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妃教給小擰子的,是有得有失,也就是要懂得适時舍棄的道理。
你既然想當司禮監掌印,還想得到我的支持,那就應該放棄在皇帝身邊服侍的機會。當然你得到的也會很多,我會扶持你出任司禮監掌印,到時候你也要跟我站在同一戰線,因爲皇帝的信任掌握在我手中。
小擰子驚訝地問道:“娘娘,您怎能讓奴婢離開呢?奴婢隻想伺候您和陛下啊。”
小擰子并不傻,看起來麗妃想幫他,但其實是在試探和利用他。
或者說是麗妃對他的忍耐已到了某種限度,準備“打發”他去司禮監,至于朱厚照身邊侍候人的角色,則要讓給别人。
“小擰子,你的忠心,本宮能體會,但現在的情況是,你怎麽保證李興當上司禮監掌印後,不會背叛你,将你一腳蹬開,成就第二個權擅天下的劉瑾?”
麗妃沒有說張苑,因爲在她看來,張苑幾乎不值一提,畢竟張苑沒做出什麽驚天動地的事情,剛剛有了權傾朝野的傾向,就被朱厚照一腳給蹬了下去。
小擰子想了下,遲疑地道:“奴婢隻能盡可能讓他聽從号令……”
麗妃笑着說道:“所以說,權力掌握在别人手中,永遠不如在自己手裏來得那麽踏實,你覺得呢?”
小擰子不知該如何回答。
麗妃态度的變化,讓他感到一種危機,更讓他認識到一點,那就是皇帝面前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
麗妃道:“你先回去想清楚,這件事畢竟不是本宮和你便能定下來的不是?其實李興着急也是應該的,因爲現在陛下對沈之厚的意見太過看重,如果沈之厚提議讓誰來當司禮監掌印,怕是十有七八會成……”
随後麗妃話鋒一轉,“但是……在本宮看來,沈之厚絕不會這麽做,因爲有一個外臣内決定内相人選,此舉未免有擾亂朝綱之嫌,他是聰明人,必然會顧忌到這點,所以在這種事上不會輕易跟陛下提意見,你也不用擔心沈之厚回來後會對司禮監掌印的任命産生多大影響。”
小擰子有些疑惑地問道:“可是……娘娘您之前不是說過,沈大人有可能會重新推舉張公公回來當司禮監掌印,所以要快刀斬亂嗎?”
“此一時彼一時也。”
麗妃轉過身去,仿佛不屑于看小擰子,冷聲道,“最後事态會發展到什麽樣子,沒人能說清楚,包括小擰子你。沈之厚回來的速度,一定跟旁人料想的不同,要麽提早回來,要麽延後,總歸不能讓人猜出他的真實想法。呵呵,或許你有充足的時間考慮自己是否出任司禮監掌印。”
小擰子試探地問道:“娘娘,若小人想當司禮監掌印,真的有那機會麽?”
麗妃一聽心中一喜,立即回過身來,但見小擰子目光中雖然帶有諸多懷疑,但更多地卻是期待,顯然是個太監都想執掌司禮監印鑒,那代表着能決策朝政,代天子行事。
“你自己好好琢磨吧。”
麗妃笑眯眯地說道,“總歸這件事,你要懂得靈活變通,李興此人不可控,很有可能會比劉瑾和張苑更強勢,這絕非你我希望看到的結果……這個人,暫且放棄吧!”
