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倪樂卉故意拉長了音,提醒着溫智帆,他再這樣,她真要生氣了。
“好了好了,我認輸了,我不說話了,這下總行了吧?”溫智帆妥協了,起身走出辦公室,将辦公室留給他們,他若是不走,他又忍不住要說幾句了。
溫智帆走後,倪樂卉不說話了,顔堯舜也沉默不語,辦公室裏瞬間沒聲了,氣氛卻有些古怪的壓抑。
“樂卉。”良久,顔堯舜叫道。
“嗯。”倪樂卉嗯了一聲,等着顔堯舜接下來的話。
“顔子翌出車禍,我成了第一個懷疑對象。”顔堯舜說道,其他人他不确定,齊宛海肯定會第一個懷疑他,齊宛海隻會一廂情願的以爲這是他在報複顔子翌,事情發生後,他一直按兵不動,其實是在等待時機,想要給顔子翌緻命一擊。
真是笑話,他報複誰會等待時機嗎?隻要他有心報複,随時随地都可以報複。
“不是你。”倪樂卉堅信這件事情絕對不會是他,如果是他,如果是因爲那件事情,他不會暗着來,他一定會明着來,暗着來沒什麽意思,隻有明着來才有意思。
“你就這麽笃定不是我嗎?”顔堯舜笑看着倪樂卉,她對他的信任,勝過他的想象。
“當然。”倪樂卉點頭肯定的說道。
“好了,别爲此事糾結了,是誰都不重要,反正與我們無關。”顔堯舜撫摸着倪樂卉的秀發,他也是在自欺欺人罷了,他比誰都清楚,齊宛海現在還沒回過神來,等齊宛海回過神來,絕對會來找他的麻煩,在齊宛海眼中,證據那都是浮雲,認定是他所爲,她就會認定到底。
況且,除了他,不會有人這麽想要顔子翌的命,雖然,他自己覺得很冤枉,他想要的從來就不是顔子翌的命,他若是要報複,絕對不會急不可待,他讓樂卉自己處理,就沒想過要參與進來。
在他看來,對顔子翌最深刻的報複,不是他把顔子翌怎麽樣,而是倪樂卉對顔子翌的冷漠與不原諒,這便是他想要的結果,樂卉對顔子翌失望了,在顔子翌面前,樂卉就不會像以前那般毫無防備。
“我沒有糾結。”倪樂卉聳聳肩,話題不是她聊起的,聊起那個話題的人是表哥,反而表哥逃之夭夭了,不過,倪樂卉很想知道,在顔子翌出車禍這件事情上,顔堯舜到底是什麽态度。
“你想問什麽?”顔堯舜見倪樂卉欲言又止,又一臉糾結的看着自己,還說她不糾結,她的糾結都展露在臉上了。
“你會查此事嗎?”倪樂卉好奇的問道,她也不相信顔子翌會平白無故出車禍,雖說是意外,又是酒駕,而這次的車禍,隻有顔子翌一個人受了傷,如果是兩車相撞,發生這種意外,或許會更有說服力,不是兩車相撞,而是顔子翌的車撞上了護牆,是顔子翌故意撞的嗎?顯然不太現實。
顔子翌喝多了酒,情緒又不穩定,發生這種意外也正常,可是,倪樂卉隐約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可是,除了顔堯舜想要顔子翌的命,還有誰會要顔子翌的命呢?
顔子翌因工作關系得罪的人,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人,好像也沒那麽嚴重。
“你想我查嗎?”顔堯舜并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看着倪樂卉的眸光裏滿是縱容與寵溺,如果她要他查,即使他不想查,他也會查,如果她不要他查,即使他想查,他也不會查。
“呃!”倪樂卉沉默了,她要怎麽回答,顔堯舜也是陰險,明明是她在問他,他卻反過來問她的意見,如果她說,想讓他查,他是不是會誤會她對顔子翌的态度,并非她表現的那般堅定,其實,她還是關心顔子翌,如果她說不想他去查,萬一他想去查呢?
