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堯舜握住倪樂卉的手,即使在處理傷口的時候,他也沒放開。
他害怕倪樂卉過分自責,這并不是樂卉的錯,是他反應不夠敏銳,無論她說什麽,樂卉都聽不進去,認定這場連環車禍是因她而起。
直到聶傑洋告訴倪樂卉,沒有死亡,最嚴重的也隻是骨折,現場已經處理好了,保險公司的人也來了,那段路的攝像頭正巧壞了,從行車記錄儀上看,他們沒有責任,他們也是受害者,是那輛拐彎車輛的全責,拐彎車輛要讓直行車輛,又是酒駕,所以是全責,倪樂卉搶不搶方向盤,結果都一樣。
顔堯舜并沒說,如果倪樂卉不來搶方向盤,他會讓那輛拐彎車輛,車禍是可以避免的,怕倪樂卉自責,顔堯舜不會告訴她。
其他人和事,顔堯舜不在乎,他隻在乎倪樂卉,隻要倪樂卉高興,他就滿意。
“聶傑洋,我真是受害者嗎?”倪樂卉問道,天底下有那麽巧合的事情嗎?倪樂卉看着顔堯舜,她很懷疑是不是顔堯舜故意讓聶傑洋這麽說的?目的是不想讓她自責。
聶傑洋用詢問的眼神看着顔堯舜,仿佛在問顔堯舜,他該怎麽回答?
倪樂卉挑眉,還說沒貓膩,顔堯舜目光一沉。“你看我做什麽?實話實說。”
平時這小子挺精明的,挺有眼力勁的,怎麽到了關鍵時刻,聶傑洋就犯糊塗了呢?
“當然,嫂子,你要相信我,你絕對是受害者。”聶傑洋說道。
“那人真是酒駕?”倪樂卉問道。
“千真萬确。”聶傑洋肯定的說道。
“這是怎麽回事?”溫智帆質問道。
聶傑洋見到溫智帆,如見救星般,退到一邊去,偷偷擦了擦汗,面對領導他都沒這麽緊張過,他們是遇到了酒駕,可這場連環車禍跟倪樂卉有推卸不了的責任,如果不是倪樂卉突然幹涉,以顔堯舜的技術,想要避免太簡單了,這是意外,也是巧合,他并沒說謊,可面對倪樂卉的質問,他感覺自己在撒謊似的。
“表哥。”倪樂卉叫道,聶傑洋就是存心害她,t市這麽多家醫院,聶傑洋哪兒不好送,偏要送他們到她工作的醫院,想要隐瞞表哥都難。
“好端端的怎麽就遇到連環車禍了呢?”溫智帆問道,見倪樂卉并沒受傷,顔堯舜也隻是額頭破了,溫智帆懸着的一顆心總算是放下了。
護士長告訴他,樂卉出車禍了,在醫院查檢,護士長又沒說清楚情況,三魂七魄都差點被護士長給吓沒了,連環車禍,他不敢想象,如果顔堯舜跟樂卉在這場連環車禍中出了什麽事,或是樂卉肚子裏的孩子又沒了,溫智帆不敢想象會有什麽後果。
“一言難盡。”倪樂卉愧疚的低下頭,她真沒臉告訴溫智帆,顔堯舜在開車的時候,她想到一些不順心的事情,一時失去了理智,然後莫明其妙去搶方向盤。
現在想想自己做出的瘋狂舉動,倪樂卉真是追悔莫及,冷靜下來想,她才覺得後怕,也有些不理解,顔堯舜明明在開車,她爲什麽去搶方向盤,她當時是怎麽想的?難道鬼迷心竅想要跟顔堯舜同歸于盡嗎?
倪樂卉猛的搖頭,她絕對沒這個想法,别說同歸于盡,她連死的心都沒有,她也不明白怎麽回事,心不順,郁悶極緻,然後腦海裏一片空白,手不由自主的就去搶方向盤了,完全是反射性的動作,她叫顔堯舜停車,顔堯舜不停,她就不管不顧去搶方向盤。
“對方酒駕,顔少反應靈敏,無論是車,還是人,他們在這場連環車禍中受傷最輕。”聶傑洋說道,還不忘吹吹顔堯舜的機靈。
“如果真反應靈敏就不會受傷。”溫智帆白了聶傑洋一眼,他又沒問聶傑洋,顔堯舜跟樂卉沒有嘴嗎?需要聶傑洋代爲回答嗎?
