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的早,起的自然就不會太晚。可大冬天,看着窗外依舊呼嘯的寒風,還有蒙眬的晨曦。沒什麽事情可幹的人,大多都會賴在炕上多窩一會,不願離開溫暖的被窩。
以往不到開飯時間,很難看到有士兵起來的僞軍軍營,今天卻顯得有些很特别。這幾天用來充樣子的槍,在昨晚便被全部發放到士兵們的宿舍。
各連排班長們,更是連夜進行了動員。一句話,所有人都打起精神來,準備進行戰場起義。對于這樣的決定,很多内心早厭惡小鬼子的士兵,不憂反喜。
雖說在軍隊裏,普通的士兵很難有發言權跟選擇權。對他們而言,當兵往往就是爲了不餓肚子。可這段時間,僞軍士兵同樣感覺到,小鬼子有些欺人太甚了。
連夜給僞軍做飯的炊事兵,也難得大方了一回。以往隻供應軍官的白面,今天被朱大昌下令全部制作成饅頭。那些儲存不多的肉,全部下鍋燒肉湯。
誰都知道,打仗是要死人的。既然天亮之後就要打仗,那麽這些需要手下士兵賣命的軍官們,同樣希望讓手下士兵吃頓好的,這也是華夏軍隊曆來的傳統。
沒有什麽戰前動員,所有的命令都是一級級傳達下去的。直到士兵們吃飽喝足之後,前往連長那裏領取彈藥的班長們,領回了士兵們渴望許久的子彈。
‘步槍彈,每人五發。一人一顆手榴彈,都給我省着點用。’
那怕子彈有些少,可很多士兵都知道,能從城外運進這麽多子彈,已經是非常了不起。畢竟,小鬼子這段時間,對他們盯的有多緊,士兵們也是知道的。
‘姥姥的,終于又有子彈了,今天非要那幫狗R的小鬼子好看!’
在子彈跟手榴彈被陸續下發的時候,原本應該是小鬼子監視哨的房子裏,卻走出來幾個似乎一夜未睡的人。這些人,便是昨晚深夜偷襲小鬼子哨崗的偵察員。
走在最前面的秦隊長,拎着一杆根據地生産的沖鋒槍,對身後的隊員道:“根據我們昨晚制定的計劃,開始展開行動。戰鬥打響後,發現目标立刻狙殺!”
‘是,隊長!’
看着這些拎着三八步槍,陸續消失在街道中的隊員。秦隊長跟周連長顯得很放松般,進入了已經做好戰鬥準備的僞軍軍營,同樣看到做好準備的朱大昌等人。
面對這些昨晚商談過的僞軍軍官,秦隊長表情有些認真的道:“朱營長,子彈跟手榴彈都下放了嗎?怎麽樣?有沒有發生什麽情況?”
‘沒有!兄弟們得知要臨陣起義,都很興奮!現在就等城外槍聲一響,我們立刻殺出軍營,打開城門歡迎八路軍的大部隊進城呢!突擊隊,都由我手下的骨幹負責。’
做爲曾經的晉綏軍營長,朱大昌還是有一幫願意爲他賣命的心腹。這在很多軍閥部隊中,也是存在的。畢竟,營一級的指揮官,已經算是部隊的骨幹軍官了。
聽着朱大昌的彙報,秦隊長點頭道:“好,看這天色,估計我們的部隊已經開始展開行動了。等下炮聲一響,你們便立刻行動,消滅鎮守南門的小鬼子。
外面盯哨的小鬼子,如今已經被我們給解決了。相信這個時間,很多小鬼子還窩在屋子裏睡懶覺。這是你們将功贖罪最好的機會,衆位一定要抓住了。”
‘是!’
看看了手表,想起昨晚團長所說的炮擊時間,秦隊長道:“朱營長,通知你的部隊集結。不要喊什麽口号,也不用做什麽動員,炮聲一響即刻出擊!”
‘好!’
同樣換上一身軍裝的朱大昌,那怕内心非常緊張。但他同樣清楚,這是屬于他們最後的機會。若是抓不住的話,不死在八路軍手中,他們也會死在小鬼子手裏。
‘各連集合!做好戰鬥準備!’
‘是,營長!’
伴随朱大昌下達準備戰鬥的命令,已經吃飽喝足待在營房擦拭槍支的士兵,也陸續的在軍營外面集合。對于這些士兵而言,他們也知道要準備戰鬥了。
做爲指揮官的朱大昌,看着手下這些連級軍官,表情有些凝重的道:“兄弟們,今天我們要做什麽,相信你們都清楚。這一仗,我們有進無退,不成功便成仁。
昨晚八路軍的秦隊長已經承諾,在此戰中死去的兄弟,他們也會給予安葬。如果家在三晉的,同樣給我們發放撫恤金。八路軍如此仁義,我們也不能讓人小瞧了。
當初選擇投靠小鬼子,我老朱也是爲了求條活路。可這幾個月,小鬼子不怕我們當人看,這三晉父老同樣視我們如豬狗。這事是我老朱錯了,我給兄弟們賠罪。
今天的戰鬥,全營從我到下,任何人都必須用命跟小鬼子拼。死了,好歹也能留個好名聲。活着的,到時别忘了替兄弟們收屍。今日之事,拜托兄弟們了!”
