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正風并不置答,目光射到嶽不群臉上,道:“嶽師兄,你是位明辨是非的君子,這裏許多位武林高人都逼我出賣朋友,你卻怎麽說?”
嶽不群心中暗喜,口中卻說道:“劉賢弟,魔教妖人手段陰險毒辣,肯定是爲了接近你,所以才投其所好,讓你引爲知己。他們定是想要利用你,來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而且你說曲洋是你朋友,難道在座的諸位豪傑就不是你朋友了?大家得知你要金盆洗手,都是放下手中之事,不遠千裏來爲你慶賀,這些都是肯爲你兩肋插刀的好朋友。難道如此多的朋友還比不上那一個包藏禍心的魔教妖人?”
群豪聽後都是連連點頭,風蕭蕭在心中佩服:“嶽不群這番話避重就輕,偷換概念,但聽起來大義凜然,還把在座的群豪都拍了一通馬屁,實在是厲害。”
定逸說道:“劉師兄,嶽師兄說的有道理,我們和魔教中人勢不兩立,那魔教長老和你交朋友定是不懷好意,隻要你肯和他劃清界限,大家還是你的朋友。”
費彬接口道:“劉師兄,如果你再不答應,我可就要殺你的兒子了。”
嶽不群朗聲說道:“費師兄,我們之所以痛恨魔教中人,就是因爲他們不折手段,動辄滅人滿門。如果我們也如此做,那和他們又有何區别?”扭頭向劉正風說道:“劉賢弟,你如實不肯與那曲洋劃清關系,那你可就活不成了。但你的家眷卻是無辜的,我定保他們無恙。”
劉正風原本已經絕望,卻沒想到嶽不群如此說,不由得感激涕零,道:“嶽師兄,我……”
費彬陰聲說道:“嶽師兄,除惡勿盡,你難道要包庇他嗎?”
嶽不群冷哼一聲道:“我嶽不群行事,上對得起天,下對得起地,絕對無法眼睜睜的看着這些老弱婦孺被人殺掉。”
廳中衆人也是交頭接耳,對嵩山派如此霸道感到不滿。
費彬見到廳内群豪議論紛紛,忙一舉手中令旗大聲說道:“這是左盟主的命令,五嶽中人應該一體遵守,嶽掌門你想抗命嗎?”
風蕭蕭忽然大聲說道:“難道左盟主下令說,讓你們滅了劉師兄滿門嗎?”
費彬不想再糾纏下去,又把令旗高高舉起晃了晃,說道:“左盟主有令,劉正風若不應允在一個月内殺了曲洋,則五嶽劍派隻好立時清理門戶,以免後患,斬草除根,決不容情。”
風蕭蕭笑道:“你要殺劉正風我沒意見,但是還要殺他滿門,你們也太霸道了,左盟主難道是皇帝嗎?”
費彬原以爲五嶽盟主令旗一舉,衆人都應該俯首聽命,沒想到還有人敢大言不慚,胡說八道。登時大怒道:“你是什麽人,敢管我們五嶽劍派的事。”
這時一個聲音興災樂禍的說道:“他是華山派的,叫風蕭蕭。”
風蕭蕭回頭一看,開口說話的正是餘滄海。心中大喜,這不是現成的立威對象嗎。
餘滄海本來就恨透了風蕭蕭,眼見他和嵩山派對上,立刻就想借刀殺人。
費彬喊道:“嶽掌門,好好管住你的徒弟,難道你們華山不奉左盟主号令了嗎?”原來他見風蕭蕭甚是年輕,還以爲他是嶽不群新收的弟子。
風蕭蕭哈哈一笑,指着餘滄海說道:“半月之前,青城派偷襲福威镖局,連殺镖師仆役數十人,想要滅其滿門,幸好林總镖頭見機的快,帶着妻兒外逃。你帶人一路追殺,最後還是我出手将他們救了下來。當時你跪地求饒,讓我放你一條生路,我想着該讓林總镖頭一家親手報仇,才肯留你狗命,沒曾想你還敢出來犬吠?”