畢竟,顔子翌是他的弟弟,他對顔子翌的态度跟對顔子悠他們不一樣,顔堯舜是默許了顔子翌是他弟弟的實事。
“你是想我去查,還是不想我去查?”顔堯舜追問道,微微逼近倪樂卉,逼得倪樂卉退無可退,一副非要倪樂卉給他一個答案的樣子。
“他是你弟弟,又不是我弟弟,你想查你就去查,你若是不想查,你就别去查,你問我做什麽?”倪樂卉哼哼着,看着顔堯舜的目光有些閃躲。
“你是我老婆,你的意見對我來說很重要。”顔堯舜說道,他給她這個權力,在他生命中指手劃腳的權力。
“我有些困了。”倪樂卉打了個哈欠,他越是問她的意見,她越是保持沉默。
“我們回家。”顔堯舜說道,懷孕20周了,肚子也漸漸大起來了,她愈加的嗜睡了。
“我還沒下班。”倪樂卉笑看着顔堯舜,她并不想困,隻是在逃避他的問題,她隻說自己困了,她以爲他會說,困了就睡,我在這裏守着你,結果呢!他卻說我們回家,倪樂卉也是服了他,這是醫院,他以爲醫院是他家開的嗎?
“請假。”顔堯舜說得很含蓄,如果不是怕她多想,他會直接說,這個班上不上都一樣,他能賺錢,他能養活她,不僅能養活,他賺的錢還夠她揮霍,根本不需要她懷孕了還堅持上班,兩三個月的時候,他還不覺得,到了20周,肚子漸漸大起來了,她的行動也不是那麽方便了,他開始擔心了。
擔心她不小心在哪兒磕磕碰碰了,尤其是擔心她撞到自己的肚子,她不在他視線内,他就總是胡思亂想,隻有在他視線内,他才安心。
“我不困了。”倪樂卉瞬間精神抖擻的說道,她不想請假,真心不想請假。
“那我們繼續剛剛那個話題。”顔堯舜說道。
“哎喲,我又困了。”倪樂卉說道,軟軟的靠在顔堯舜身上。
見狀,顔堯舜失笑,她的表現也太明顯了。
“我們回家。”顔堯舜笑着說道,她困,他們就回家,她不困,他們就繼續剛剛那個話題,弄得倪樂卉都不知道,她該困,還是不困。
兩人堅持了一會兒,大概倪樂卉是真的被折騰困了,靠在顔堯舜身上居然睡着了,顔堯舜無奈的笑了笑,輕柔的摟着她,幫她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讓她可以舒舒服服的睡覺。
顔子翌在他們之間,真成了一個敏感的話題嗎?她越是這麽逃避,顔堯舜反而擔憂,他希望她可以敞開心扉,隻在敞開了心扉,她才能真正淡忘。
溫智帆回到辦公室,見倪樂卉枕在顔堯舜腿上睡着了,溫智帆目光閃了閃,低聲問道:“你把她給哄睡着了?”
“她不是涵函。”顔堯舜沒好氣的說道,隻有涵函睡覺才需要哄,她是被他折騰累了,所以就睡着了,隻是此折騰,非那折騰。
“涵函比她聽話多了。”溫智帆小聲的說道,顔堯舜沉默,對溫智帆這話,他附和,涵函很好哄,樂卉卻不好哄,樂卉堅定的事情,任何要都改變不了,涵函堅定的事情,隻要你好好說,涵函很快就妥協了。
“他的情況如何?”顔堯舜看着溫智帆問道。
溫智帆挑眉,随即了然一笑,諷刺的問道:“你不是不屑知道他的情況嗎?”
