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堯舜順着倪樂卉手指的方向看去,沒興趣的說道:“他們有什麽好看的。”
“你不好奇嗎?”倪樂卉問道。
“我該好奇嗎?”顔堯舜反問道,倪樂卉默了,跟他聊這種話題,真是傷腦筋。
跟聶傑洋聊,他們一定聊得很愉快,聶傑洋喜歡聊,她也喜歡聊,顯然,顔堯舜卻不喜歡。
他沒興趣,她有興趣,他不欣賞,她欣賞。
“藍錦,你這是要去哪兒?”劉丹丹問道。
“跟你有關系嗎?”藍錦黑色的冰眸底幽沉的可怕,目光犀利的看着劉丹丹,好像一灘遠古的寒潭,一眼就要将人給吸收進去。
劉丹丹的心被狠狠的刺了一下,很痛卻不見血,藍錦的眼神太可怕了,她想要逃,可她又不甘心,深吸一口氣,壓抑着心底的畏懼。“藍錦,給我幾分鍾時間,我有話要對你說。”
“我無話對你說。”藍錦冷聲說道,深沉的眸子裏潛藏暗潮洶湧的愠意。
“藍錦。”劉丹丹挑眉,她知道他恨她,可她從來沒想過,他會這麽恨她,以前,他對她這麽溫柔,此刻,他對她滿是冰冷的恨意。“藍錦,算我求你,行嗎?”
在他面前,她不想卑微,如果用她的卑微能換來他的憐憫,即使将自己跌入塵埃,她也願意放棄那份高傲。
“求我?”藍錦揚起嘴角,明明是笑,卻讓人看了直想打寒顫。
“對,求你。”劉丹丹點頭說道。
“哼!”藍錦冷哼一聲,諷刺道:“别太把自己當一回事,在我面前,你什麽也不是。”
劉丹丹咬牙,壓抑着心内裏翻滾的痛意,揚起臉看着藍錦,對上他充滿了恨意的目光,劉丹丹吸了一口氣。“藍錦,我知道你恨我,我現在說什麽,你也不會聽,但是,藍錦,不管你有多恨我,我也要告訴你,當年我這麽做,全是因爲我愛你。”
“愛我?”藍錦微眯起眼眸,黑漆漆的眼中是拒人千裏的冷漠和冰冷透骨的寒意,冷嘲熱諷的問道:“愛我,你就該傷害她嗎?劉丹丹,别打着愛我的旗号,做些連你自己都痛恨的事情。”
“爲什麽是她?”劉丹丹不想再壓抑了,失控的吼道:“爲什麽她可以,而我卻不可以?藍錦,同樣是愛,爲什麽我就要放棄?爲什麽我就要忍讓?爲什麽我就要退場?爲什麽我就要……藍錦,你們都是說我狠毒,都是我自私,我也承認我狠毒,我自私自利,但是,我知道自己需要什麽,想要什麽,既然如此,我爲什麽不去争取,爲愛争取,有錯嗎?”
