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更想說他在想顔英邦,她也知道,如果她這麽說,他一定會否認到底。
這是他們父子之間的事情,她不好多說什麽,也做不了什麽。
“曉曉跟孫煜在一起。”顔堯舜想了想,還是告訴了倪樂卉。
倪樂卉皺起眉頭,孫煜不是一個好人,他接近誰,誰就大難臨頭,雖說這次是曉曉想要幫宋蟬接近他,招惹了孫煜,孫煜會善罷甘休嗎?
“顔堯舜,我有些擔憂。”倪樂卉說道。
“别給自己壓力,曉曉不是丹彤。”顔堯舜攬過倪樂卉的肩,将她摟抱在懷中,丹彤曾經愛過孫煜,在孫煜面前,多多少少會受到一些影響,但是,曉曉并不愛孫煜,甚至說跟孫煜沒有任何交集。
“可是……”倪樂卉還是擔心,曉曉是不是丹彤,丹彤愛過孫煜,曉曉愛的人是杜絕,她也相信曉曉不會受到孫煜的誘惑,但是,萬一孫煜向曉曉展開兇猛的追求,曉曉能把持得住自己嗎?
“别胡思亂想,時間不早了,我們去休息。”顔堯舜打斷倪樂卉的話,他有些後悔告訴她了,摟着倪樂卉朝屋裏走去。
倪樂卉還想說什麽,剛張嘴顔堯舜食指放在倪樂卉的唇邊,朝她笑着搖頭。
扶着倪樂卉坐在床邊,幫她脫掉拖鞋,褪去外袍,她的手腳都有些涼,顔堯舜皺了皺眉,捂着她的手腳,摟着她躺在床上,閉上眼睛。
倪樂卉擡眸,望着他,直到眼皮有些沉重,倪樂卉才忍不住閉上眼睛睡着了。
第二天,倪樂卉跟顔堯舜起床,洗漱好後吃了早餐出門,顔堯舜送倪樂卉去醫院上班,路上倪樂卉跟涵函煲電話粥,到了醫院,倆母女才結束電話。
“你怎麽挂了?”顔堯舜挑眉,他剛停好車,準備叫她把手機給他,她卻結束了通話。
“到了。”倪樂卉說道,看着顔堯舜,不明所意。
“我還沒說。”顔堯舜說道。
倪樂卉默了,将手機給顔堯舜,她心裏本來就不平衡,涵函沒打她的手機,而是打顔堯舜的手機,雖說他們都在一起,卻終究不一樣。
顔堯舜接過手機,看着倪樂卉開門下車,他并沒叫住她,也沒向她要吻别,看着手機,猶豫了一下,将手機放下,開着車離開。
倪樂卉剛到婦産科,溫智帆在護士站等她。
“主任。”倪樂卉叫道,見到溫智帆,絕對沒什麽好事,尤其是溫智帆還特意在護士站等她。
“許諾要見你。”溫智帆拉着倪樂卉的手,不顧她願不願意,拉着她去許諾的病房。
“表哥,當心腳下。”倪樂卉叮囑道,溫智帆走得太急了,她吃力的跟上他的步伐。
她知道表哥跟許諾的感情很好,許諾的家跟他們的家是鄰居,表哥小時候又住在他們家,小時候他們一起玩,許諾跟表哥總是扮演夫妻,大人們都說他們有夫妻相,都以爲長大後表哥會娶許諾,可惜,他們都錯了,在許諾初中的時候,許諾就喜歡上雷烊。
“許諾時間不多了。”溫智帆說道。
倪樂卉一愣,渾身的血液都凝結了般,即便是早就知道這樣的結果,倪樂卉還是有些接受不了,許諾是多麽的高傲,多麽的要求,在許諾面前,她永遠是那個不起眼的小跟班,許諾身上的光芒太過耀眼,耀眼得好似女王般。
許諾的病房外,溫智帆欲開門,卻被倪樂卉阻止,溫智帆挑眉看着她。
“表哥。”倪樂卉猶豫了一下,深吸一口氣,直白的問道:“表哥,你老實告訴我,你對許諾是不是還餘情未了?”