“溫主任,虛驚一場。”聶傑洋說道。
溫智帆臉色一沉,說道:“虛驚也是驚吓,萬一……”
“不會有萬一。”顔堯舜打斷溫智帆的話,隻要有他在,他就不會讓溫智帆口中一萬一發生,他要保護樂卉跟樂卉肚子裏的孩子,說到做到。
溫智帆看着顔堯舜,見顔堯舜眸中滿是嚴肅的認真,溫智帆默了。
“表哥,别讓大姨知道。”倪樂卉祈求的望着溫智帆。
“廢話。”溫智帆瞪了倪樂卉一眼,沒好氣的說道:“我敢讓她知道嗎?上次你流産的事情,她還放不下,若是讓她知道你們出了連環車禍,非吓死她不可。”
倪樂卉心虛的低下頭,顔堯舜挑眉,冰冷的眸光從溫智帆身上掠過。
“别用這種眼神看着我,你在吓唬誰呢?”溫智帆問道,無論是有理,還是沒理,顔堯舜都是這副模樣,一副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樣子,看着他就來氣,好似誰欠了他錢。
顔堯舜娶了樂卉,無論是在溫家,還是在倪家,顔堯舜很受歡迎,而他呢?不過,像顔家這種家庭,溫智帆也是醉了。
這是一家人嗎?明明是仇敵。
“樂卉,你确定身體沒什麽不舒服嗎?”溫智帆問道,倪樂卉是孕婦,要小心謹慎。
“你不是看了查檢報告。”倪樂卉說道,她在自己科室查檢,又沒去門診,表哥是主任,不可能不知道,表哥在來之前,肯定會事先看她的查檢報告。
“要不重新再做一次查檢。”溫智帆建議道。
“我說你這人怎麽回事?嫂子都說沒事了,查檢結果跟嫂子的話一緻,你難道真想查檢出什麽問題你才滿意嗎?”聶傑洋質問道。
“你在胡說八道什麽?什麽叫我想查檢出什麽問題才滿意?聶傑洋,我提醒你,樂卉是我表妹,我當然希望她安然無恙。”溫智帆挑眉看着聶傑洋,這家夥不說話沒人當他是啞巴,他是樂卉的表兄,聶傑洋隻是處理這通連環交通事故的交警,不待在現場,在醫院叽叽喳喳。
“表哥,你們要吵請出去吵,顔堯舜受傷了,他需要休息。”倪樂卉說道。
聞言,顔堯舜看着倪樂卉,對她的話很是無語,這點傷他根本不在意,如果不是樂卉緊張,非要護士幫他處理一下,顔堯舜才不會來醫院,不對,他還是要來醫院,他沒關系,樂卉的身子不能大意。
噗!聶傑洋忍不住噗的一聲笑了出來,說道:“嫂子,他的身子可是鐵打的,沒你想的這麽脆弱。”
溫智帆看着顔堯舜的額頭,連包紮都不需要,擦點藥就行了,樂卉說得這麽嚴重,溫智帆也是無語了。
“傷了頭,有必要留院觀察。”倪樂卉說道。
“樂卉。”顔堯舜忍不住叫道,隻是額頭破了,沒樂卉說的這麽嚴重,如果由着樂卉說下去,估計病床都會幫他安排了,讓藍錦他們知曉了,非笑掉大牙。
“顔堯舜,你有沒有感覺到頭痛,或是惡心想吐?”倪樂卉問道,傷了頭,容易有輕微的腦震蕩。
“完全沒有。”顔堯舜搖頭,扶着倪樂卉起身,把倪樂卉交給溫智帆。“樂卉,公司還有事,我得回公司。”
“工作重要,還是你的身體重要?”倪樂卉質問道,受傷了還想着工作,顔堯舜工作需要用腦,他又傷了頭,她建議他好好休息,最好留院觀察。
“身體重要,工作也重要。”聶傑洋代替顔堯舜回答,以他對顔堯舜的了解,想要他給出一個滿意的回答,那是不太可能。
顔堯舜給聶傑洋一個多事的眼神,握住倪樂卉的肩,低頭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下班我來接你。”
“嫂子,我送他,保證安全将他送到公司。”聶傑洋自告奮勇的說道。
“樂卉,如果你的身體沒問題,你要準備一下,有台手術需要你主刀。”溫智帆說道。
手術、主刀,成功将倪樂卉的注意力轉移開,倪樂卉看着溫智帆,問道:“什麽手術?”