很恭敬彎腰跟手下連長行禮的朱大昌,很清楚他已經沒有退路了。這一仗不拿出真本事,或許這個坎他真的邁不過去。現在他隻希望,八路軍能兌現昨晚的承諾。
在擔任左雲保安大隊長的期間,朱大昌也聽說過,在八路軍的根據地,有專門爲陣亡士兵修建的烈士陵園。隻要家屬允許,陣亡的官兵都會埋在陵園之中。
每個人都會在墓碑上寫下生平,每個人都會被冠于烈士之名。同樣知道在如今這戰亂年代,八路軍實行的這條規定,對很多普通士兵而言也可謂身後事無憂了。
到了不反必死的份上,朱大昌也希望他能堂堂正正的死一回。那怕他清楚,接下來戰鬥打響之後,這些朝夕相處的兄弟,很多就會天人永隔。
可誰叫他們是這亂世的軍人呢?馬革裹屍,何嘗不是一件很常見的事情呢?
站在旁邊看着這一幕的秦隊長,對于朱大昌說出的這番話還有做出的舉動,多少還是欣賞的。那怕他有些看不起,那些投降小鬼子隻爲活命的軍人。
但秦隊長知道,國弱軍弱民亦弱。身逢亂世,很多人做出爲人不恥的事情,大多隻爲了一個簡單的想法,那就是活着。誰叫亂世人命賤如狗呢?
其它保安大隊的僞軍,盡管不清楚朱大昌跟他們的連長說什麽。可看到朱大昌給他們連長行禮,多少也覺得有些熱血上湧。對這些僞軍士兵而言,其實他們要的真心不多。
隻要能吃飽飯,隻要能活的象個人,隻要能活下去,他們什麽都願意幹!
營長給連長們做戰鬥動員,将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這些同樣想英雄一回的連長們,又豈能不用命嗎?有了這些連長們的拼命,各連的士兵又豈會不拼命?
就在秦隊長來到軍營,吩咐這些僞軍做好戰鬥準備之時。潛伏在左雲城外村莊休息的二師一團,同樣天蒙蒙亮便陸續起來吃飯喝湯,各部隊開始進入戰鬥準備階段。
看着手表上的時間,一團長舉着望遠鏡看着前方的左雲城,很平靜的道:“一營距離南門還有多遠?”
‘團長,剛剛接到一營的回報,他們已經潛伏至南門城外不足一裏的地方。隻要城裏響槍,他們便會以最快的速度沖進南門。現在就看,城裏偵察小隊的了!’
‘要相信小秦!再怎麽說,他也是從那個魔鬼營出來的人。昨晚我們的潛伏哨,已經告知城裏沒聽到任何槍聲。這說明,他肯定已經得手了,就等我們打響進攻的号角呢!’
所謂的魔鬼營,其實就是指軍刀訓練營。那怕秦隊長這樣的人,都是被淘汰出局的隊員。可在軍刀訓練營待了三個月,他們出來都會被各團首長委以重任。
得知擔任主攻的一營,已經抵達小鬼子防守兵力最弱的南門,一團長說道:“參謀長,接師部炮營,可以展開炮擊了!想必這個時候,小鬼子應該還在被窩吧!”
笑着說出這話的一團長,對于今日攻下左雲城,還是非常有信心的。現在他希望看到的,就是進攻部隊不要付出太多的傷亡。畢竟,這可是他們一團冬季整訓後的首戰呢!
随着獨立縱隊繳獲的火炮增多,做爲縱隊戰鬥力最強的一師跟二師,何正道都給其一個炮營的編制。繳獲的75山炮或野炮,都給兩個主力師列裝了起來。
此次爲了攻陷日軍駐守的左雲城,二師同樣将山炮營給調了過來配合一團攻城。這也算是,希望一團能給二師打個開門紅,讓後面的仗更加好打一些!
而一團長同樣知道,此刻駐防左雲的日軍步兵大隊,雖然也有一個炮兵中隊。但他們裝備的火炮,都是九二式步兵炮,無論威力跟射程都遠不如75山炮。
這就意味着,除了擔心小鬼子的飛機轟炸外,他也不用太擔心小鬼子的炮兵反擊。而這天這樣寒風呼嘯還摻雜一些小雪花的天氣,小鬼子的飛機敢飛上天,那才真的有鬼呢!
早就等待多時的山炮營,接到指揮部打來的電話。那怕如今氣溫很低,可炮兵依舊覺得内心火熱。畢竟,他們炮營将打響此次左雲收複戰的第一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