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在沈溪面前信誓旦旦表明自己要當一個明君,這話不管真假,至少作爲臣子沈溪已沒有任何理由再拒絕。
沈溪知道暫時無法從朱厚照這裏順利請辭,隻能無奈行禮:“那臣就看陛下接下來是否能兌現今日諾言。”
沈溪的話更像是接納朱厚照立下“軍令狀”。
盡管心裏非常不爽,但現在朱厚照壓根兒就顧不上别的,隻要能暫時安撫好沈溪那就算萬事大吉。
沈溪告退離開後,朱厚照終于松了口氣,小擰子适時從外進來,等候皇帝吩咐。
“真是讓朕下不來台。”
朱厚照顯得有幾分懊惱,在書房裏來回踱步,嘴上喃喃自語,“沈先生簡直是咄咄逼人,非要拿辭官來威脅朕,太不像話了!”
朱厚照一邊抱怨,一邊在那兒發愁。
就算明知被沈溪脅迫,他也隻能按照之前對沈溪的承諾行事,小擰子在旁看到後有些膽戰心驚。
小擰子心想:“這世上敢這麽威脅陛下之人,好像除了沈大人外沒第二個!這可真是稀奇,身爲九五之尊,坐擁天下,陛下還要受大臣要挾?偏偏還忍受下來……這豈是陛下平日的行事風格?”
朱厚照有些沒精打采地道:“吩咐下去,明日一早朕要去一趟謝府,親自探望謝閣老病情。”
“陛下,您……您真要去?”小擰子體現出對皇帝的回護之心,善意提醒,你身爲皇帝完全不必這麽做。
朱厚照沒好氣地道:“朕已答應過沈先生,難道你要讓朕食言不成?少廢話,趕緊去安排……哦對了,還有明日中午朕要開午朝,今晚就要把朝中文武百官通知到……”
這讓小擰子越發驚奇,一邊領命一邊在想是否還有更爲“過分”的事情發生。
就在此時,隻聽朱厚照又吩咐道:“今天晚上朕就不留在豹房了,朕要回宮……真是活見鬼了!朕回皇宮去作何?難道對着四面牆發呆?乾清宮那邊不會現在已經全是蜘蛛網了吧?”
小擰子趕緊道:“陛下,就算您不時常回宮去,那邊也會有人收拾,絕對不會有絲毫疏忽大意。”
“唉!”
朱厚照長長地歎了口氣,道:“那就趕緊準備銮駕吧,這也是朕答應過沈先生的事情,總歸現在先穩住他,不能讓他再言離開朝堂之事……小擰子,你去把司禮監那幾個太監叫來,朕有事跟他們說。”
小擰子問道:“陛下,是到豹房來嗎?”
“豬腦子啊你,朕要回宮,他們來豹房作何?當然是叫他們去乾清宮候駕。”朱厚照的怒氣終于找到宣洩口,怒氣沖沖地沖着小擰子吼道。
“是,是!”
小擰子又忙不疊應承下來。
朱厚照非常生氣,帶着懊惱出了書房,小擰子跟着出來,又被朱厚照罵了一通:“趕緊去叫人啊,朕的銮駕要早些準備好!哼,一點兒眼力勁都沒有,以後怎麽跟朕辦事?”
小擰子臉上全是委屈之色。
這一切全都是沈溪帶來的變故!不過就算他再不理解,現在也沒辦法問詢任何人,隻能帶着滿肚子疑惑按照朱厚照的吩咐行事。
豹房内外迅速熱鬧起來。
……
……
朱厚照離宮一年多後,終于再一次返回紫禁城。
皇帝不回皇宮,就跟孩子不顧家一樣,久了家裏人都陌生了,自然而然就會疏遠。不過朱厚照是皇帝,皇宮的正主,沒人敢嫌棄他。
這次回來倒是讓宮裏面有些措手不及。
本來高鳳得知消息後還想轉告張太後,但這邊得到的命令是馬上去乾清宮見駕,他不敢怠慢,隻能緊趕慢趕前往乾清宮等候皇帝到來。
沒等多久,朱厚照的銮駕已抵達乾清宮,身後帶着大隊随從。
這些随從都是朱厚照從豹房帶來的,有平時在身邊使喚習慣了的太監和宮女,還有侍衛,卻并非是錦衣衛或者侍衛上直軍的官兵,也就是俗稱的禦林軍,而是他親手從邊軍中選拔栽培的親信侍衛,在他回宮後,這些人馬上接管了宮門和乾清宮戍衛。
朱厚照在乾清宮大殿的龍椅上坐了下來,環視一圈,嘴上嘟哝道:“許久沒回來,這裏依然那麽熟悉。”
張苑站在他身邊,低聲說道:“陛下,這裏乃是您的禦座。”
朱厚照沒好氣地撇撇嘴,擡頭看着眼前幾人,除了張苑和小擰子外,還有高鳳、張永和李興等三名司禮監秉筆太監,朱厚照再次下達明日要登門慰問謝遷以及開朝議的命令,讓在場幾名太監吃驚不小。
朱厚照憤憤不平地道:“沈先生可真不像話,直接到朕那裏要挾,說他要緻仕歸鄉,這不是讓朕爲難嗎?你們說說看,朕該怎麽辦才好?”