“我想知道他是生還是死。”顔堯舜說道,他是不屑知道顔子翌的情況,可是,顔子翌畢竟是他的弟弟,雖然他對顔子翌很冷漠,但是在他心裏,他已經默認了顔子翌是他弟弟的實事,否則,他也不會放棄上億的合同,去急診的搶救室看顔子翌。
“暫時沒死。”溫智帆回答道,顔子翌的情況,他随時都在關注着,如果顔子翌搶救無效,除了手術室以内的人,他會第一個知道顔子翌的情況。
“他會死嗎?”顔堯舜問道。
“不确定。”溫智帆回答道,他給不了顔堯舜肯定的答案,至少,他現在給不了。“他傷得很重,比你上次還危險。”
“什麽意思?”顔堯舜挑眉看着溫智帆。
“你上次車禍傷了……下體,而顔子翌傷到了頭部,他身上沒傷多重,主要是頭部。”溫智帆解釋道,說到下體時,目光忍不住放到顔堯舜的腿上,當時他的情況也很危險,但是,隻要截肢就不會有生命危險,而顔子翌不同,傷了頭部,不可能把頭給截了,如果把頭給截了,顔子翌就徹底死了。
頭跟腿,的确不同。
顔堯舜挑了挑眉,又問道:“何亞雲也沒辦法嗎?”
“何亞雲是醫生,不是神,醫生治得了病,卻治不了命。”溫智帆歎息道,如果顔子翌就這麽沒了,唉!最可憐的就是畢亦瑤,好不容易嫁給了顔子翌,新婚第二天就要守寡,真是悲劇啊!
顔堯舜沉默不語,聽着溫智帆左一聲歎,右一聲歎,顔堯舜疑惑的看着溫智帆,因爲顔子翌對倪樂卉的執着,溫智帆對顔子翌不是很有意見嗎?這麽唉聲歎氣,是因爲身爲一個醫者對患者的同情心嗎?
“顔堯舜,我覺得想要救顔子翌,并非不可能。”溫智帆說道。
“你想要我叫強尼來?”顔堯舜問道,他豈會不知溫智帆心中所想。
“隻有強尼來了,你弟弟才有一線希望。”溫智帆說道,特意加重了“你弟弟”三個字,提醒着顔堯舜,顔子翌是他的弟弟。
“我相信何亞雲。”顔堯舜說道,當初何亞雲能保住他的腿,何亞雲就能救顔子翌,何況,何亞雲是樂卉找來的。
“說真的,我不相信那小子,實話告訴你,那小子根本沒承認他奶奶的衣缽,他的醫術時而不在服務區,時而在服務區,指望他救人,我們都是死馬當活馬醫。”溫智帆說道。
“有那麽糟糕嗎?”顔堯舜挑眉,一個能救他的人,醫術已經不會差。
“相信我,我絕對沒有添油加醋,顔堯舜,如果你想要顔子翌死,你就冷眼旁觀見死不救,如果你不想要顔子翌死,你最好把強尼找來,我隻能保證,在強尼趕來之前,手術室裏的人不會讓顔子翌死。”溫智帆說道。
顔堯舜沉默,溫智帆見狀,挑了挑眉。“顔堯舜,你該不會還要考慮吧?救人迫在眉睫,分秒必争,你要趕快下決定,沒有時間考慮。”
“你想救他?”顔堯舜看着溫智帆問道。
溫智帆眉宇擰成一股繩,說道:“于公,我是醫生,醫生救人是天職,于私,我是樂卉的表哥,顔子翌對樂卉的執念太深了,這并不是什麽好事,索性的是,顔子翌現在娶了畢亦瑤。”
“于公于私,你都不想讓他死?”顔堯舜問道。
“對。”溫智帆點頭,看着顔堯舜,顔子翌是顔堯舜的弟弟,顔堯舜都不着急,他反而着急了,真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監。“顔堯舜,你就痛快點,是救,還是不救。”
聯系強尼需要時間,強尼來t市,更需要時間,即使是直升機,那也是需要時間的,溫智帆真擔憂手術室裏那幫人堅持不了這麽久,沒本事等強尼來。
“強尼在t市。”顔堯舜冷不防的說道。
“強尼在t市。”溫智帆很是震驚,眨了眨眼睛,問道:“強尼還沒離開t市嗎?”
