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爾眉宇微蹙,不再理會和尚,轉頭望向衆人,一言不。
“莫子,你你是快香饽饽呢?還是個倒黴鬼?”衍玩味的聲音傳了過來。
“我甯願是個倒黴鬼。”多爾回了一聲,帶着幾分自欺欺人,語氣中有無奈,也有凝重。仙落的真正來曆就連衍也不清楚,而和尚則可能是來自上九十九界,地位未知,不知是哪尊真佛。前者爲他而來,後則暫且無法确定,估計過段時間便會清楚了,但毋庸置疑,他現在的處境的确不容樂觀。
多爾頓了頓,以念對衍道:“若和尚開啓記憶傳承,就隻能夠逃了,計劃便會告破。”
衍不是太清楚多爾真正的計劃,也沒多問,轉移話題道:“若和尚沒有記憶傳承,你會怎麽辦?”
多爾考慮了一下,反問道:“如果你動手,殺了和尚,那麽天人劫會算在誰頭上?”
衍的答案與多爾想的一樣:“你。”
多爾眼神寒了下來,回道:“那就殺了。”
“有種,我喜歡。”
“你還是繼續喜歡你家林妹妹好了。”
“你怎麽知道林妹妹?”
“下次睡覺時,别忘了斷開心念聯系,你的夢話呱噪的很。”
“…”
一人一靈有的沒的開始談着,而和尚則已走到兩處石坑前,跏跌而坐,雙手合十,口中誦念佛經:“稽本然淨心地,無盡佛藏大慈尊。南方世界湧香雲,香雨花雲及花雨。寶雨寶雲無數種,爲祥爲瑞遍莊嚴。天人…”
這時,衍嘿嘿一笑,道:“這和尚有意思,佛門裏有念經不如念咒的法。我還以爲他要誦念“往生咒”這等度亡者的咒語,沒想到倒是按照正式度儀軌來辦,先行香贊。這篇經文出自《地藏菩薩本願經》,若非真迹,不可參悟。也施展不出任何威力,和尚學的是後人載錄下來的赝本。真正的《地藏菩薩本願經》對于你開辟六道輪回會有很大幫助,我知道這真迹在哪,以後帶你找去,順便去拿回東西。”
到這裏,衍便不再開口,而多爾也沒問,淺嘗辄止。
而此刻多爾也終于等到了第一個觸他黴頭的人,如預料中的一樣,此人來自逍遙門。是個長老。
漢山城是逍遙門的地盤,城内之事自然也由逍遙門來處理,在場除了逍遙門以外的人隻是來看熱鬧來撿便宜的。先前胡集和胡岩父子二人身死,讓在場大部分人忌憚無比,想走可又拉不下臉,若再敢對多爾施壓,弄不好就得跟胡集父子倆一個下場。
逍遙門衆人騎虎難下,又不敢上去,可不上去又不是個辦法,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之後峰回路轉。輩分高到離譜的和尚出面,這讓他們長松一口氣的同時,也打起壞心眼,希望兩人最好拼個同歸于盡。不論是多爾還是和尚,都是世間罕見的主,日後成長起來,這世間沒多少人能鎮壓得住。
可随後生的事就讓他們掉了一地的眼珠子,兩人先是不知所雲的了一通,而後火藥味剛起就胎死腹中。閃亮登場的和尚“慫了”不,如今更是什麽都不管什麽都不問地坐在那邊誦經。
當時,逍遙門的人又犯難了。這事管,可能要鬧出人命,不管,傳出去又要被人笑話,考慮一番後,還是決定管,畢竟逍遙門高層更注重名聲,再危險也要管,可派誰去又成了個問題,一幫二世祖們不作考慮,沒有跟人話的資格,也隻有從長老裏挑。
一直沉默不語的大長老何一辭,也就是漢山城的管事人,對其中一名長老易尚方使了個眼神,示意讓他上去。易尚方在一夥長老中勢力最弱,沒什麽太深厚的背景,去打頭陣正好。事已至此,易尚方心裏就算有一萬個不情願也不敢不從,隻好認命。
易尚方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一臉的大義凜然心中又直憷地道:“老夫易尚方,雖隻是逍遙門左甯樓一介普通長老,論地位論身份無法與友相比較,可老夫鬥膽問一句,友在我等面前将胡長老父子二人殺害,可曾給過我逍遙門的面子?”
