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能是孩子的制造者,卻不是孩子的生育者。
涵函是她生的,她活該,所以,她認了。
都說女兒是母親的貼心小棉襖,在顔堯舜沒出現之前,的确是這樣的,涵函可黏她了,那個時候她一個人帶孩子,還要工作,大姨見她太累了,怕她支持不住,要接涵函去照顧,涵函卻不願意,還說了一句特意讓她感動的話。
“大姨,我不跟你走,我走了沒人陪媽媽,也沒人照顧媽媽。”
聽聽這女兒多貼心,那時候她才三歲,居然知道要照顧人了,她聽了感動了很久,抱着涵函那叫個愧疚,涵函才那麽小,居然能說出這番話,她覺得自己當媽的很不稱職,居然要自己三歲的女兒來照顧。
對涵函,她一直覺得很虧欠,涵函是合法的孩子,卻因父母離婚,涵函成了單親家的孩子,涵函從小就很懂事,很少問她要爸爸。
現在好了,看到顔堯舜視涵函如己出,涵函又喜歡顔堯舜,看着他們如親生父女般,倪樂卉打心底感覺到高興。
剛開始的時候,她還有些擔心,擔心顔堯舜接受不了涵函,擔心顔堯舜這個繼父對女兒不好,也擔心涵函不喜歡顔堯舜,接受不了顔堯舜這個繼父,反正她各種擔心,現在證明了她的擔心是多餘的,顔堯舜跟涵函仿佛真正的父母般,涵函不僅不排斥顔堯舜,簡直是喜歡得不得了,以前涵函喜歡跟她在一起,現在涵函喜歡跟顔堯舜在一起。
看着他們相親相愛,倪樂卉又是嫉妒,又是欣慰,各種感觸。
顔堯舜睨了一眼生氣的倪樂卉,低聲安撫道:“行了,别生涵函的氣了。”
“我沒生涵函的氣。”倪樂卉反駁道,涵函是她的女兒,她怎麽可能生她女兒的氣。
“媽媽,生氣就生氣,沒什麽好掩飾的。”涵函突然說道,車内就這麽一點空間,他們再怎麽刻意壓低了聲,還是會聽見。
“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能插嘴。”左易夢摸了摸涵函的臉蛋兒,餘光瞄了一眼顔丹彤的肚子,如果丹彤能跟她生兩個孫女跟一個孫兒,那就完美了。
“大姨婆,他們的話題中有我,我也不能插嘴嗎?”涵函眨着眼睛,一臉天真的望着左易夢,他們的話題中沒有她,不管他們聊什麽,她才沒有興趣,但是,他們的話題中有她,她不想将沉默進行到底。
“他們沒說你的壞話,不用理會他們。”左易夢說道,沒說涵函的壞話,涵函可以不用理會,若是說涵函的壞話了,涵函可以理會。
涵函歪着腦袋想了想,覺得大姨婆說得對,涵函乖巧的點了點頭。
“涵函真乖。”左易夢贊揚道,随即看向前排的兩人,警告道:“以後在涵函面前,你們說話注意一點。”
涵函還小,有些事情小家夥不懂,在她面前,話說要注意,要考慮到涵函适不适合聽,如果不适合聽,盡量别在涵函面前說,現在的孩子,最讓家長頭痛,好的不學,壞的學得可快了。
“聽到沒有?”倪樂卉問向顔堯舜。
“是,大姨,下次我們會注意。”顔堯舜說道,特意将“我們”兩字加重音。
超市樓下,顔堯舜停好車,四人帶着涵函去逛超市,左易夢去挑選菜,顔堯舜負責看着倪樂卉、顔丹彤跟涵函三人。
涵函進了超市,可開心了,一會兒要這個,一會兒要那個,總之,涵函想把整個超市裏的東西搬回家,如果隻有顔堯舜,肯定會滿足涵函,可惜,這次有倪樂卉,隻要是倪樂卉不認同的,她都會放回去,阻止涵函買。
涵函不高興了,小嘴嘟得很高,雙手叉腰,瞪着倪樂卉,質問道:“媽媽,我是不是你親生的?”
