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絲裙的孩子摸着後腦:“那個……其實我也不知道我是從哪來的啦,也不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我就記得我被壞人綁走了,醒過來時,就已經被人扔在了那裏。”
甯小夢問道:“那,你叫什麽名字?”
金絲裙的孩子道:“這個嘛,你們就叫我……就叫我小方吧,嗯嗯,就叫我小方。”
春箋麗心想,怎麽看也像是臨時取的名字。
她拿眼睛斜着這個看上去隻有七八歲,但總讓人覺得怪怪的小孩子。
甯小夢道:“那,小方,你到底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她覺得他有點像男孩子,但是穿着這樣的金絲裙,又有點像女孩子。
小方雙手枕在後腦勺處,扭過頭來看着她:“男孩子?女孩子?”
甯小夢道:“對啊,你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
“我是小孩子啊?!”小方被她問得有點懵懵的樣子,“還有,你們兩個女人,就這樣走在路上真的沒問題嗎?”
春箋麗道:“有什麽問題?”
小方說道:“你們是女人啊,女人就這樣走到街上真的沒人管嗎?”
春箋麗和甯小夢對望一眼,被小方問得莫名其妙……爲什麽要有人管?
就在這時,有兩個青年從前方的城鎮走了出來,與他們迎面而過。小方吃驚的看着他們,那兩個青年被他看得摸不着頭腦,也一邊看着他,一邊從他身邊走過。
甯小夢按着他的腦袋:“不要這樣看人,很沒禮貌的。”
小方吃驚的道:“人妖?你們這裏居然有人妖?”
春箋麗沒好氣的道:“什麽人妖?不要随随便便罵人好不好?”
小方轉身指向那兩個青年的背影:“身爲女人卻沒有胸,那不是人妖是什麽?”
甯小夢道:“說什麽啊?他們是男人好不好?”
小方抓狂:“你們不要看我是小孩子就騙我,男人怎麽可能長成這個樣子?”
春箋麗和甯小夢再一次彼此對望,剛開始時,這孩子說他不知道自己從哪來的,她們還懷疑他是人小鬼大,現在看來,搞不好他真的是腦袋壞掉了,連男人長得什麽樣都弄不清楚?
她們進入了前方的小鎮,小方不可思議的左看右看:“你們這裏……人妖好多。”
過了一會,又喃喃地道:“而且……連一個男人都沒有。”
春箋麗心想,這孩子真可憐。
甯小夢心想,搞不好是被壞人綁架的時候,被吓成癡呆了。
“那那那……那是什麽?”小方突然指着路邊,不可思議的叫道。
兩個少女和其中一個少女懷中的小貓一同看去,見路邊,一個婦人抱着一個很可能最多滿月的男嬰,正在爲他把尿。這裏原本就是鄉村小鎮,農村婦女也沒有那麽講究。小方卻是指着那男嬰腿間的某個小東西,驚恐的道:“那是什麽?他那裏長了什麽?”
那婦女惡狠狠的瞪着他……哪裏來的小屁孩?
春箋麗與甯小夢趕緊拉着小方跑開,春箋麗道:“你到底在做什麽?”
小方擡起頭來,不可思議的道:“喂喂,剛才那個不是孩子嗎?不是剛出生沒多久的孩子嗎?爲什麽會長那種東西?”
春箋麗沒好氣的道:“廢話,那是一個男孩子。”
小方再一次的抓狂:“孩子就是孩子,什麽叫男孩子?有男孩子,難道還有女孩子?這都什麽鬼?”
兩個少女心想,你這是什麽鬼?有男孩子,當然就有女孩子啊?還有你到底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
另一邊的遠處,有一家酒樓,她們忙活了這麽久,也早就餓了,當下帶着這個孩子一同登上酒樓。鄉村小鎮裏的酒樓,自然不會有什麽太高檔的東西。她們随便點了一些菜肴,又繼續問這孩子,看看他能不能想起什麽。這孩子顯然也想從她們這裏知道,這個地方到底是什麽鬼,雙手按着桌子:“難道這裏不是隻有三種人……男人、女人和孩子?”
甯小夢想了想:“确切的說……隻有兩種人啊。男人和女人!”
小方好奇的看着她:“那孩子呢?像我這樣的孩子呢?”
兩個少女心想……像你這樣的孩子是什麽樣的孩子?甯小夢道:“還沒有長大的男人就是男孩子,還沒有長大的女人就是女孩子啊?”
小方怔了好半晌,在她們的解釋下,好不容易才明白過來,緊接着卻是将臉往桌上一栽,心裏想着:“那隻大火鳥到底把我扔到了什麽鬼地方?一出生就是男人和女人?連孩子都沒有?”
小刀在桌上,用爪子撓了撓小方的頭發:“喵!”感覺他好可憐。
小方歎了一口氣,擡起頭來,指着窗外的一些人:“也就是說,那些長得很像女人,但是卻沒有胸、看起來像人妖一樣的人,就是你們這裏的男人?”