“在樂卉沒生之前,沒有特殊情況,強尼是不會離開t市。”顔堯舜說道,章傲蕾死孩子丢了命,孩子死了,章傲蕾也死了,在生孩子這件事情上,給顔堯舜留下了陰影,這也是他爲什麽堅持讓倪樂卉打掉孩子的原因。
有章傲蕾的前車之鑒,顔堯舜也害怕,萬一逼急了,倪樂卉像章傲蕾那般,所以,顔堯舜即使害怕,也隻能同意讓倪樂卉把孩子生下來。
“你什麽意思?”溫智帆挑眉看着顔堯舜,顔堯舜這是對他的醫術不信任嗎?有他在,他可是婦産科的主任,樂卉又是他的表妹,他會容許樂卉在生孩子的時候發生任何意外,何況,樂卉又不是第一次生孩子,顔堯舜居然把強尼安排在t市待命,太打擊人了。
“章傲蕾生孩子的時候,遇到羊水栓塞,讓我猝不及防,這次,我未雨綢缪,防患于未然,提前做好一切有可能發生的準備。”顔堯舜解釋道。
溫智帆默了,顔堯舜是對的,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有強尼是一種保障。
“唉!算了,給強尼打電話吧。”溫智帆歎息道,顔堯舜是爲樂卉着想,即使是對他的醫術質疑,他也不能多說什麽,他能說什麽,人家一切都是爲了樂卉,隻要是爲了樂卉着想,他是不會反對的。
“我還沒考慮清楚是救,還是不救。”顔堯舜說道。
“大爺,祖宗,你還沒考慮清楚嗎?”溫智帆錯愕地看着顔堯舜,剛剛說了那麽多,感情他都是白說了。
“你在擔心什麽?”顔堯舜明知故問。
“你說我在擔心什麽?”溫智帆沒好氣的反問道,除了擔心顔子翌的生命,他還能擔心什麽,他是醫生,顔子翌是患者。
“如果他連等待的時間都沒有,隻能說他命該絕。”顔堯舜說道。
這是什麽邏輯思維?溫智帆真是敗給他了,反正是他的弟弟,他願意救他就救,他不願意救,也沒人逼得了他,在這世上,能叫得動強尼的人,除了他,還真沒有第二人。
“算了,我也不強求了,反正不是我的弟弟,你慢慢考慮,别着急,你要考慮清楚,順便探探顔子翌的求死**。”溫智帆冷嘲熱諷的說道。
“你要去哪兒?”顔堯舜見溫智帆起身欲走,叫住溫智帆。
“大哥,你很閑,我可沒你這麽閑,我很忙,沒時間等着你考慮,你慢慢考慮,考慮清楚了你通知我,我好安排一下。”溫智帆話音未落,走出主任辦公室。
顔堯舜目送溫智帆離開,勾起了嘴角,溫智帆并不知道,在倪樂卉睡着之後,他已經給強尼打電話了,叫強尼來醫院。
他不會讓顔子翌死,死對顔子翌來說也是奢侈,他要顔子翌活着,好好的活着,活着看他是如何給樂卉幸福的。
有一種報複,不是要你的命,而是折磨着你的心。
所有的事情安排好了,孫煜也累得夠嗆,來到顔子悠的病房,隻有麻醉醫師陪着顔子悠聊天,大多時候都是麻醉醫師在說,顔子悠在聽,有時候顔子悠會回應一下,有時候顔子悠沉默不語。
麻醉醫師也覺得很無聊,卻沒有辦法,沒有家屬在顔子悠身邊,麻醉還沒過,不能讓顔子悠睡着了,她是麻醉醫師,隻能她陪着顔子悠聊天。
“你是?”麻醉醫師看着進來的孫煜,她也不敢确定,他是顔子悠的家屬,還是走錯了病房。
“我是她老公。”孫煜說道。
聞言,麻醉醫師頓時松了口氣,她總算是解脫了,起身将顔子悠交給孫煜,叮囑了孫煜注意事項,千叮萬囑孫煜,千萬别讓顔子悠睡着了。
“謝謝你,我知道了。”孫煜笑着說道,把麻醉醫師送到門口,孫煜才關上門,來到病床前,顔子悠在生氣,她生孩子,卻沒有一個人守在她身邊,有人說,女人生孩子如同在鬼門關走了一遭,生孩子這麽大的事情,卻沒有人陪着她,她又是早産,雖然讓人猝不及防,得到消息後,這個時間也該趕來醫院了。
左等右等,沒等來一個人,雖然她在被推出手術室的時候,在手術室外面看到了孫煜,孫煜卻沒跟她一起來病房,也不知道孫煜去做什麽了,這個時候才來,她能不生氣嗎?
