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聲音在心中不斷回響着,但是這具*,已經腐朽到無法再次繼續下去了啊!所以這兩百年間,都用盡了所有的手段苟延殘喘着,而現在,就連靈魂都開始腐朽了啊,所以,要實現那個理想,就必須要擁有永恒的生命才行呐。。。
深深吸了一口氣,間桐髒硯臉上又變回了那一幅腐朽的老者表情,之前的歎息,苦澀似乎都隻是陳飛的幻覺而已,就連那聲音都帶着仿若蟲鳴般的觸感,令人心中發麻。
“夢想嗎?嘿嘿,說起來實在是登不得大雅之堂,老朽這般已經快要腐爛掉的身體自然想要的是永遠的生命了啊。”低低笑了一下,間桐髒硯拄着木杖頓在了原地,從寬大的袖袍之下顫顫巍巍地取出了一件件魔術用具,開始在地面之上重新構築法陣——以的姿态現身于世界的英靈們,若想要繼續存在下去就必須要有禦者供給魔力,在原本的禦者死去之後,雖然僅憑自己殘存的魔力還可以存在一段時間,但是終歸會化作虛無回歸英靈之座,而這個時候,便需要重新與另一位魔術師簽訂契約。
也就是,陳飛的打算,間桐髒硯此時所做的事。
感知着間桐髒硯開始的動作,陳飛嘴角露出一絲淡漠的弧度,拇指輕輕抵在劍鞘之上——作爲人,卻懷抱着以人類之軀完全無法實現的理想,于是在實現這一理想的同時卻又不得不放棄作爲‘自己’的存在,成爲了自己最爲厭惡的存在。
铮~
拇指用力,森寒的劍刃緩緩劃出劍鞘,與此同時,一股澎湃的殺氣緩緩四溢而出。令得間桐髒硯的身子微微一頓,但是接下來卻也依舊不緊不慢地布置着地面之上的法陣,似乎根本不在意身後越發冰冷刺骨的氣機。
“武聖大人。這可不是什麽好習慣啊,畢竟如果沒有老朽的話。你根本沒有辦法繼續聖杯戰争的啊。”
雞爪一般幹瘦的手指輕輕劃下了最後一筆,枯瘦的老者緩緩轉身,注視着那斜持長劍的黑發青年,平靜地笑道:“您穿越時空響應了聖杯的召喚,想必也一定是有着自己的目标不是嗎?雖然不知道爲何會對老朽有如此敵意。。。”
“不過,我們應當是沒有什麽沖突的才是啊。。。”
話音未落便被一抹璀璨至極的劍光直接打斷,并不淩厲,反而透露着一種奇異的溫柔。便如同。。。那兩百年前的月光一般。
“真的要這樣做嗎?羽斯缇薩。”已經激活的儀式之中,有着藻藍色長發的青年踏前一步開口說道:“你,其實沒有必要将自己作爲活祭品啊!”懇切的聲音以及刺痛的内心,沒錯,他後悔了,無論是什麽消除此世之惡的理想,還是那污濁的人心。。。要是以這個女子爲祭品,他甯願不要這一切。
青年懇切的聲音令得身旁姿态肅斂的中年男子眉頭一皺,開口怒道:“佐爾根,你在開什麽玩笑!我們近十年的努力。所有人的夢想到了這一步,你卻要放棄了嗎!”近乎于呵斥的聲音卻沒有引起絲毫的注意,名爲佐爾根的青年隻是死死盯着那一道頓住了的身影。眼中充滿了期冀——
夠了,裏姿萊希,我們不要繼續下去了!
“佐爾根。。。”
微微側過頭,美麗的側臉在月光下變得更爲溫婉,銀發女子低柔地說道:“你還記得你的願望嗎?”
“我還記得!”
記憶中最後的畫面,一向神采昂揚的青年跪在光前,哭得不能自已。
“怎麽會忘?怎麽可以忘!我瑪奇裏·佐爾根,即便爲之死去,也要。。。”
“将此世所有之惡全部切除!”
躺倒在地面上的老者微微呢喃了一句。随即那一雙明亮的雙眼便緩緩黯淡了下去,詭異的生命氣息也随之全部消失——頭顱深處。一隻詭異的蟲子被陳飛淩厲的劍意直接斬碎了靈魂。
“呼呼呼~”
拄着長劍,陳飛急促地喘息着。豆大的汗滴從額頭不斷滲出——即便是對方的靈魂已經被歲月所侵蝕,但是作爲一名存在了超過五百年的大魔術師,強行以禅宗心心相印之意去窺探其内心,對于陳飛而言不啻于大戰一場。
“呵~爲什麽會這樣做呢?根本費力不讨好啊!”
深深吐出一口濁氣,陳飛苦笑着将暗金色的長劍收回了腰間,面對着老者的屍體一時默然無語——爲了實現自己的理想不惜以醜陋的形态殘存與世,這樣擁有着夢想的男人最終卻忘記了最初的目的,而變成了僅僅爲了生存下去而掙紮的怪物。。。
我們,也會這樣嗎?
心緒一時回到了悠遠的過去——那充滿了殺戮和死亡的戰場之上,承載着人族最後希望消失在凡世的勇士們,守護着自己的白劍戰士,爲了不成爲最爲厭惡的神祇而不惜自裁的半神們。。。許久,一抹平靜的微笑出現在陳飛的臉上。
“一定,不會的吧!我們的大願,即便是萬年的歲月也決然無法沖刷一絲半點!”
輕輕吸了一口氣,陳飛手指并劍朝着間桐髒硯的身體狠狠一斬,淩厲的劍氣如雨般灑落,将這個一生都充滿了掙紮于抵抗的男人徹底粉碎,沒有鮮血,僅僅隻是白色的粉在飛舞着,這些充滿了魔術性質的殘骸在空中組成了一張昂揚的身影——并不算英俊的面容之上,昂揚的眉目當中充滿了信念的執着和解脫般的放松,對着陳飛有些感激地露出了一個笑容,随即便徹底消散。
名爲間桐髒硯的一生,至此終結!
“間桐髒硯的事情是解決了,不過,之前的消耗太大了些啊,要是再不去找一個禦者簽訂契約,我恐怕就要消失了啊。。。”緩緩收回劍指,感知到自己變得薄弱起來的身體,陳飛微微皺了皺眉,最後無奈的歎了口氣道:“沒辦法,隻能這樣做了。”
。。好痛,哪裏都在痛,蟲子,好多好多蟲子。。
。。媽媽,父親,凜,你們是不要櫻了嗎?好多蟲子在咬櫻啊,櫻好痛苦,好痛苦。。
。。求求你們來救櫻啊,櫻不要在這裏了,那個老爺爺好可怕。。
哪怕是這樣的心緒,在年幼的女孩心中也是唯有在睡夢中才會出現。
在來到這個地獄的時候,前三天還能不時地哭和叫喊,第四天開始已經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而現在,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年的時間。
每一天的生活隻有一個主題,進入蟲倉,被各種惡心的蟲子撕咬蹂躏,還剩最後一口氣的時候才會被拉出來。
這是人間,但卻比故事中的地獄更令人恐懼。
扣扣扣~
正在這時,清脆而富有韻味的敲門聲輕輕響起,令得少女嬌小的身軀輕輕一顫,随即睜開了黯淡的雙眼,如同是一個木偶一般從床上下來,緩緩走到了門前,纖細的小手輕輕放在了門把上。
。。今天,又要開始了嗎?。。
抱着這樣絕望的覺悟,木門在吱呀聲中被緩緩拉開,一個笑的非常溫柔的男子出現在櫻的面前。
“少女喲,你願意成爲我的r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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