因爲懷孕的關系,一般的手術,表哥是不會安排她,嚴重危險的手術,表哥才會安排她。
“患者是宮外孕,問題有些嚴重,畢醫生沒來上班,等一會兒我也有台手術,其他醫生不敢,隻能由你來主刀。”溫智帆義正詞嚴的說道。
“畢醫生沒來上班?”倪樂卉很是震驚,學長不是說畢醫生一早就離開了顔家嗎?怎麽沒來醫院上班呢?今天也不是畢醫生休息,倪樂卉有些擔心畢醫生出什麽事了。
“别緊張,畢醫生有打電話來請假。”溫智帆知道倪樂卉在擔心什麽。
“确定是畢醫生本人嗎?”倪樂卉問道。
“廢話,畢醫生的聲音我還是聽得出來。”溫智帆沒好氣的說道。
有打電話來請假,是出事了,卻沒出什麽大事,倪樂卉松了口氣,猜想着畢醫生肯定跟學長有事情要處理,昨晚跟學長在一起的那個人,她确定是畢醫生,至于今天早上爲什麽變成了曉曉,她也不清楚,顔堯舜知道,顔堯舜卻不告訴她,她也沒追問清楚,又發生了連環車禍,現在她更沒機會問了。
“宮外孕那個患者的病曆呢?”倪樂卉問道。
“在李護士手中。”溫智帆說道。
溫智帆去準備他接下來的手術,倪樂卉去找李護士,認真工作的倪樂卉是最美的,太過認真從而忽略掉了周邊的事情,把顔堯舜也抛之腦後了。
目送倪樂卉的身影,走的時候連招呼都沒打一聲,聶傑洋很是茫然,看了一眼倪樂卉越來越遠的身影,又看着顔堯舜,問道:“你們吵架了嗎?”
“你有看到我們吵架嗎?”顔堯舜沒好氣的反問道。
聶傑洋搖頭,顔堯舜朝電梯口走去,聶傑洋跟上,不死心的問道:“在發生連環車禍之前,你們是不是在争吵?”
“沒有。”顔堯舜回答道,不是否認,是真的沒有。
“沒有争吵,她爲什麽要搶方向盤?”聶傑洋茫然的問道,不相信顔堯舜的話,如果他不是以工作爲由,要問清楚情況,他們會告訴他,倪樂卉突然搶方向盤嗎?