春箋麗和甯小夢對望一眼,點了點頭……雖然覺得這孩子的說法有點怪怪的。
春箋麗斜了小方一眼:“那你知道的男人是什麽樣子的?”
小方道:“唔,我畫給你們看。”
春箋麗回頭道:“店家,有沒有筆墨?”
一名村姑拿了筆墨進來,小夢幫她磨好墨。小方拿着毛筆有些發懵,小夢幹脆又取出了一根哥哥制作的鵝毛筆。
小方說道:“好奇怪的筆。”用筆尖沾了沾墨水,開始在一張裁剪過的宣紙上畫了起來。他畫得倒是很快,不一會兒就畫好。
兩個少女和小黑貓一同好奇看去,見紙上畫的,雖然勉強也可以算是“人”形,但是黝黝黑黑,眼睛如球,額上仿佛長着虬肉,手腳猶如鐵塊,一眼看去醜陋到讓人無語。
春箋麗道:“這就是你說的男人?”
甯小夢道:“這是怪物吧?”
這種醜到了讓人做夢都會吓哭的東西也算是“男人”的話,那這個世界的女人還是不要男人算了。
小方歎一口氣……這個地方果然很奇怪。
這時,那個村姑開始端菜上來,小方把畫好的宣紙放在一旁,朝她笑了一笑:“這位哥哥,謝謝!”
村姑僵了一僵。春箋麗直接給了小方一個栗子:“人家是姐姐好不好?”
小方指着村姑的胸:“不是說沒有胸的就是男人麽?”
村姑用菜盤擋着自己,後退一步,淚水汪汪……誰說人家沒胸了?人家隻是不顯眼好不好?
甯小夢道:“小方,你不能因爲别人胸小就欺負人家,胸不大又不是人家的錯。”
小方抓着頭叫道:“你們這裏的男人和女人長得都一樣,根本沒辦法分啊。”
春箋麗、甯小夢吼道:“哪裏一樣了?”
小刀:“喵?”
***
天色漸漸黑了,遠在信州的甯江,住進了一處臨時安排的宅院裏。
他獨坐在院中的石桌旁,看着夜空,心中想着,不知道妹妹現在到了哪裏?有沒有遇到什麽奇奇怪怪的事、奇奇怪怪的人?
自從重生以來,這是妹妹離他最遠、時間最長的一次了,他的心中多少有些惆怅。
甯江這一次到信州來,是爲了招攬一個喚作金姹門的小門派,這個門派,在其他人眼中并沒有什麽了不起的,做的都是風水、堪輿之類的生意,弟子倒是遍布五湖四海,因爲做的是風水青囊的生意,平日裏倒也在各州各郡,畫了不少地圖。
在知道東南武林盟主兼狀元郎甯江親身前來後,金姹門的衆人受寵若驚,甯江又仗義疏财,送了許多珠寶。江湖上的男兒講的是士爲知己者死,甯盟主親自前來信州,就爲了他們這些除了看看風水,就沒什麽其它本事,一整個門派裏連三流高手都出不了幾個的小門派,金姹門從上到下自然是激動萬分。
就連秦無顔也不明白,不過就是一個看風水的小門派,爲何老爺這般重視?
不過老爺卻也沒有解釋,在與金姹門的門主談了許久,并贈送了一本秘籍,等金姹門門主率衆拜倒,将他們扶起後,老爺就告辭離開了金姹門。
其實在甯江的上一世裏,對于金姹門這樣的小門派,簡直連聽都不曾聽過,但是這一次,目标不同,要走的路自然也就不一樣。小門派有小門派的本事,就看他将來會不會用。
尤其是這些下九流的小門派,各有各的生存之道,在某些地方,比那些宗師級的高手都還有用。
而現在,在信州的事已經做完,在這陽春三月的日子裏,他坐在新月之下,看着星空,長長的歎一口氣。
另一邊,秦無顔端着肉湯,一邊往老爺走來,一邊看着顯得很是寂寞的老爺。
自從姑娘離開後,總感覺老爺唉聲歎氣的次數多了起來,再這樣下去,怕是真的要老了。
“老爺!”秦無顔将肉湯放在老爺面前。
老爺道:“你也端一碗,一起喝吧。”
秦無顔端了一碗過來,坐在老爺身邊,陪着他一起喝肉湯。
對于老爺,秦無顔一直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一方面,老爺并不介意他們主動以尊卑之分對他,但是另一方面,他們真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丫環不像丫環,手下不像手下,老爺顯然也不是太在意,或者說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老爺總是會聽取他們的意見,但他決定下來的事,就不允許有任何的疏忽。他不會武功,但是在他的指點下,他們五人的實力可以說是突飛猛進,就連老大秦陌,竟也神奇的治好了他的白化病,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在陽光下。他總是安排一些看不出有什麽用處的計劃,然後又總是能夠達到驚人的效果。
