将其吓得半死,然後才入口。臉上雖然冷冰冰,但說不定正在暗自偷笑呢!
但轉念想了一想,這女子應該常年呆在古墓之中,人生自然無趣,好不容易出來一次,自己何必斷掉人家一生之中本就不多的樂趣。
遂也強壓下不耐,靜心看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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