“不是。”倪樂卉沒好氣的說道,真想揍涵函,居然問她這麽幼稚的問題,不同意涵函亂買東西,涵函就懷疑是不是她親生的,正因爲是親生的,她才不會這麽慣着涵函,有顔堯舜這麽慣着,也若是也這麽慣着,這還得了嗎?
“怪不得。”涵函一臉沉思的說道。
“你這丫頭,你還真相信了,告訴你,你就是我親生的。”倪樂卉哭笑不得的捏了捏涵函的臉蛋兒。
“樂卉。”顔堯舜挑眉,她這樣捏涵函的臉蛋兒,會捏壞的。“别亂捏孩子的臉蛋兒。”
“聽到沒有,爸爸叫你别亂捏我的臉蛋兒,捏壞了就不漂亮了。”涵函揉了揉剛剛被倪樂卉的捏的地方,有顔堯舜給她撐腰,她才不怕媽媽。
“涵函,你信不信,我揍你的小屁股。”倪樂卉威脅道。
涵函看都不看倪樂卉一眼,擡頭望着站在她旁邊的顔堯舜,問道:“爸爸,你會保護我嗎?”
“會。”顔堯舜點頭,涵函是他的女兒,他會保護涵函的,誰敢欺負他的女兒,他會跟那人拼命,當然,倪樂卉除外。
“聽到沒有,爸爸會保護我的。”涵函一臉高傲的望着倪樂卉。
“切!”倪樂卉哼哼着,說道:“他有工作,不能寸步不離的保護你,我想要收拾你,分分鍾能找到機會,涵函,你若是不信,我們可以馬上試試。”
“試就試。”涵函挺起小胸膛,她是個有勇氣的孩子,才不怕威脅。
“涵函,你想不想去洗手間?”倪樂卉笑得花枝招展的看着涵函,臉上的笑容,活像是拐賣兒童般的殷勤。
“想。”涵函點頭。
“我們一起去洗手間。”倪樂卉伸出手,涵函将自己的小手放到倪樂卉手中,倪樂卉牽着涵函去找洗手間。
見狀,顔堯舜撫額,孩子就是孩子,思維沒有大人這般靈敏。
走了幾步,涵函也覺得自己上當了,停下腳步,回頭看着站在原地的顔堯舜,笑着朝顔堯舜招了招手。“爸爸,我們一起。”
顔堯舜愣住了,很不想告訴涵函,他不能跟她們一起,這是公共場所的洗手間,不是家裏的洗手間,公共場所的洗手間分了男女,他是男的,她們是女的,他不能跟她們去女洗手間。
“爸爸不能一起。”倪樂卉殘忍的說道。
“爲什麽?”涵函不解的問道。
“涵函,老師有沒有教你,女生上女洗手間,男生上男洗手間?”倪樂卉問道。
“有。”涵函點頭,想了想,又說道:“可是,他是爸爸。”
“爸爸是不是男生?”倪樂卉問道,耐心的教女兒。
“是。”涵函點頭。
“男生能不能上女洗手間?”倪樂卉又問道。
“不能。”涵函果斷的搖頭,咬着手指想了想,看着倪樂卉一臉陰謀得逞的笑容,涵函掙脫倪樂卉的手,跑向顔堯舜,抱住顔堯舜的大腿就要往上爬。
顔堯舜哭笑不得,彎腰将涵函抱起,倪樂卉笑着走過來,拍了拍小家的後背。“你不是想上洗手間嗎?”