……
……
小擰子到最後都沒弄明白,麗妃怎麽做出李興不可信的論斷。
他卻不知,李興除了巴結他外,還結交朝中多方勢力,李興想利用一切資源來登上高位,本身這沒有什麽問題,可惜的是麗妃已經知道,李興還大肆賄賂張氏外戚,麗妃向外戚張氏兄弟伸出橄榄枝卻被對方拒絕,任何跟張氏兄弟親近的人自然成爲她打壓的對象,如此隻能選擇放棄李興。
麗妃跟李興間,本來就沒多少聯系,并不覺得這個投靠外戚的老太監會比小擰子能幹多少,反倒會覺得任由李興上位會讓一切脫離自己掌控。
反複權衡利弊,麗妃隻能選擇讓小擰子去當司禮監掌印,至于之前麗妃跟小擰子分析的關于司禮監掌印跟皇帝近侍二者隻能選其一的說辭,不過是她精心炮制的謊言,任何一件事都具有兩面性,麗妃利用她那聰明的頭腦,把一些選擇渲染得非常可怕,隻要旁人相信,那就是真理。
回頭事情發生變化,她還能圓過來,用另外一套理論再去蠱惑人,反正道理總站在她這邊。
就在朱厚照身邊司禮監掌印未定,沈溪即将回朝之際,張家口堡的形勢變得異常的錯綜複雜。
兵部和執掌兵馬的文官雖然控制了兵馬,卻沒有調兵權,朱厚照掌握大權卻并不發号施令,之前想代表朱厚照行使調兵權的張苑則被發配去守皇陵,使得大軍在外缺少主帥,張家口堡出現了罕見的“權力真空”。
這種真空地帶,對于城中普通将士沒多少影響,不過對于中上層官員來說問題則比較棘手。
草原戰事業已結束,到了整頓兵馬由攻轉守的時候,陸完、王守仁等人卻發現,非但他們手上沒有調撥兵馬的權力,甚至連向皇帝進言的機會都沒有,就算上了奏疏,也一概被司禮監擱置,使得西北軍務陷入到一種隻能靠地方政令來維持的局面。
“沈尚書回來,這種狀況應該會有所好轉吧?”
在臨時召開的軍事會議上,陸完、王敞、王守仁和胡琏等人都在座,他們的議題也是如何保證宣府地方穩定。
王守仁的評價,基本上還算中肯,在他看來,隻有沈溪回來才能解決眼前權力真空的問題。
張家口堡内外駐紮的兵馬太多太雜,到了必須梳理和調撥的地步,之前經過一番整理,已把九邊各處暫時“借調”的人馬發還回去,但宣府鎮的兵馬則繼續留在張家口堡外,加上朱厚照帶來的親征大軍,張家口堡地區已經難以長時間負荷這麽多人口。
到底此時的張家口堡不過是一座軍事堡壘,而不是後來重要的通商口岸和宜居城市。
陸完有些心煩意亂,他屬于有能力有幹勁卻使不出,心中異常憋屈。
作爲兵部侍郎,陸完本來有一定權力,但在皇帝同處邊塞的情況下,他就變成執行層的官員,任何事必須上奏請命,要經過皇帝批準,而現在司禮監掌印太監空缺,使得奏疏朱批出現短暫空缺。
好像整個大明的軍政體系都處于停止運轉的狀态。
“誰知道會如何?”
陸完臉色不善,“若沈尚書回來,情況還沒有變化,我們隻能去死谏……嗨,這官愈發不好當了!”
……
……
沈溪的确快要回張家口堡了。
跟麗妃預料的不同,他就是按照既定行軍速度往張家口堡走,沒有處心積慮讓别人難堪。
朝廷既然已經安排好了迎接典禮,若他早回,典禮沒有準備好會折損皇帝的顔面,若是回去晚了讓皇帝空等,旁人又會說他延誤軍機,總歸會說三道四,還不如該怎麽樣就怎麽樣。
沈溪的想法異常簡單:“這一戰我已經盡量打好,甚至任性到把皇帝都耍了,朱厚照那小子一門心思禦駕親征,最後我怕他惹來麻煩,全靠自己把鞑靼人解決了。雖然這一仗有驚無險,但戰後總不能再讓那小子折損顔面,他現在舉辦凱旋慶典不就爲了彰顯他千古明君的風采?”