這問題問得相當冒失,在場幾名大太監這才知道朱厚照回皇宮等一系列事情的因由竟然來自于沈溪的辭官脅迫。
李興表現得相當氣憤,嚷嚷道:“陛下,這件事該公事公辦!”
朱厚照皺眉:“怎麽個公事公辦法?讓朕直接同意讓沈先生請辭回鄉?你……你個混賬東西,這算什麽馊主意?”
李興還沒來得及細說,便給朱厚照一句話給嗆了回去,他有些不甘心,觀察了下左右,發現一同來見駕的幾個太監有意難爲他,關鍵時候居然不出來打圓場。
李興隻能硬着頭皮繼續解釋:“奴才的意思是……陛下應該緩和跟沈大人的矛盾,讓沈大人安心留在朝中辦事。”
“這種廢話還用得着你來說?”
朱厚照更加生氣了,指着李興大聲咆哮,“你當朕願意大半夜回皇宮來?還是說你覺得朕心甘情願去謝府見謝閣老?就連明日朝議朕也不想開!這不都是順着沈先生的意思行事麽?若朕不答應,以他的堅決或許馬上就會告老還鄉……哦不對,他還沒到告老的地步,以他的年歲在朝中幹個幾十年幫朕實現大明盛世完全沒問題。”
張苑道:“沈大人年輕氣盛,的确不該提出如此過分的請求……這不是給陛下您出難題嗎?”
朱厚照闆着臉道:“張苑,你是司禮監掌印,瞎子都能看懂的事情,用得着你來廢話?朕難道不知這是難題?說對策!拿不出解決的辦法就一邊待着去!”
本來張苑以爲順着朱厚照的話說上兩句,會得到認同,卻未料現在朱厚照正在氣頭上,說多錯多,反而不如高鳳和張永那樣閉着嘴一語不發來得實在。
但才過了一會兒,朱厚照又怒道:“你們一個二個杵着作何?讓你們來是想對策的,在這裏當木頭杆子是幾個意思?”
小擰子問道:“陛下,現在沈大人已同意留在朝中,您不必太過擔心……其實今天這件事至此就算揭過了,等過幾天就會恢複正常。”
朱厚照道:“你懂什麽!朕現在隻是暫時穩住沈先生,還特意請他暫時賦閑在家,休養一段時間,這跟臘月前的情況一樣……問題是他不在朝中,随時都可能會再跟朕提出請辭,到那時朕怎麽挽留?”
高鳳謹慎地道:“陛下,您不批準,誰能擅自請辭歸鄉?”
“對對。”
李興跟着附和,“陛下隻要不同意便可。”
朱厚照冷笑不已:“一個個都是廢物,讓你們過來是想辦法,就告訴朕拒不接受就行了?現在他就已經不做事了,繼續跟朕耗下去,是否在朝爲官根本就沒什麽兩樣,總歸就是不理朝政,而且旁人也會對朕說三道四!難道你們讓朕把他綁到衙門去辦公?”
幾個太監自诩聰明絕頂,但在皇帝一再追問下,一個個都沒了主意。
他們都在想:“沈之厚開罪陛下,居然不是來請罪,反而是陛下擔心他跑了……奇了怪了,朝廷離了誰不照樣轉?”
朱厚照心急如焚,大聲催促道:“你們趕緊想出對策,拿不出解決辦法誰都别想睡覺!誰想出來重重有賞!”
幾個太監大眼瞪小眼,他們根本想不到挽留沈溪的辦法,無論是人情還是世故,都難以讓沈溪甘心聽從皇帝命令,而且就算勉強留下來也會如朱厚照所言,随時都會走。
“繼續想!”
朱厚照打了個呵欠,站起身來,“朕要先去後庑吃點兒東西!你們老實點兒,别偷懶,若想不出來,明天一起挨闆子!”