被當做替死鬼的易尚方先是擡出自己身份,随後捧了多爾一番,之後又大義凜然的逼問多爾,當然也把逍遙門這座大山給搬了出來,一句話一箭四雕。
多爾掃了易尚方一眼,淡淡道:“我過,逍遙門的面子我已經給足了,如今又給了你們逍遙門兩次面子,下一次我就不會再給了。”
“友此話是什麽意思?”易尚方不明所以,包括在場衆人都是如此。
多爾眼神一冷,寒聲道:“衍,定住他。”
易尚方聞言,神色劇變,哪還顧及之前被他得似可抛頭顱灑熱血的逍遙門顔面,剛打算逃跑,可一道熾烈的光束從萬丈高空旋照而下,瞬息将他定在原地。
臉上沒有絲毫情緒波動的多爾淡淡地走了過來,望了一眼無法動彈的易尚方,擡手就朝心若死灰的易尚方一張蒼白的老臉扇去,但這巴掌卻沒落下,在易尚方臉前半寸處停了下來。
多爾收回右手,轉過頭望向身材魁梧的楊光,聲音平靜道:“楊執法,這老頭還不配我動手,交給你。照臉扇,給我狠狠地扇,我沒讓停就一直扇。”
在場百人聽後無不震驚,多爾雖未出手,但在無形中卻給了逍遙門衆人一個一個大嘴巴子。人群當中,逍遙門一行人臉色很難看,心中除了屈辱、憤怒、恐懼之外,還有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如今上去勸阻,恐怕隻會再白白送上一條性命。至于其他人。有的抱着一副看好戲的心态,有的兔死狐悲,面色悲切而又恐懼,有的則沒什麽反應。事不關己不關心。
“眼神不恐懼隻有那五個老家夥,不可用,不然隻會平添變數。”多爾望着在場衆人的眼神,在心中暗暗自語了一句。
深知是禍躲不過的楊光一句話也沒,隻是向站在身側的蘇慧使了個不必擔心的眼神。随後大步走到曾經見過幾次面的易尚方身前,毫不猶豫,直接甩起那張如把扇子一樣的巴掌,帶着獵獵風聲,朝易尚方老臉抽了過去。
啪!
這一巴掌又脆又響,如雷炸起,聲動四方,聽得在場一些人心中一陣犯怵,再見那易尚方的臉上隻是微微紅了些,如平常差不多。若就讓楊光這樣抽下去。不用神力,就算抽上一萬個嘴巴子也不會對易尚方産生什麽實質性的傷害,畢竟證道境界的修士肉身經過幾次蛻變,再加上長年累月被神力滋養,已變得非常強橫,可比一般靈器。
行事果斷的楊光下手極重,次次往死裏扇,不留任何情面。那張可比熊掌的大手連連掄動,大耳光子一記接着一記的朝易尚方那張老臉抽了過去,清脆的響聲此起彼伏。不絕于耳。
這樣打,即便是個瞎子用聽的,也會認爲楊光與易尚方有什麽深仇大恨,可實際上二人并無過節。雖是見過,但也隻是萍水相逢罷了。
楊光很清楚的知道,他如今在打的不是易尚方的臉,而是逍遙門的臉面。他出自逍遙門,師門養育之恩、教導之恩、授藝之恩,恩情無數。如同再生父母,他如何能忘?若非有師門提供諸多條件,他又怎麽會有今天?
但凡從道門走出的人,又有或大或成就的。無論他個人能力、天賦如何出色,又如何努力,機緣又如何之好,都不可否定道門的作用,前因再,但對果還是有千絲萬縷的影響,若非這因,這果恐怕也不是現在的果。
道門之中差不多人人都在勾心鬥角,拼了命的想往上爬,其中險惡比那讓人聞風喪膽的九大絕境還要險上三分,往往一句誅心話,就會害了他人的命,或是賠上自己的命,如今還能重視師門情誼的,基本上很難見。
而楊光恰恰就是這類的奇葩,每一個耳光打在易尚方臉上,他的心也随之戰栗,更覺得仿佛有一把刀狠狠地刺穿而過。可是,他不得不使出全力去打,爲了家人,他必須如此。這對他這種視師門大如山的人而言很殘酷,也很悲哀。
就在這時,逍遙門大長老何一辭再也坐不住了,這事要是傳出去,他非得被上頭那些老家夥給煉了不可,當即便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大喝一聲:“莫道友,夠了!”