“子悠。”孫煜叫道,坐在病床邊,看着顔子悠眼角落下的淚珠,她是很委屈嗎?她還覺得委屈了,真正該委屈的人是他才對,老婆雖然是他的,但是,老婆生的兒子卻不是他的,這對他來說是極大的諷刺與羞辱。
兒子不是他的,他忍了,他還要爲她的兒子忙前忙後,好不容易忙完了,她不但不給他好臉色看,反而還生他的氣,真正委屈的人該是他。
他原本以爲,在他們沒結束婚姻之前,他能平靜的對她的兒子,看到小家夥時,觸及到了他心底最柔軟的一處,兒子卻不是他的,心底瞬間燃起一把無名的怒火,如果不是爲了他的計劃,他才不會死命壓制住那把怒火。
顔子悠不理睬,孫煜爲她擦拭着眼角的淚,顔子悠想拒絕,除了偏偏腦袋,她根本動不了。
“子悠,别這樣,你才生了孩子,流淚對眼睛不好?”孫煜勸說道,顔子悠依舊不理會,孫煜又說道:“我知道你委屈,我知道你在怪我,你在怨我,但是,我也沒辦法,誰都沒想到你會突然早産,如果我有未蔔先知的能力,我一定不會離開你,我一定會守着你。”
“我并不怪你不在我身邊,我隻是……”顔子悠開口說話了,她知道他不在她身邊陪着她,是有原因的,媽擔心二哥,媽叫他去找二哥,她可以理解,她不能理解的是,她明明在手術室外面看到了他,他卻沒陪着她來病房,這才是她真正覺得委屈的。
“隻是什麽?”孫煜問道。
“我……我害怕。”顔子悠偏過頭,望着孫煜,淚眼朦胧,如果是别人主刀,她還不會害怕,她可以放心的将自己跟孩子交給那人,可是主刀的人是倪樂卉,那麽多醫生,偏偏是倪樂卉給她主刀,這意味着什麽,她心裏很清楚。
她得罪過倪樂卉,如果倪樂卉趁機報複,她可能會死,她的孩子也可能會死,尤其是倪樂卉對她說的那番話,她更是害怕,躺在手術台上,聽着她的肚皮被劃開的聲音,感覺到倪樂卉在她肚子裏做什麽,她明明想要睡覺,可是她害怕,隻能不停的罵倪樂卉,隻有罵倪樂卉,她才能得到安全感。
當時的情況,除了罵倪樂卉,她真沒别的辦法了。
“别怕,有我在,我不會讓你有事。”孫煜安撫道。
“你爲什麽現在才來?”顔子悠情緒有些激動的問道,他若是早來,他若是早安撫她,她就不會胡思亂想這麽久。
“我也想早點來看你,可是,孩子……”
“孩子怎麽了?”聽到孩子兩個字,顔子悠更不淡定了,急切的問道。
“别激動,孩子沒事。”孫煜安撫道。
“不可能,是倪樂卉主動,她不可能放過我的孩子,孫煜,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倪樂卉對我的孩子做了什麽?”顔子悠質問道。
“子悠,别胡思亂想,倪樂卉沒對孩子做什麽。”孫煜說道,他真是汗顔,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區别,如果是換成她,倪樂卉落到她手中,估計她會将倪樂卉整得半死,明明是她落到了倪樂卉手中,倪樂卉全力救她,全力救她的孩子,而她呢!
