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想也知道,這個剛出世的男孩不知道是誰的孽種,這樣一個小生命根本就不應該來到這個世界上。
被抛棄是必然的,沒有任何的意外,他的母親在生下他的第一時間内便遺棄了他,像塊破布一樣丢在了産房裏,連一絲憐憫都沒有。
周圍同樣沒有任何的憐憫,甚至有貪婪的眼光在剛出生的男孩身上遊走,“食物,世界上最鮮美的食物”,一個猥瑣的男子準備偷偷的溜進去抱走那個孩子。
李凡站在産房門口,心微微的觸動了一下,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這是一種非常親切的召喚,被深深的埋藏在心底。
“住手!”他大喝一聲走進了産房,抱起床上的嬰兒。
那是一雙深藍色無邪的眼眸,雖然他知道這個嬰兒現在什麽都看不見,但他感覺到這個嬰兒正在看着自己,就像自己正在看着這個嬰兒。
“作孽啊!”産房裏另外一個産婦給嬰兒喂了第一口奶水,望着他貪婪吮吸的樣子,讓人不由得心生憐憫。
李凡在心底裏歎了一口氣,自己這是怎麽了?竟然會對一個剛出生的嬰兒産生了憐憫和同情,自己不是厭惡這個世界嗎?痛恨眼前所有的一切,恨不得親手将他捏碎、摧毀。
“這是爲什麽?”李凡抱着嬰兒來到了窗口,讓嬰兒看看這個殘酷的世界,他不應該這時候出生,不應該!這時更強烈的召喚出現了,好像有一雙手狠狠的敲打在他的胸口,他向窗外望去,樓下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好像沒有靈魂的屍體在街道上擠來擠去。
他看見一個小販在高聲的叫賣,那也許是他的女兒,當然他不應該、也不會有那麽多的女孩,她們一個個懵懂的坐在小闆凳上,目光呆滞的看着面前站着的人群。小販撕開一個女孩的外衣,露出幹癟的身體,不停的向人推銷着這個女孩,那一雙雙肮髒醜陋的雙手在女孩衣服裏摸來摸去,好像在檢驗着即将出售的商品。
一個男孩從人群中擠了進來,然後被無情的推了出去,接着那個男孩像泥鳅一樣從人群中消失。馬上有人驚呼道:抓住那個男孩,他偷了我的錢包。
有人抓住了那個逃走的男孩,可是立即被洶湧的人群分開,男孩又趁機從人群的腳下爬了出去,一直消失在黑暗的深巷中。
“滾開,好狗不要擋住”,幾個兇悍的男子護着一個美貌的女子出現在一家點心店前,厭惡的用手帕遮住了半邊臉,好奇的扭頭看着窗口的李凡,肩旁上一根絲帶滑落下來,半坨白皙的軟肉露了出來,臉上挂着難以察覺的笑意。
那種感覺依然存在,李凡的眼光從那女妓身上移開,在人群中迅速的移動,但很快那種感覺便消失了。
“目标出現了!就是這種感覺,主人要找的人在哈城出現了”,雖然沒有照片,沒有相貌描述,但他知道,主人不會說錯的,當那個要找的人出現的時候,奇怪的感覺就會出現。
他伸手在嬰兒的紅腮上輕輕觸碰了一下,“你真是我的幸運兒”。
魯子鳴穿梭在人群中,他身邊的那匹馬早已經不知去向,獨自一人走到人流擁擠的街道上,向周圍的人群打聽着什麽。
這是一座占地巨大的基地,原來的哈城早已經被廢棄,變成了變異生物的樂園,除了軍隊和少數冒險者,沒有人願意再提起那座傷心的城市。
他已經在這座基地裏住了一天,詢問了所有能找到的客棧,向地痞、流氓、治安人員和店老闆打聽那兩個外國人的下落,可是人海茫茫沒有一點消息。他準備放棄了,也許兩個普通外國人根本走不到哈城,這是一段地獄之路,不斷的殺戮,死在他手上的變異生物多的已經記不住,那些貪婪者更是如蒼蠅般如影随影,爲了自己的食物,爲了那匹獨角獸,他已經不記得多少次揮動手中的劍,他已經麻木了,變得更加的冷血和殘忍,不願意多說一句話,用劍回答伸向自己的魔爪。
那匹叫踏雪的獨角獸,是在與變異田鼠的戰鬥中受傷,是自己的血救了踏雪,然後它的頭頂便出現了一根尖刺。也正是因爲這根不應該出現的尖刺,讓他憑添了幾分危險和殺戮,但他沒有放棄踏雪,也正是因爲踏雪,讓他擺脫了無數的追擊,在生死線上一次又一次掙紮逃生。
也許這就是一種緣分,一人一馬孤單的在草原上行走了二個多月,經曆了無數次危險和磨難,最終到達了哈城。
“大哥哥,給點吃的吧”,一雙髒兮兮的小手伸到了他的面前,那雙渴望的眼神好像一根刺紮進了他的心裏。
可是他并沒有半點的憐憫,而是揮手打掉了從背後伸來的另一隻髒手,如同什麽都沒有發生似的,繼續朝前趕路。
“站住,你這小子怎麽一點同情心都……”,他的面前出現一個更邋遢的男子,披着一塊惡心的麻布,敞着胸口伸手就抓。他很不喜歡被人當成獵物的感覺,背着一個破舊的登山包在街道上遊蕩,一眼就被認出是外鄉人,這不是獵物是什麽。
在末世,不論那裏都沒有安全感,在郊外,随時都會從各個地方沖出一批人,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搜出你身上的所有東西,要是你身上沒有值錢的東西,那就更慘了,一頓暴打是免不了的。在基地裏也是一樣,到處都是貪婪的目光,尤其是看見外鄉人,簡直就是一頭肥豬在向人炫耀,“快來搶劫我吧”。
這種目光在身上掃來掃去的感覺,多的已經讓他麻木了,可是他必須要暴露在人群中,不斷的、小心的提防來至各個方向的騷擾。
他不想殺人,可是卻不得不殺人,就在邋遢男子伸出手臂的同時,他擡起一根手指在那男子的胸口點了一下,“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