“别再這裏歇斯底裏的吼,你沒有資格。”藍錦的目光遽然一頓,深邃的眸子裏凝結了冰霜。
“我不想吼,藍錦,是你逼我的,對,就是你逼我的,如果不是你,我不會那到殘忍的對她,如果不是你,我或許會放棄,是你,是你讓我嘗到了得到的甜味,是你讓我迷戀上了那股甜味,是你讓我爲之瘋狂,藍錦,别把所有的錯都歸于我身上,難道你沒覺悟嗎?不愛,請别招惹我,一旦招惹了我,你不可能全身而退,我也恨自己,可是,是誰把我變成這樣的,是你,是你藍錦。”劉丹丹失控的指控道。
他不讓她說,可她偏要說,她本想私下跟他說,可是他不給她機會,她也不管不顧了,誰愛聽誰就聽,反正她都這樣了,壓抑了這麽久,她真的受夠了,若是再不說出來,她真的會崩潰,那種煎熬的折磨,日日夜夜侵吞着她,她真的受不了了。
“所以,我連自己都不原諒,更何況是你。”藍錦一字一頓,渾身散發出懾人的氣勢,傷害她,是他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他不想承認錯誤,他不想對她的愧疚,他害怕,所以,他選擇了逃避,與其愧疚,不如仇恨。
他一二再再而三的告誡自己,他該仇恨她,不該對她有愧疚之意,這樣,他可以說服自己不用去思念她,可是,他根本掌控不了自己的心,對她的愛,已經滲入了骨髓,否則,他也不會做出傷害她的事情,愛得越深,恨就越濃。
因愛生恨,因恨生愛,因果循環。
“我沒奢望你的原諒,我隻想要告訴你……”劉丹丹突然停了下來,她真的不敢告訴他真相,她真的害怕,害怕承擔說出真相後的結果,可是,如果她不說出真相,她這一輩子都不會安心,她跟藍錦,這輩子都沒可能了,她也不奢望了,愛情這東西,強求不得,即使不擇手段得到的愛情,也維持不了多久,她深有體會,不想再重蹈覆轍,況且,她也沒把握,她騙了他一次,還能騙他兩次。
“讓開。”藍錦不想繼續聽她說,她想要抱怨,陰從林會是她的忠實聽衆,而他卻不是,她找錯了人,這是他最後的警告。
見劉丹丹依舊不對,藍錦臉色陰郁森冷,全身都彌漫起危險的氣息,甚至還有一股暗潮洶湧的殺意。
“顔堯舜,藍錦會不會撞死劉丹丹?”倪樂卉問道,他們的聲音都不小,劉丹丹甚至是在歇斯底裏的吼,她就是不想聽,他們這聲音也聽得清楚。
雖然不是很明白,從他們的對話中,她也聽明白了些,又是一段讓人扼腕長歎的三角戀關系,第三者介入,讓原本相愛的兩人的感情毀于一旦,付之東流。
“會。”顔堯舜說道。
倪樂卉挑眉,看着顔堯舜,問道:“你不打算阻止嗎?”
“我爲什麽要阻止?”顔堯舜反問道。
“他們是你的朋友。”倪樂卉提醒道。
“這是他們的私人恩怨,我可沒興趣介入。”顔堯舜說道。
“見死不救,太殘忍了。”倪樂卉翻了翻白眼,有他這種朋友,真是悲哀啊!
“丹丹是陰少的女朋友,陰少連面都不露,我又何必多管閑事。”顔堯舜悠閑自在的說道,陰從林都選擇冷眼旁觀,他才不會傻到去管閑事。
倪樂卉默了,這是閑事嗎?或許,對顔堯舜來說是,隻要是事不關己,都是閑事,不過,話又說回來,陰從林在屋裏,明知自己的女友追着藍錦出來,身爲男友的他,還能在屋子裏待得住,他就不擔心嗎?
他們之些人的感情糾紛,真是越來越讓人頭痛了。
她隻是想看好戲,若是染上了血腥味兒,這好戲就不好看了。
藍錦發動引擎,刹那間,一股淩厲的殺氣迎面襲來,劉丹丹打心底感到畏懼,可她并沒讓開,站在原地,手指攥緊,骨節而泛白,眼見車要撞上她了。
“那一夜什麽也沒發生。”劉丹丹突然吼道,她終于還是說出口了。
瞬間,刹車聲刺耳的響起,劉丹丹看着離她近在咫尺的車,松了口氣。
藍錦臉色陰沉得可怕,打開車門下車,站在劉丹丹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劉丹丹,一字一頓。“你剛剛說什麽?”
