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裏,有些個現象總是讓人不經意的分散注意力。
就好像桌子上茶杯,這玩意正往外面冒白煙兒呢,自然的誰都知道這是因爲天氣冷了才有的水蒸氣,可是卻容易讓人思考,思考這些個白煙啊,變化出各種的形狀,比如馬呀,槍啊,炮啊,人啊,或者是一瓶烈酒。
格蘭特現在就是這個看着白煙的家夥,他的腦子裏就是出現了一瓶烈酒,越烈越好,最好能讓自己喝一口就馬上的醉倒,好吧,顯然他是故意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那個茶杯的上方。
作爲合衆國的陸軍最高統帥,格蘭特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可是現在有些不一樣,因爲他的大軍在華盛頓遇到了很多很多的問題,之前他是未曾想過的。
現在的華盛頓,天氣寒冷,而自己的将士們卻是缺吃少穿,糧食缺口越來越大,過冬的物資也是難以到位,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
要知道,華盛頓啊,合衆國的首都,這裏還有什麽東西搞不到呢?
格蘭特不認爲自己撤退固守華盛頓的命令有什麽問題,這是一個明擺着的作戰方案,而且最關鍵的是,他知道自己的老搭檔謝爾曼不是什麽白癡,多年行伍那家夥早就是一個強悍的戰将,可是在維克斯堡,自己的老搭檔竟然沒逃出來,逃都沒逃出來呀。
所以,格蘭特便判斷,那個什麽美利堅帝國,絕對是一股讓人吃驚的力量,他們的實力絕非一般。
好吧,必須得承認一點,那就是格蘭特确實對這場大戰心裏有些沒底,因爲眼前的這個對手實力莫測,戰術多變,就現在合衆國方面得到的情報來看,對手的武器精良,槍械的射程比我們長的多,火炮的威利比我們兇猛的多,精度也更高,更可怕的是有很多輕便的大威力武器,随時随地就可以制造出各種爆炸,而且行軍速度也是奇快,這……
格蘭特并非是什麽膽小之人,他當年西點軍校畢業之後便投身軍伍,參加美墨戰争,打的是相當不錯,對于戰争他從來沒有害怕過,反而他比較害怕和平。
美墨戰争之後,格蘭特因爲酗酒而離開軍隊……打不了仗了,精力無處發洩,隻好喝酒了,好多的美軍大将都是這樣離開的部隊,當然了,後來打内戰,他們又回來了。
格蘭特是個比較矮壯的家夥,他的性格非常的堅毅,就跟他的身材一樣,敦敦實實的,而如此的一位戰将,合衆國陸軍最高的統帥,他都覺得戰事不妙,這個……
反正他知道,自己的這種情緒不能表現出來,他不能讓自己的情緒傳染下去,所以他得憋着,他憋得自己想喝酒,但他不能喝,他不能回到過去……
“格蘭特将軍!總統先生來了!”
傳令官的聲音打斷了格蘭特,林肯來了?
“哦。”格蘭特晃過神來,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軍裝。
“早上好啊,格蘭特将軍。”林肯依舊是那麽的瘦,隻是他的頭發白的更多了,都快要變成卡梅隆那樣的幹巴老頭了。
“總統先生早上好。”格蘭特跟林肯打了招呼,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交集其實不多,别看林肯任命了格蘭特是最高統帥,并且還升了他爲中将,要知道,中将可是華盛頓的軍銜,可是他們倆個人的私交真的比較一般。
兩個人都是共和黨的嘛,要知道之前有人推舉過格蘭特出來選總統哦。
“将軍,這麽早就來打擾你,真的有些抱歉,但是我對于前線的戰事有些擔心。”林肯自然也知道推舉格蘭特選總統的事情,正常來說他應該讓,可是現在真的是國家生死存亡之際,有責任的人就得頂上呀。
就說現在,事實上并沒有哪一條的法律規定了美國人的總統當選次數,确實就沒有,此時的美國憲法就沒對這個事情有什麽規定,但是美國國父華盛頓沒有超過兩次呀,所以,就現在來說,大家都公認的,最多就是兩次,不能多了。
當然有人推動這個立法,就是限制一個美國公民不能當總統超過兩次,但是并沒有通過,誰想通過這個立法,大家都能想的到,那肯定是民主黨嘛。
而林肯這回他爲了能服衆,所以隻能是搞了一個臨時性的法案,内戰結束他就會請辭。
這一切,都是根據眼下的事情,于公于私都是要如此的……沒人是壞人,所有人都是根據自己的立場做出的政治動作。
“總統先生想問什麽呢?”格蘭特的臉色有些不好看,因爲這個打仗是他這個将軍的事兒,你總統老想插手呢?
