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1

三年,整整三年,她閉口不語三年。

而多爾在等,在這個看不透心思的女孩開口。

十年不開口,多爾便等十年,百年不開口,那便等百年,一直等到她開口爲止。

深夜,剛到子時,站了将近一天仍未倒下且動都沒動過的方妍手指突然動彈了一下,随後再動的便是脖頸,這早已麻痹的脖頸,豈是能強行扭動的?可她動了,動一下,就是咔嚓一聲,與一絲絲血液從嘴角流出,直至十幾聲脆響後,才停了下來,在她身上與地上,流滿了鮮血,黑夜之中,雨水,血水,難以分辨,此刻下的大雨仿佛也變作了是血,似乎帶着一股沖天的血腥氣息。

女孩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隻是那雙瞳子不再死灰,柔和如水。

咔嚓咔嚓…

這一刻,密密麻麻的脆響聲此起彼伏。

聲聲動人心魄!

聲聲撕心裂肺!

女孩面朝西方,雙膝跪地,兩手扶着地面,臉上漠然,漸轉柔和與虔誠,深深磕下一頭,大量鮮血從她嘴中流溢而出,可她的動作卻毫無凝滞,如若常人。

不是不知痛,再痛有心痛?

這一刻,大雨毫無迹象地鄒然停止,夜空中烏雲詭異散去,一輪明月光照天地,熠熠生輝。

七日雨七日哀。

三年守孝感蒼天。

半響後,方妍輕輕擡頭,從血泊中緩緩站起,然後轉頭,凝視多爾,那雙眼睛不再暗淡,而是明亮得仿能普照天地,但其中盡是殺意,鋪天蓋地的殺意,無窮無盡的殺意。

方妍。眼神如劍,直指多爾,三年來,第一次開口對人話。聲音清亮如笛,卻令人隻覺這是擂鼓鳴金,震耳欲聾,浩大無比,如天公怒吼。九霄動蕩。

“三年孝盡,此生不殺你,誓不念雙親!”

轟隆!

一聲雷音,殷天動地,叱嗟風雲,仿能使海沸江翻,地動山搖,聲勢宏偉。

一道紫電,劃破蒼穹,撕裂虛空。從九天而落,瞬息之間,來不及任何人反應,仿佛是上蒼的力量,一舉擊中離方妍不到半丈那塊傳中的神石。

那道蘊含浩瀚神威的紫電,僅是在石頭上,擊開一道細微裂痕,而方妍離得如此之近,卻安然無恙,她似乎是被上蒼庇佑的人。

此時此刻。多爾神色未變,隻是眼中血華閃爍。

咔嚓…

那塊無疑即是神石的石頭自行龜裂,如蓮花花瓣似地,散成九塊。一團紫光頓時出現,其中是一柄匕,形似方才紫電,薄如蟬翼,刀刃狹長鋒利,長一尺二寸。通體一色呈紫,吞吐紫電,張牙舞爪如紫龍。

隐約間,多爾見到匕刀柄上,刻有兩個字,竟是混沌文字,爲紫刹。

紫刹倏地紫光大盛,化作一道璀璨紫虹,沒入方妍體内。

方妍身軀一震,繼而暈倒,渾身傷勢奇迹複原。

多爾擡頭望着蒼穹,眼睛眯成一線。

紫刹再現,誅天萬界又要熱鬧了。

“你睡了兩天,少了兩天殺我的機會。”

“……”

“以後的日子還很長,少兩天,不打緊。想好怎麽殺我了?”

“……”

“勸你還是别想了,沒用。等哪天你有本事殺我了,再想。砍柴得先學磨刀不是?”

“……”

“我教你如何殺我?”

“……”

“不答,便當你認了。”

“……”

“這是辟谷丹,可辟谷三月。這是《暗影無我決》,好東西,不是什麽殺人門道,隐匿潛伏一絕,學有所成,天地無我。想殺我,得先學這個,我看不見你,你才有機會殺我不是?這是《絕殺》,你以後修煉的功法,殺人上上道,一步一絕殺。這是《縱雲霄》,步法,妙得緊。這是…”

“……”

“學不學,在你。你若有更好的,至少也瞅一眼,比一比,興許有用。”

“……”

“嗯?山下有人來了,跟不跟我一起去?”

