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吃飯的時候,聽着妹妹告訴自己發生了什麽事的甯江目瞪口呆。
妹妹竟然當着那麽多人的面,告訴绮夢,他喜歡她?
而且還把他前天晚上寫的那首詩送給了她?
小夢拿着筷子,略低螓首,小聲的問:“哥……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麽?”
甯江左手環胸,右手叩着下巴,想要從理性的角度來分析這件事,弄清此次此事對他參與“泰山封禅”的目标的影響,弄清它會引起的連鎖反應,然後來判斷妹妹到底是作對又或做錯。
結果發現根本無法做到。
不管是對妹妹,還是對自認爲前世虧欠了的绮夢,他都無法單純的從“理性”的角度進行分析。
于是,他摸了摸妹妹的腦袋,低下頭來,大口吃飯。
“哥哥?”沒有得到哥哥的回答的小夢,依舊在那緊張着。
甯江擡起頭來,笑道:“你幫哥哥做了這麽多,接下來哥哥自己也要努力了。好好讀書,考秋闱,上京城……去見她!!!”
“嗯!”小夢拿着筷子,筷頭在桌上戳了戳,“哥哥你一定能夠做到的……你是我哥嘛!”
門外的天色,慢慢的黑了,明月移上了天空,一粒粒星光,在夜空中閃着光芒。
到了夜半,讀完書的少年來到院中,左手握着書卷,負着雙手,擡頭看着璀璨的星光,與銀盤一般的圓月。
等到第二天,甯江再次進入唐虞書院,其他學子對他的态度,顯然都變得複雜起來。
昨日午間,绮夢和妹妹各幫他甩出一首詩,讓所有學子無話可說。
他算不算是“銅州第一才子”還不好說,這“銅州第一詩人”,恐怕是跑不了了。
尤其是那句“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如同風一般,吹進了千家萬戶,不知多少人贊不絕口,衆位學子也隻能是心服口服。
也正因此,以往一些與甯江顯得隔閡的學子,見了他的面後,也多會拱一拱手,打聲招呼,而在一節以詩賦爲主旨的課程上,授課的經師更是将“天接雲濤連曉霧”與“昨夜星辰昨夜風”,一句一句的剖析開來,解構出許多發人深省的内涵,以至于甯江自己都聽得一愣一愣的。
不過對于甯江來說,他對這些,已經沒有太多的關心,一方面,他要繼續備戰秋闱,雖然擁有足夠的信心,但是對他來說,這畢竟是不可以輸掉的戰役,從某種角度來說,整個大周王朝的命運,可以說都牽系于他一人身上。
而另一方面,他仍然在探聽着,于嶽湖發生的那場天災的細節。
那一日,城門口,日頭當空,一股股熱氣在幹燥的地面冒起。甯江與許多老百姓,在街道的兩邊擁擠着。
等了一會兒,車輪轱辘的聲音傳來,一名武将帶着一隊兵甲,押着一輛囚車進入城中。
那囚車,是以精鐵鑄成,車中所囚的,是一個捆滿鐵索的怪物,那怪物額上長着雙角,雙目大如牛睛,渾身漆黑,猶如黑鐵一般。雖然在此之前,衆人也已聽說了在那隕星天将之夜,嶽湖出現怪物的消息,但是真的看到這隻怪物時,許多人仍然倒吸了一口涼氣。
蓦地,那怪物雙目一瞪,瞪着人群中的某人,怒吼,咆哮,鎖鏈被它拉得嘭嘭作響。
那充滿殺氣的吼聲,吓得一些孩子婦人哭了出來。
甯江在慌亂的人群中負着雙手,冷冷的看着這籠中咆哮的怪物。
他覺得……或者說他很确定……這怪物是在瞪着他!!!
在他的上一世裏根本不曾出現過的天災,在他的上一世裏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怪物……連他也不知道,這到底意味着什麽。
他啪的一聲,打開折扇,左手負後,轉身離去。
雖然,他已經隐隐的覺察到,曆史的車輪,正在往他所不知道的方向偏離,而嶽湖天災、天将怪物,很可能不過是其中的小小插曲,誰也不知道,以後到底還會再發生一些什麽。
但是無所謂了,車來将擋,水來土掩。
隻是,連他也沒有想到,在他還沒有多少準備的情況下,第一個考驗,出人意料的降臨了……
***
節氣已經到了“大暑”,天氣熱到了極點,走在路上,遠方的山嶺,都像是被路面騰出的熱氣扭曲了。
金烏高高的挂在天空,繼續肆虐着大地,遠處的田地間,農夫揮灑汗水,開鑿着引水的溝渠,一顆樹下,一名老乞丐帶着他的孫女,衣衫褴褛,端着肮髒的破碗向路過的每一個人乞讨,女孩坐在老乞丐的身邊,無神的看着鋪在樹蔭下的陽光。
崆山上那滿山的楓葉,此時還是淡淡的褐色,一眼看去,整個崆山恍若鼓起的土包,崆山腳下的書院,此起彼落的讀書聲,俱都顯得無精打采,夏日炎炎正好眠,如此燥熱的天氣,也的确不是讀書的好日子。
甯江沿着一排黃色的高牆倒下的陰影,往前走去。
在他的前方,是唐虞書院裏,已經被廢棄的一座舊樓,舊樓外的一角,站立着一個人,一身勁裝,頭戴幞頭。
甯江上前,拱了拱手:“趙捕頭,好久不見!”
此人竟然是原高鎖縣捕頭趙宏。
趙宏看着他,雙目一瞪,忽的喝道:“甯江,曹知縣在哪裏?”
甯江面不改色:“曹知縣?曹大人失蹤已有數月,小生又如何會知道他在何處?”
趙宏冷笑道:“甯江,你隐瞞也是無用,我早已知道,曹大人是被你所害。”
“趙捕頭,你莫要血口噴人,”甯江冷笑道,“我可是有功名在身的人,你這般蓄意污蔑,若是官司打到官府,你拿不出證據,定教你吃不了兜着走。”
趙宏陰陰的道:“你當我真的沒有證據麽?”
甯江立在那裏,靜靜的看着他。
趙宏冷笑一聲,聲音壓低:“姓甯的,你就算瞞着我也是無用,不過你放心,我也不打算把你的事抖出去,隻是曹大人對我總是不錯,他就這般走了,連帶着我的捕頭也沒了……哼哼,你難道不得補償補償?”語氣中充滿的威脅。
甯江卻是往他身後的舊牆快速掃了一眼,心中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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