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箋麗道:“在山海經的記載裏,鍾山神又叫中山神,說是馬身龍首,好像也沒有具體介紹有什麽能力。陸吾的介紹是‘虎身而九尾,人面而虎爪,是神也,司天之九部及帝之囿時’。單從這樣的句子,的确是很難推斷他們有什麽樣的神通,至于勃皇,我依稀記得,山海經裏的介紹是:有天神焉,見則其邑有兵……也沒辦法判斷這到底是什麽樣的神通!”
小夢道:“事到如今,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小心爲上!”
阿彩說道:“除了他們,還要小心突欲的部下,尤其是幽陀部的幽陀五霸,還有突欲的女人柳蔓郡主身邊的幽凰五嬌,都不是容易對付的人。突欲想要讨好相爺,進一步取代豹王留下來的地盤,肯定會配合吳窮他們,全力追殺我們。”
春箋麗道:“幽陀五霸我倒是聽說過,這幽凰五嬌是什麽鬼?柳蔓郡主是什麽人?”
阿彩說道:“這柳蔓郡主,聽說原本是華夏皇族某個王爺的女兒,成爲突欲的女人後,做事比突欲還要霸道殘忍,深得突欲的歡心。突欲有幽陀五霸,她就弄出了這幽凰五嬌,幽陀五霸是突欲的五個幹兒子,全都是幽陀部的猛将,這幽凰五嬌卻是她的五個義妹,聽說都是心狠手辣的江湖女高手。”
春箋麗與甯小夢對望一眼,天地會在湟河以北根本就沒有幾個分舵。墨門在這裏,也早就已經潛藏了起來,根本不可能被她們找到。如果連她們都能找到,那這裏的墨者早就被蠻軍殺光了。
她們聯絡墨門的唯一方式,就是到霍州去,從呂州到霍州,這也實在太遠了些,這一路上的逃亡,恐怕是真的不容易了……
***
趙庭珍與青年道者一同往趙家莊走去,隻見前方,大批的蠻軍守在那裏。
他們從側門進入莊中,趙庭珍朝一名莊客問道:“出了什麽事?蠻軍來做什麽?”
那莊客道:“來的是幽陀五霸中的巴得昌,直接找上了鋒主,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趙庭珍不放心,道:“我們進去看看。”
進入大廳,隻見外頭蠻族勇士把守,内頭,一名蠻族大漢态度嚣張的朝趙歸盤道:“抽調人馬前往吟澤搜捕的事,鋒主盡快安排,要是耽誤了大帥的事,你們自己看着辦。另外,這兩名丫頭的搜捕令,也要盡快發下去,要是有人敢私自窩藏,哼哼……”
“是!是!”趙歸盤低聲下氣的應着,又道,“但是這通緝令上的兩個丫頭,全都戴着面紗,如何知道她們長什麽樣?”
那蠻族大漢,便是突欲的五個義子之一,幽陀五霸中的巴得昌,他不耐煩的道:“總之,看到外地人,不管有無嫌疑,都給我盡快上報,尤其是個頭巨大的女人,還有兩個南方來的小丫頭……”
趙歸盤道:“是!是!”
趙庭珍來到他的身邊,喚道:“爹?”
趙歸盤将手中的通緝令交給女兒:“拿去找人摹了,讓人在各村各莊裏張貼,但凡有看到的,盡快通知,私藏者問罪。”
趙庭珍接了過來,将通緝令看了一遍。
青年道者在她身後,同樣瞄了一眼,心中想着:喂喂,你們兩個不是說好了要低調的麽?就是這麽個低調法?這才幾天啊,居然就被蠻軍通緝了?
雖然通緝令上畫的人,其實并不是非常的清楚,但是從裝束、年紀來看,分明就是箋麗和小夢這對僞裝的“混江雙蛟”。
看起來,她們兩人跟被蠻軍追殺的那個“高大的女人”混在了一起,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說話間,外頭忽的響起一陣騷亂聲,緊接着,一個女子的笑聲吟吟的傳來:“趙大哥,小妹前來拜訪了。”
聽到這個女人的聲音,趙歸盤的臉色變得陰沉,趙庭珍亦是緊抿着嘴唇,非常惱火的樣子。
隻見一個打扮得極爲豔麗的女子,風一般湧了進來,曼聲笑道:“原來阿珍你也在啊?”