“不想了。”涵函趴在顔堯舜肩上,不去看倪樂卉。
“真不想了,還是不敢?”倪樂卉并不打算輕易放過涵函。
涵函不說話,死死的抱着顔堯舜的脖子。
“别捉弄涵函了。”顔堯舜看不下去了。
“這是捉弄嗎?我這是告訴她,别太張狂了。”倪樂卉說道。
顔堯舜無奈的笑了笑,抱着涵函,牽着倪樂卉的手,超市裏的人太多了,他怕她走丢了,牽着他才放心。
“大姨跟丹彤呢?”倪樂卉問道。
“不知道。”顔堯舜回答道,他跟她們母女在一起,怎麽可能知道丹彤跟大姨去哪兒了。
“要不打電話,問問她們在哪兒,我們去找她們。”倪樂卉說道。
“好。”顔堯舜沒意見,除了打電話,還真不知道上哪兒找人。
倪樂卉拿出手機,撥打左易夢的手機,因爲太吵了,估計左易夢沒聽到,所以沒接,倪樂卉打了兩次,結果都一樣,索性她不打了。
“我們去車上等她們。”倪樂卉說道。
“不好。”顔堯舜回答道。
“爲什麽?”倪樂卉不解的問道,她說什麽,他都會聽,這次卻不聽了。
“丹彤是懷孕,大姨肯定會買很多東西。”顔堯舜說道,倪樂卉恍然大悟,大姨不可能讓丹彤提東西,東西太多了,大姨也提不動,顔堯舜是來當苦力的,她把苦力叫走了,這也太不厚道了。
“怪不得大姨這麽喜歡你。”倪樂卉說道,她都沒想到的事情,他居然想到了,大姨喜歡他,不是沒有原因的。
“這跟大姨喜不喜歡我沒關系。”顔堯舜說道,大姨喜歡他,絕非他體貼或是勤快,而是他愛她,他寵着她,縱容着她。
“得了便宜還賣乖,我鄙視你。”倪樂卉給顔堯舜一個鄙視的眼神,明明已經飄飄然了,還在這裏裝,不鄙視他鄙視誰?
“誰得了便宜還賣乖?”左易夢的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
“大姨。”倪樂卉吓了一跳,問道:“我剛剛給你打電話,你怎麽不接呢?”
“沒聽到。”左易夢回答道,一點也不愧疚,這麽吵誰能聽到手機響。
倪樂卉見左易夢推車裏買了很多東西,忍不住說道:“大姨,你買這麽多東西,能吃完嗎?”
“今天吃不完,明天再吃,明天吃不完,後天再吃。”左易夢說道。
“大姨,丹彤懷孕了,最好吃新鮮的東西。”倪樂卉提醒道。
“這不是給丹彤吃的,丹彤吃的東西,劉嬸一早會去菜市場買。”左易夢說道。
倪樂卉默了,在左易夢面前,她的擔憂是多餘的。
“大姨,還要買什麽?”顔堯舜問道。
“蝦跟蟹。”左易夢說道。
“大姨,你去挑蝦跟蟹,我們去結賬處排隊。”顔堯舜建議道,左易夢點頭,顔堯舜将涵函放在推車裏,從左易夢手中接過推開,左易夢去挑蝦跟蟹了,顔丹彤不想,左易夢卻不讓,顔丹彤隻好跟着倪樂卉去結賬處。
結賬處的人太多了,倪樂卉有些受不了,顔丹彤也如此,倪樂卉要涵函跟着她們走,涵函卻不願意,她要跟顔堯舜一起,顔堯舜讓她們出去等,把車鑰匙給倪樂卉。
“你一個人行嗎?”倪樂卉問道。
“大姨一會兒就來了。”顔堯舜說道。
“涵函,你确定不跟我一起走?”倪樂卉問向涵函。
“确定。”涵函點頭。
倪樂卉也不勉強,她跟顔丹彤去車裏等。
車上,顔丹彤看着倪樂卉,欲言又止。
“丹彤,你有話想對我說嗎?”倪樂卉問道,從剛才她就發現顔丹彤怪怪的,時不時偷看她一眼,神情還很糾結。
“大嫂。”顔丹彤叫道,深吸一口氣,說道:“剛剛二哥給我打電話了。”
倪樂卉挑了挑眉,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在,對顔子翌,她是真心的失望,顔子翌是她的學長,她知道顔子翌愛她,她也跟顔子翌說得很清楚了,顔子翌也表态了,結果呢?顔子翌還是做出讓她失望的事情出來。
顔堯舜提醒過她,讓她别跟顔子翌單獨相處,她沒聽顔堯舜的話,因爲顔子翌是她的學長,即使愛她,也不會做出任何傷害她的事情,事實證明,她錯了,顔堯舜才是對的。