“……”

“那好,走。”

“……”

這就是多爾與整整睡了兩天這才醒來的方妍之間的對話。

一身白衣,氣息出塵的多爾神色平淡,緩步向石室外慢慢走去,躺在石床上一身血污盡被多爾以神力化去衣裳雪白的方妍眼神黯淡,死灰空洞,怔怔望着床邊一隻寸許高的白玉瓶子與四枚指頭大的玉簡,眼神倏地一閃,坐起身子,将之收入懷中,貼身放好,下床,穿上鞋子,便向已經快走出石室的多爾追了過去。

一大一皆白衣,仿佛成了這世間最獨特惹眼的畫面。

此時此刻,瞳孔繼而恢複暗淡的方妍頓覺眼前一花,下一刻卻已置身于異地,出于本能,不動聲色隐晦地觀察四方,見山勢地貌,幾乎在瞬間,方妍便确定這裏是山下。

與站在方妍身側的多爾所的一樣,山下的确來人了,不多也不少,共計十三人,均爲男子,以中年人居多,俱是穿錦衣華袍,貴氣逼人,俨然身份不凡。爲是一名老者,駐顔有術,一頭鶴,面容清癯,不見老态,氣息渾雄,以人不怒自威之感,應是久居高位執掌重權之人。

方妍沒動,一步沒動,靜靜地與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站在一起,就連眼神都未變化,依舊暗淡無神。

似乎不覺得厭惡?

外人看,是了。

兩人不親近,也不疏遠,一個字,怪。

但兩個怪人在一起,不怪那才叫怪。

這之中的氣氛站在多爾十丈開外的一行人自然感覺不到,隻是大多皺着眉頭凝視着多爾,在場無人修爲低于證道境,也無人現眼前這白衣男子何時來,又如何來,至于那女孩,一看便是個凡人,似乎不足爲奇,但無人敢輕視。這些年來,天地變化太大了,境界已經無法衡量一個人的實力了。

破滅境?

天鴻神體!

神體!

一行十三人臉色劇變,神體兩個字。在他們心中就是一座無法撼動的大山,近些年,神體出世,力壓群雄,斬殺老一輩人物宛如屠狗的事實。可曾聽的少了?

神體如何強大,他們未見識過,卻見過聖體出手。

即便眼前這尊神體,在傳中已成廢體,一出世即被人當靈畜豢養,入密地尋寶,下場凄慘。可如今在這神體紛紛出世的年代,誰還敢斷定這天鴻神體還是一尊廢體?就憑其剛才突然出現,無人察覺,就讓他們感到一陣沉重的壓力。

氣氛僵持着。雙方俱不出聲,隻是一方氣定神閑,淡然自若,另一方焦躁不安,内心彷徨,無法鎮定,隻有爲的那名老者還算能夠沉得住氣。

除了老者,這些人忌憚多爾是一,但更重要的原因,是心底有了陰影。對他們曾見過的那名聖體最是恐懼。

聖體稱王,神體爲尊,這句話自古就有。

聖體尚且如此可怖,神體那就更了得了。

身着淺灰色錦袍的老者深谙再拖下去。還未戰人心便已渙散,便上前一步,打破僵局,屈身作揖到底,恭敬道:“老夫啓明玄,參見上人。不知上人爲何攔住老夫去路。倘若驚擾到了上人,老夫等人便離去,并來日派人送上厚禮,當做賠罪。”

“上人二字,可不敢當。至于驚擾,就更談不上了。我在這羽靈山住了三年,附近一向少有人來往,隻是月餘前,來了一撥人,被我驅趕走了,自然擔心此三人會再度進犯,如今一看,是我多心了,老先生可走,也不必送來厚禮,本就沒什麽事。”完,多爾輕輕揮手,面色平靜,帶着輕笑,平易近人。

“那老夫就多謝上人了。”喚作啓明玄的老者再次鞠躬作禮,一臉感激的表情,随後轉過身,應是有意才将後背留給多爾,以表自己誠意。

此刻面容已變得陰沉至極的老者向内心不知經曆了多少次天人交戰的一行人使了個“走”的眼神,這十二名老者精挑細選帶過來的修士不覺如釋重負,心中更加忐忑不安,在場哪一個是笨人?那白衣青年豈會如表面看上去那麽随和,會放他們走?

一行人與老者不置可否,戰又不能戰,也不敢戰,走又是步步艱難,盡是殺機,可再危險,也得走,面對那白衣青年,勝算爲零。

老者最先踏出第一步,随後緊接着便是第二步,連走十步,其餘十二人也緊跟着,除了老者動作略帶凝滞外,其他人俱是閑庭信步一般,似乎無怖畏。

多爾見此冷笑,心中已經有了定奪,輕輕了一個字,“慢!”