顔堯舜蓦然停下腳步,轉身看着聶傑洋,沉默許久,顔堯舜又突然轉身,繼續前進,樂卉爲什麽突然來跟他搶方向盤,他也不知道原因。
因爲曉曉幫顔子翌,因爲沒能逼婚成功,顔堯舜有些失望,曉曉幫着顔子翌,他心裏很不舒服,曉曉是他的親妹妹,跟顔子翌的關系不輸給他,他們的關系甚至勝過他,有些話曉曉不會跟他說,卻會跟顔子翌說。
越想心裏越不痛快,樂卉問他的問題,他也沒有認真回答,隻是在敷衍,他也不知道說錯什麽話了,樂卉叫他停車,他都沒反應過來,樂卉又來搶方向盤。
“真吵架了?”聶傑洋問道,真的很難得,他們不是很恩愛嗎?不過這也正常,再恩愛的夫妻,遇到一些事情的時候,意見會有分歧,難免不會失控。
顔堯舜沉默,聶傑洋當他是在默認,等電梯的時候,聶傑洋拍了拍顔堯舜的肩,安慰道:“兄弟,别太在意,夫妻嘛!床頭吵架床尾和,沒有隔夜仇,今天晚上好好表現一下,嫂子會原諒你的。”
顔堯舜掠眸冷冷的看着聶傑洋,薄唇輕輕的抿起。
“顔少,别用這種眼神看着我,我可是在爲你好,男人跟女人吵架,無論對與錯,男人隻有認錯的份,男人若是不妥協承認錯誤,後果會很嚴重,沒準你的老婆跟孩子很容易成爲别人的老婆别人的孩子。”聶傑洋說道。
“莫明其妙。”顔堯舜冷聲說道,電梯來了,顔堯舜走進電梯。
聶傑洋促狹的目光有着不可置信,也有着驚訝,錯從複雜的表情,讓那種妖孽的臉上的表情更爲生動,在電梯關閉的一瞬間,聶傑洋跨進電梯裏。
“顔少,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聶傑洋提醒道。
“閉嘴。”顔堯舜斥喝道,他比聶傑洋年長,在他面前說老人,聶傑洋太自不量力了。
“忠言逆耳。”聶傑洋說道,他處處爲了顔堯舜着想,偏偏人家不領情,見顔堯舜對這個話題真沒興趣,聶傑洋又問道:“顔少,嫂子經常這樣嗎?”
顔堯舜不解的看着聶傑洋,什麽叫樂卉經常這樣,樂卉怎麽了?
“工作的時候忘了你。”聶傑洋說道,嫂子還好意思問顔少,工作重要還是身體重要,剛剛嫂子的表現,工作比老公得要。
“習慣了。”顔堯舜回答道,剛開始的時候,他心裏不舒服,久而久之他就習慣了,誰叫他娶了一個對工作負責又認真的醫生呢!
不過,話又說回來,樂卉是婦産科的醫生,手下是兩條生命,甚至更多條,如果她不對工作認真負責,會毀了多少個家庭。
“兄弟,我膜拜你。”聶傑洋拍了拍顔堯舜的肩,這種事情他都忍受得了,若是換成是他,他的小甜心要是敢對他這樣,他肯定翻臉。
顔堯舜不想理聶傑洋,聶傑洋的話很多,說起來沒完沒了。
出了電梯,走出醫院,來到停車的地方。
聶傑洋坐進駕駛位,顔堯舜坐進副駕駛位,聶傑洋看了一眼時間,問道:“快到中午了,我們去哪兒吃飯?”
“去公司。”顔堯舜說道,見聶傑洋一臉震驚的望着他,顔堯舜挑眉,問道:“你該不會以爲,我剛剛說公司有事隻是随口說說吧?”
“難道不是嗎?”聶傑洋反問道。
顔堯舜不多說,拿出手機給聶傑洋看,聶傑洋傻眼了,上百通未接來電,幾十條微信都是向路。
“我怎麽沒聽到你的手機響?”聶傑洋問道。
“靜音。”顔堯舜回答道。
“向路找你找得這麽急,你爲什麽不回?”聶傑洋又問道。
“回不回結果都一樣。”顔堯舜說道。
聶傑洋默了,一樣嗎?對他來說或許是一樣,但是,對向路來說不一樣,不回電話,不回微信,向路找不到人,肯定會心急如焚,如果他回來,向路就安心了,這能一樣嗎?
“當你的助理真是悲哀。”聶傑洋爲向路掬一把同情之淚,慶幸自己當初沒被顔堯舜的重金誘惑,拒絕高薪當他的助理,堅持自己的理想當一名交警。
“少廢話,去公司。”顔堯舜催促道。
聶傑洋睨了顔堯舜一眼,諷刺道:“現在知道急了,在你老婆面前,你不是很淡定嗎?”
