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詢問年長的老紅軍才得知,這小戰士是曆屬于紅八軍團的士兵,在紅八軍團路經此地,與桂軍進行戰鬥時被打散的。老家正是被後世喻爲革命老區的贛南省,年齡也正如何正道預料的那樣,剛滿十六歲。
也許是看這個小戰士年紀小,比較好審問,以至于這些桂軍特意對他下了重刑。結果令這些老紅軍也爲之動容的是,從始至終這小戰士都沒吐露半個字。
就連老紅軍知道他身份,也是在沒人的情況下,這些同屬俘虜的紅軍詢問,這個性格倔強的小家夥,才跟他們說了一個所屬的部隊及出生地跟年齡。至于其它連隊和軍官是誰之類的内容,連同屬俘虜的老戰士們都沒能問出。
經過一番仔細檢查,何正道才稍稍放心了一些,因爲這小戰士傷勢看着吓人,實際都是皮外傷,真正令他暈厥的原因,很有可能是餓暈的!
讓四位暫時能走路的老紅軍,将三名趴在地上的桂軍,也享受到被捆綁的待遇後。同樣覺得一天沒吃東西的何正道,臨時決定在這院子裏休息一晚,等吃飽飯好好休息一晚,制作點幹糧明天再上路。
爲了盡量不驚動村中的百姓,何正道讓四個紅軍戰士留在院子裏,自己則去尋找吃食并将那些繳獲到的槍支,全部背到休息的院子裏來。至于那些屍體,何正道也帶不走,隻能放在那裏,等明天離開相信自會有人替他們收屍。
也許是這支桂軍搜索隊的進駐,村中稍年青的村民一個都看不到,能見到的都是一些上了歲數的村民。對于何正道穿着百姓服飾,提出可以用大洋買糧食時,這些百姓有感于何正道的善意。很快就有百姓,将收藏非常嚴密的糧食,擠出一部分送與他。
對于這買糧的錢,這些村中的百姓卻死活不肯要。另外還在何正道離開時,老人們似乎若有所指的告訴何正道,不希望他跟人說這糧食是他們送的。其它别的什麽紅軍跟白軍,他們都是平頭百姓也管不了。
在一戶村民家中,何正道買了三隻老母雞,那位老人才勉強收了一塊大洋。在何正道臨走的時候,老人也同樣有些擔心的交待他,不要跟别人說這雞是從他家買的。
由此可見,紅軍在這些百姓心中是好人。但這世道如此,窩藏或資敵的重罪,這些平頭百姓也害怕的很。
拿着這些老百姓擠出來的糧食,走在村中的何正道心中真的不是滋味。這年頭,有時做件善事都可能引來滅門殺身之禍。也難怪,随着這些白狗子在鄉下的橫行,不但離散的紅軍倒了黴,這些百姓也同樣遭了殃。
心中覺得沉甸甸的何正道,在踏進那座院子時,又很快壓下了心中的郁悶。換了一付相對溫暖的表情,親自替這些同樣餓的饑腸辘辘的紅軍戰士,做了一頓他們好久沒吃過的飽飯。并且給那位還處于昏睡當中的小戰士,喂了一碗雞湯并替他将身上的衣服重新換了一身。
感覺小戰士在喝了一碗雞湯之後,呼吸平緩了許多,何正道等人才稍稍松了口氣。隻要讓他好好休息一晚,相信明天應該會有力氣站起來。
令何正道慶幸的是,五個紅軍戰士中,暫時沒有需要攙扶或擔架護送的。否則,就現在這幾個人,還要攙扶跟擔架,那接下來隐蔽轉戰無疑極度的不方便。況且在欠缺藥品的情況下,一旦落下太重的傷勢很可能就會因得不到及時的治療而送命。
吃過晚飯,何正道在院子周圍設置了幾個簡單的報警裝置,才返回院子。與四位吃過飯,精神已經恢複了大半的紅軍戰士,打算來一次挑燈夜談。
至于那三個被捆綁着的桂軍,隻喂了他們幾口水,沒有理會對方想吃飯的懇求。又重新把他們的嘴給堵上,繼續綁在院子的木樁上享受月光浴。
五名被解救的俘虜當中,除了那位暫時隻知道所屬部隊的小戰士外,其餘四個按照年齡排序,分别是曆屬紅一軍團的老戰士張誠,湘南人,今年二十八歲。在與所屬部隊失去聯系前,是所屬部隊的一名排級軍官。
其餘三名戰士則同屬紅五軍團,而且他們都是紅五軍團十二師的戰士,其中年齡最長的趙二仔,今年二十五歲在被打散前,擔任過班長職務。
另外二十一歲的胡瓜以及十九歲的黃四平,都是入伍快兩年的老戰士。他們都是在戰鬥中,被敵人沖散導緻與大部隊失去聯系。在尋找大部隊時,被這幫白狗子給抓到的。
想到這被解救的五人中,竟然還有一個排級軍官,何正道無疑也是很高興的。隻是想到他年齡可能是四人中最小,但接下來的作戰指揮權,他必須拿下來。何正道在這些老兵的注視下,将證明自己身份的紙條拿了出來,交給能識些字的張誠看。
在看到何正道年齡雖然隻有十八歲,卻是政治保衛大隊的連級軍官。出身紅一軍團的張誠。很清楚這支保衛大隊的人,都是紅軍首長的貼身警衛。因此,何正道這麽小能成爲連長,并非什麽稀罕的事情。
将紙條還給何正道的張誠,突然好奇的道:“何連長,你以前是保護那位首長的?我看你年紀輕輕,武藝可真不簡單。還有你下午那一槍,太準了。果然不愧保衛大隊出來的精銳!”
