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人死了之後,有沒有知覺又有誰知道呢?
沒有人回答他的疑問,擡頭向四周望去,一大片整齊美麗的草墊,好像被人修剪過似的,看不出一點雜亂的樣子。
“我不是掉進山谷裏了嗎?”山谷呢?遠處的大山呢?什麽都沒有,放眼望去猶如身處廣袤的草原之上,這和他想像的完全不一樣。
“哎呦!”他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這不是在做夢,夢裏不應該有痛感,五官清晰的傳遞着身體的知覺,清新的空氣,自己的聲音,有着相同的觸覺和視覺,“難道這裏是天堂?”
“天堂不是應該有天使嗎?”其實死了以後去天堂也不錯,他在心裏自我安慰。可是周圍連一個人影也看不見,這裏更像寂靜的草原,“藍天和白雲呢?天堂不應該也有嗎?”他發現不對勁了,擡起頭,發現頭頂上是一個巨大的紫色蒼穹,細細的金線在蒼穹上遊走,消失在看不見邊際的遠方。
“有人嗎?”他大聲的呼喊,聲音傳播到很遠很遠,連一個回音都沒有産生,空曠中帶着一份死寂。
魯子鳴不知道自己爲什麽沒有摔死,他還不及關心這些,他需要知道自己在什麽地方,找到回家的路。沒有方向感,背包裏也沒有帶指南針,唯一的辦法就是朝一個地方走,至于是不是走對方向,現在已經管不了這麽多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這時候他才想起看手表上的時間,指針指在8點30的位置上,分辨不出是早上還是晚上,四周的光線沒有絲毫的變化,就連今天是幾号都不能确定。
從懸崖上掉下來的時候,他感覺自己暈了過去,醒來以後便在這裏,這中間過了多久,自己也不清楚。
又走了大約一個多小時,他漸漸的感覺有點不對勁,至于那裏不對勁說不上來,好像自己在什麽地方兜圈子一樣,沒有高山和丘陵,沒有低窪和樹林,周圍的一切除了草地還是草地。
魯子鳴坐在草地上計算着自己行走的路線,方向應該沒有太大的偏差,行走的速度并不慢,如果自己計算沒有問題的話,自己應該至少走了10多公裏,周圍除了草地什麽都沒有看見呢?這顯然不符合道理。
他并沒有氣餒,從自己身上尋找原因,首先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路,然後懷疑自己走的太慢了,也許再堅持一會,就能走到草地的邊緣。
四周連一個參照物都沒有,頭頂巨大的紫色蒼穹好像無邊無際,除了不時在天空閃過的金線,很像一葉孤舟漂泊在無邊的大海之中,蔚藍的海水變成了碧綠的草地,藍天白雲換成了紫色的蒼穹,像極了孤獨絕望中的生靈。
巨大的信念支撐着他,不管身處何處,都不應該孤獨寂寞的活着,他還做不到大隐于林的境界。又走了大約一個小時,一股不祥的預感籠罩着焦躁的心,自己好像迷失在這片草地上,不知是什麽感覺在作怪,有一種被戲耍、被嘲弄的感覺一直圍繞在心頭,變得越來越強烈,最後主宰了自己的判斷。
憤怒、呐喊、狂躁、沖動,一點一點的在吞噬着他的理智,他開始失去了耐心,無助感取代了自信心,這已經超出了他的承受範圍。
但他卻不得不在心裏暗示自己,煩躁會喪失理智,沖動會失去判斷力,憤怒隻會讓事情變得越來越糟糕。他以前憤怒過、絕望過,可是卻于事無補,悲傷和眼淚是懦弱者的代名詞,這個世界從來不相信眼淚,所以他挺過來了。
這次也一樣,雖然自己不知道身處何處,可是自己并沒有死,至少自己現在還有感覺,不管是天堂還是地獄,這都沒有關系,自己需要知道這是那裏。
魯子鳴又開始往前走,這一次他沒有再停下來,直到他實在走不動了,才又一次看了一下手表,已經12點鍾,自己已經不間斷的走了三四個小時,周圍的景色還是一成不變,好像自己在原地踏步,從未真正的離開過這片草地。
他不是一個盲目的人,就算他再笨也發現了問題,自己真的無法走出這片草地,可能是永遠!
他開始冷靜的思考目前的處境,繼續盲目的走下去,最後隻能被活活的累死,因爲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他第一次開始嘲笑自己。
頭頂上還是那片橫亘不變的紫色蒼穹,腳下依然是那片看起來柔軟的草墊,周圍空空如也,連一絲微風都沒有,靜的可怕讓人毛骨悚然,隻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他突然笑了,笑的很悲涼,笑的像在哭泣,他在笑自己,也笑自己的命運,笑周圍的一切,笑作弄他的人或者神靈。他哭了,在哭自己沒有用,連死都不知道在那裏。笑過、哭過,淚水在眼眶裏打轉,硬是沒有留下來,他不會認輸,就算是死,也不會向命運低頭。
他在發洩,發洩命運的不公,他挺起了自己的脊梁,用自己不屈不撓的意志對抗壓在自己身上的一切。
他很累,他需要休息,但他沒有閉上眼睛,冰冷而堅定的目光凝視着頭頂的紫色蒼穹,他在心裏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虛幻,眼睛是可以欺騙自己的,隻有心不會欺騙自己。
他要找出原因,不管多難也要找出答案,就像自己無數次解開學習難題一樣,答案永遠都存在于自己堅持到最後。
他開始觀察周圍的一切,哪怕是一棵草都沒有放過,他在思索一個最簡單的問題,他在那裏,他死了沒有,這又是什麽地方,他爲什麽會在這個地方。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答案需要他自己去尋找,也許答案就隐藏在自己觸手可及的地方,隻是自己沒有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