“想要通過舉辦這樣一場規模盛大的慶典來彰顯你皇帝的威嚴,那我就順着你的意思,全當是在哄孩子……我的目的既然已經達到,若再處處忤逆皇帝的意思,那就會過早讓陛下産生猜忌。”
“我的目标,就是要當一個讓皇帝滿意且願意托付大權的文臣,隻要在确保朝局大體穩定的情況下,我可以什麽事情都聽他的。”
八月十三,沈溪距離張家口堡隻剩下不到二百裏路程,按照既定行程,這段路大概要走兩到三天,但現在沈溪卻決定緊趕一段路,在未來兩天時間内把這段路走完。
第三天下午正好趕上慶典,朱厚照有面子,他這個出征主帥也算是對皇帝有了個交待。
如此一來,計劃回到張家口的時間就定在了八月十五下午,那天正好是中秋節,這個節日沈溪自己并不太看重,出征在外是否有節慶意義不大,不過對于普通将士來說卻是件好事,在佳節這天回到關塞内,可以徹底把心放回肚子裏,如此方方面面都可以滿意。
當晚,三軍紮營後,沈溪升帳議事時把這消息告知軍中将士。
雖然未來兩天路程會很趕,但看中軍大帳内諸多将領的意見,他們對此非常滿意,爲了能在中秋節當天回去,就算暫時吃點兒苦頭也願意。
“沈大人,咱回到張家口後,當天有慶典是吧?那天朝廷是否會把犒賞發下來?”一名中層将領目光熱切地問道。
人是荊越的,因爲荊越要留守第一線,所以隻能讓下屬來參加這次升帳議事。
胡嵩躍罵道:“既然人都回了關内,朝廷還能不發犒賞嗎?早晚的事情,何必急于一時?”
沈溪道:“哪天發犒賞,不是我能決定的,一切得看陛下的意思,不過這次回去我們至少能去面聖,諸位的功勞,我會親自奏禀陛下,至于請求犒賞之事,我也會當面跟陛下提及。”
雖然沈溪沒做出承諾,但他的話,還是讓在場将領非常振奮。
取得功勞,那是一種快意,但大明軍将都是職業軍人,一輩子都是軍戶,打仗的目的很簡單,那就是升官發财,獲取爵位,否則在戰場上拼死搏殺也就沒了意義。
沒有人是隻會白白付出的聖人。
胡嵩躍樂呵呵地說道:“能去面聖,那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别的都可以不在乎……哈哈。”
……
……
當天晚上,沈溪留圖魯勒圖在他的寝帳過夜。
床笫間沈溪仔細觀察圖魯勒圖的反應,就算這女人再堅強,平時又對他表現得如何不屑,但在私下相處時,依然會對他産生那種對強者的頂禮膜拜,每一次他都能感受到一種征服者的快感。
沈溪心想:“若是中原女子,她身上這種情緒必然會被人當作精神不正常,但或許正因爲是草原人,她才會有這種既恨敵人,又甘心被強者征服的複雜情感。這本身就是草原兒女感情的基本常态。”
“再有兩天,就要到大明關塞了。”
春風數度,當一切都結束後,沈溪起身穿衣,随口對圖魯勒圖說道。
沈溪雖然把圖魯勒圖看作是業已征服的女人,但他不會留圖魯勒圖在自己寝帳過夜,這種關系對他來說相當危險,說白了他是覆滅達延部的罪魁禍首,也就是圖魯勒圖的仇人。
熟睡時留一個仇人在身邊,就算沈溪對自己再自信,也不會做這麽愚蠢之事。
圖魯勒圖望着沈溪:“你說這個是什麽意思?你是想讓我戴上枷鎖,從你的營帳離開後,就此失去地位?”
沈溪搖頭道:“你就像一隻翺翔在天空的飛鷹,焉可輕辱?我既然得到你,就不會刻意去貶低你……現在我給予你選擇的權力,是回去找你的父親,還是跟我一起到中原,安安心心做我的女人?”
圖魯勒圖望着沈溪,依然有些莫名其妙。
作爲達延部的仇人,沈溪居然要縱虎歸山,讓她回去找自己的父親?