“大嫂,二哥跟我說了昨天發生的事情。”顔丹彤說道,神情很是緊張,她害怕倪樂卉生她的氣,顔子翌是她的二哥,倪樂卉又是她的大嫂,夾在他們之間,顔丹彤有些爲難。
倪樂卉看着車窗外沉默不語,她不想跟顔丹彤聊顔子翌的事情,尤其是昨天發生的事情,現在想想,她還覺得後悔,雖說最後什麽事情都沒發生,她的身體也沒受到傷害,可是她的心受到了傷害,顔子翌欺騙了她,隻要想到他想對她做的事情,她就覺得失望,心寒還算不上,她跟顔子翌還沒到這種地步。
如果是顔堯舜傷害了她,她才會覺得心寒。
“大嫂,我知道,這次是二哥做錯了,二哥也知道錯了,他打電話給我,就是想跟你道歉,大嫂,二哥到處在找你,他想跟你說聲對不起,他鬼迷了心竅才會對你做出這種事情,大嫂,你能不能看在一切都是虛驚一場的份上,别怨恨二哥。”顔丹彤說道,如果是别人,她會站在倪樂卉的角度上去想問題,可是那人是二哥。
二哥有多愛大嫂,顔丹彤心裏很清楚,二哥對大嫂的愛,不輸給大哥,二哥跟大哥相比,大哥幸福很多,大哥得到了大嫂的愛,并且娶了大嫂,而二哥呢?二哥什麽也沒得到,可他卻依舊愛着大嫂。
“丹彤,這事你别摻和進來。”倪樂卉說道,擡手揉搓着眉心。
“大嫂,二哥真的很可憐,他很愛你,他對你的愛絲毫不輸給大哥對你的愛,愛一個人沒有錯,而二哥錯就錯在,他不該傷害你。”顔丹彤說道。
“丹彤,我不愛你二哥,一點都不愛,以前不愛,現在也不愛,你懂嗎?”倪樂卉問道,顔子翌愛她,這又是她的錯嗎?她不愛顔子翌,是她的錯嗎?她愛的人是顔堯舜,這又是她的錯嗎?以前她不愛顔子翌,現在她依舊不愛,将來她更不會愛。
她愛過嚴昌拓,現在愛顔堯舜,這兩個男人,她都是用真心去愛的,嚴昌拓負了她,顔堯舜卻沒有,将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準,将來顔堯舜會不會負她,她也不知道,但是,人活在當下,就要珍惜眼前,眼前顔堯舜是愛她的,她也是愛顔堯舜的,不管明天會如何,隻要把握住今天就問心無愧了。
“大嫂,對不起,我知道我說的這些話不對,我隻是覺得……”
“覺得顔子翌可憐?”倪樂卉打斷顔丹彤的話,又說道:“我不愛顔子翌,顔子翌可憐,如果我愛的人不是顔堯舜,而是顔子翌,你們是不是會覺得,顔堯舜很可憐。”
“大哥不是二哥,大哥不會讓人覺得他可憐。”顔丹彤說道,二哥是二哥,大哥是大哥,在她眼中,大哥就是神,神是不需要人可憐的。
“你們是不是覺得,我跟顔堯舜離婚,跟顔子翌在一起,才是最好的結果?”倪樂卉問道。
聞言,顔丹彤吓了跳,急切的解釋道:“大嫂,你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我……”
“行了,你也别解釋了,你心痛顔子翌,你可憐顔子翌,我都能理解,但是,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強,我愛的人是顔堯舜,除了顔堯舜,不會愛上其他男人,無論顔子翌對我做了什麽,我都不可能移情别戀,丹彤,你聽懂我的意思了嗎?”倪樂卉問道。
顔子翌愛她,是顔子翌的事,她愛顔堯舜,是她的事情,在感情面前,她活得坦蕩,愛誰就是誰,絕對不會因同情或是其他因素而輕易改變她的愛。
她的愛簡單又明了,自私又坦然,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
對顔子翌,她說得很清楚,對嚴昌拓,她也說得很清楚,隻是他們都不聽,完全不把她的話當真,隻要他們把她的話當真了,聽進心裏了,他們就不會執着了。
“大嫂,我懂,我都懂,隻是……唉!算了,大嫂,剛剛的話,你就當我沒說過。”顔丹彤妥協了,再說下去,估計大嫂會跟她翻臉了,大哥對她也會感到失望。
“好。”倪樂卉同意,隻是,說過的話,真能當沒說過嗎?