溫智帆愣了一下,眼角抽了抽,說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麽?什麽餘情未了?在我心中,許諾就是鄰家小妹妹。”
“表哥,小時候我們玩耍,你跟許諾每次都扮演夫妻。”倪樂卉提醒道。
“你都說了,那是我們小時候的事情。”溫智帆曲指在倪樂卉額頭上親彈了一下,又說道:“行了,别胡思亂想了,許諾還在等你。”
溫智帆打開門,許願正好幫許諾擦完身體,許諾很愛美,也愛幹淨,即使是死,她也要死得幹幹淨淨。
“溫大哥。”許願叫道,目光落到站在溫智帆身後的倪樂卉身上,猶豫了一下,僵硬的叫道:“樂卉。”
倪樂卉愣了愣,昨天許願對她有很深的敵意,今天許願對她卻沒有敵意了,許願對她的态度轉變,倪樂卉有些意外。
“溫大哥,樂卉。”許諾也叫道,看着許願。
許願懂許諾的目光,咬了咬牙,将盆子放在衛生間,拉着溫智帆的手朝外面走。
路過倪樂卉身邊,許願低聲說道:“謝謝你。”
“我的職責。”倪樂卉說道,于公,她是産科醫生,許諾是産婦,于私,她跟許諾是朋友。
溫智帆跟許願離開病房,倪樂卉站在原地,每每見到許諾,倪樂卉都很有壓力,在許諾面前,她一點自信都沒有,即使現在許諾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而憔悴。
“樂卉,過來點,你知道我是近視眼,沒戴眼鏡,你離我這麽遠,我看不清楚。”許諾說道。
倪樂卉緊抿着雙唇,走近許諾,許諾想起身,倪樂卉阻止她,将病床搖高點,讓許諾坐起身,在她後背塞了一個枕頭。
“你的精神看起來好多了。”倪樂卉本想說,你今天感覺怎麽樣,但如此一來,對許諾太不尊重,又似在打擊許諾,于是,硬生生的改成精神看起來好多了。
許諾凄然一笑,說道:“是好多了,不過,不是精神,而是這裏。”
許諾指着自己心口的位置,昨天倪樂卉的話,她聽進去了,她知道自己沒有時間考慮清楚,也沒有時間等心口上的傷口自我愈合,自己的身體,她自己心裏清楚,即使溫智帆不說,倪樂卉也不直言,她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倪樂卉笑了笑,看來她的話起了作用,是她安慰的話,還是許諾在她的經曆中找平衡?
“樂卉,拜你所賜,我終于想清楚了。”許諾說道。
倪樂卉看着許諾,她臉上的笑如此凄涼,倪樂卉心底漸漸發涼,這麽高傲的一個人,從不向任何人服輸的一個人,也會有倒下的一天。
一陣心酸湧上心頭,如果可以,誰都不願意成長,誰都不願意懂事,誰都不願意想清楚,成長與懂事,都是經曆過一些事情。
倪樂卉低着頭,淚珠已在眼眶中打轉。
“樂卉,你别多想,我沒有别的意思。”許諾見狀,立刻解釋道。
倪樂卉沉默不語,許諾又急切的說道:“我不是在怪你,我要感激你,如果不是你,我的心結不可能解開,樂卉,我隻是想說,因爲你,我才想通了許多的事,樂卉,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還活在自哀自憐中不可自拔,樂卉,我真的要感激你,我終于想通了。”許諾的聲音平靜無波。
“許諾。”看着許諾臉上浮出一種曆經人世滄桑後的悲傷,那種滄桑讓人心疼,倪樂卉深有體會,那是劃在心口上的傷,有人說時間是傷口的最佳良藥,可心口上的傷,縱使時光飛渡,也未必能修複。
“樂卉。”許諾叫着倪樂卉,滾燙的淚珠從許諾眼角滑落,這一刻,許諾隻想向倪樂卉道歉,卻苦于不知如何開口。
對倪樂卉,許諾是歉意的,也是悲恨的,她悲劇的婚姻雖不是倪樂卉一手破壞的,但卻與倪樂卉脫不了關系。
“許諾,少說話,多休息。”倪樂卉說道,話說太多了,情緒會受到影響,許諾現在的情況,情緒若是控制不住,随時随地會撒手人寰。
“樂卉,别怨我話多,我害怕再不說,永遠也沒機會說了。”許諾說道。
“許諾。”倪樂卉鼻子酸痛,許諾的話讓人很無奈,她是醫生,她了解許諾的身體,人再堅強,也對付不了死神。
多麽高傲的一個人,在病魔面前,她也得妥協認輸。
“樂卉,我隻想問你一個問題。”許諾說道。
“許諾,你該休息了。”不知爲何,倪樂卉想要逃避。
“樂卉,我求你。”許諾祈求道。
“你這又是何苦呢?”倪樂卉歎息道,許諾從不求人,她也不指望有一天許諾會求她。
“樂卉,就一個問題,求你别拒絕我,我希望你能坦白的回答我的問題。”許諾心中凄苦,連笑也是苦的,笑中帶着淚,讓人心痛不已。
倪樂卉咬牙忍着心中鋪天蓋地的憐憫,點了點頭。“好。”
“謝謝。”許諾的聲音微微有些哽咽,卻依然高傲倔強,問道:“樂卉,你恨我嗎?”