幾個太監非常委屈,剛才是不讓走,現在居然說要挨闆子了,這意味着他們中間必須要有人“挺身而出”,本來以爲自己注定會遭殃,但事到臨頭卻都希望旁人主動站出來承擔責任。
……
……
朱厚照休息用膳去了,幾個太監留在乾清宮正殿苦思對策。
但顯然五個臭皮匠也頂不了一個諸葛亮,幾個人沒座位,站在那兒幹瞪眼,隻有張苑偶爾說個一兩句,還是催促别人想辦法。
過了很久,幾人都氣餒了,李興抱怨道:“沈大人可算是不識相到家了,恃寵而驕,居然敢要挾陛下?他就不怕陛下一怒之下答應下來?”
小擰子道:“你當沈大人真不敢離開朝堂?那是陛下明白,沈大人确實動了離朝之心,你以爲誰都跟你一樣戀棧權位?”
李興被小擰子諷刺也不敢反駁,倒是張永問了一句:“沈大人之前對謝閣老的事沒那麽上心,甚至謝閣老生病這兩天都沒露面,他去了何處?”
小擰子搖搖頭:“不知。”
張永又往張苑身上看了一眼,歎口氣道:“沈大人明顯是給咱出難題,要想沈大人不離朝堂,其實倒是有個辦法,若封爵的話……”
張苑一跳老高,忙不疊道:“咱家正是如此想的……給沈大人封爵,之前陛下不是說要給沈大人封公爵嗎?官職可以辭,爵位不能辭啊!”
張永一聽張苑想搶自己的主意,不屑地道:“就算有公爵在身,沈大人也未必願意在兵部和吏部當值……再者,陛下肯賜爵,沈大人也未必會接受。”
高鳳道:“不會吧?陛下賜爵,沈大人也能拒絕嗎?那可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啊。”
張永沒好氣地道:“那位是誰?從來不按常理出牌的沈之厚!你當是平常那些蠅營狗苟之輩?”
皇帝爲沈溪請辭之事發愁,下面的太監跟着着急,這次不但是皇帝急,太監也急。
幾個人争論一番,仍舊沒拿出個結果,小擰子有些心煩意亂,道:“行了,我們争什麽争?陛下讓拿出對策,挽留沈大人,你們就隻顧着争論不休?”
李興道:“擰公公,話可不能這麽說,我們不是在商議對策麽?現在就是讨論給沈大人封爵是否合适。”
小擰子不屑道:“文官封爵,已亂了朝廷綱紀,此等事由陛下來提總比我們這些當奴提更好,你們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經如此一提醒,在場幾個太監都不說話了。
正如小擰子所言,沈溪是否封爵跟他們是沒關系,他們甚至沒資格跟皇帝提出來,皇帝可以胡鬧說給誰封爵就封,但他們隻是皇室家奴,說這種話要擔負很大責任,回頭被人追究起來,不但身家性命難保,死了都會被人痛罵。
小擰子道:“陛下要留沈大人在朝,重點是讓陛下當一個明君聖主,咱們幾個能力有限,隻有盡力匡扶陛下才有資格立足廟堂。連這點淺顯的道理都不懂?”
張苑怪腔怪調:“擰公公說的可真是義正詞嚴,那敢問一句,你想出什麽好主意了?”
李興道:“擰公公不是說了?他要匡扶社稷,讓陛下當明君聖主。”
這話多少帶着一絲諷刺意味,雖然李興對小擰子一向都恭維有加,但今天連續被小擰子針對,也不顧上了,開始回怼。
“諸位能不能别吵了?”
張永出來說了一句,“封爵之事,可以跟陛下提出來,咱不過是給陛下出個主意,是否采納那是陛下之事。此前陛下的煩悶你們沒看到?若被陛下知道咱這些人在此吵鬧,定會更加惱火。”
幾個人臉上都表露回避之色,張永想了想道:“既如此,那咱就進去跟陛下提,看陛下是否同意。”
高鳳望着小擰子道:“這件事還是擰公公進去跟陛下通禀爲妥,要不……張公公也一起進去?”
說到後面高鳳望着張苑,大概意思是這裏你們兩位跟皇帝跟親近,自然該由你們去提議,而我們隻負責出謀劃策。
張苑先看了小擰子一眼,略微有些遲疑,但終歸還是點頭:“小擰子,咱們往裏走一趟?”