懷疑這個,懷疑那個,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顔子悠問道,從孩子離開她肚子裏,她隻顧着罵倪樂卉了,壓根忘了孩子的事情,她甚至不知道,他們把她的孩子弄到哪兒去了。
“孩子在兒科。”孫煜說道,孩子被送去了兒科,她不知道嗎?
“兒科?”顔子悠聽到這兩個字,更是激動了,想要動,她卻動不了。“我的孩子怎麽了?爲什麽要送去兒科?爲什麽啊?”
“子悠,你先别激動,你聽我說,你懷孕八個多月了,也不算早産,隻是比預産期提前了,因爲胎兒宮内窘迫,孩子要送去兒科查檢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麽後遺症。”孫煜解釋道。
“宮内窘迫,宮内窘迫是什麽意思?”顔子悠急切的問道。
“子悠,宮内窘迫就是……”孫煜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他不是醫生,他也不能向顔子悠保證什麽,萬一孩子有什麽毛病,他又給顔子悠保證了,隻怕顔子悠又會怨他了。
“你說啊!”顔子悠催促道。
“子悠,孩子的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孫煜說道,一切要等查檢之後才知道結果。
“我是孩子的父親,你怎麽能不知道孩子的情況呢?”顔子悠怨氣沖天的質問道,話音未落,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顔子悠有些後悔了,孫煜不是孩子的父親,他爲孩子的事情忙前忙後,是因爲她是孩子的母親。
孩子的父親,這是個很敏感的話題,不應該随時提起,能避則避。
“煜,我……”
“子悠,你說的對,我是孩子的父親,我卻不清楚的孩子的情況,這是我的失職。”孫煜說道,随即又說道:“我現在不能向你保證什麽,一切要等查檢之後才知道結果,現在,更重要的是你,你才生了孩子,你的情緒不能激動,子悠,你能不能答應我,控制好自己的情緒,我知道你擔心孩子,我也擔心,但是,擔心沒有用,子悠,聽話,孩子的事情,你讓我一個人擔心就行了,你要安心休養身子。”
“孫煜,我……”顔子悠想向他道歉,剛剛是她沒弄清楚狀況,是她錯怪了他。
“噓。”孫煜食指放在唇邊,對顔子悠搖了搖頭,說道:“你才生了孩子,我明白你現在的心情,我不怪你,我們是夫妻,你不需要跟我道歉。”
“孫煜,嫁給你,是我這輩子做得最對的一件事情。”顔子悠說道。
孫煜笑了笑,結論不能下得太早了,等她失去了利用價值,她就不會說出這番話了。
“孫煜,我媽呢?我爸呢?我二哥呢?我二嫂呢?還有子騰呢?”顔子悠問道,生孩子這麽大的事情,除了孫煜,她就沒見到其他人了。
她不指望顔堯舜來看她,其他人應該都會來,畢竟她生了一個兒子。
孫煜沉默,考慮着她才生産,如果告訴她顔子翌出車禍了,她所問的人都在急診的搶救室外面,她會不會接受不了。
“孫煜,怎麽了?”顔子悠挑眉看着孫煜急切的問道。“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别胡思亂想,什麽事情都沒發生。”孫煜安撫道。
“如果真什麽事情都沒發生,你爲什麽不回答我的問題?”顔子悠問道。
“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他們。”孫煜選擇了說謊,萬一告訴她,她接受不了,出了什麽事,她若是出了意外,他所做的一切都沒有意義了,顔子悠死了,他還會是顔家女婿嗎?如果顔子悠生的那個兒子是他的,他還可以利用孩子跟顔家攀關系,可惜,孩子不是他的,顔子悠若是死了,他們也不放心将孩子交給他撫養。
“爲什麽不告訴他們呢?”顔子悠不能理解,這麽重要的事情,他居然不告訴她的家人,他是什麽意思?
