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個呼吸之後,距離荊孑紮猛子的入水點半裏多的河面上,露出了一個人頭,沿河巡視的士兵們立即張弓搭箭,“娘的,眼瞎啊?是你們荊爺爺!”河裏的人頭怒喝,兵士們忙不疊地又把箭矢摘了下來。
荊孑雙臂同時向前夠出,又同時斬入水面,用了一個蝴蝶展翅完成了劃水動作,隻一下,就到了岸邊土崖,他一手五指箕張,抓入土中,一用力,身體如同一條大魚一樣,帶着晶亮的水花躍起,落在了岸上,随即沿着防波堤往上遊走了回來。
在經過唐碧雲身邊時,荊孑有意無意地嘟囔了一句:“有長生,無短命。”卻是看都沒看唐碧雲扮成的男子一眼,等他走到荊煞身邊時,開口埋怨道:“我的親哥,你跟我那兄弟有什麽仇恨,竟然下如此辣手?”
荊煞略帶愧色道:“兄弟,我不知道你跟他認識,前事也不必說了,你我均知,人死必然會屍浮水面,此刻既然沒有發現浮屍,他也未必就死了。”
荊孑怒道:“呸,你的掌力如何你自己不知麽?或許被什麽大魚把他吞了也是有可能的,你們到底爲何這麽狠……”
荊煞把擡手翻腕,手指指向身後煜煌,“他們要抓……”當下荊煞把鍾義參與軍礦起義,殺蠢養,再殺蠢養的母親,又捏碎了煜噫蛋黃一事說了一遍。
如此一來荊孑也不好出聲了,隻低聲道:“若是他僥幸未死,今後遇上了你不能殺他。”說罷轉頭就沿着河邊向南走了。
站在旁觀者的立場上,此事難分誰對誰錯,那煜噫雖然有七十多個妻妾,可是任何人也不會因爲有七十多個妻妾,就會任憑他人奪走他新看上的女人。這奪妻之恨是客觀存在的。
此外,鍾義殺蠢養,雖然必是因爲蠢養跟鍾義有仇在先,可是畢竟是蠢養死了而鍾義活着,所以煜煌的姐姐對鍾義的殺子之仇也是客觀存在的。
既然如此,荊孑便不能指責煜煌行事有什麽過錯。而隻能選擇離去。離去時自然也要順河再尋一尋鍾義的蹤迹,若是還尋不見,也是無可奈何之事了。
荊煞卻也不再停留,他聚攏了一群武林高手,道:“你們這就跟我出城去吧,這裏的事情已經不需要我們插手了。”然後他就帶着這些武林人士離開了河畔。
城主煜煌卻沒有立即離開,他吩咐馬車送兒子去看醫者,然後又調動兵馬加大了沿河守衛的力度,這長日時節剛剛開始,每日裏太陽隻會漸漸升高,煜煌咬牙切齒地命令:隻要鍾義在河裏露頭,立即萬箭攢射,然後再打撈屍體。
……
……
鍾義當然沒有死。
他甚至也沒有受傷。
那一聲“啊”,是被掌力激蕩在他後背,打出來的聲音,就好像某人正在說話時,有朋友在其背部拍了一掌一樣,某人的話尾必定會多出這麽一個“啊”字。
之所以沒有受傷,長生甲是原因之一,他本身的抗擊打能力是原因之二,這兩樣相加,令他根本不懼荊煞那開碑裂石的劈空掌力。
他更沒有被激流沖到下遊。
在入水之後,他用力撥水下潛到水底,然後用雙手抓着河底的淤泥,如同用手走路一般地,徑直沖着東岸爬去。
他這樣做,是擔心有水性好的人入水追殺。不管有沒有這樣的人來追殺,他總要防這麽一手。
他敢于這麽做,有一個極其重要的前提,就是他在水下能夠呼吸。
這是在地球上勇救落水兒童後得出的結論,自從他知道自己具備這一異術超能之後,直到今天才再次派上了用場。
他一邊爬,一邊感慨自己這一身的奇異本領。
寒暑不侵,不畏火燒,聽力極強,夜視無礙,神識千米,太極吸星。若不是涅槃功元力盡失,他還能翺翔于藍天白雲之上。
這還不算佳娃将佳娃主腦植入他的顱腔,賦予了他超強的記憶能力和計算能力。
若是元力尚在,他還能夠生死人、肉白骨,比華佗扁鵲還牛n倍。
這樣一身本事,若是在一年半後死了,是不是很可惜呢?
他從來都沒有懷疑過佳娃主腦的能力,佳娃主腦在救治他走火入魔的時候就判定,若不能到菲雅星請舒華博士研究解決的辦法,那麽他最多隻能活三年。
菲雅星科技對武功類修真類的走火入魔束手無策。這就是文明的發展方向不同的結果了。
佳娃主腦能夠偵測人體内的每一顆細胞的生命狀态,卻偵測不出經脈穴位的存在,更偵測不出識海丹田的存在。
隻是佳娃主腦卻可以捕捉到涅槃功的元力作爲能量,這又是無法解釋的事情。涅槃功的元力幾乎是萬能的,既可以當作内力來施展武功招式,又可以用于施展修真法術,還可以驅動佳娃救治程序,地球上的祖洞當真是神奇的一逼,而陽光水岸的106室那塊土地也是神奇的一逼。
想着這些事情,鍾義雙手不停,佳娃主腦随時給出他爬出的距離,三千米……五千米……七千米……
水底的水流速度要比水面稍緩一些,不時大大小小的魚群在他的身邊順流而下,通過水底光線的明暗,鍾義可以判斷出水深水淺,在七千米的距離上,他周圍的光線達到了最暗,難道這才是碧落河的中間嗎?
如果是這樣,那麽碧落河的寬度已經超過了14公裏,難怪從西岸根本看不到東岸。或許建造一個如同角虎鐵礦一樣的瞭望塔,就可以實現這個目标了,欲窮千裏目。
再往前爬時,河水中的光線又漸漸地變得明快一些了,這是爬程過半了,鍾義暗暗高興,感覺看到了希望。
對他來說,這條碧落河并沒有什麽危險,隻是他在下水之前右臂舉了煜噫一路,此刻以手代足地爬将起來,右臂的肌肉有些酸脹了,他畢竟不是鐵人。
其實他現在如果浮出水面,在河西的人們,已經不可能看見他了,在沒有望遠鏡的情況下,普通人是沒有這麽好的視力的。七公裏開外,鍾義就是站在水面上,西邊的人也是看不見他的。
隻是他依然不想離開水底,因爲隻要離開水底,他就會無法避免地被激流沖向下遊南方,而他的目的地,卻是從東岸向北,他可不想多走冤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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