“不恨。”倪樂卉搖頭說道。
“不可能。”許諾不信,如果不是她,也許倪樂卉跟雷烊在一起了。
“許諾,說真的,以前恨過,現在我要感謝你,雷烊不是值得托付終身的男人,如果不是你,我或許會跟雷烊走在一起,其結果會與你一樣,我雖然也經曆過一段失敗的婚姻,可我現在很幸福,我愛我現在的老公,我很珍惜我們在一起的時光,許諾,你懂我的意思嗎?”倪樂卉問道。
倪樂卉知道許諾會有此一問,她也想過如何回答,可不知爲何,當許諾真的開口了,她的心情竟比想象中更沉重。
“幸福?珍惜?爲什麽?”許諾忽然失去了剛才的冷靜,望着倪樂卉,惡狠狠地埋怨道:“你騙我,如果不是我,你跟雷烊走在一起,你們兩情相悅,你們會幸福,因爲我的介入,我破壞了你在雷烊心中的形象,不僅如此,我還害得你……”
許諾突然說不下去了,她害怕了,她害怕倪樂卉怨恨自己,倪樂卉跟嚴昌拓在一起,是她在暗中推波助瀾,她沒想過他們會結婚,也沒想過他們婚後會幸福,她以爲,嚴昌拓這樣的男人,絕對不會爲了一個女人而放棄整片花園,可最終,嚴昌拓爲了她,真的放棄了整片花園,她羨慕倪樂卉,她嫉妒倪樂卉。
倪樂卉有一個幸福的家庭,有個疼愛她的外婆,還有一個愛她的表哥,從小到大,倪樂卉根本不用付出就能得到更好的,而她呢?絞盡腦汁,費盡心機,才能得到她想要的。
在人前,她高傲如女王,讓人高不可攀,隻有她知道,她有多卑微,她害怕别人看到自己的卑微,所以,她必需掩飾自己,從小到大,她隻知道,想要什麽,自己要去争取,靠人不如靠己。
而倪樂卉呢?什麽也不需要做,有人會把她想要的送給她。
她最見不得,倪樂卉跟嚴昌拓婚後幸福,這不是她的初衷,她的初衷是讓嚴昌拓對倪樂卉始亂終棄,讓倪樂卉被放棄,可她錯了,低估了倪樂卉的能耐,即使婆媳矛盾激化,倪樂卉也能忍辱負重。
婆媳矛盾拆散不了他們,也擊潰不了倪樂卉,她就設計讓嚴昌拓婚内出軌,俞海蓮是她安排在嚴昌拓身邊誘惑嚴昌拓的女人。
俞海蓮太渴望嫁進豪門,她沒讓俞海蓮失望,在她的幫助下,俞海蓮跟嚴昌拓了第一夜,有一次,便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更多次。
人心是貪婪的,沒得到想要,得到後就會上瘾,想要的更多,變得貪婪無比。
她讓俞海蓮假裝懷孕,故意讓夏青知曉此事,事情進展得很成功,嚴昌拓跟倪樂卉離婚了,隻是讓她震驚的是,倪樂卉在離婚的時候已經懷孕了,她卻沒讓嚴昌拓知道,也沒利用肚子裏的孩子留住嚴昌拓。
果斷的簽字離婚,并且淨身出戶,這讓許諾做夢都沒想到。
倪樂卉越是如此,許諾越是挫敗,明明成功的人是她,她卻嘗不到成功的喜悅。
倪樂卉沒因離婚而一蹶不振,因爲溫智帆,溫家是她的後台,堅不可摧,她不敢公然挑釁倪樂卉,她心裏清楚,如果她敢公然挑釁倪樂卉,溫家會出面,所以,她想到了她跟雷烊的婚姻,她想邀請倪樂卉來參加,然後給倪樂卉緻命的一擊,畢竟,雷烊是倪樂卉暗戀的男人,隻是讓她沒想到的是,倪樂卉沒來。
她跟雷烊婚後,搬去了美國,最近她才回國,這幾年來,她沒再關注倪樂卉的事情了,沒想到倪樂卉再婚了,再婚的對象還是顔堯舜。