趙庭珍冷着臉道:“箫姨。”
豔麗的女人笑道:“聽說前些日子,小九病了,唉,我原本是要來看望的,無奈這些日子,事情忙了一些,一直不得空閑。聽說,真是阿珍你找來的道士治好了小九的病?”
說到這裏,看向趙庭珍身後的青年道士:“這位就是小白道長吧?真是好年輕,好俊俏。”緊接着便冷冷的道:“好多事!”
趙庭珍心中暗驚,想着小九體内的小血蛇果然是箫姨讓人下的,她不會遷怒到救下小九的小白道長吧?下意識的擋在青年道者的身前,将他護在身後,以防這豔麗的女人突然動手。
趙歸盤也不由得往女兒這邊踏了一步,這豔麗的女人,自然便是他結義兄弟應全琨的親妹妹應恺箫,以前最多也就是一流之列,後來強行去練九陰真經,如今竟也被她練出了一套陰毒殘忍的指法,喚作九陰銷骨爪,庭珍雖然也是練武之人,但與應恺箫還是差得太遠。
應恺箫往趙庭珍身後的青年道者看了一眼,卻又朝向趙庭珍,笑容滿面:“箫姨這一趟來,是有一件事兒要告訴侄女兒,那個呢,再過幾日,就是柳蔓郡主的生日,箫姨如今拜郡主爲姐,在郡主身邊做事,榮華富貴,頗受重用,心中想着怎能不拉侄女兒一把,于是向郡主推薦了侄女兒。郡主得知侄女兒你的飛刀絕技頗爲了得,打算讓你在大帥爲郡主舉辦的筵席中表演一番,侄女兒可要早做準備。”
趙庭珍暗自一驚,心知箫姨這是害小九不成,遷怒到她的身上。趙歸盤猛一踏步,怒道:“應恺箫!”
應恺箫冷笑道:“趙大哥這般大聲做什麽?如今,你們七裏鋒爲大帥做事,我爲郡主做事,大家原本就是一路人。小妹提攜珍侄女,讓她在郡主宴前獻技,那也是看在我與她姑侄情深的份上,怎麽,你們看不起郡主,不願爲她獻技不成?”
另一邊,巴得昌冷冷的看着他們父女兩人。
趙庭珍心知,柳蔓郡主心胸狹窄、睚眦必報,靠着突欲的寵愛作威作福,不要說得罪她,哪怕是被她看不順眼,都有可能被害得家破人亡。趕緊拉住父親,強提笑容:“既然如此,侄女就多謝箫姨的提攜,請箫姨放心,侄女一定前往,也請箫姨幫着像郡主美言幾句。”
應恺箫得意的笑道:“這是當然,當然的。”風一般轉身去了。
巴得昌冷冷的看了他們一眼,道:“大帥交待下來的事,不要拖延。”
趙歸盤忍氣吞聲,拱手鞠躬,低聲道:“那當然,那當然!”
巴得昌帶着蠻兵離去後,一處偏廳裏,趕了過來的曹紫騰與應全琨,與趙歸盤在議事的書房裏會合。
在聽到應恺箫來過,讓趙庭珍前往柳蔓郡主宴前獻技的消息後,應全琨又驚又怒:“大哥,這種事情你怎麽能答應下來?”
趙歸盤長歎一聲:“不答應又能怎樣?應恺箫這明顯是心存怨念,她恨的并不是你這個做哥哥的,還有我。當年她向我示愛,我卻娶了珍兒的母親。後來她暗中殺害孩童,修煉毒功被我們發現,我們又全無一人幫她說話……”
曹紫騰怒道:“這等事,如何說話?幫她說話,饒她不死,被她殘忍殺害的那些孩子,誰來替他們做主?”