其實,憲法規定美國總統就是美軍最高統帥,所以,林肯插手軍務,這是沒有任何問題的,法理上是完全正确的,但是,現在這個事兒确實是林肯不對,因爲他不應該多插手,他應該信任格蘭特。
可是,林肯也有他的理由,隻見他拍了拍格蘭特的肩膀,然後微笑着說道:“将軍,我們坐下談談。”
“……”格蘭特隻能相從。
“上帝作證!”一坐下來,林肯就畫了一個十字在胸前,“我此行絕無私心,我隻是想問一下将軍,難道真的必須要再征兵十萬嗎?”
對,林肯想問這個事兒,因爲這個事兒後面還帶着很多的事兒呢。
“這個……”格蘭特當時就很不自在,因爲他之前可沒有把他心裏想的東西全說了,他現在實際上是覺得,沒準再來10萬人都不夠呢!
但是這個話能說嗎?
這話一說出來,那簡直就是直接承認,自己這個美國陸軍最高統帥,已經認輸了!
“總統先生,10萬是一個比較安全的數字。”格蘭特換了一種說話的方式,“我想信總統先生一定不會認爲謝爾曼是個酒囊飯袋吧?所以,我要求的十萬士兵,是一直保險的考慮。”
哎你看,這個說法就很好嘛。
林肯自然很高興,但不過嘛,他也不是那麽好糊弄的,“将軍,是不是此番大戰,真的危機重重呢?”
都說到這個地步了,那格蘭特也不能一直就瞎忽悠啊,“對手很強!”
這麽說,那就明白了,而林肯來的關鍵就是……
“将軍,我明白你的處境,可是現在合衆國内憂外患,10萬大軍的給養實在是有些困難,所以,我體量将軍的難處,而将軍也請理解合衆國的難處,5萬大軍如何?5萬?”
這其實就是林肯的真正目的,講價來了!
司法部長貝斯特在公牛河戰役結束之後,也就是北方大潰敗之後曾經說道,十萬不行,我們就再征兵十萬,如果還不行,就再十萬……
他說的沒錯,合衆國當時确實有這個實力,而且到了弗雷德裏克斯堡戰役之後,合衆國方面号稱自己是50萬大軍,但其實,當時就是隻有30萬而已。
可那個時候是美國内戰剛剛開始的時候,那個時候的合衆國就好像一個健康的人,身強體健,可現在呢?
精确點兒說,内戰打了八年多了,南方是被打的千瘡百孔,而北方的日子也不好過,雖然他們現在還能維持正常的經濟活動,可是也很虛呀!
此時華盛頓這個眼下的特殊性經濟危機,它之所以能爆發,也許直接原因是蔡斯比較貪心,華爾街坑了他們,可是如果深層次的看。
你說一個财政部長爲啥要那麽貪心呢?華爾街的人當初爲啥那麽貪心呢?
日子不好過嘛!
合衆國現在還施行的是那種保護性的關稅政策,他們又跟南方打内戰,合衆國的出口萎縮的非常的厲害,你稅高啊,而且南邊好多的原材料你也借不上力了,整個的成本是居高不下,那在國際的市場競争中,自然處于劣勢。
其實,就這個事情……很明顯的,很多的生意被美利堅帝國給拿走了,他們的産品新啊,科技附加值高啊,而且關稅低呀,在倫敦和會之後,大家做生意了嘛。
所以,深層次來講,合衆國的經濟早就出現了問題,隻是這些個問題還沒有爆發出來,就好像他們得的是絕症,可是一開始的表現,隻是發燒感冒。
這些個事情,格蘭特自然不會知道,可是合衆國的最高權利者跟他這麽說了,他也隻能點頭了。
“總統先生!5萬人足夠了!我在這裏向上帝發誓!我将于華盛頓特區共存亡!”格蘭特表了态,他說的是非常鄭重的。
“将軍!你果然是個識大體的人。”林肯也很高興,他伸出了手。
兩人,一個總統,一個中将,美國最高權利的兩個人的手,握在了一起,但是!
呦~
一聲長長的鳴叫,破空而來,緊接着便是轟隆一聲巨響!
“……”林肯與格蘭特都有些站不穩,他們臉上的顔色急變,他們都明白,這是炮彈,敵軍的炮彈!
“怎麽了?!”
出去看看情況吧,結果就在格蘭特營帳的南面,也就是合衆國陣地的北邊緣處,已經被炸出了一個大坑,黑煙在往天上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