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子總是那麽乖巧,讓鍾義倍加憐惜。
這若是地球上的妹子,看見這樣的神奇木鸢,定然早就要央求着哥哥帶着乘坐一下了。
不用說是木鸢,就是一輛跑車,那也是必須哭着喊着要坐上去兜一兜風的。
但是鳳瓊就不這樣。
她固然對木鸢很是好奇,她固然也想體驗一下飛在空中的感覺。但是,如果鍾義不點名讓她來學飛行,她永遠都不會主動撒嬌賣萌地說:“好哥哥,讓人家飛一下嘛。”
這就是鳳瓊,鍾義看重這個妹子,就看重在這裏。
第一遍飛行,當然是鍾義坐在前面,鳳瓊坐在後面的,這是必須經過的過程。
首先要體驗身體升空的感覺,然後克服恐懼,直到可以放松心情,可以随意在空中浏覽大自然的美景時,才可以考慮學習駕駛。
否則,吓都吓尿了,眼睛都不敢睜開了,在這種情況下,給學員講駕駛,有用麽?
鳳瓊不愧是被鍾義看重的人,她一上來就很安靜。在起飛的那一瞬間,鍾義用神識來感覺身後的妹子,發現她比起當初木鸢首飛時丈母娘的反應輕微多了。
起飛時,鳳瓊隻是呼吸稍稍一頓,随即就恢複了正常。再無其它反應。
至于什麽閉眼睛,眩暈,恐高,一律沒有。
“你爲什麽不害怕?”鍾義忍不住問了一句。
神識裏,鳳瓊微微一笑,恬靜道:“跟着大哥哥在一起,什麽事我都不怕。”
鍾義的心,顫了一下。
這是何等的信賴?此生,又如何能對得起鳳瓊的這種信賴?
月至中天,清晖灑滿大地。木鸢越飛越高,上升到了它的極限高度,距離地面2000米。
地上迤逦南行的行伍已經變成了一隊螞蟻,鍾義回頭看了看妹子,妹子的面龐恬靜依然。
鍾義的心中忽有所動,就這麽回頭看着鳳瓊說道:“我記得,還有一首歌沒教給你呢。”
“啊,大哥哥,那一定是一首最好聽的歌。”鳳瓊的眼神裏綻放出光彩。
“嗯,好聽不好聽,你聽聽再說,這歌挺應景的,也代表我現在的心情。”
鍾義将木鸢設置成滑翔狀态,開口唱道:
“我要帶你到處去飛翔,
走遍世界各地去觀賞,
沒有煩惱沒有那悲傷,
自由自在身心多開朗。
……
忘掉痛苦忘掉那悲傷,
我們一起啓程去流浪,
雖然沒有華廈美衣裳,
但是心裏充滿着希望。
……
我們要飛到那遙遠地方,
看一看……這世界并非那麽凄涼。
我們要飛到那遙遠地方,
望一望……這世界還是一片的光亮。”
木鸢在月光裏滑翔,鍾義用一種聊天的方式,輕輕哼唱,仿佛是大哥哥正在給小妹妹講述一個故事,又仿佛是大哥哥正在哄小妹妹入眠。
鳳瓊聽得癡了,忘記了身在何處,坐在後艙木闆上不動一動,凝視着大哥哥頭發上反射的絲絲月光。
鍾義唱完了第二遍,減弱休止了歌聲,然後悄悄地把身下的木闆調整得靠後一些。這樣,就避免了鳳瓊動作、從木鸢的腹下漏出去的可能。
天空中,隻剩下了輕微的風聲。
更久之後,木鸢已經自然滑翔到了距離地面1500米的高度,鳳瓊才從歌曲的意境中走出,眼睛裏卻又有了朦胧,她輕聲道:“大哥哥,我好想永遠跟着你去流浪。”
鍾義無語了。
永遠,有多遠?
按照佳娃的判斷,他的生命已經不到一年半了。
或許,這不到一年半的時間,就是他的永遠。
他不忍告訴鳳瓊這個事實,這件事,他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
他不忍親人和朋友爲他感傷,爲他憂慮。
他沒有辦法許諾給鳳瓊一個永遠,他沒有辦法許諾給任何人。
所以,他隻能留給鳳瓊一個沉默。
“好了,妹妹,你注意看我的操作,這樣是大振翅……”他隻好書歸正傳,讓鳳瓊記憶每個操作機括的用法。
鳳瓊與其他女人的不同,還在于她從不奢求什麽,即從不索取。
雖然她表述了自己的心願,但是她并沒有要求得到鍾義的某種回答。
所以,在鍾義講述駕駛要領時,她立即就開始認真記憶了。
一圈飛完,木鸢降落在隊伍的後方遠處,鍾義和鳳瓊交換了位置。
就是鍾義也不得不承認,人的學習能力,與會不會武功是無關的。
鳳瓊很果斷地重複了剛才鍾義的起飛操作,并沒有任何猶疑,也沒有試探着觸摸其它的機括,更沒有等待鍾義的提示。
木鸢再次飛了起來,與之前鍾義的那一次操作完全相同,這就是一次完美的複制飛行。
由于駕駛位的木闆比較靠後,鳳瓊身前的空當較大,有掉下去的危險,所以鍾義伸出來雙手,虛攬在她的腹部前方,等于是給妹子加設了一道不貼身的安全帶。
鳳瓊同樣把木鸢飛到了2000米的高空,然後惬意地唱起了剛才聽了兩遍的歌,這讓鍾義贊歎無比。
這妹子不僅把飛行完美學了去,就是唱歌也是聽了就會,這記憶能力,嗯,若是自己沒有佳娃主腦,論記憶能力,還真的比不上妹子。
鳳瓊同樣把歌曲唱了兩遍,她這種帶着碧落草原風格的靓麗歌喉,總是那麽的婉轉動聽。仿佛她天生就是民族音樂的完美诠釋者,就是唱起這首民謠歌曲來也是意境幽遠,令聽者回味無窮。
鍾義無法抗拒地被鳳瓊的歌聲給陶醉了,這清唱,簡直絕了,真的應了地球上的那句話——此曲隻應天上有。
“大哥哥,這首歌叫什麽名字?”鳳瓊的話語把鍾義從陶醉中叫醒。
“呃……它叫《張三的歌》,是我故鄉一位叫做李壽全的人首先唱出來的。”
木鸢繼續複制之前的飛行軌迹,下降到1500米的空中。
鳳瓊回頭看向鍾義,眼睛裏滿是希翼:“大哥哥,你的故鄉,有毛主席,還有共産黨,真的很讓我向往呢,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可以去看一看,開着這木鸢,能飛到那裏麽?”
鍾義沒料到妹子還記得《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陽》裏面的歌詞,一時竟然無言以對。
他張口結舌了半天,才說道:“呃,是啊,我也很想念我的故鄉,想念毛主席,想念毛主席領導的共産黨。隻是,這木鸢卻是飛不到那麽遙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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