雙目滿是血絲的楊光聽見這句話,那張大手忽然微微一窒,但旋即還是“啪”的一聲,狠狠地扇在了現在連想死的心都有了并恨不得将多爾與楊光挫骨揚灰碎屍萬段的易尚方臉上。
肉身強橫也不見得是一件好事,易尚方那張老臉隻是比之前紅了些,絲毫看不出有任何浮腫,楊光那一記記費勁渾身解數的大嘴巴子愣是跟撓癢癢似的。
多爾瞥了一眼方才稍微猶豫又狠下決心的楊光,旋即又望着大長老何一辭,一撇嘴笑道:“老頭,你倒是明白人,知道不稱呼我爲友了,有眼力。”
在場衆人聞言,微微一想便明白了其中原因,多爾讓楊光抽易尚方嘴巴子,原來是爲了那三聲“友”,不過這理由太牽強了,就是在故意找事。
清脆的耳光聲還在不斷響起,大長老何一辭望着楊光,眼神中寒光閃閃,殺機迸濺,而後又淡了下來,望向多爾,道:“易長老的确冒犯了莫道友,得此懲罰也應該夠…”
“不夠。”
多爾出聲打斷了何一辭的話語,又道:“老頭叫了我兩聲“友”,我給你們逍遙門面子,饒過他一次,可他不知好歹,竟然還敢如此稱呼我,這就是在扇我臉,我自然要扇回去,一直扇到他死爲止。”
“莫道友,你這樣未免也太過分了。”大長老何一辭面沉如水,若易尚方真被活活扇死了,他也要跟着完蛋。
多爾逼視着何一辭,聲音冰冷:“過分?我有你們逍遙門過分?我一再忍讓,可你們逍遙門一次又一次爬到我頭上,真當我好欺負不成?”
“莫道友這話是什麽意思?”
“不懂?好,我慢慢給你這老匹夫聽。在此之前,你們逍遙門教出來的弟子想殺我,可未果,反倒被我給廢了。他想要我的命,我自然要收回一條命。但是,我給了你們逍遙門面子,打算讓他的家屬在臨死時見他一面,可此人的父親當着我的面,未經過我允許,想救出此人,你們逍遙門既然可以狂到無視我了,我自然要讓你們稍微重視一下。”
“那莫道友如今打算怎麽辦?”何一辭知道,多爾根本就是在故意找事,唯今之計隻有明哲保身,先付出一些代價穩住多爾,一直拖到漢山城解封之後,再協同逍遙門幾位祖師擊殺多爾。
多爾冷冰冰的聲音落了下來:“殺光你們,一個不留。”
方一完這句話,多爾又以心念向衍道:“先定住他們。”
“你子到底想怎麽樣?”衍聞言,當即一番白眼,嘀咕了一句,但也沒有違背多爾的意思,雙手結動法決。隻見天穹之上的神韻立即赤華大盛,照射下百道鄒亮的光束,如流星隕落一般,頃刻照耀在正四散逃跑的衆人身上,将其定住。
啪!
噼裏啪啦的耳光聲縱然在此刻也未曾停歇,臉色因痛苦而猙獰起來的楊光甩起巴掌不斷地掄向想死又死不了的易尚方。
多爾掃了一眼目光惡毒仿佛恨不得将他與楊光剝皮抽筋斬成肉泥的易尚方,淡淡道:“停。”
話音一落的瞬間,楊光寬厚的巴掌離易尚方那張刀槍不入的老臉隻有不到半寸,可他愣是硬生生地停了下來。
“待會你就會明白。”
多爾先對心中有成噸成噸疑惑的衍了一句,旋即凝視着整個人都在劇烈顫抖的楊光,聲音淡淡道:“楊執法,在場這些逃跑的人不用我,你應該知道怎麽處理。”
聽見這番話的楊光臉色登時就白了起來,毫無一絲血色,猶如白面鬼一般,高大的身軀比之前顫抖得更爲厲害,一顆心在師門與在場四人性命之間左右徘徊。
嗒!嗒…
渾身劇烈顫抖的楊光已無法站穩,雖然搖晃的幅度不大,但腳底闆卻在不斷地觸擊地面,出紊亂的響聲,這聲音仿佛在昭顯他混亂的心情。與此同時,蘇慧、徐掌櫃、6華、梁已等人的心情也是亂透了,根本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特别是蘇慧,她很清楚自己的丈夫是一個視師門如山的人,不論在場這些逍遙門的人曾經做過什麽惡,又犯下什麽孽,一旦殺了,終究會對逍遙門總體實力産生一些影響。(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