“羅嗦。”顔堯舜白了聶傑洋一眼,目光移到窗戶外面。
“顔堯舜,我不管,你要給我加油錢。”聶傑洋說道,别怪他不仗義,他們都是有錢人,就他一個人窮得叮當響,茗若堅持要生下孩子,如果名軒妥協了,他就要娶茗若,還要養孩子,養老婆,養孩子,不需要錢嗎?
他那點工資怎麽夠養活老婆孩子,大姐不待見他跟茗若,反對他跟茗若在一起,況且,大學畢業後,他就沒再伸手向大姐要錢了,如果因爲要養老婆跟孩子,伸手向大姐要錢,他也沒這個勇氣,隻能厚着臉皮找兄弟們了。
聶傑洋很不能理解,名軒嫌棄他老了,他可以理解,大姐嫌棄茗若小了,他很不能理解。
聞言,顔堯舜鄙視聶傑洋。
“顔少,不是兄弟我不仗義,兄弟現在的情況,你是知道的。”聶傑洋哭喪着臉說道。
顔堯舜直接無語了。
倪樂卉從手術室出來,等在手術室外面的家屬立刻圍上去,急切的問道:“倪醫生,我太太怎麽樣了?”
“倪醫生,我女兒有危險嗎?”
“倪醫生,我兒媳婦……”
“你們放心,手術很成功。”倪樂卉打斷他們的話,對這一幕,她早就習慣了。
手術很成功,家屬們頓時松了口氣,病人的媽雙手合十。“謝謝老天保佑我的女兒。”
“倪醫生,這次宮外孕後,我兒媳婦還能生嗎?”病人的婆婆問道。
聞言,病人的媽不樂意了,問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親家母,你别多想,我也是……”
“你不用解釋,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整天嚷嚷着要抱孫子,他們不想這麽早要孩子,你非要逼着他們生孩子,現在好了,一懷上就是宮外孕,我女兒遭了多的罪,你當婆婆的不心疼,我心疼。”病人的媽媽說道。
“親家母,你怎麽能怪我呢?你把你女兒嫁進我們家,就是我們家的兒媳婦,是我們家的人,爲我們家傳宗接代是她的義務,他們是年輕,正因爲如此,他們更應該早要孩子,年輕恢複得也快,趁着我跟他爸還動得了,可以幫他們帶孩子,我這種想法有錯嗎?”病人的婆婆辯解道。
“你就别狡辯了,别以爲我不知道,我就是把我女兒當成你們家的生育工具,爲你們家傳宗接代。”病人的媽媽說道。
“親家母,你這話也太難聽了,什麽叫我把你女兒當成我們家的生育工具,她嫁進我們家,我們老兩口是怎麽對她的?親家母,扪心自問,我是不是把她當成自己的親生閨女來疼,家務事不讓她做,連碗都沒讓她洗過,親家母,你這麽說,真是太寒心了。”病人的婆婆捂住心口的位置,一副痛心的樣子。
病人的媽媽欲開口,卻被病人的爸爸拉到一邊。
“兩位媽媽,你們能不能别在醫院吵?”病人的老公問道。
“兒子,你也看到了,是你丈母娘蠻不講理,非要說我是罪魁禍首,我承認,我是逼着你們要孩子,但是,我有錯嗎?你們年輕,你們有自己的想法,不想那麽早要孩子,但是,我跟你爸老了,我怕我跟你爸到死都抱不到孫子。”病人的婆婆說着說着哭了出來。
“媽,你能少說兩句嗎?”病人的老公一臉無奈的問道。
倪樂卉站在一邊,想安撫他們,可又不知道該如何安撫,宮外孕誰都不想發生,可既然發生了,怨天尤人也沒用。
“倪醫生,宮外孕手術後要注意什麽?”病人的老公問向倪樂卉。
“四大注意事項。”倪樂卉回答道。
“哪四大注意事項?”病人的媽媽問道,随即又對旁的中年男人說道:“孩子他爸,快記下。”
“老伴兒,你也給我記住。”病人的婆婆不甘示弱。
倪樂卉無奈的搖頭,說道:“一、保持生活的規律性,即使手術做得很成功,但若手術後的生活沒有規律,也會加重出血或留下後遺症,手術後可在醫院休息一天,或回家,随後的幾天還要去醫院接受觀察和治療,并保證充分的休息。”
“倪醫生,等一下。”病人的媽媽叫停,問向自己的老公。“記住了嗎?”