一行人立時頓足,除了老者啓明玄外,其他人神色一僵,遍體生寒,膽戰心驚。老者内心暗罵一聲“真是一幫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轉身時,面容已從陰冷變作迷惑,費解道:“不知上人還有何事?”

多爾不答,反而對着身側的方妍輕聲問道:“看出門道沒?”

出乎意料,方妍竟是了頭,多爾微微一笑,眼神中帶着贊賞與滿意。

這孩子不簡單啊,心智之高,縱連多爾都不敢觑。

多爾轉頭,望着啓明玄一行十三人,在他眼中,這群人泾渭分明,一個老姜,十二個生姜。

這些人能修至證道境,哪一個是笨人?僅以面部表情和眼神以及舉動,判斷他們其中任意一人是否心虛,絕無可能。事實也一樣,方才一行人在正面多爾時,反應與常人毫無二緻,多爾也看不出來有什麽端倪。可在之後走時,腳步相互一對比,那就天差地别了,啓明玄這隻老狐狸在走路時腳步僵硬生澀,這很正常,誰遇到這種情況都會如此,可其他人走路時卻好像在散步一般,不是他們不知道,要跟老者一樣,而是内心太過害怕了,更怕洩露馬腳,便退而求其次,故作鎮定。真鎮定,自然是行得正坐得直,子虛烏有之事何須擔憂?至于假鎮定嘛,誰又看得出來?

這一下子,就蹦出個十二個坦蕩蕩的君子,清一色的鎮定步伐,好生整齊。

多爾不知道他們心裏有鬼那就怪了,有什麽鬼?多爾更清楚。

“那聖體和你們是什麽關系。”多爾開門見山道,語氣淡漠,聽起來生冷無比。

看聖體和神體的法子很簡單,就是以靈覺感覺氣機,氣機無法遮掩,與神域相連,氣機越大神域越大,其中神體的氣機最爲龐大,聖體次之,而當初的紫衫青年氣機正屬聖體範疇。

世俗中人稱氣機爲血氣。

此話一出,除卻啓明玄臉上驚疑的神色斂去,化作平靜,其他人心頭咯噔一下,臉色大變,十分難看。

有幾人面露狠戾,既然逃不過,那就隻能拼命了。

還有兩人眼神閃動,不知在想什麽。

事已至此,再隐瞞故作不知,那下一刻就是兵刃相見,老者啓明玄深谙此中道理,沉聲道:“正是老夫兒。”

多爾眼神一閃,随後冷笑,裝作譏諷,實則是在套話,“你兒子幾分本事你會不知道?既然如此,你還敢來?”

老者未動怒,眼神平和,不亢不卑道:“我兒一日未歸,老夫便一日放不下心,老夫鬥膽問上人,我兒如今在哪?”

“我也不清楚,被他給逃了。”多爾淡淡道,仿佛在一件無關痛癢的事,可這事對于啓明玄一行人而言卻是頭等大事。

然而,老者聽聞後,眼神竟然現一絲奇異變化,充滿了失望,雖然一閃而逝,卻被多爾精确地捕捉到了。并順勢隐晦地注意其他人的眼神,絕大部分人以失望居多,唯獨剛才那眼神鬼靈的二人帶着喜悅。

父子、仇恨、奸細…

這六個字當即出現在多爾腦海中,并展開各種各樣的聯想。

“你兒子惹怒了我,他犯的錯便由你這做父親的來償還,與此事無關的人可以走了,想留下來,我也不阻攔。”多爾的聲音和他的表情一樣依舊古井無波,格外滲人,冷漠異常,似乎在,留下的人必死無疑。

“我王刈,就算拼上這條性命,也好護家主周全!”

“王蠻子的對,想動我家主,先過我齊山這關再!”

“我不走!”

“我也不走!”

“和他拼了!”

“……”

衆人紛紛附和,本就緊張的氣氛如火上澆油,燃了起來,一觸即。

這王刈和齊山正是按照多爾猜測十有**是奸細的人,此番開口,聽上去那是義薄雲天,忠心耿耿,是條漢子。

但實則非也,多爾放他們走,他們可敢走?

其他人不知,但這二人絕不敢!

所以,便挑起事端,拉衆人下水,拼一拼,總比死的不明不白要好,最主要還是打着讓其他人牽制住多爾、自己逃走的算盤。

“不許胡鬧!”啓明玄一聲怒喝,如平地一聲雷,在場各懷鬼胎是否是忠肝義膽未曾可知的衆人立即噤聲,不敢再言語,其中王刈和齊山二人眼神怨毒。(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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