真應了那句話,離婚的女人,不會越嫁越差,隻會越嫁越好。
倪樂卉等着許諾接下來的話,左等右等,許諾終究沒勇氣說出實情。
許諾深吸一口氣,斂起混亂的思緒,問道:“樂卉,你明知道是我從中作梗,你當初爲什麽不來找我?爲什麽不來罵我?爲什麽不告訴雷烊?爲什麽不當衆拆穿我?我搶了你暗戀的人,你怎麽可以這麽的無動于衷?我跟雷烊在雷家人的安排下出國讀書,你爲什麽還這麽平靜的送我們?眼睜睜的看着我們離開。”
看着情緒失控的許諾,像是在指責倪樂卉,卻又像是在指責自己,倪樂卉有些擔心,說道:“許諾,别激動。”
“倪樂卉。”許諾連名帶姓的叫倪樂卉三個字,都這個時候了,倪樂卉還叫她别激動,明明該激動的人是倪樂卉,爲什麽最後激動的人卻是她。
“許諾,結束這個話題。”倪樂卉說道,隻有結束,許諾才不會這麽激動。
“爲什麽,爲什麽,爲什麽……”許諾邊說邊流淚,她都不知道問了多少爲什麽。
倪樂卉起身,抽出一張面巾紙,幫許諾擦着淚水,許諾一個激動,将面巾紙搶過揉成一團扔掉,蒼白的臉頰早已被淚水浸濕,哭泣的不能自已。“爲什麽不告訴雷烊那封情書是你寫的?”
“你覺得雷烊接受你,是因爲那封情書嗎?”倪樂卉問道。
“難道不是嗎?”許諾淚眼朦胧的望着倪樂卉反問,她跟雷烊走在一起,正是因爲那封情書,而那封情書是倪樂卉寫給雷烊的,她卻冒名頂替了。
“雷烊誤以爲,情書是你寫的,所以接受了你,如果是讓雷烊知道,情書是我寫的,你覺得他也會接受嗎?”倪樂卉問道,這麽久的事情,她都已經淡忘了,如果不是許諾出現,她幾乎都想不起雷烊這個人了。
不可否認,她是暗戀雷烊,那又如何?暗戀不如初戀,初戀才最難忘,而暗戀隻會讓人遺憾。
“你什麽意思?”許諾問道。
“許諾,現在說這些,重要嗎?”倪樂卉反問道。
“重要,很重要,你有你的自尊,我也有我的自尊。”許諾說道。
“可對我來說一點也不重要。”倪樂卉說道,許諾所珍視的東西,未必就是她所珍視的。
聞言,許諾忍不住悲恸的痛哭起來,倪樂卉看不下去,抱住許諾,輕拍着她的後背,安慰的話,她一個字也說不出口,她阻止不了許諾哭,任由許諾哭個夠,也不去考慮會有什麽後果,現在不哭,以後沒機會哭了。
哭也是發洩情緒的一種方法,情緒壓抑在心底發洩不出來,也是一種苦惱。
許諾哭了很久,突然停了下來,倪樂卉松開她,抽出面巾紙,擦拭着她臉上的眼淚,這次,許諾沒有拒絕。
許諾望着倪樂卉,突然明白了什麽似的,說道:“樂卉,我懂了。”
“你又懂什麽了?”倪樂卉莫明其妙的問道。
許諾笑了笑,笑中帶着淚,給人格外的憐惜。
“樂卉,你知道雷烊爲什麽要跟我離婚嗎?”許諾問道。
倪樂卉翻白眼,這是他們夫妻之間的事情,她怎麽可能知道,她也沒興趣知道。
“這不關我的事。”倪樂卉回答道。
“因爲你。”許諾說道。
“因爲我?”倪樂卉挑眉,不解的看着許諾。
許諾并沒有告訴倪樂卉原因,過了許久,才聽許諾顫巍巍的聲音響起。“樂卉,我好累,想睡一覺,你去忙吧。”
聞言,倪樂卉的心顫抖了一下,許諾閉上眼睛,嘴角揚起一抹炫麗的笑,倪樂卉張了張口,卻沒吐出一個字,并沒幫許諾把床搖下來,讓許諾躺下,而是任由她坐靠着。