劉丹丹不敢看藍錦,深吸一口氣,重複了一遍。“那一夜什麽也沒發生。”
“劉丹丹。”藍錦咬牙切齒,從牙縫裏迸出,伸出大手,掐住劉丹丹的脖子,瞬間,空氣稀薄,劉丹丹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說出真相,藍錦更痛恨她,恨不得殺了她。
她選擇說出真相,并非一時興起,而是深思熟慮。
倪樂卉很是擔心,沒撞死她,也要掐死她,見顔堯舜還老神自在的坐在一邊,完全沒有上去阻止的意思,倪樂卉有些着急,提醒道:“你在不上去阻止,真會鬧出人命。”
“不關我的事。”顔堯舜将自己撇清,事不關己,己不勞心。
“這是明家。”倪樂卉又提醒道,明豔請客,把他們都叫來,在她的家弄出人命,明豔會允許嗎?
“在哪兒都一樣。”顔堯舜态度生硬。
“你不去,我去。”倪樂卉不指望顔堯舜了,欲起身,卻被顔堯舜阻止,倪樂卉挑眉,他到底怎麽想的,他不去阻止,還不許她去阻止嗎?他能做到見死不救,她何做不到。
“這是明家,藍錦有分寸,不會鬧出人命。”顔堯舜笃定的說道。
倪樂卉愣住了,他不阻止,是笃定藍錦不會要劉丹丹的命,可是,人在失去理智的時候,是會犯下錯的。“可是……”
“别擔心,會有人阻止。”顔堯舜說道,擡手指着另一方。
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陰從林跑了出來,聶傑洋跟在他身後,本來是跑在陰從林身後,不知聶傑洋是怎麽想的,跑着跑着偏了軌道,朝他們這裏跑來。
“藍錦。”陰從林吼道,扣住藍錦的手腕,說道:“放開她。”
“她該死。”藍深邃的眸子散發着陣陣的寒氣,帶來一股不寒而栗的殺意。
“藍錦,該死的人,何止她一個。”陰從林無奈的說道,看着被藍錦掐着脖子的劉丹丹,她的臉色都變了,她這又是何苦呢?真相他也知道,他選擇了隐瞞藍錦,一是爲了不讓藍錦自責,二是爲了保護劉丹丹。
可劉丹丹執意要說出真相,他阻止過她,可她根本不聽他的,見她追出去,他并沒有阻止,他心裏清楚,他阻止得了一時,還能阻止一世嗎?
這是劉丹丹的選擇,他尊重她的選擇,哪怕承擔藍錦的怒火,也是她的選擇。
“她是最該死的一個。”藍錦音如冰錐,陰冷暴怒的氣息讓人望而生畏。
“藍錦,事情已經發生了,縱使你殺了她,也挽回不了任何錯誤。”陰從林說道,神情有些慌張。
“小藍,放開她。”明豔的聲音響起,很平靜聽不出任何波瀾。
藍錦一愣,雖然依舊掐着劉丹丹的脖子,可是他的手下卻松開了力道,看着朝這裏走來的明豔跟顔曉曉。“明姐。”
“小藍,放開她。”明豔來到藍錦面前,睨了一眼劉丹丹,目光裏并沒有擔憂或是同情,有的隻是失望與疏離。
“明姐,她該死。”藍錦的聲音突然平靜下來,平靜的聲音裏透着深入骨髓的憎恨,劉丹丹該死,當年,她是幕後主使,還是隻是知真相而不告訴他,劉丹丹都該死。
劉丹丹明明知道是他誤會了她,是他冤枉了她,眼睜睜地看着他傷害她,劉丹丹卻選擇了冷眼旁觀,如果那一夜什麽也沒發生,她肚子裏的孩子就是他的,卻被他懷疑是野種,他用最殘忍的方法奪走了孩子來到這個世界的機會。
他冤枉了她,親手殺了自己的孩子,他的雙手沾上了自己孩子的血,回想那一幕,他還心悸得害怕,靈魂都在顫抖着。
而造成這種悲劇的人是誰?又是誰在誤導他?