有些話落幕後是死寂般的沉默,倪樂卉不說話,顔丹彤也沉默,車内頓時陷入了尴尬的氣氛。
良久,倪樂卉問道:“你又告訴他,我在哪兒嗎?”
“沒有。”顔丹彤搖頭,有大哥在,她敢讓二哥來嗎?如果大哥見到了二哥,免不了一場惡戰,大哥有多強,她心裏清楚,在大哥面前,二哥完全不是對手,事關大嫂,大哥肯定會失去理智,她不想二哥受傷,也不想大哥受傷。
倪樂卉沉默,顔丹彤還算聰明,沒告訴顔子翌,她在超市。
“大嫂,你要躲二哥一輩子嗎?”顔丹彤試着問道,t市就這麽大,能躲一輩子嗎?
“躲?”倪樂卉挑眉,看着顔丹彤,問道:“我爲什麽要躲?”
是顔子翌做錯了事,不是她做錯了事,她爲什麽要躲呢?
“你不願意見二哥。”顔丹彤說道。
倪樂卉好笑的說道:“我不願意見他,就是刻意在躲他嗎?丹彤,你錯了,我沒有想要刻意躲誰,我承認,我現在還不知道用什麽心情去面對他,但是,我絕對不會躲他。”
“大嫂,你什麽時候才肯去見二哥?才肯跟二哥一個道歉的機會?”顔丹彤問道。
“看心情。”倪樂卉回答得模棱兩可,給顔子翌一個道歉的機會,永遠也不會有這處機會,這次顔子翌真的太過分了,居然跟嚴昌拓聯盟,簡直過分到了極點,她是絕對不會原諒,如果這次她原諒了他,難保沒有下次,反正做錯了事,隻要服個軟,說幾句好聽的話,就會得到她的原諒,他爲什麽不接着犯呢?
多犯幾次,沒準他就得償夙願了。
“大嫂,你會原諒二哥這次嗎?”顔丹彤又試着問道。
“不會。”倪樂卉回答道,考都沒考慮。
“大嫂。”顔丹彤叫道,在倪樂卉冷漠的目光下,顔丹彤閉嘴了,倪樂卉還在氣頭上,她可以理解倪樂卉的心情,無論她說什麽,倪樂卉都聽不進去。
不過,她也能理解倪樂卉,這次二哥真的做得太不對了,居然對倪樂卉起了歹心,在他決定這麽做的時候,他有想過大哥嗎?有想過倪樂卉是他的大嫂嗎?有想過會換來什麽後果嗎?好在隻是虛驚一場,若是二哥得逞了,顔丹彤不敢想象會有什麽樣的後果。
“丹彤,你懷孕也有兩個多月了,等到了三個月的時候,你就要去醫院建立妊娠期保健手冊,然後第一次産檢。”倪樂卉轉移話題。
顔丹彤愣了一下,倪樂卉還能這麽平靜的跟她說話,顔丹彤松了口氣,她還以爲倪樂卉會因她維護二哥而生她的氣。“智帆有跟我說過,等到了三個月,他就會陪我去醫院。”
“這就好,表哥是孩子們的父親,你這胎又是多胞胎,每次産檢都要叫上表哥。”倪樂卉說道,有很多父親,因爲工作的關系,很少陪妻子産檢,有些一次也沒陪過,都是叫别人陪同,或是孕婦自己來醫院産檢。
顔丹彤笑了笑,問道:“大嫂,你什麽時候産檢?”
