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小寶道:“是啊,不知道十八哥現在怎樣了,下次見到師傅定要問問他。”
這時吳立身開口問道:“江湖都傳言,風少俠、茅英雄、韋小英雄當時三人合力殺了鳌拜。不知道是何種情況,又到底是哪一位殺了他呢?”說道這裏,幾人都瞧了過來,顯然都有些好奇。風蕭蕭也發覺,身後屋中那幾個一直偷偷看着他們的人,氣息都突然變粗。
風蕭蕭輕笑了一下道:“我們找個房間聊。”
六人向旁走了一會兒,找了一間廂房,方怡點起燭台轉頭道:“風大哥,江湖上傳言紛紛亂亂,有的說奸賊鳌拜是你一腳踢死,也有說是被茅英雄一拳打死,還有說被小寶刺死。不知真實情況又是哪一種呢?”
風蕭蕭笑道:“江湖上所言大緻不差,其實是我踢了一腳,茅兄弟打了一拳,小寶捅了他一刀,不過背後的事情你們就不知道了。”
聽到背後還有故事,沐王府四人都大爲興奮,紛紛圍坐了過來。
風蕭蕭道:“當時我奉師命回中原辦事,一路上都聽說鳌拜那厮,殘暴不仁,殘害忠良,可惜我雖自負武功,也不敢說定能刺殺鳌拜。”
吳立身道:“鳌拜狗賊,黨羽衆多,原就是不好殺的。”
風蕭蕭點頭笑道:“直到那一日,遇到你們沐王府的人……”
韋小寶叫道:“不錯,那日,十八哥和吳三桂那個老烏龜的狗腿子,在酒店打了起來。可惜十八哥雙腿已受了傷,隻能坐着打。當時情況危機,便是你們沐王府姓白的,幫我們打跑了他們,當時他旁邊還有一個女的……”
沐劍屏“啊”了一聲接口道:“那就該是我了,可我當時沒看到你呀……”
風蕭蕭道:“小寶他躲在桌下,砍那些人的腳呢。手段雖有些下作,但他當時不過是個十三四歲的小孩,不是江湖中人,又不會武功,我想這不算什麽。”
吳立身忙大:“這樣的情況,江湖上也隻能說韋香主機智聰明。”
風蕭蕭知他特意恭維,也不點破,繼續說道:“當時我就覺得,茅兄弟原本就身受重傷,還敢大義凜然,呵斥那群狗腿子。當時我敬佩不已,于是跟上了他們二人,和他們交上了朋友。”
敖彪歎了口氣道:“茅英雄神采确實令人向往。”
沐劍屏奇道:“風大哥你武功那麽高,還要巴巴的跑去結交,那位茅大哥的武功不是更高。”
風蕭蕭笑道:“茅兄弟武功不過三流水準,但是這樣我才佩服……”頓了一下,看見衆人都驚訝的看着他,才繼續說道:“推己及人,要是那十幾人武功都和我差不多,我是絕對不敢呵斥他們的。”衆人先是笑了一下,又慢慢陷入沉思。
風蕭蕭問道:“面對強權,甯折不彎,值不值得我去結交?”
吳立身贊道:“敢人所不能,确實值得結交。”
風蕭蕭點點頭繼續說道:“之後我們一行三人到了北京。吃飯時候,看見一群滿人的布庫在打一個店小二。我們上前阻止,結果惹出了一個老太監。我和他打了半晌然後……”
方怡好奇的插嘴道:“那老太監武功很高嗎?”她見風蕭蕭打人從來都是一拳,被打中的人非死即殘。沒想到還有人可以和他打上半晌。
風蕭蕭表情凝重的點點頭說道:“此人武功心智都大爲不凡,他身負内傷還能和我平分秋色。并且乘機擄走了小寶,帶進了宮中。”
吳立身心下駭然:“沒想到皇宮中還有這等高手,要是當時……”想到這,他連忙問道:“風少俠,那太監後來怎麽樣了?”
風蕭蕭瞟了他一眼,輕描淡寫的說道:“在皇宮裏找人麻煩,被人一刀捅死了。”
吳立身和敖彪兩人都是呆住了,深覺得他們進宮行刺沒死,真是僥幸。
韋小寶覺得風蕭蕭逗這兩人很是有趣,也接口道:“此事是我親眼所見,他被人一刀捅死,都沒來得及還手。”說完後看着兩人陰晴不定的臉色,心裏暗自偷笑。
風蕭蕭笑了笑道:“而小寶也正是那時幫鞑子皇帝生擒了鳌拜。具體過程如何,我就不清楚了。”
韋小寶笑道:“我當時隻是乘鳌拜這個老混蛋不注意,拿起香爐砸了他的腦袋,然後偷偷捅了他一刀,隻是僥幸而已,算不得真功夫。”
風蕭蕭點點頭道:“後來小寶出宮時,我找到了他,才知道皇帝其實并不想殺鳌拜,隻想把他囚禁起來。便和小寶商量好,乘他去向那鳌拜問話時,監牢内沒有侍衛,我們兄弟三人正好方便刺殺。結果碰上天地會衆位兄弟,便一同沖了進去。之後我就拉開欄杆,踢了鳌拜一腳,茅兄弟和小寶便鑽進去合力把鳌拜殺死了。”
衆人都點點頭,這才是真實完整的情況。
風蕭蕭忽然擡頭高聲道:“外面的朋友,你們都聽了半天了。在你們看來,是誰殺了鳌拜呢?”