“不是說了,沒來得及。”孫煜說道。
“你快告訴他們,他們若是知道我生了個兒子,他們一定會高興。”顔子悠催促道。
“好好,我馬上告訴他們。”孫煜笑着說道。
顔子悠等着他打電話,見他遲遲不打,顔子悠挑眉,問道:“你怎麽還不打電話?”
“哦,打打打,馬上就打。”孫煜咬了咬牙,這個女人真難應付。
“孫煜,我二哥找到了嗎?”顔子悠差點忘了問顔子悠的事。
孫煜目光閃了閃,回答道:“找到了。”
“真的嗎?”顔子悠笑了,喃喃道:“找到了就好,找到了就好。”
“子悠,你休息,我出去給媽他們報喜。”孫煜道。
“爲什麽要出去?”顔子悠挑眉,就在這裏打不行嗎?
“我怕影響你休息。”孫煜找了個理由,不顧顔子悠的反對,孫煜逃難似的離開病房。
走出病房,孫煜重重的松了口氣。
孫煜并沒多糾結,給齊宛海打電話,響了兩聲,齊宛海接起。“孫煜,子悠怎麽樣?”
“子悠生了。”孫煜回答道。
“兒子還是女兒?”齊宛海問道。
“兒子。”孫煜回答道。
“真的?”齊宛海喜出望外,子翌出了車禍,現在還在搶救,生死不明,她很擔心,也擔心子悠的情況,子悠生了,又是一個兒子,這下好了。
孫煜說了一下孩子的情況,齊宛海沉默,雖然她也覺得孩子會送去兒科肯定跟倪樂卉脫不了關系,現在她也沒心情去找倪樂卉。
“媽,您還是來一趟住院部。”孫煜說道。
“孫煜,子悠就交給你了,我現在還不能來看子悠,子翌還沒脫離危險,我害怕。”齊宛海說着說着,聲音就哽咽了,越是等待,她越是擔心,她真害怕子翌會出什麽事,如果子翌真出了什麽事,她會恨死自己。
她錯了,她真的錯了,她不該這麽逼子翌,如果她要是知道,逼急了子翌會有這個結果,她一定不會逼子翌,她絞盡腦汁讓子翌妥協娶畢亦瑤爲妻,好不容易跟畢家攀上了親家,新婚第二天,子翌就出了車禍,齊宛海接受不了這個實事,好端端的怎麽會出車禍呢?
不對,不是好端端的,子翌喝了酒,是她把子翌逼走的,如果不是她,子翌不會走,不會去開車,都是她的錯,她害了子翌,如果子翌有什麽三長兩短,她也不想活了。
“媽,子悠剛剛問我二哥找到了嗎?”孫煜說道。
“什麽?”齊宛海驚呼一聲,質問道:“你是怎麽回答的?”