在秦無顔看來,老爺是神秘的,矛盾的,他就像是生而知之的聖人,卻又會因爲要給妹妹挑什麽樣的胸衣而發愁。他不經意間名動天下,高中狀元,号稱詩仙,仁義無雙,武林盟主,但是秦無顔總覺得,這些東西,在老爺眼中并不重要,至少,遠不及妹妹離開的這些日子有沒有想他更加的重要。
甯江與秦無顔一同喝着肉湯,喝着喝着,忍不住又放下碗來,擡頭看着星空,長長的歎一口氣。
秦無顔心想,看來老爺又在想姑娘了。
就在這個時候,外頭的門響了起來。
雖然三更半夜,有人敲門,不過他們一聽這敲門的節奏,就已經知道來的是誰。秦無顔有些詫異,但還是趕緊過去将門開了。
門一打開,秦小丫兒就蹦了進來。
原本應該是做其它事去了的秦小丫兒,竟然會連夜趕來,看來是有什麽急事。連甯江這一刻都沒有再去思念妹妹,往她看來。秦小丫兒跑到他的身邊,呈上一封書信,說道:“老爺,這是墨門的善公主,通過隐秘途徑找上我們的人,轉交給老爺你的。”
甯江一個錯愕:“墨門?善公主?”善公主自然就是鸾梅了,但這墨門是怎麽回事?
雖然不知道,想要實現共産光輝的鸾梅什麽時候弄了一個“墨門”出來,但他還是接過了信,在秦無顔遞過來的燭台下,将信拆開一觀,緊接着略一沉吟,心中想着:“蛋?”
這封信上,說了一件事情,信上說,在去年砸入京城的隕坑裏,出現了一顆奇怪的蛋,在清理蛋的那些役民發現它時,鸾梅用了一些手段,将那些人收買後,得到了那顆蛋。這顆蛋原本是埋在隕坑深處,她認爲,應該是在去年隕石天降時,跟着隕石一起掉下來的,而有迹象表明,拜火教的女尊也在派人找這顆蛋。
鸾梅自己沒有空去管那顆蛋,把蛋留在北方又覺得不安全,于是就派了人,把那顆蛋送到江南來交給他,這個時候應該就在路上。而那個蛋的來曆,她連那些墨者也沒有告訴,隻是另外寫了一封信,通過其它途徑交到他的手中,讓他知道這事。
看着這封信,甯江低頭沉思:“蛋?跟着隕石一同,從天上掉下來的蛋?話又說回來,從天上砸下來的隕石一共有三個,嶽湖、崆山、京城,前兩次都跑出怪物來,唯有這第三次,原本以爲會出現怪物,結果并沒有出現……莫非是因爲,這第三顆隕石扔得太倉促,怪物還沒有從蛋裏孵化出來?”
對于拜火教,甯江其實也是頗多好奇,畢竟,單憑它能夠從天上扔隕石這一點,說它是真正的神靈也不足爲奇。
但是在他的前世裏,像這樣的事情卻是絕對沒有發生的。
當然,在他的前世裏,元魔皇可也沒有這麽醬油。
很顯然,有什麽事情已經發生了改變,雖然在某種程度上,他也多少有一些心理準備。
在他原本的預計之中,元魔皇将比他的上一世裏,更早的出世,但是元魔皇在最後一次泰山封禅的當天就出世……或者說是被迫出世,緊接着就被人殺死,這一點仍然是遠遠的超出了他的預料。
“老爺,”秦小丫兒又道,“還有一件事兒,二哥傳來消息,說長河漕幫正在下發幫令,追殺我們姑娘以及箋麗姑娘。”
甯江訝道:“長河漕幫?出了什麽事?”
秦小丫兒道:“我們也還沒弄清,二哥說,有人在前些日子,看到長河的一條支流邊,姑娘追着河裏一顆奇怪的大蛋往下遊跑,蛋上還有一隻小黑貓,然後就闖入了長河漕幫的地盤,不知怎的,長河漕幫的人跟姑娘起了沖突,被姑娘殺了好些人。長河漕幫幫主韓帆大怒,對全幫下放追殺令……”
甯江看向秦無顔:“通知秦澤,收集長河漕幫的黑料,調集天地會高手,和我一起去滅了長河漕幫。”
秦小丫兒趕緊道:“二哥說了,到底發生什麽事還沒弄清……”
甯江端起桌上的湯碗,一口喝了下去,把碗猛的往桌上一放:“弄什麽弄?有什麽好弄清楚的?對我妹妹下追殺令?”
負着雙手,恨恨的往屋裏走去:“沒死過!”
【這一段過度終于結束,接下來,讓我們大殺四方吧!^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