小擰子重重地喘了口氣,先平複内心的緊張,這才道:“進去便進去,你們在外等着,若陛下覺得建議不合适,出來後還要重新商議。而且這建議……是你們提出來的,跟咱家無關。”
說完小擰子和張苑便往乾清宮後庑去了。
人進去後,李興抱怨了一句:“功勞算他的,罪過卻是咱們的,真是會算計!這小東西。”
……
……
張苑和小擰子進到裏面,隻見朱厚照正在跟宮女厮混,一名伺候進膳的宮女被朱厚照捉弄得面紅耳赤,老遠便能聽到朱厚照的笑聲。
“陛下?”
張苑上去說了一句,提醒皇帝他跟小擰子來了。
朱厚照回頭看着二人,一松手,宮女得獲自由,趕緊退到一邊跪下,還不忘整理衣衫。
朱厚照皺眉:“早不進來晚不進來,偏偏這個時候進來壞朕的好事!怎麽,想出對策來了?”
張苑道:“陛下,老奴等幾人在外商議後,覺得目前能挽留沈大人在朝的方法,就是給他賜爵。”
“欸?”
朱厚照站起身來,一臉恍然,來回踱步好一會兒才道,“朕之前怎麽沒想到?看看朕這腦子,如果沈先生是國公,就算辭官也不能歸鄉,到時候朕給在他京城賜下一座寬大的府邸,到時候遇到什麽事,不就一句話的事嗎?”
“對啊,陛下,沈大人變成勳貴,就隻能留在南北兩京,就算将來守制或者再提辭官,他的爵位總歸辭不掉吧?”張苑笑呵呵地說着,好像主意是他想出來的,隻等在皇帝跟前邀功。
小擰子有些不爽,心想:“明明是張永想出來的主意,這狗東西又想剽竊别人的謀略,估摸若是陛下說這建議不好,他馬上又會把責任推到别人身上!”
朱厚照點頭:“正是這個道理,不過……”
說到這裏,朱厚照話鋒一轉,眉頭又稍微皺起來,“就算沈先生做了國公,可他要是閉門不出的話,朕還是拿他沒辦法啊!”
“這個……”
張苑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去回答,正如朱厚照所言,若是沈溪鐵了心不管大明朝政,就算你讓他當王爺也沒用,沈溪仍舊可以我行我素,對朝事不管不問。
小擰子道:“陛下,這總歸比沈大人辭官回鄉要好……爵位是世襲的,沈大人就算不爲自己考慮,也該爲沈家子孫着想。”
朱厚照想了下,一時間沒給出答複。
張苑對這件事非常熱心,到底他出自沈家,心想:“若是我那大侄子當了國公,我一定要到他面前,告訴他國公之位是我幫他争取來的,到時候他怎麽也要提拔一下我的幾個兒子。”
想到這裏,張苑即便知道會碰壁,還是繼續道:“陛下,您不是說最好的辦法其實是将沈大人綁在官位上嗎?朝中尚書乃是流官,怎麽都綁不住,但若是國公之位,卻是可以綁住人的。”
小擰子卻故意跟張苑擡杠,問道:“若沈大人堅決不受,或者将來沈大人還想辭掉爵位呢?”
張苑詫異地問道:“這不可能吧?”
朱厚照又有些心煩意亂:“怎麽不可能?朕讓沈先生當兩部尚書他都不想幹,讓他當國公難道比當兩部尚書更痛快?倒不如直接封王……”
這下不但小擰子,就算剛才還拼命爲沈溪封爵說話的張苑也啞口無言。
給大臣封王,這在太平年景聽來簡直匪夷所思,甚至大明除了那些死後追封王爺的,外姓隻能做到公爵,除非你是開國功臣。
小擰子和張苑都在想,沈溪的功勞再大,也比不過開國的功勞吧?平定西北邊患在開國面前,算得了什麽?
朱厚照這次沒聽張苑和小擰子的意見,好像還在那兒琢磨,自言自語:“就算給沈先生封王也未必有用,他不想的話還是會拒絕,這就讓朕很爲難了。難道把自己的皇位讓給他來坐?”
到此時,小擰子和張苑便知道朱厚照病急亂投醫,根本不是真心要給沈溪封王,正如他不可能會“退位讓賢”一樣。
小擰子道:“不管是封王還是封公,沈大人總歸可以不領受。”
張苑道:“不試試怎麽知道呢?小擰子,你這是要拆陛下的台啊!”
“閉嘴!”
