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大俠狼狽而出,竟是連酒錢也不付了,會同院子裏的兩個兄弟一起,匆匆離開了酒樓。那堂倌兒站在門口,卻也并不阻攔,桌上還有人呢,而且酒菜都是蒙面女子叫的。
碧欣一臉愕然怔在當場,這公子又是何方神聖?居然能讓虎度國第三高手惶惶如喪家之犬,這不科學啊!
卻不料那公子從袖中取出一柄綢扇,展開來沖着碧欣的胸前一扇,面紗被扇風鼓動而起,露出碧欣的多半張臉來,這公子哥急忙注視,卻是立即扔了綢扇在桌上,空出手來捂住了嘴,滿室人都能聽見他口腔裏發出的“嘔……”聲。
在那面紗飄揚而起的一瞬間,鍾義也看見了碧欣的半張側臉,隻覺得那臉皮如同蟾蜍一般,疙裏疙瘩,青紅相間,說不出的醜陋難看。再看熊孩子時,隻覺得跟這碧欣比起來,熊孩子的一張肌肉虬結的臉都算的上是中人之姿了。
這也實在是太醜了些,難怪碧欣将容貌遮起了。
那公子哥“呸”了一聲,站起來跑出了廳堂,竟是比剛才的風大俠跑得更快,人影都不見了,才有話語傳來:“長得醜不是錯,可是你他媽别出來吓人啊!這頓飯沒法吃了,小的們,跟我走!”這公子哥在極度惡心的情況下,也忘記了鍾義這裏的一桌好菜了。
鍾義的神識中,公子哥帶着等在院中的一衆跟班離開了江湖大酒樓。他看了看同桌的司機,那司機剛才也吓得低頭不敢吃喝了,此時司機才緩過神來,低聲對鍾義說道:“剛才那煜公子是城主的兒子,極其難惹難纏,誰若是惹了他,必然死的很難看。”
鍾義點頭,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城主兒子了,這個官二代一直都想搶流君當小妾的,而且聽說流君的爸爸也同意了。想到這裏,一股怒氣從胸中蒸騰,也顧不得此間别人如何,隻琢磨如何對付這個煜公子。
角落裏碧欣反應了過來,歎了口氣,呆呆地坐在了那張桌旁,她在鍾義桌上原本吃得飽了,此時不好意思再回鍾義的桌上,自然也不會繼續吃那桌新上來的菜肴。就招呼堂倌兒,“我聽說你們這裏二樓是有客房的,給我開一間。”
“沒問題,先把這桌酒菜的帳結了吧,總共是一十三枚銀币。”堂倌走到了碧欣的身旁,伸出了手。
碧欣一愣,而後伸手去摸錢袋,将所有的錢币都掏了出來,卻隻有七八枚銀币,數十枚銅币了,禁不住尴尬地問了一句:“你算錯了吧?怎麽這麽貴?”
她倒不會怪責那個風大俠,因爲這桌酒菜本就是她要的,可是,她是真的沒想到這酒菜如此昂貴。
“沒錯,酒是五枚銀币一壇,菜是三枚銀币。最低等的客房五枚銀币住一天。”堂倌說得随意,臉上卻沒了笑容。
這裏的酒菜住宿雖然昂貴,卻是有其無形價值存在,隻一條在此不能動手、官兵不來搜查,就值這個價格。當然了,對那些身上沒背事的人來說,這個價格就貴的離譜了。
“這也太貴了。”碧欣隻剩下這一句可說。
“貴不貴就是這個價,結帳吧。”
“我……錢不夠。”
“錢不夠你還敢叫這些酒菜,你這不是找不自在麽?能吃你就再吃點,吃完了說一聲!”堂倌瞪起了眼睛。
“我已經吃完了,你看怎麽辦吧?”
“唉!”堂倌兒歎息:“你這情況可就難辦了,若是别的女人,還能賣個價錢來抵賬,可是你……唉,我得去問問掌櫃的,弄不好你就得拿命來抵了。”
碧欣騰地站了起來,手握劍柄,就要拔出身上的佩劍,“你們也太霸道了吧?”
堂倌兒原本打算去找掌櫃的,見碧欣如此,卻又不走了,乜斜着眼睛看着碧欣:“我看你拔劍試試,如果你拔出劍來還能活着走出這間屋,我就把腦袋揪下來送給你。”
“姑娘,不能拔劍啊!在這裏拔劍的人還沒有一個能活的!”旁邊的食客有好心人急急在勸。
“幹嘛呢?弄得劍拔弩張的?那桌酒菜算在我這裏,堂倌兒,該忙啥忙啥去,行不?”鍾義說話了,看見這碧欣如此困窘,他不幫心裏都過不去。再者,幫助一個醜女人不用擔心被人家懷疑他别有用心,這樣的忙如何不幫?