“那你休息吧。”倪樂卉起身,三步一回頭,打開門,溫智帆跟許願撲了進來,顯然,兩人在聽牆角。
倪樂卉看着他們,溫智帆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許願卻很坦然,她不放心自己的姐,她這麽做很正常。
許願進了病房,溫智帆拉着倪樂卉出了病房。
“樂卉,你對她說了什麽?”溫智帆問道,許諾的哭聲,他們在病房外都聽到了,許願有幾次忍不住想要沖進去,都被他阻止了。
“說了……”
“姐。”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從病房内傳了出來。
倪樂卉跟溫智帆面面相觑,溫智帆立刻轉身沖進病房,倪樂卉站在原地,她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剛剛許諾的情緒這麽激動,上次她能保證不讓許諾死在她面前,這次她也做到了,隻是,她前腳剛走,許諾後腳也走了。
許諾走了,倪樂卉的情緒不好,今天她沒有安排手術,醫院的氣氛因許諾離開而壓抑,倪樂卉隻跟護士長說了聲。
站在醫院門口,倪樂卉望着藍天白雲,在死神面前,人人都一樣。
“倪醫生,現在是上班時間。”楊烨提醒道。
聽到楊烨的聲音,倪樂卉挑了挑眉,怎麽又遇到他了,斂起眸光,倪樂卉看着楊烨,說道:“我請假了。”
“又請假?”楊烨很是意外,素來工作認真負責的倪樂卉,自從她懷孕後,她的重心已經從工作上移開了,不對,不是她懷孕,而是嫁給顔堯舜之後,她的重心就慢慢地從工作上移開了,這不是好現象。
照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倪樂卉會辭職回家當全職太太。
倪樂卉白了他一眼,難得理他,她請假很奇怪嗎?什麽叫又請假?她有經常請假嗎?
“爲什麽請假?”楊烨問道。
“心情不好。”倪樂卉回答道,許諾走了,她的心情不好,沒心情留在醫院。
“心情不好?”楊烨嘴角抽了抽,身體不舒服,她要請假,心情不好,她也要請假,醫院真是她家開的嗎?“倪醫生,你是救死扶傷的白衣天使。”
“我不是天使,我是有血有肉的凡夫俗子。”倪樂卉白了楊烨一眼,他雖是院長,他卻比誰都閑,高興的時候來醫院,不高興的時候不來醫院,還不向人彙報。
“去哪兒?我送你。”楊烨說道,倪樂卉要請假,他又不能不批準。
“地俯,你在送嗎?”倪樂卉問道。
楊烨額頭上出現一條黑線,說道:“隻要你敢去,我就敢送,但是,前提下,我們要先殉情,否認,我們去不了地俯。”
“無聊。”倪樂卉翻白眼,推開擋住她道路的楊烨,有上次的教訓,這次說什麽也不會坐上楊烨的車,明明很短的路程,他硬是有辦法繞上一個小時。
“我是很無聊,所以,讓我送吧。”楊烨遊說道。
“不必了。”倪樂卉拒絕,楊烨不死心,跟在她身後,才跟幾步,身後有人叫住楊烨,倪樂卉松了口氣,楊烨卻是無奈。
倪樂卉見一輛出租車停下,等人下來,倪樂卉立刻坐了上去。
溫家,倪樂卉直接用鑰匙開門,客廳裏,涵函在看動畫片,顔丹彤再向左易夢彙報溫氏最近的情況。
“樂卉。”劉嬸有些意外的看着倪樂卉,問道:“樂卉,你今天不用上班嗎?”