對于張誠的奉承,何正道卻苦笑道:“不瞞老哥,我醒來之後,就發現了這些東西跟證件,其它以前的事情似乎忘了不少。收治我的那對夫婦,說我可能吃壞了他們熬的草藥,得了失魂症。因此,張大哥你的問題,我還真的回答不出。”
失魂症!
一聽這病張誠也頓時一驚,但很快就安慰道:“沒事,我以前聽村裏老人說,這種失魂症并非永遠治不好。如果運氣好,說不定晚上睡一覺明天起床你就會想起來也不一定。
就沖今天你救了我們,又一個人殺了這麽多白狗子。接下來怎麽行動,我們都聽你指揮,你說怎麽幹我們就陪你怎麽幹。對吧?”
已經看過那些被何正道格殺的諸多桂軍屍體,這些也可謂久經沙場的老兵。在看到那些堆放在民房中的累累屍體時,也覺得有些頭皮發麻。
尤其看到傷口大多集中于喉嚨跟眉心,這些老兵就知道,不論近戰還是槍戰,他們都沒法與何正道一較高下。
在這種危機四伏的情況下,選擇一個能力強的領導,也是非常正确的選擇。何況,從何正道拿出的證件,對方雖然年齡小,但職務卻是五人之中最高的。
對于張誠主動提出指揮權的事情,何正道并沒推辭,相反很誠懇的攬下責任道:“既然幾位大哥,都願意配合我的工作,那我一定把你們送回老部隊。不過,今晚四位大哥都安心休息,晚上的哨由我一個看着就成。
張大哥你不要争,你們身上都有傷,需要好好休息恢複一下。我年青力壯,加上還有武藝傍身,可以打坐靜休。所以,放哨的事情不要争了。這時間也不早,大家還是早點休息。我們必須在明天天亮時,就迅速離開這裏去追趕大部隊。
否則,一旦這些人太晚沒有歸隊,還是會引起桂軍懷疑。到時又被那些白狗子盯上,我們也會有大麻煩。暫時就安排這些,現在大家趕緊回房休息吧!這小家夥我看着就成,你們不用擔心。”
在說話的時候,何正道見張誠有些不好意思,讓他一人值整晚的哨。可看到何正道态度如此堅決,也覺得确實被折磨的有些精神不振的張誠等人。最終還是同意了何正道的安排,返回先前稍稍整理出來的房間休息。
就在四人臨睡前,剛才交談中話最少的趙二仔突然道:“張排長,你覺得這個姓何的能相信嗎?”
對此張誠愣了一下道:“不管他是不是保衛大隊的,他是當着我們的面殺了這麽多白狗子,又救了我們的命。一定不會是什麽壞人!
現在這種情況下,我們隻能相信他。有這樣一個高手在身邊,我們返回大部隊的希望就很大。如果僅憑我們自己走上百公裏去追趕大部隊,你覺得有機會嗎?”
這話一出,張誠沒有理會還在沉思的趙二仔,拉開一床被子就閉上眼睛休息。其餘兩上同屬紅五軍團的老兵,也沒說什麽,對趙二仔笑了笑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覺得自己是不是問錯話的趙二仔,也隻是覺得何正道得了失魂症的理由有些過于牽強。但想到何正道如果真是混到他們身邊的敵特,那他圖的又是什麽呢?
這種懷疑,似乎也說不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