“過幾天第二次産檢。”倪樂卉回答道。
“大哥會陪你嗎?”顔丹彤又問道。
“必須的。”倪樂卉回答道,反正顔堯舜是老闆,他可以抽時間陪她産檢,顔堯舜說了,孩子的每次産檢,他都要參與,不許她私自去做産檢。
“對,必須的。”顔丹彤附言。
“什麽必須的?”左易夢打開車門,正好聽到顔丹彤說必須的,好奇的問道。
倪樂卉下車,坐到副駕駛位,左易夢扶着涵函上車,顔堯舜把東西放在後備箱。
“大姨産檢,大哥必須陪同。”顔丹彤回答道。
“這是肯定的。”左易夢說道,随即又說道:“樂卉懷涵函的時候,都是我陪她,我沒時間,智帆也會抽時間陪同,對了,丹彤,你什麽時候叫智帆陪你去做産檢?”
“大姨,懷孕12周第一次産檢,丹彤懷孕還沒有12周。”倪樂卉笑着回答道。
“也快到12周了。”左易夢說道。
“快到了,不是還沒到嗎?大嫂,表哥比你上心,你就不用操心了。”倪樂卉說道。
“我怎麽能不用操心,除非丹彤順利的把孩子們生下來,我就不操心了。”左易夢說道。
“大姨,隻把你還要操心孩子們的成長。”倪樂卉笑着說道。
“孩子們的成長是他們操心的事,不需要我操心。”左易夢說道,說是這麽說,除非她死了,她才不會操心了,隻要她活着一天,她就有扣操不完的心。
顔丹彤聽着倪樂卉跟左易夢的聊天,并沒因她剛才的話而影響到心情,顔丹彤松了口氣,如果她影響了倪樂卉的心情,她會覺得愧疚,同時也慶幸,倪樂卉沒把剛剛她們的聊天告訴顔堯舜,如果顔堯舜知道了,顔丹彤不敢想象會有什麽後果。
幾人你一句,我一句,一路上聊得歡愉。
顔丹彤臉上的笑意卻不到眼底,如果顔子翌沒給她打電話,沒問她倪樂卉在哪兒,她沒好奇的問顔子翌,找倪樂卉做什麽,顔子翌也沒把昨天發生的事情告訴她,此刻她臉上的笑一定很真誠,一定很美麗。
可是,在這世上沒有如果,該知道的她都知道了,不該知道的,她也知道了。
明明她才是演員出生的,此刻她都不能更好的掩飾好自己的情緒,而倪樂卉卻能,讓人完全猜不出剛剛她情緒激動過。
醫院,顔子悠還沒醒來,醫生說顔子悠看似傷得很重,卻并沒傷到要害,她腹中胎兒也沒事,可顔子悠就是沒醒,被夢魇纏繞着。
顔子悠躺在床上,即使是昏迷,也極度不安。
顔子悠沉浸在那可怕的夢中,浴室裏,孫煜要傷害她,她不停的掙紮着,身上是孫煜,而身下是孫煜打碎的鏡子碎片,碎片插進背部,一陣尖銳的疼傳,她越是掙紮,鏡子的碎片越是更深的插進她的身體裏。
手腕上的傷口,也越裂越開,鮮紅的血染紅孫煜綁在她手腕上的領帶。
面對孫煜的質問與指控,她隻能拼命的搖頭。“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孫煜的大手貼在顔子悠肚子上,顔子悠的心都緊了,就怕他在下一刻,一拳擊在她肚子上,那是她的寶寶,不,她絕對不難讓孫煜傷害她肚子裏的孩子,顔子悠拼命的搖着頭。“孫煜,這次我出軌是真的,你要殺要剮,我絕無怨言,但是,求你别傷害孩子,一切都是我的錯,我的錯,我來承擔,不要傷害我肚子裏的孩子。”
顔子悠狂亂地搖着頭,鼻尖上滿是驚吓的汗水,雙眸裏滿是祈求。