“今天請假。”倪樂卉抱着劉嬸,靠在劉嬸肩上,活着就是好。
“媽媽。”涵函立刻從沙發上跳了下來,歡快的朝倪樂卉撲去。
倪樂卉放開劉嬸,蹲下身體,抱住涵函。
“涵函,小心點,你媽媽肚子裏有小妹妹或是小弟弟。”劉嬸叮囑道。
聞言,涵函小心翼翼的放開倪樂卉,摸了摸倪樂卉的肚子,擡頭望着倪樂卉,很認真的問道:“媽媽,弟弟什麽時候出來?”
“還有幾個月。”倪樂卉摸了摸涵函的頭回答道,牽着涵函的手,朝沙發上走去。
“樂卉,怎麽突然請假了?”左易夢問道,随即緊張的看着倪樂卉,問道:“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大姨,别擔心,我的身體很好。”倪樂卉說道,讓涵函接着看電視,倪樂卉靠近左易夢,頭靠在左易夢肩上,問道:“大姨,你還記得許諾嗎?”
“許諾?”左易夢挑眉,顯然沒想起是誰。
“我們家的鄰居,許家姐妹。”倪樂卉提醒道。
“許家姐妹。”左易夢喃喃念着,突然恍然大悟,問道:“是不是那對雙胞胎姐妹?”
“對對對。”倪樂卉點頭,又說道:“那個許諾,小時候我們玩耍的時候,許諾跟表哥扮演夫妻,你們還說他們有夫妻……”
相字在左易夢對她擠眉弄眼時,倪樂卉硬是沒說出來,左易夢用餘光看着顔丹彤,見她正陪着涵函,估計沒聽到倪樂卉剛剛說的話,左易夢松了口氣。
其實,顔丹彤聽見了,隻是沒在意,她有什麽資格在意。
“怎麽突然提起她?”左易夢問道,自從許家搬走後,這麽多年她就沒見到許家的人了,那時候她忙,對許家的事情,她并不知道,她隻對許家那對雙胞胎姐妹印象很深。
“許諾在我們醫院……”
“什麽?”倪樂卉的話還沒說完,左易夢激動的打斷了,左易夢也意識到自己過于激動了,看了一眼顔丹彤,拉着倪樂卉坐在一邊,倪樂卉很是無語,本來沒什麽事,大姨這反應,不想懷疑都難。
“大姨。”倪樂卉叫道,想要提醒左易夢,她這是在此地無銀三百兩。
“她回來了嗎?她是不是去找智帆了?”左易夢追問道。
“她是來找表哥,隻是,完全不是大姨想的那個意思。”倪樂卉說道,t市那麽多家醫院,許諾轉到他們醫院,由表哥接手。“她是産婦,表哥是她的主治醫生。”
“近水樓台先得月,真是陰險。”左易夢說道。
“大姨,你真誤會了。”倪樂卉說道,想了想,直言道:“她死了。”
“什麽?”左易夢又是一驚,随即又罵道:“真不要臉,太陰險了,死了都不放過你表哥。”
“大姨,她是沖着我來的,并不是沖着表哥來的。”倪樂卉無奈的說道,看來大姨對許諾的印象不是很好。
左易夢松了口氣,隻要不是沖智帆,她就放心了,随即又問道:“她死了,你就請假?”