“記住了。”中年男人回答道。
“倪醫生,你接着說。”病人的媽媽說道。
“二、宮外孕手術後2周内,應适當休息,不做重體力勞動,多吃些富有營養的食物,使身體盡快恢複正常,1個月内禁止性生活,以防生殖器官感染,如果懷孕要在一年後,如果有發熱、腹痛或……”倪樂卉停頓了一下,接着又說道:“分泌物有異常氣味,要及時就診。”
“好。”病人的婆婆開口說道,見衆不滿的目光看向她,病人的婆婆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說道:“倪醫生,你接着說。”
“三、服裝應保持寬松,不要穿過于緊身的,在此期間,不要喝酒,未經醫生許可也不要洗澡,因爲洗澡有時可引發感染,爲了保證母體的健康,不要在手術後馬上妊娠,因爲手術過程中子宮受到損傷,此時妊娠是很危險的,爲此必須采取安全的避孕措施。”倪樂卉說道。
“兒子,切記倪醫生的話。”病人的婆婆看着自己的兒子,病人的媽媽沒意見,顯然她的想法跟病人的婆婆一緻。
“兩位媽媽,你們放心,我有分寸。”病人的老公保證道。
“四、患者應卧床休息,避免搬動病人及按壓下腹部,密切觀察病情變化,如病人肩痛,有排便感及尿頻等症狀,則表明腹腔有内出血,此時應嚴密觀察血壓、脈搏的變化,病人取平卧位,并給氧,作好輸血及手術準備,腹痛時,禁用止痛劑,以免掩蓋症狀而誤診,如有中藥治療者,最好将中藥保存冰箱内,以防變質,喝前須加溫。”倪樂卉說道,随即又問道:“記住了嗎?”
兩位媽媽各自看向自己的老公,見兩位爸爸點頭,兩位媽媽異口同聲的回答道:“記住了。”
倪樂卉看着這一幕,兩位媽媽雖然有争吵,但是他們兩家很幸福,如果不是遇到宮外孕,如果那個寶寶沒走錯路,幾個月後,會因孩子的到來讓這個家庭更加幸福。
“還有什麽疑問道?”倪樂卉問道。
“暫時沒有了。”病人的媽媽回答道。
“病人快要推出來了,如果沒什麽疑問,我先離開了。”倪樂卉說道,進手術室之前,她沒吃東西,現在中午過了,她也餓了,想去吃點東西。
“好好好,倪醫生,麻煩你了。”病人的婆婆感激的說道。
“倪醫生,謝謝你。”病人的老公道謝。
倪樂卉隻笑不語,手術成功,家屬對你感激涕零,手術失敗,你就是家屬眼中的罪人。
倪樂卉換了衣服,準備去吃東西。
“倪醫生。”護士長見倪樂卉朝電梯口走去,叫住了她。
“護士長,有事嗎?”倪樂卉停下腳步,看着護士長問道。
“主任叫你去他辦公室。”護士長說道。
“喔,好。”倪樂卉改道去主任辦公室,她餓得前胸貼後背,表哥居然還讓她去找他。
主任辦公室,溫智帆把飯盒倪樂卉。
倪樂卉感激涕零的接過,開心的吃了起來。
“别着急,沒人跟你搶,小心嗆着。”溫智帆提醒道,遞給倪樂卉一杯水,
倪樂卉白了溫智帆一眼,她又沒噎着,他給她水做什麽。
“累不累?”溫智帆問道,倪樂卉沉默,溫智帆又說道:“你别當顧着吃飯。”
“不吃飽,沒力氣回答你的問題。”倪樂卉說道。
這次換溫智帆默了,食不言,寝不語,不打擾她吃飯,溫智帆走出辦公室。
半個小時後,溫智帆回來了,倪樂卉也吃飽喝足了,懶散的靠在沙發上,溫智帆見茶幾上的殘局,無奈的搖頭,将飯盒收起來丢進垃圾桶裏。
“樂卉,你有沒有覺得,你現在懶得過分了?”溫智帆問道,以前她吃完了,她會自己收拾好,現在她不收拾了,等着别人收拾。
“顔堯舜慣的,有意見你找顔堯舜去。”倪樂卉毫無壓力的說道。
溫智帆嘴角一抽,白了倪樂卉一眼,風涼話誰不會說,沒好氣的說道:“我敢去找他嗎?”