“你很在乎他的孩子嗎?在乎就好,我還怕你不在乎。”孫煜貼在她肚子上的手漸漸往下壓,能感覺到掌心下有東西在踢他的手心。
“不要,孫煜,我求你,不要,不要傷害我的孩子。”顔子悠用力地搖頭,背後的傷口越來越深,她顧不得後背的疼,隻想起身,可孫煜的大手擠壓着,她的雙手又被綁縛着。
這一刻,顔子悠真的怕了,她嗅到從孫煜身上散發出來的濃烈殺氣。
孫煜要殺她肚子裏的孩子,意識到這點,顔子悠再也不管不顧,劇烈的掙紮,想要掙脫開孫煜綁着在她手腕處的領帶,感覺領帶因她的掙紮陷進傷口裏,傷口越拉越深,領帶與她手腕上的骨頭拉扯着。
痛是絕對,可顔子悠卻感覺不到,恐懼已經占據她的心。
“你放開我,孫煜,你不能傷害我的孩子,孩子不是你的,你沒有資格。”害怕之下,顔子悠隻想要保住孩子,至于自己說了什麽,她都不知道。
“沒資格是吧?哼!”孫煜冷哼一聲,眼底滿是肅殺之意。
“孫煜,你放開我。”顔子悠哭喊着,劇烈地掙紮着。
“掙紮沒用,你越是在乎,我就越高興。”孫煜減輕手下的力道,撫摸着顔子悠圓圓的肚子,眸中布滿了寒意,嗜血之光越加清晰起來。“顔子悠,是你背叛了我,我要讓你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爲。”
顔子悠眼睜睜的看着孫煜掄起拳頭,然後一拳擊在她腹部,劇痛傳來,顔子悠歇斯底裏的叫道。“不。”
昏迷中的顔子悠,也突然醒來,猛的坐起身,慘叫道:“不。”
“子悠。”孫煜吓了一跳,他在病床前守着她,想過無數次她醒來的畫面,唯獨沒想過這個畫面。
聽到孫煜的聲音,顔子悠愣愣地望着他,想到他對她的做的事情,靈魂深處都在顫抖。
“不要……啊……痛……”剛剛的動作太大了,扯痛了背後的傷口,痛得顔子悠皺起了眉頭,可是,她無心顧及身體上的痛,看着孫煜,眼中滿是滔天的怒意,掄起拳頭朝孫煜打去。“還我孩子,你殺了我的孩子,我要跟你拼了。”
“子悠,你冷靜點,你身上還有傷。”孫煜被顔子悠打得莫明其妙,聽着她的指控,他也覺得莫明其妙,她是腦袋壞掉了嗎?
她昏迷的這段時間,一直在做惡夢,他守在病床前,清楚的知道他在做什麽惡夢。
“你是魔鬼,你殺了我的孩子。”顔子悠指控道。
“子悠,你冷靜點,沒人傷害你的孩子,也不會有人傷害你的孩子。”孫煜說道。
“你撒謊。”顔子悠吼道,她明明感受到痛意,明明看到他傷害她肚子裏的孩子。
“子悠。”孫煜握住顔子悠的手,将她整個要鉗制在自己懷中,他抱得很緊,緊得顔子悠根本掙脫不掉。
“放開我,你這個惡魔,你放開我。”顔子悠動彈不得,可她也不甘心,不停的在孫煜懷中扭動着身體。
“你冷靜下來,我就放開你。”孫煜說道,她的情緒這麽激動,他放開她,她會傷了自己,又怪罪在他身上,他就得不償失了。
“放……”顔子悠眼前一黑,又暈倒了。
“子悠。”感受到懷中人兒安靜了下來,孫煜可不覺得她安靜了,拍了拍她的肩,沒有回應,孫煜挑眉,握住她的雙肩,看着暈厥的人兒,孫煜無奈的搖頭,又暈厥了,這次又要昏迷多久,她可才醒來,怎麽又暈倒了呢?