“我說找到了,卻沒告訴她,二哥出車禍的事,她才生産,我不敢告訴她這個消息,我害怕她接受不了。”孫煜回答道。
“孫煜,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你一定要瞞着她此事。”齊宛海松了口氣,她還真擔心孫煜告訴了顔子悠實事,萬一子悠知道子翌出車禍,子悠才生了孩子,孩子又被送去了兒科,這對子悠來說已經很殘忍了,若是再告訴她子翌出車禍的事,子悠肯定接受不了。
“媽,紙包不住火,子悠抱怨你們不來看她,我怕你們不來看她,她會胡思亂想。”孫煜擔憂的說道。
“孫煜,你先穩住子悠,想辦法讓她睡覺,然後等她醒來,你再告訴她,我們都來看她了,見她睡着了,所以沒打擾她,我們又去看孩子了,能瞞多久算多久。”齊宛海叮囑道。
“媽,麻醉醫師千叮萬囑,不要讓她睡覺。”孫煜說道。
“隻是暫時不讓她睡覺,一會兒後,可以讓她睡覺。”齊宛海說道。
齊宛海都發話了,孫煜也不怕了,萬一真出了事,有齊宛海抵着,他就不用當替罪羊了。
“好吧,我盡量。”孫煜說道,他隻能盡量,他也保證不了什麽。
“孫煜。”齊宛海叫住孫煜,猶豫了一下,感激的說道:“孫煜,謝謝你,如果沒有你,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辦。”
子翌是孫煜送來醫院的,又遇到子悠生孩子,孫煜又去陪子悠了,還得想辦法瞞着子悠,子翌出車禍的事,還想幫他們說話,真不難爲孫煜了,對于這個女婿,齊宛海再次肯定,她當初的決定是對的。
“媽,我們是一家人。”孫煜勾起嘴角,齊宛海要是知道真相,她殺了他的心都有,還會對他說謝謝嗎?齊宛海越是看中顔子翌,顔子翌越是優秀,即使不過問顔氏的事情,他也是顔氏的繼承人之一,此人就絕對不能留,将來必定會成爲他的障礙,提前掃除障礙也是防患于未然。
“對,我們是一家人。”齊宛海欣慰的說道,吸了吸鼻,擦了擦眼淚。“子悠跟孩子的事,你就多費心了。”
“媽,二哥怎麽樣了?”孫煜問道。
他忙着子悠跟孩子的事,還不忘關心子翌,齊宛海更是感激涕零。“不知道,他們還在搶救,剛剛有個護士出來拿血漿,你小姨問了一下,她說情況不樂觀,還讓我們有心裏準備。”
“媽,二哥傷了頭,是很危險,不過,二哥福大命大,我相信二哥一定會沒事的。”孫煜安慰道。
“我也相信,我的兒子,一定不會短命……孫煜,你怎麽知道你二哥傷了頭?”齊宛海問道,那個護士出來的時候,孫煜并不在搶救室,他們都是問了護士才知道子翌傷了頭。
孫煜愣了一下,面對齊宛海的質問,他差點沒反應過來,一句話不注意,很容易露餡,以後他跟齊宛海說話的時候要時刻注意一下。
“媽,您忘了嗎?是我把二哥送到醫院的,120的醫生告訴我的。”孫煜解釋道,好在他跟120來到醫院。
“唉!瞧我這腦袋,我居然忘了,孫煜,先不說了,子悠就交給你了,有什麽事你給我打電話。”齊宛海說道。
“好。”孫煜話音未落,齊宛海就挂了電話。
孫煜松了口氣,拍了拍胸膛,差點點他就露餡了。
還說顔子悠是她的寶貝,兒子重要,還是女兒重要,現在表現出來了,急診離住院部很遠嗎?她甯願在急診等,也不願意來住院部看看自己的女兒。
把女兒交給他,她還真是很放心,孫煜摸了摸自己的臉,齊宛海是打哪兒來的自信,他會好好照顧她的女兒呢?會好好照顧她女兒的兒子呢?難道齊宛海真相信他說的話嗎?會視顔子悠的孩子如己出嗎?
強尼來到主任辦公室,顔堯舜保持着剛剛的動作沒換,倪樂卉枕在他的腿上,舒舒服服的睡覺,他擔心自己動一下,倪樂卉就會醒來。
“顔堯舜,你找我來,是來看她睡覺嗎?”強尼問道,溫智帆的辦公室,他很熟悉,坐在溫智帆的椅子上,他感覺還不錯。
顔堯舜冷睨了強尼一眼,冷聲問道:“電話裏我沒說清楚嗎?”
“你說得很清楚,你說顔子翌出車禍了,讓我來醫院随時待命。”強尼說道,他很是郁悶,他可是神醫,有多少人擲千金想要他醫治,他還不屑,救不救人,要看他的心情,顔堯舜找他救人,卻是分文不給,吝啬的讓人咋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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