“唉!一言難盡,反正她的死,讓我很不舒服。”倪樂卉說道,她不想解釋太多,有些事情大姨根本不理解。
她不想說,左易夢也不想聊這個話題,結束這個話題,左易夢起身去廚房,讓倪樂卉陪顔丹彤聊會,她去給她們做好吃的。
大姨的廚藝并不過關,最近,大姨迷戀上了廚房,總是喜歡做吃的給他們吃,明明不好吃,他們還不能說實話,而大姨在自欺欺人的路上越蹦越遠。
倪樂卉給顔堯舜打電話,告訴顔堯舜,她請假了,她在溫家,聽到她在溫家,顔堯舜松了口氣,并沒問她爲什麽請假,隻要她高興,她想做什麽,顔堯舜都會支持她。
“大嫂,真是羨慕你跟大哥。”顔丹彤忍不住說道。
“不經曆風雨,怎麽可能見到彩虹。”倪樂卉說道。
“大嫂,許諾是誰?”顔丹彤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道。
倪樂卉愣了一下,笑看着顔丹彤,反問道:“怎麽突然對許諾感興趣了?”
“不是感興趣,是好奇。”顔丹彤糾正道。
“好奇?”倪樂卉看着顔丹彤,不明白顔丹彤爲什麽對許諾好奇,難道她那句話顔丹彤聽進去了,可那是他們小時候的事情,按理說顔丹彤不應該在意才對。
“我想知道,溫智帆喜歡的人是許諾,不是杜鵑。”顔丹彤說道。
倪樂卉無語了,顔丹彤存的是這種心思,倪樂卉挪動了一下,靠近顔丹彤,拉着顔丹彤的手說道:“丹彤,相信我,表哥對你,一定有感情,他不承認,是不想自己的感情被别人左右,他的婚姻已經被大姨安排了,他也妥協了,他不想感情也被大姨安排,所以才否定,無論是許諾,還是杜鵑,她們跟表哥之間,都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顔丹彤苦澀一笑,說道:“樂卉,别再勸我了,當凡他對我有一絲感情,他都不會否定,所以,樂卉,我相信他另有所愛,樂卉,我不傷心,隻是有些遺憾,沒能得到他的愛,這是我的損失。”
“丹彤。”倪樂卉還想說什麽,卻被顔丹彤打斷。
“大嫂。”顔丹彤看了一眼廚房,卻忽略了涵函,提醒道:“大嫂,别忘了,你答應我的事情。”
“放心,我既然答應了你,就不會出賣你。”倪樂卉保證道,她是不會出賣丹彤,她卻不敢保證别人會不會出賣丹彤,那個别人,指的就是涵函。
“謝謝你。”顔丹彤愧疚地看着倪樂卉,她知道倪樂卉跟左易夢的感情,讓倪樂卉幫着她瞞着左易夢,對倪樂卉來說很不公平。
“丹彤,扪心自問,我大姨對你好嗎?”倪樂卉問道。
顔丹彤沉默,當初她以爲左易夢是苛刻嚴厲的婆婆,相處之後,已然完全推翻這種看法,左易夢是個明白事理的好女人,隻要是左易夢真心接受的人,就會護到底,不讓任何人欺負。
“對我很好。”顔丹彤低眸,她不能否認左易夢對她的好。
“丹彤,如果,我是說如果,你跟表哥真離了,你可以坦然自若的離開嗎?你真一點也不留戀嗎?”倪樂卉問道。
顔丹彤沉默良久,搖頭說道:“我不知道。”
給不了肯定的回答,倪樂卉松了口氣,顔丹彤是留戀的,否則,顔丹彤會斬釘截鐵的回答,倪樂卉沒再逼她,給她考慮的機會,有事沒事,她在顔丹彤面前提醒一下,她就不相信顔丹彤還會退縮。
臨近中午,門鈴響起,劉嬸跟左易夢都在廚房,倪樂卉起身去開門,劉嬸擦了擦手走出廚房準備去開門,見倪樂卉去開門了,笑了笑,她又回到廚房。
倪樂卉打開門,看着來人,目光閃了閃,問道:“你怎麽來了?”