幾人都是大驚,不過卻都沒有動彈,隻是看向風蕭蕭。
這時從門外走進一個全身缟素的少婦,說道:“風少俠、韋香主與茅好漢,都是殺了鳌拜的大英雄。”說着深深萬福,禮數甚是恭謹。沐王府四人連忙閃開,不敢受此禮。而風蕭蕭與韋小寶則起身還了一禮,齊道:“不敢當。”
風蕭蕭看這少婦約莫二十六七歲,不施粉黛,臉色蒼白,雙眼紅紅的,顯然是剛哭泣過。
那少婦道:“風少俠,韋香主請上座。”說完又轉頭看向沐王府四人道:“衆位朋友也請坐。”
六人應了聲,便一起坐下了。
那少婦道:“亡夫姓莊,住在這裏的都是被鳌拜所害的忠臣義士的遺屬,大家得知三位英雄手刃鳌拜,爲我們得報大仇,無不感恩。”
風蕭蕭問道:“莊夫人,我看你們武功頗高,決不至于毫無抵抗之力,就被鳌拜害得家破人亡啊。”
莊夫人聞言眼圈又紅了,說道:“那時我們并不會武功,在被發配的途中被師父盡數救了下來,安頓在這裏,又教我們武功。我們苦練武功,就是爲了能夠爲夫家報仇雪恨,如今心願得償,我們對三位英雄感激不盡。”說完又起身對兩人行了一禮。
起身還禮後,風蕭蕭道:“不知令師是何等高人,可否容我等拜見?”
莊夫人搖搖頭說道:“師父她老人家教了我們一段時間後就飄然遠去,我們也沒有再見過她。”
風蕭蕭點點頭道:“我們兄弟三人當日擊殺那鳌拜,原也隻是激于義憤,也沒有想過需要人報答,如果你們覺得感激,不如偶爾幫我們祈福,祝我們身體康健,平安多福,也就行了。”
莊夫人聽後有些激動的說道:“三位恩公的大恩大德,豈是區區祈福所能報答的。如今天色已晚,兩位恩公不如在此休息,待我與衆姐妹商議一下,看如何報答三位恩公。”
風蕭蕭點頭道:“如果我們不接受你們的報答,想來你們也于心不安,也罷……你們就想辦法償還了這段恩情,也可以當作自己親手報了大仇。”
莊夫人強忍住淚說道:“多謝恩公體諒。”然後找來數位白衣少女,引着衆人去廂房休息。
風蕭蕭進到廂房,看那房中隻有一桌一床,陳設簡單,但卻十分幹淨。他滿意的點點頭,就盤在床上準備開始打坐。
這時傳來敲門聲,風蕭蕭起身開門,卻看見一張雪白的臉龐,娥眉微彎,雙瞳剪水,輕提嘴角,還未開口,已似曾輕笑。
風蕭蕭定定神開口問道:“小姑娘,有什麽事嗎?”
小姑娘輕笑一下道:“恩公可想要沐浴?”
風蕭蕭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血迹,有些不好意思的點點頭。小姑娘便帶他到了一處小房,房間裏一股淡淡的香味,和那小姑娘身上的一樣。
小姑娘把風蕭蕭帶到屏風旁,後面是一個熱氣騰騰的木桶。她拿出一條毛巾遞給他,小臉有些紅紅的說道:“恩公你在裏面除了衣褲放在屏風上,我幫你去洗一洗。”又指了指床道:“洗好後就進被子,我把衣褲熨幹後,你再換上。”看見風蕭蕭點頭,又輕聲問道:“不知恩公可餓了,想吃甜粽子?還是鹹粽子?”
風蕭蕭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沒吃晚飯呢,又打鬥了一場。被這小姑娘一提,就覺得真有些餓了,便道:“鹹的……”還想要說些什麽,看了看她,不知爲何有些心虛,呐呐道:“就是鹹的。”
小姑娘紅着臉點點頭,便轉出了屏風。風蕭蕭手忙腳亂的除下了衣褲,放在了屏風上,看着衣褲一縮,就被小姑娘收走了。
風蕭蕭聽着她關上房門,便跳入桶中,搓洗了一陣,就擦幹了水,鑽到被子裏,被子香香的,讓風蕭蕭有一些心猿意馬,忙默念靜心訣。不知道入定了多久,聽見了開門聲。睜開眼睛看見那小姑娘一手端着盤點心,一手提一個籃子走了進來。她把盤子放在床旁的架子上,說道:“恩公,我來給你剝粽子。”
風蕭蕭點點頭,就見小姑娘素手芊芊,隻一拉一轉,便剝開了一個粽子。一陣肉香傳來,他再也忍不住,拿起來就吃。小姑娘剝完了粽子,就到旁邊熨起衣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