朱厚照不想聽下面的人争論,大喝一聲,“你們一個個先想着怎麽爲朕辦事,别老是争執不休!小擰子說得沒錯,無論是王爵或者公爵,沈先生都有可能會不領受,因爲他會覺得朕亂了朝堂規矩,隻想看到朕一切按照規矩來,所以朕回宮又開朝議,才暫時穩住他。如果他覺得不合規矩,就算給他皇帝坐,他也不會領受。”
張苑聽了腹诽不已:“要不你試試?”
朱厚照突然一拍大腿:“但若沈先生做了朕的姻親,那這段關系就割舍不掉……朕跟沈先生的關系不就親上加親?”
小擰子和張苑傻眼了,君王這是要做什麽?賜婚?
小擰子驚訝地問道:“陛下,您不會是想把公主……嫁給沈尚書吧?”
朱厚照一甩袖:“公主才幾歲?屁大點的小丫頭,就算朕想嫁沈先生還不要呢,但朕可以娶沈尚書的妹妹啊……沈先生的妹妹已是豆蔻年華,年歲不小,朕将她娶回來,那沈先生……哦不,沈尚書就是朕的大舅子了,哈哈,他是大明國舅,這關系總該割舍不下吧?”
小擰子和張苑對視一眼,兩人的目光都像在說:“陛下瘋了。”
張苑雖然非常震驚倒不覺得如何,畢竟當皇親國戚跟做公侯沒什麽差别,但小擰子那邊卻顯得很懊惱,道:“就怕沈大人不會答應。”
朱厚照道:“這有何難?朕不去跟沈尚書提親,而是去跟沈尚書的母親提親,他做兄長的總不能左右妹妹的婚事吧?”
小擰子顯得很難理解,搖頭道:“但是,沈小姐入宮……該給何名分?”
小擰子非常茫然,他知道朱厚照跟沈亦兒的過節,心裏在想:“陛下跟沈小姐根本就不對付,之前陛下還說要給沈小姐賜婚,卻被沈大人直接回絕,現在陛下要娶沈小姐過門,沈大人更不會答應了……你當是讓沈小姐當皇後?”
“這是你應該操心的事嗎?”
朱厚照面色多少有些不悅,不過他想了想又道,“朕有皇後了,确實有些爲難,朕跟皇後間雖然沒什麽情分,但廢後總歸要有理由。不過無妨,先讓沈小姐當貴妃,大不了之後讓她做皇後。”
對于朱厚照的胡來,小擰子和張苑早就知曉,但他們沒想到皇帝會把立後的事看得如此兒戲。
皇帝說要納誰,本身并不是多大的事,但現在朱厚照明擺着帶着政治目的試着求親,沈溪能答應就怪了。
随後朱厚照又把張永三人叫進來,聽到皇帝的新想法後,高鳳、李興等人也是在面面相觑,他們心裏也冒出一個想法:“陛下這麽着急讓沈大人當國舅,沈大人會乖乖領受?”
“陛下……”
作爲張太後身邊的人,高鳳嘗試跟朱厚照說明情況。
朱厚照卻一擺手:“行了,這件事就這麽定下來了,由你們去籌備提親事宜,要記得不能提前被沈尚書知曉,若他知道的話肯定會上奏反對,等一切都安排妥當後,直接去沈府……就是沈尚書父母那裏把沈家小姐迎娶回來便可……嘿嘿,看朕怎麽收拾你!”
李興和高鳳不太明白朱厚照跟沈亦兒的恩怨糾葛,不清楚“怎麽收拾你”指的是誰,但小擰子、張苑和張永三人卻知道些内情,尤其是小擰子,他對皇帝跟沈亦兒之間的矛盾最清楚不過。
小擰子心道:“壞了,陛下目的不純啊,若隻是單純想拉攏沈尚書,何至于要将沈小姐迎娶進門?沈小姐跟陛下的關系那麽差,到宮裏來,沈小姐吃不了苦頭,到時候可能會有麻煩事出現。”
朱厚照最後叮囑道:“誰要是把消息洩露出去,直接殺頭,這件事由司禮監籌備,知道的僅限你們幾個……對了,還有她。”視線最後落在跪在旁邊的宮女身上。
說完,朱厚照再沒心情理會眼前這幫太監,身後還有宮女需要他“臨幸”,他的精力全都放在那上面。
幾個太監都很識相,知道皇帝對他們不感興趣,趕緊行禮告退。
張苑臨出殿門前看了那宮女一眼,眼睛裏帶着一抹别樣的色彩,心裏嘟哝:“從豹房到皇宮,好像沒啥區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