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剛剛走進山溝,靳布岴就停住了腳步,因爲他遠遠的就看見一隻大鳥,從西方天際滑翔而來。
鍾義心想,這定是錦芸和荊孑發現了撤退的天魔門人物,循着路線找過來了。
銀色月光下,山間景物很是清晰。靳布岴既然能夠看見大鳥,木鸢上的錦芸自然也就看見了他們三個人。
“鍾義,是你嗎?我來救你!”錦芸用她高絕的内力,準确地傳音給鍾義,在這并行的三人之中,僅僅根據身高,錦芸也不會找錯人。
從這一角度來說,錦芸在傳音入密方面已經青出于藍了,即便是鍾義也不如她傳音的距離遠。因爲鍾義的内力遠遜于錦芸。
“不要過來!危險!”鍾義用盡全部氣力來呼喊,因爲他看見了靳布岴在掏槍!
隻可惜,鍾義的上身被老瞎子封住了穴道,内力無法從聲道中上行,既不能傳音,也無法運用内力喊出足夠大的聲音。
木鸢尚且遠在千米之外的空中,錦芸的雙耳又被風聲灌滿,所以她是聽不見鍾義的示警的。
木鸢向三人俯沖而來。
“不要過來啊!快跑!”鍾義還在奮力嘶喊,靳布岴已經端着粒子束手槍瞄準了木鸢。
老瞎子和靳布岴都沒聽見錦芸的傳音。所以荊煞不明白鍾義爲什麽忽然大聲喊叫,他能夠感覺出靳布岴停止了腳步,也能感覺到靳布岴把手伸入懷中所引起的氣流變化,他還在判斷鍾義勸阻的人在何方。
在鍾義的絕望中,一道藍色的光束橫亘夜空!
“啊嗷!”鍾義發出的聲音已經不似人聲,就好像是一隻野獸在絕望地嘶吼。
粒子束手槍的有效攻擊距離是1000米,木鸢已經飛進了它的攻擊範圍,佳娃主腦給出的判斷是,這一槍将會穿過一鳥兩人的心髒!木鸢、錦芸、荊孑一個都活不了。
事實也是如此。
木鸢的“心髒”也就是它的a動力發條被粒子束洞穿,同時錦芸和荊孑的身體也被粒子束洞穿,部位都是心髒!這菲武大陸上的兩大高手,就這麽稀裏糊塗地被靳布岴給射死了。
錦芸在臨死之前,也聽見了鍾義的嘶吼,她卻隻能用最後一口出氣,無力地喊了一聲:“鍾義……”
木鸢還在慣性的作用下俯沖向靳布岴三人,雖然b發條已經自動接替了損壞的a發條,但是木鸢已經失去了控制。
靳布岴卻不知道他的第一槍已經奏得全功,他還認爲第一槍對木鸢不構成任何傷害,大駭之下,連續按住手槍上的按鈕,一道道藍色光束發出,繼續向木鸢射擊。
木鸢被粒子束打出來一個又一個的貫穿性孔洞,卻依然向着三個人撞擊而來。
鍾義的大腦已經失去了意識,不論是錦芸還是荊孑的死亡,都令他痛不欲生。他呆呆地看着這一幕,隻盼着地面上他們三個人都被木鸢撞死算了!
老瞎子雖然感受到了粒子束的溫度對空氣的影響,也能判斷出來靳布岴是在射擊木鸢,他卻無法判斷出靳布岴的射擊效果,所以他還不知道他的親弟弟已經死了。他甚至還沒想到靳布岴的射擊目标裏包括他的弟弟。
木鸢距離三人已經不足五十米了,就在這時,木鸢内部的機括被粒子束破壞,原本蓄勢飽滿的應力釋放了出來,一隻八牛弩和無數支諸葛神弩爆射出來!帶着強烈的破空銳嘯射向三人!
太近了!
這就不是一個來得及躲閃的距離!
老瞎子一聽這風聲,就知道這種暗器不是可以用掌力阻礙的,他第一反應是保護鍾義,所以他一把就将鍾義扯倒在地,緊接着他再想要躲閃的時候,卻已經來不及了。
八牛弩射出來的标槍幾乎是擦着後倒的鍾義的鼻尖飛過,那一蓬蓬的勁弩卻都射在了老瞎子和靳布岴的身上!
百忙之中,老瞎子隻做出來一個向左躲閃的動作,但是他的右半隻身子卻未能脫離弩箭的打擊!
而在老瞎子扯倒鍾義的同一時間裏,靳布岴同樣心膽俱喪,他已經射出了粒子束手槍的最後一槍,依然未能阻止木鸢的俯沖,而面對着近在咫尺的弩箭,他同樣已經來不及躲避。
靳布岴扔出了耗盡能量的粒子束手槍,擋住了迎面而來的幾支弩箭,同時他做出來一個向右躲避的動作,隻是,未等他身形旁移出去,他的左半邊身子也是被射成了蜂窩。
老瞎子和靳布岴幾乎是同時摔向後方,而木鸢已經沖到了他們的身前,它那不再振動的雙翅,擦着老瞎子和靳布岴的頭皮滑了過去。
無人操控的木鸢墜毀在他們的身後,強大的俯沖加速度,導緻木鸢的雙翼脫離了身子,在山谷中的岩石地面翻滾碰撞着,碎成了一片一片。
木鸢的身子也在翻滾,将駕駛艙中的兩具屍體傾倒了出來,在慣性的作用下,滾動了一陣,然後陳屍谷中。
山溝裏恢複了寂靜。
五具人體,有死有活,躺在山谷裏一動不動。
我怎麽沒死?鍾義的腦海裏,隻有這麽一句話。
毫無疑問,鍾義肯定是沒死的,他連傷都沒受半點。
但是他恨不能自己也死了。
眼看着丈母娘和好朋友被靳布岴射殺,他卻沒有任何辦法阻止,這個打擊太重了。
這是他此生所遭受過的最嚴重的打擊,沒有之一。
丈母娘錦芸,算是他的至親,荊孑,算是他的至交。在眼睜睜地看着至親和至交被人殺死,卻無能爲力的情況下,誰能承受得了?最讓他痛苦的,是這至親和至交,乃是爲了救他而死的!
如果可以,用我一命,換回他們兩個,行不行?
躺在地上,鍾義空洞的雙眼看着天空,心都碎了。
“嘿嘿,好厲害!”靳布岴的聲音響起,這個死太監的生命力真頑強,居然坐了起來,居然還在笑,居然還能說話!
雖然他笑得很虛弱,雖然他的話語很無力,但是他居然還能夠爬行,而且爬到了鍾義的身邊來,又擡起手,伸向了鍾義的懷中。
在聽見了靳布岴的聲音之後,鍾義的眼神裏多了某種色彩,不再像剛才一樣空洞了。
那是仇恨的色彩!這色彩漸漸強烈,終于變得可怖而熾熱。而正在伸手的靳布岴卻沒有看向他的眼神。
鍾義的上身依然不能動,但是他的神識已經鎖定了靳布岴的位置,他在計算着躺在地面上勾踢一腳的距離,他要把這聚集了星輝内力的一腳,準确地踢到靳布岴的太陽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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