慣着她,難道還有錯了嗎?顔堯舜是過分的寵着她,但是,她也應該收斂一下,别像老佛爺一樣,什麽都等着别人幫她做。
當然,在懷孕期間除外,他可不敢叫孕婦做事情,安排倪樂卉手術,顔堯舜的眼神都像一把刀淩遲着他。
樂卉的命好,在醫院的後台又硬,顔堯舜又特意給醫院的高層打了招呼,樂卉在醫院混天過日,也沒人敢說她半句,誰叫人家的老公是顔堯舜呢?
她來醫院,隻是打發時間,還有一份使命在身上,可不是爲了賺多少錢,顔堯舜就是取之不盡,用之不完的取款機。
“樂卉,我覺得你這樣不對。”溫智帆說道,沒人敢說她,他是她表哥,他都不敢說她半句,還有誰敢說她。
“我也覺得。”倪樂卉認同的點頭,随即又說道:“太依賴顔堯舜了,這樣不好,萬一有一天,顔堯舜嫌棄我了,而我又習慣了對他的依賴,離開了他,我連生活都不能自理了,太悲劇了。”
溫智帆嘴角一抽,真是敗給她了,他是這個意思嗎?他是這個意思嗎?樂卉完全曲解了他的意思。
“别這麽消極,顔堯舜不會嫌棄你。”溫智帆說道,她的懶,是顔堯舜縱容出來的,顔堯舜得負責任,要麽不要這麽縱容她,要麽繼續縱容。
“男人靠得住,母豬都會上樹。”倪樂卉脫口而出說道,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倪樂卉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慶幸,是在表哥面前說出這話,如果是在顔堯舜面前,顔堯舜肯定會生她的氣。
“你不相信男人,爲什麽要嫁給顔堯舜?”溫智帆沒好氣的問道。
“顔堯舜是例外。”倪樂卉回答道。
“顔堯舜看起來并不老實。”溫智帆說道,真不知道她的自信是打哪兒來的?顔堯舜是誰,觊觎像顔堯舜這樣的男人的女人多的是。
“看起來老實的人,不一定就對你忠厚老實。”倪樂卉說道。
“樂卉,你到底想傳遞什麽信息給我?”溫智帆問道,他總覺得樂卉話裏有話。
“你想太多了,我去關心一下我的病人。”倪樂卉起身,拍拍屁股走人。
目送她的身影,溫智帆挑了挑眉,總覺得怪怪的,樂卉有心事,問她,她又不說,到底是什麽事呢?
護士站,護士長叫住倪樂卉。“倪醫生,他們找你。”
倪樂卉停下腳步,見一對中年夫妻正在護站咨詢什麽,中年男人看着護士長,問道:“她就是倪醫生嗎?”