“你都能來,我爲什麽不能來?”顔堯舜問道。
“你不上班嗎?”倪樂卉又問道,讓開一條路,讓顔堯舜進來,從鞋櫃裏拿出一雙鞋給顔堯舜換上。
顔堯舜換上鞋,說道:“上班也要吃飯。”
倪樂卉望天,她根本不是這個意思,他卻故意曲解她的話中之意,倪樂卉深吸一口氣,又問道:“你下午不用上班嗎?”
“上。”顔堯舜回答道。
“上班你還來吃飯,你不覺得麻煩嗎?”倪樂卉問道,公司有食堂,不在公司吃,他也可以去外面吃,至于跑來溫家吃午飯嗎?
“有你在,不麻煩。”顔堯舜摟着她的腰,狠狠的在她唇上印了一下。
“喂。”倪樂卉反射性的推開他,在他的胸膛上捶了一下,低聲提醒道:“這是大姨家,涵函也在。”
“聽你這話,在我們家,我是不是可以更過分一點?”顔堯舜暧昧的問道。
“閉嘴。”倪樂卉瞪了他一眼,不理會他了,丢下他朝客廳走去。
“媽媽,是誰?”涵函站在沙發上,雙手叉腰問道。
“你爸爸。”倪樂卉回答道,涵函是小孩子,她不能說謊騙小孩子,萬一涵函跟着她學,開始說謊就麻煩了。
“爸爸。”涵函從沙發上跳下來,飛撲向顔堯舜。
顔堯舜蹲下身體,接住涵函飛撲而來的小身體,将小家夥抱起,刮了刮小家夥的鼻子,問道:“涵函,想爸爸了嗎?”
“想。”涵函捧起顔堯舜的臉,毫不吝啬在顔堯舜臉膛上啵了一下,問道:“爸爸,你想涵函嗎?”
“想。”顔堯舜揉了揉小家夥的頭發,也在小家夥的臉蛋兒上親了一下。
看着他們膩歪歪在一起,倪樂卉又是欣慰,又是嫉妒,她來的時候,小家夥可沒對她這麽親熱,這可是她的女兒,顔堯舜隻是撿了一個便宜。
顔堯舜帶着涵函在一邊玩,顔丹彤跟倪樂卉坐在沙發上,看着這有愛的一幕,顔丹彤忍不住摸了摸肚子,她肚子裏可是三胞胎。
幻想着,溫智帆陪着三個孩子玩耍,而她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或是在廚房忙碌,這個畫面一定很美,可是,從現在的局勢上看,想要實現有點難。
“爸爸,你下午陪我玩。”涵函說道。
“不行。”倪樂卉說道。
“爲什麽?”涵函不解的望着倪樂卉。
“他下午要上班。”倪樂卉說道。
“爸爸,你不去上班好不好?”涵函拉着顔堯舜的手,撒嬌般的搖晃着,可憐兮兮的望着顔堯舜,好似顔堯舜拒絕都是一種罪過。
“好,下午不去上班了,下午陪涵函玩。”顔堯舜摸了摸涵函的頭,他不忍心拒絕涵函,隻要是涵函的要求,無論是什麽,上刀山,下火海,他都要想辦法完成。
“耶!”涵函歡快起來,抱着顔堯舜的脖子,興奮的說道:“爸爸,你對涵函真好,涵函愛你。”
“寶貝兒,你是我的寶貝兒,我不對你好,我對誰好。”顔堯舜額頭抵着涵函的額頭。
“顔堯舜,你會寵壞她的。”倪樂卉在一邊無奈的說道,涵函撒嬌不讓他去上班,他還真決定不去上班了,小孩子的話,隻能聽聽,千萬别當真,當真你就完了。
“她是我的寶貝兒。”顔堯舜抱着涵函,無比霸氣的說道。
倪樂卉很是無奈,顔堯舜對涵函過分的好,她很擔心,顔堯舜對涵函不好,天誅地滅。
“我呢?”倪樂卉挑眉看着顔堯舜,涵函是他的寶貝兒,她又是他的什麽?
看着倪樂卉的樣子,顔堯舜忍不住笑出了聲,她的樣子,典型的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