那堂倌兒見鍾義說話了,立即回到了廳堂的門口,不再說話了,這位爺可是吃火狼肉的,得罪他就等于得罪金币啊。
碧欣這次是真的覺得欠鍾義的了,這男人在看見了她的相貌之後,依然肯幫她,這應該是不包含其它目的了,而且是救她于水火之中,幾近救命之恩。所以碧欣向鍾義深施一禮,道:“鍾大俠的大恩大德,碧欣來日必報!”
鍾義擺手:“說什麽呢?這有什麽恩德?不就是一點錢嗎?我老家有句話,叫做‘錢能解決的事情,都不是事情。’,不必放在心上,還有就是,别叫我什麽大俠,隻叫我名字就好,我還沒做過什麽俠義的事情呢,别辱沒了這個‘俠’字。”
“謝謝你!鍾大哥……呃……”
“别這麽客氣,你叫碧欣是吧,有什麽活你盡管說,熊孩子,你吃飽了沒?”
“叔叔,我吃飽了。”
司機不待鍾義問,也主動說道:“謝謝你了鍾公子,我也吃飽了。”
“别叫我什麽公子成不?你看剛才那個煜公子,凡是叫公子的,都是那鳥樣,你是說我也跟他一樣麽?”
“不不不,是我的錯,嘿嘿,那個鍾大哥,咱們還去哪裏?”
“哪也不去了,住店!碧欣,你是要住店是吧?堂倌兒,去給我開兩間客房,要好的!”鍾義随手扔了一枚金币給堂倌。
碧欣當然是千肯萬肯,她本來就是到江湖大酒樓來避禍的,否則角虎城雖大,卻暫時沒有她的容身之地了。
那堂倌答應了聲“好嘞”,颠颠兒地去了,沒多時卻又轉回來愁眉苦臉地說道:“對不住了客官,客房隻剩下一套最好的套房了,每天20銀币,您看……”
鍾義皺眉:“套房?就是内外兩間喽?”
堂倌點頭。
鍾義看了看帶着面紗的碧欣,隻見碧欣點了點頭,意思是可以。于是道:“先帶我們去看看房子,車夫兄弟,咱們後會有期。”
車夫千恩萬謝地走了,他雖然不知道這一頓飯就是虎度國帝王都沒有口福吃的,但是他知道火狼肉的無價,也知道這肉菜的美味可口,這輩子值了!
跟在堂倌的身後,在掌櫃的那裏,換了一個夥計帶路,鍾義帶着一大一小兩個醜女來到了套房,說是套房,不過是一間較大的房間被一塊木闆隔成了兩間,而木闆也不過是隔開了内外兩張床而已,除了卧床之外的部位,兩間屋是完全相同的。這套間的入戶門卻不是門簾,而是推拉門。
鍾義看着這房間,有些踟躇,就算是他住在外間,可是他睡覺從來都是裸睡的,這也不方便啊。
隻是他不說話,碧欣和熊孩子也不想說話,所以鍾義隻好說道:“你們就住在這裏吧,正好一個人一間,一個人一張床。”
“那你呢?”碧欣和熊孩子一起問道。
“我去外面找地方住。”鍾義心說自己無所謂的,又沒得罪誰,倒是不必在這裏躲災,他來這裏的目的,是想把熊孩子安頓好,那纣存不知道熊孩子是他的骨肉,萬一再給斬草除根了可就慘了。所以鍾義要把熊孩子寄托在一個安全的所在,然後他就要設法出城去。
“這怎麽好意思呢。”碧欣歉疚道。
熊孩子也拉住了鍾義的衣襟:“叔叔,我不要你走。”
正說話間,走廊裏有聲音傳來:“鍾大師在哪裏?鍾大師?”
那夥計臉色一變道:“我們老闆來了!老闆,在這裏呢。”
夥計話音未落,一個光頭大漢來到了套間門口,這光頭大漢面如重棗,兩側太陽穴高高隆起,隻見他一把撥開夥計,探頭入内急急道:“哪位是鍾大師?”
鍾義聽這光頭的語音,竟然就是那一夜喝退纣存的所謂城主府内行走之人,卻怎樣也想不到這人是江湖大酒樓的老闆。當下就說:“我姓鍾,可我不是什麽大師。”
“怎麽可能呢?能把尋常肉菜做出那等味道,還說不是大師?你若不是大師,這天下就沒有大師了!”光頭大漢抓住了鍾義的雙手搖晃着,又道:“我叫荊孑,是這裏的老闆。鍾大師,你剛才的飯錢和現在的房錢,我是一分也不能收,你和你的家眷在我這酒樓,想住多久都可以,吃喝住一律免費!”
這話一說,把鍾義和碧欣都臊得不輕,家眷是什麽?老婆女兒是也。碧欣倒是沒有辯駁,鍾義卻正色說道:“荊老闆誤會了,我是不會住在這裏的,這位碧欣姑娘,是我的朋友,這位小姑娘,是我的侄女。”
“哦?”荊孑做恍然大悟狀,然後道:“反正都是你親戚,嗯?鍾大師剛才說什麽?你不住這裏?不住這裏你住哪裏?不行!你必須要住在這裏,否則你走到哪裏,我就跟到哪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