孫煜無奈的搖頭,按了下鈴,将顔子悠放回病床上,沒一會兒,醫生跟護士來了。
“醫生,她剛剛醒了,現在又暈倒了。”孫煜說道。
醫生給顔子悠查檢了一下,對孫煜說道:“别擔憂,隻是傷口裂開了,沒傷及腹中孩子,讓護士重新給包紮一下。”
“謝謝醫生。”孫煜道謝,送醫生離開。
護士在幫顔子悠處理傷口,孫煜站在病房外,顔子悠住院,這是溫智帆的地盤,又有畢亦瑤,按理說齊宛海已經知道此事了,可爲什麽齊宛海沒來醫院呢?孫煜可不相信溫智帆跟畢亦瑤會幫他保密,他把顔子悠帶到這裏來,就沒想過瞞着誰。
“煜,你不在病房裏守着你的小妻子,在病房外發什麽呆?”劉俊逸提着保溫桶,他是來給孫煜送飯的,伯母擔心孫煜吃不慣醫院的飯菜,特意讓人做好了飯菜,讓他帶到醫院來給孫煜吃。
明明是孫煜的老婆住院,他卻這麽忙。
“護士在給她處理傷口。”孫煜說道,接過劉俊逸手中的保溫桶,并沒進病房吃,而是坐在病房外面吃,打開蓋子,孫煜挑了挑,不過,還是比醫院的飯菜好吃。
“早上不是處理了嗎?怎麽現在又處理?”劉俊逸問道。
“她來了,神智有些不清楚,指責我殺了她肚子裏的孩子,情緒太激動了,背後的傷口裂開了,現在又昏迷了。”孫煜邊吃邊解釋道。
“我能理解。”劉俊逸說道,如果是他,估計都沒那麽容易走出陰影,見到傷害自己的人,不激動才怪。
“這下好了,不知道她什麽時候醒來。”孫煜說道。
“怎麽沒耐心了?”劉俊逸笑看着孫煜,看他能堅持多久。
“做戲要做全,不能半途而廢。”孫煜說道,現在放棄,前功盡棄,他絕對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醫院的味兒,他很不喜歡,可是,他必需得留在醫院守着她,孫煜有些後悔了,早知如此,他就不該帶她來這家醫院,在别家醫院,他不用守着她,給她請個看護就行了,可是這裏不行,那麽多雙眼睛在看着他,不能有半點的行差踏錯。
“我說你啊!唉!你這是自作自受。”劉俊逸說道,明明可以樂得輕松,偏偏要整這麽複雜,當初他就不該娶顔子悠,他就該娶顔丹彤,如果他娶了顔丹彤,根本不會發生這些事兒。
丹彤這麽好,對他的事業也有幫助,丹彤有那麽愛他,爲了他,丹彤可以犧牲一切,可以放棄一切,可是,他呢?身在福中不知福。
“行了,你也别說風涼話了,沒事你就少來醫院。”孫煜說道。
“我少來醫院,你豈不是更要被悶死。”劉俊逸白了孫煜一眼,孫煜以爲他願意跑醫院跑這麽勤嗎?如果是别人,他才懶得管。
等孫煜吃完了,劉俊逸收拾保溫桶走了。
溫家,顔堯舜陪着倪涵函看動畫片,顔丹彤以身體累爲由,回房休息了,而倪樂卉在廚房幫劉嬸跟左易夢的忙,說是幫忙,其實是幫倒忙,倪樂卉就是廚房白癡,在廚房幫忙就是搗亂。
“樂卉,行了,你能不能别再折騰我們了,你去客廳陪涵函看動畫片。”左易夢有些受不了了,終于不想忍受了,開始發飚了。
“大姨,我就想幫幫你們。”倪樂卉一臉無辜的說道,以前她跟廚房還有緣分,自從嫁給顔堯舜後,顔堯舜不讓她進廚房,她跟廚房都快要絕緣了。
“我們這裏不用你幫忙,你是孕婦,孕婦隻需要休息就行了。”左易夢說道,再留她下去,整個廚房都要被她給毀了,真不知道她一個人帶涵函的時候,是怎麽折磨涵函的胃?
“大姨,你這樣會摧毀我的積極性。”倪樂卉指控道,她想進廚房幫忙,大姨卻不給她這個機會。
“樂卉,你還是出去,這裏有我跟你大姨。”劉嬸也忍不住說道。
倪樂卉不是她們兩人的對手,隻能耷拉着腦袋走出廚房,見她終于離開了,左易夢跟劉嬸都松了口氣。
溫智帆回來了,見倪樂卉從廚房出來,愣了愣,随即挑了挑眉,不給倪樂卉拒絕的機會,将她拉到一邊,小心翼翼的低聲問道:“樂卉,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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