“你會放我走嗎?”
圖魯勒圖很驚訝,她覺得沈溪是在試探她。
沈溪道:“草原上的戰争,本不該牽扯到你們女人和孩子身上,戰争跟民族間的仇恨不同,戰争終歸會有結果,但仇恨卻沒有。我不會把你當作戰争的失敗者對待,而且我對身邊的女人一向心軟,隻要你願意,我會放你走,讓你回草原過你想要的生活。”
圖魯勒圖望着沈溪,半天後才怔怔地說道:“以前從來沒人跟我說這些,爲什麽你說話的态度和語氣,跟其他人截然不同,說的事情我也聽不太懂呢?”
沈溪笑着說道:“你們草原上也有智者,你就當我說的話,是你們智者說的吧。”
“是嗎?”
圖魯勒圖目光略微有些呆滞,又過了一會兒,她才猶猶豫豫地說道,“如果你放我走,我還是走吧,我不想踏入大明的土地,但你能把我的那些兄弟姐妹都放了嗎?還有新可汗和哈屯……”
“這不可能。”
沈溪覺得圖魯勒圖說話太過天真,笑着搖搖頭。
圖魯勒圖生氣地道:“可是你說過,戰争不該牽扯到女人和孩子,爲什麽你要讓我的那些弟弟妹妹,還有朱蘭和可索來承擔這些?而且……我知道新大汗不是可索,而是個女孩子,什麽都不懂!”
沈溪道:“一旦戰争升到政治層面,很多事就跟你想象的不同……今後草原的秩序要靠大明來維持,你的父親已經是草原上公認的叛徒,即便他回來,各部族的人也不會承認他正統的身份和地位,各部族會跟他爲敵。你一直遠離政治,所以我願意放你走,但你哪些弟弟妹妹很可能會被人利用,而新可汗和哈屯則必須随我入關,向我大明皇帝稱臣,他們跟你不同,所以我不會答應你的要求。”
圖魯勒圖癟着嘴,認真思考沈溪說的這番話,半天後才抱怨般說道:“其實就因爲,他們跟你沒關系,所以沒資格走。而我是你的女人,你對我心軟了,是嗎?”
沈溪沒有回答,從某種角度而言,圖魯勒圖說的沒有錯。
如果不是因爲圖魯勒圖成爲他沈溪的女人,估計也會被送到中原之地安置,或許會找個老實巴交的男人嫁了,後代會被同化成漢人。沈溪對于這時代的人和事,隻能用這時代的規則處置,這無可厚非。
可一旦這時代的人跟他發生特殊的關系,他就覺得自己必須要拿出文明世界的觀念來對待,所以他對曾經跟自己發生過關系的女人,從來都下不起狠手,無論這個人是否得罪過他,或者做出多麽愚不可及的事情。
“再問你一次,你走嗎?”
沈溪臉色變得嚴肅起來,因爲此時他也要離開寝帳了。
“走!”
圖魯勒圖生氣地道,“我那些兄弟姐妹走不了,但我能走,我自然會離開這裏,以後永遠也不會見你……你就是個大騙子。”
……
……
沈溪自問,别人給他的評價很多,但評價他是“騙子”的人,除了圖魯勒圖外,好像隻有林黛一人。
不過林黛是小女兒家的心态,隻是在生氣的時候才會這麽說,現在林黛日子過得很滋潤,沈溪覺得沒有虧待紅顔知己。
至于圖魯勒圖爲何會對他有如此評價,他不認爲是發小脾氣,更因爲圖魯勒圖跟他有民族間的仇恨,他暫時隻能這麽理解,盡管他覺得這樣的理解存在一些問題。
回到中軍大帳,沈溪沒有絲毫疲憊,繼續埋首于案牍中。
過了許久,雲柳出現在他面前。之所以找雲柳來,沈溪是想告訴她關于放圖魯勒圖離開的事情,讓雲柳配合。
“……大人,圖魯勒圖到底是巴圖蒙克的女兒,她不懷好意,怎能放她回到草原?此舉跟縱虎歸山有何區别?”