餘滄海大怒道:“你血口噴人,我……我……我沒有……”
風蕭蕭又指向林平之道:“你還記得他嗎?他就是林總镖頭的兒子林平之。他已拜入我華山門下,今天我就爲那些死去的镖師報仇。”
福威镖局的武功不怎麽樣,但是人脈确實不凡,随着逃出去的镖師四散,青城派所做的事情也已傳遍天下。隻不過青城派也是武林大派,大家不願輕易招惹。如今見華山派出手,都樂見其成,紛紛讓開。
風蕭蕭見衆人散開,将餘滄海和青城派的弟子全都露了出來,微微一笑,擡劍就向他們沖去。
餘滄海正悲憤交加,眼見風蕭蕭攻來,也拔出長劍,紅着雙眼迎了上去。
風蕭蕭心中冷笑:“留你一條命,今天終于派上用場了。”耍起“狂風劍法”,頓時“呼呼”聲大作,劃出數道銀弧。
餘滄海左支右擋的接了十幾招,可是卻被震的手臂發麻。
風蕭蕭打定主意要用他立威,當即用上了全力,連續橫劈數劍,大開大合,偏偏又速度奇快,“當當”的交擊聲連成了一線。
餘滄海的内力本就不如風蕭蕭,加上“詠春半步崩”的加成,兩人的差距變得越發之大,突然“咣”一聲巨響,他的長劍竟然被風蕭蕭由下至上的一劍強行劈飛,“哚”的一聲,釘在了屋頂的橫梁上,直沒入柄。
餘滄海的右手被震的劇痛非常,再也擡不起來。他心中大叫:“不好!”但卻不肯認輸,左手使出摧心掌,直向風蕭蕭拍去。
風蕭蕭冷冷一笑,不閃不避,也不用劍。左手成拳,踏步橫錘,“咔嚓”一聲打斷了餘滄海的左手,然後伸直一送,一把掐住他的喉嚨,微微運功,他便不能再動彈分毫。
風蕭蕭将餘滄海提了起來,往費彬那邊走了幾步,盯着費彬的雙眼,說道:“這就是想要滅人滿門的下場。”然後往餘滄海胯間猛的一頂。不再理他的慘叫,将他丢到了費彬面前,又道:“今日饒你一命,他日林師侄自會上門讨教。”說完後,沖着滿臉感激、佩服、欣喜、仰慕各種神情交織的林平之微微一笑。心道:“這回總算把福威镖局徹底收服了。”
廳内群豪全都鴉雀無聲。費彬鐵青着臉說道:“你是在威脅我麽?”
風蕭蕭卻不接他的話,笑道:“餘滄海想要滅人滿門,我也隻不過踢了他一腳。而且他還有個兒子,不算是斷子絕孫。你說是他狠,還是我狠?”
費彬陰恻恻的說道:“看來你們華山派是不準備奉左盟主的号令了?”原本以他的性格早該動手了,可是看風蕭蕭竟然将餘滄海打得毫無還手之力,下手又如此狠。心下駭然,是以隻想以勢來壓他。
風蕭蕭道:“左盟主英明神武,怎會下這種滅人滿門的命令,定是你們假傳号令。你殺劉正風我沒意見,但是要對老弱婦孺下手,你就準備斷子絕孫”
費彬怒極反笑,道:“嶽掌門,你真是教出個好徒弟。他不聽左盟主的命令也是你教的?”
嶽不群拱手道:“我原本想在劉賢弟金盆洗手之後再宣布的,沒想道卻碰上這種事情。”然後行了一圈禮,接着說道:“二十多年前,我華山派劍、氣兩宗因爲理念不和,彼此争鬥不休,劍宗一支此後便離開了華山。而在數月之前,我終于和幾位師弟消祢了分歧。從此華山派再無劍宗與氣宗之分。”然後又向群豪介紹了封不平和成不憂,兩人都向群豪行禮。最後嶽不群指着風蕭蕭說道:“這位是我四師弟風蕭蕭,并不是我的徒弟,他們三人久不出江湖,更沒有參加過五嶽會盟,所以并不知道左盟主大名,得罪之處,還請諸位見諒。”
風蕭蕭冷笑一聲道:“我原來就見過魔教妖人滅人滿門,行那歹毒手段。隻是當時武功低微無力阻止。如今再讓我看見,就不要怪我降妖除魔了。”他隻是随口胡說而已,目的就是要緊緊占住道理。
廳中群豪卻都是恍然大悟,原來是因爲是他見過此種遭遇,心中痛恨。所以見嵩山派要滅劉正風滿門,才格外憤恨,定要阻止。那餘滄海不是也因此被他廢了麽。而青城派門人弟子隻敢偷偷将餘滄海擡走,而不敢找他麻煩,想來是知道他的厲害。
嵩山派一夥人都是氣的臉色發青,費彬心中暗叫不好:“劍宗回歸,華山派實力大增。他們和嶽不群同輩,根本可以不理會他的命令。又沒有參加過會盟,左盟主的名号對他們也是無用。”
費彬暗自着急,心下一橫,忽然叫道:“劉正風你勾結魔教妖人,如不答應殺了曲洋,我現在就斬草除根。”
風蕭蕭一揮手,封不平和成不憂“嗆嗆”的兩聲,齊齊拔劍出鞘,分别從左右搶出,站到了風蕭蕭身邊,與丁勉,陸柏和費彬三人對峙。
定逸見狀叫道:“嵩山派的諸位師兄,隻誅首惡也就行了,滅人滿門也确實太過毒辣了。”
天門道人也說道:“你們下手也不能太狠了,放他家人一條生路。”
嶽不群見他二人開口,心中歡喜,口中說道:“如果諸位嵩山派的師兄,定要如此行事的話,請恕我不能同意了。沖兒你們去護住劉賢弟的家小。”
定逸也立刻吩咐恒山派弟子同去,嵩山派衆人當然不肯讓開,三派弟子劍拔弩張,相互對峙了起來。
廳中群豪中也有不少人靠了過去,一大群人将嵩山派弟子圍了起來。他們大多數人都對嵩山派的嚣張感到不滿,隻是因爲五嶽劍派勢大,他們不敢招惹罷了。如今見他們自己内鬥起來,便紛紛過來湊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