“對,她就是你們要找的倪醫生,我們産科界的權威。”護士長說道。
“倪醫生。”中年男人扶着中年女人來到倪樂卉面前,倪樂卉從中年男人眼中看到了滄桑的悲痛,還有喜悅的擔心,中年女人眼中也是壓抑不住的悲涼與喜色。
倪樂卉看到他們,第一反應,他們肯定是爲自己的女兒而來,不可能是爲兒媳婦,公婆跟爸媽的目光不同。
“倪醫生,能借一步說話嗎?”中年男人問道。
“可以,當然可以。”倪樂卉回答道,随即又說道:“我們去醫生辦公室。”
中年男人跟中年女人相視一眼,點頭同意,倪樂卉帶着他們來到醫生辦公室,這個時間段,隻有值班醫生在。
倪樂卉給他們各自倒了杯水,并沒催促他們,等着他們接下來的話。
“倪醫生,我想請問一下,宮外孕手術後多久可以要孩子?”中年女人問道。
又是宮外孕,倪樂卉挑了挑眉,目光落到中年女人的腹部上。
“倪醫生,是這樣的,我太太是左側輸卵管宮外孕,挺嚴重的,破裂了,急腹症住進的醫院,現在做完手術半年了,上午我們去藥店買了檢孕棒,結果顯示懷孕了。”中年男人解釋道。
“倪醫生,我很想要個孩子,宮外孕手術後多久可以要孩子?會不會又出現宮外孕?倪醫生,我很怕。”中年女人神情有些痛苦。
“宮外孕手術後不能馬上要孩子,你們知道宮外孕術後不能馬上懷孕的原因?”倪樂卉并沒有直接回答他們的問題。
“危險。”中年男人吐出兩個字。
倪樂卉看了中年男人一眼,說道:“爲了保證母體的健康,不要在宮外孕術後馬上妊娠,因爲宮外孕術過程中子宮受到損傷,此時妊娠是很危險的,爲此必須采取安全的避孕措施,爲了寶寶和女性的身體健康着想,至少要等到半年後,但具體的要根據身體的恢複情況而定。”
聽到倪樂卉說至少要等到半年後,中年女人仿佛看到了希望般,急切的說道:“倪醫生,我離上次手術已經半年了。”
倪樂卉看得出來,這對中年夫妻很可望要這個孩子,尤其是這個中年女人,他們跟那對年輕的夫妻不同,年輕就是本錢,從年齡上,他們處于下風。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要根據你身體的恢複情況而定。”倪樂卉說道,他們來醫院特意找她咨詢,想要她給他們吃一顆定心丸,可是沒有把握的事情,她絕對不會下定律。
“倪醫生,需要做什麽查檢,我們一定會配合。”中年女人說道。
“正常情況下,宮外孕治愈後就可以懷孕了,但要先做輸卵管造影等相關檢查,确診輸卵管是否通暢,并檢查是否患有盆腔炎、腹膜炎等婦科炎症,如果輸卵管不通,要先做通液,如果有盆腔炎等炎症,要先消炎,如果在炎症沒有完全消除的情況下再次懷孕,将因爲另一側輸卵管有炎症、通而不暢,可能再次發生宮外孕。”倪樂卉說道。
倪樂卉最後一句話讓中年男人跟中年女人臉色瞬間慘白,這也是他們最害怕面對的,年輕時候不想要孩子,現在想要孩子了,老天卻給他們開這種殘忍的玩笑。
“倪醫生,求求你,你一定要幫幫我們,我們沒有孩子,這是我第二次懷孕,上次因宮外孕,不得不放棄孩子,這次……倪醫生,我真的害怕。”中年女人情緒激動了,給倪樂卉跪下了,中年男人不僅沒有阻止,反而跟中年女人一樣。
“你們這是做什麽,快起來。”倪樂卉想去扶起他們,另一抹身影掠過,阻止了倪樂卉,愣了一下,錯愕的望着突然出現的顔堯舜。“你……”
“起來。”顔堯舜冷聲說道,帶着命令的口吻,中年女人跟中年男人均愣了一下,面面相觑,氣氛變得沉悶而詭谲,随即,中年男人将中年女人扶起,兩人都看着顔堯舜。
“倪醫生,這位是?”中年男人問道。
倪樂卉笑了笑,并沒回答中年男人的問題,她要怎麽回答,難道要她說,這位是我老公。
“我是她老公。”倪樂卉不回答,顔堯舜自己回答。
中年男人跟中年女人又是一愣,看着眼前這個男人,渾身上下透露着那種狂肆霸氣,優雅的王者氣質,眼中是拒人千裏的冷漠。
“你也是這裏的醫生?”中年女人問道。
倪樂卉想說不是,顔堯舜卻搶先一步,冷聲說道:“這是産婦科,不是不孕不育專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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