雲柳完全不能理解,沈溪居然要将巴圖蒙克的女兒放走,而這女人将來很可能會再次跟大明作爲,将來更有可能會對沈溪的安全造成威脅。
沈溪搖頭:“你不需要考慮這件事是否合理,隻需按照我的吩咐,将人放走便可。”
雲柳委屈地說道:“大人,您對草原部族做出的安排,還有可索博羅特的真實身份等等,她都知曉,萬一回去後亂說怎麽辦?”
“圖魯勒圖說的話會有多少人相信?而且你覺得就算她回去,有人把她當回事嗎?對于草原人來說,她已經是叛徒,作爲跟我打賭輸了的女人,草原人已不再把她當作公主看待,隻會把她當作我的附庸,既然我已改變她的身份,爲何不索性成全她,讓她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沈溪反問道。
對于沈溪來說,說出這些話乃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他做事一直秉承這個原則。可在雲柳聽來,這根本不成道理,更像是沈溪任性妄爲。
雲柳行禮:“卑職遵命便是,既然如大人所說,她回到草原後會被人隔閡,爲何大人不考慮将她帶到中原,給予她全新的身份?當然卑職不是質疑大人,隻是覺得大人可以考慮别的安置方式,她或許不知道未來會面對什麽,若她回到草原,遇不到她的父親和族人,很可能會悲慘地死去。”
一時間沈溪愣住了,沒有回答,因爲這也是他糾結的問題。
一個小姑娘,就算是生在草原上,性格早熟,但她的思想還停留在天真無邪的狀态,圖魯勒圖不會思考未來她會在草原上遇到什麽,但既然沈溪能考慮到,也想遵照圖魯勒圖的想法放她走,就該爲她的未來做出規劃,否則圖魯勒圖很可能無家可歸,到最後挨餓受凍,抑郁而終。
“那就派出人手,保護她,或者把她送到漠北,到那邊應該能找到她的父兄和族人,給她足夠的幹糧,至少不會餓死。”沈溪厲聲道。
雲柳本來還想說什麽,但見沈溪神色不善,沒敢再多嘴,到底現在是沈溪“忍痛割愛”,無論對圖魯勒圖的感情是如何,至少沈溪喜歡這種特殊的征服的快感,否則以沈溪的理智不可能會占有圖魯勒圖,現在要把圖魯勒圖放走,還讓一個小姑娘在草原上獨自求存,對圖魯勒圖來說或許算不上什麽,但對于深謀遠慮的沈溪來說,難免覺得有些殘忍。
雲柳告退離開,沈溪半天沒回過神來,開始認真考慮如何應對圖魯勒圖離開這件事。
“若是讓她單獨回去,她很可能無法回到族人身邊,那她的結果很可能是死亡。若派人去,派去保護的人又該如何回來?我怎能爲了兒女私情,改變既定的方針和策略?難道我真應該心狠一些,跟她那些兄弟姐妹一樣,把她送到湖廣去安置?”
沈溪對于此事猶豫不決,他明白自己在性格上始終有文明人擁有的對弱者憐憫的弱點,眼前任何一個選擇,對他來說都很殘忍。
就在沈溪心中非常糾結時,突然朱鴻快步進來:“大人,那個什麽草原公主,騎馬跑了。是否追上射殺?”
因爲圖魯勒圖是沈溪的女人,哪怕是圖魯勒圖做出奪馬逃走的舉動,軍中也不敢随便對她如何。
但如此一來,其實也是亂了軍中的規矩。
沈溪站起身,本來他還想做出一些具體安排,但此時好像解開某種心結,一擺手道:
“讓她去吧,既然她不想當籠中鳥,那就讓她去做一隻自由自在的飛鷹,至于她能飛到哪裏,那是她自己的選擇,我不想對此做出幹涉……祝好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