趙歸盤道:“在大家看來,她是罪有應得,但在她眼中,卻是我們這些人無情無義,不顧念舊情。她現在在柳蔓郡主身邊,稍微進些讒言,我們得罪了柳蔓郡主,就相當于得罪了突欲……唉!”
應全琨沉吟道:“事到如今,珍侄女恐怕是不去不成了。好在柳蔓郡主這人,雖然心胸狹窄,卻也不是無法收買,原本就是利欲熏心的人,趁着她的誕辰,讓各村各莊緊一緊,湊上一大份賀禮給她送去,另外,幽凰五嬌中的刁立香,同樣也是個貪小便宜的女人,且與箫妹一向不和,我們暗中也給她送上一份大禮,讓她幫着照看一下珍侄女,她跟随柳蔓郡主的日子比箫妹更久,在柳蔓郡主身邊說上的話,也要比箫妹多些。這女人雖然貪财,但是收下财帛後,倒還都會盡力,隻要她肯幫襯一下,應該能保侄女無事。”
趙歸盤頭疼的道:“現在到處物價上漲,七裏鋒裏靠着建木牆、寨城,勉強擋住各路山賊、亂民的沖擊,大家都是勉強糊口,還要強行湊錢去幫珍兒買通關系,這如何使得?”
曹紫騰道:“大哥,你這話就太見外了。這些日子,你莊中所藏,也全都花費在大家身上,衆人全都是有目共睹的,現在眼看着珍侄女要入虎穴,縱然你不說,大家又怎能坐視不管?”
應全琨道:“更何況,這已不是侄女一個人的問題。以箫妹的惡毒,真要做,恐怕不會害死珍侄女一人就甘心,她必定會設法使珍侄女得罪柳蔓郡主,從而将突欲和柳蔓的怒火引向七裏鋒,保住珍侄女,其實也是爲了保住整個七裏鋒。”
趙歸盤無奈的,長長歎一口氣。又道:“從箫妹的态度來看,小七體内的血蛇恐怕真的與她有關。現在她不隻是遷怒到珍兒,恐怕是連着小白道長也一同遷怒了。小白道長并非練武的人,他一片善心,我們無端端将他牽連進來,多派些人手将道長保護好來……唉。”
曹紫騰道:“這個大哥放心,我等絕不會讓他出事。隻是,突欲那一邊逼我們加派人手前往吟澤,協助追捕他們要抓的人……”
趙歸盤道:“如果她們真的逃入吟澤深處,那事情就麻煩了。唉,吟澤的匪首路絡,雖然以往與我們之間存有極大過節,但我們現在依附蠻軍,他們卻是抗蠻的義士……”
應全琨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吟澤的那些賊匪,原本就是聚衆鬧事、以武犯禁之徒,可以置生死于度外,我們七裏鋒,各村各莊多少人要活命?我們可以不顧自己,難道還能不顧這麽多的鄉裏鄉親的死活?能撐到這一步都不容易。大哥,蠻軍那邊既然要我們加派人手,七裏鋒不能沒有你主持,派二哥去他們恐怕也不放心,就讓我帶人走一趟吧。”
趙歸盤點了點頭:“也好,不過記得,最好不要讓我們的人,直接跟吟澤那一邊生出沖突,我們雖無法加入他們……實也不忍心跟着蠻軍一同去打他們。”
應全琨點頭道:“大哥放心,我理會得!”
計議完後,應全琨便點了自己莊中的莊客和寨裏的一些兵馬,出寨去了。
當日傍晚,趙庭珍收拾着馬車,準備着路上的用品,忽見小白道長帶着他身邊的兩個小道童,慢悠悠的往她走來。來到她的面前,小白道長道:“珍姑娘,你明日就要上路麽?”
趙庭珍道:“是的,還請道長在莊中多住一些日子,家父必定會款待道長……”
“這就不用了!”小白道人笑道,“小九的病情已經無事,我來這裏的任務也算完成,如果珍姑娘不嫌棄的話,我就與珍姑娘一同啓程好了。珍姑娘要去的是新金城吧?反正沒有什麽事,我也去轉轉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