“小藍,你連明姐的話都不聽嗎?”明豔問道,聽似平靜無波的聲音,實則隐藏太多情緒。
“我……”藍錦盯着劉丹丹,暗如黑夜的眸子透着絲絲血紅,掐着她脖頸的大手在顫抖,明明隻要他用力,他就能結束她的命,就能爲他可憐的孩子報仇雪恨,可是,正如陰從林所說,該死的何止劉丹丹一個,他也是其中之一。
倪樂卉看着這一幕,不知是懷孕的關系,心裏泛着酸意,突然間,她覺得藍錦也是一個可憐的男人,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最終,藍錦還是松開了手,失去他的支撐,劉丹丹的身子無力的滑落,陰從林眼明手快将她扶住,顔曉曉也扶住劉丹丹,擔憂的叫道:“丹丹姐。”
劉丹丹看着明豔,一陣虛弱的咳嗽,等她緩行過來,才開口說道。“明姐,我該死,你不該救我。”
“我不是在救你。”明豔淡漠的聲音如冰雪一般,帶着疏離,目光落到陰從林身上,說道:“我在救她。”
劉丹丹了然,心虛,尴尬地低頭,嘴角蕩着苦澀的笑。
“明姐,謝謝。”陰從林道謝。
“你送她回去。”明豔說道,沒有留劉丹丹的意思,讓陰從林帶着劉丹丹離開,有些事情說出來後,加害者是解脫了,可受害者呢?旁觀者呢?
如此心藏惡毒的女人,明家不歡迎。
“藍錦,對不起。”劉丹丹歉意的看着藍錦,她知道他是不會接受的,但是,她還是要說,她也知道,說出真相後,她是得到了解脫,可是,藍錦也更加恨她,他們也不會原諒她。
“對不起有用嗎?”冰冷的聲音帶着一絲狠決,目光銳利得像一把刀,淌着血絲的嘴角,黑瞳倏縮,殺氣湧現。
“我知道沒用,但是……”
“行了,别說了。”明豔打斷劉丹丹的話,命令的口吻對陰從林說道:“帶她離開。”
“丹丹。”陰從林見劉丹丹還想說什麽,出聲阻止,扶着她朝他停車的方向走去。
明豔見藍錦目露寒光,擡手,擦去他唇角的血責,柔聲說道:“藍錦,什麽也别想了,将腦海裏放空,我扶你進去睡一會兒。”
“明姐。”藍錦眼神空洞木讷,看着劉丹丹的身影,漆黑的眼眸中是一片冷然的肅殺,雙手緊攥,像是隐忍着一股極大的殺意。
“明姐,我去幫……”顔曉曉想說,她去幫幫陰從林将劉丹丹扶上車,卻在無意間瞥見被藍錦握得已然泛青的指關節,心中一痛,硬生生地改口。“錦哥哥,我扶你。”
藍錦冰冷的雙手反握住顔曉曉的手,眼瞳中藏着一份深沉的痛苦,看着顔曉曉,嘴角卻勾勒出一抹笑容。“不用。”
藍錦放開顔曉曉,轉身邁步,他的身影宛如陰曹地府來的使者般,帶着森森寒意。
“你要去哪兒?”明豔擋住藍錦的去路。
“去我該去的地方。”藍錦回答,又忍不住看向劉丹丹的方向,一簇簇憤怒的火焰在眸底熊熊燃燒。
“你這樣,你能去哪兒?”明豔挑眉問道,這樣的藍錦,她很擔心。
“我沒事。”藍錦斂起眸光,看着明豔,給她一個安心的微笑,笑意卻不達眼底,完全沒有安撫人心的作用,隻會讓人擔憂。
“小藍,聽話,去睡一會兒,你這樣子我不放心。”明豔勸說道。
“是啊!錦哥哥,你要聽明姐的話。”顔曉曉也加入勸說之中。
“你們不需要擔心我,在沒找到她之前,我是絕對不會容許自己有一絲閃失。”藍錦保證道,他這條命已經不再屬于他了,他要找到她,他要向她忏悔,任由她怎麽處置自己。
見他如此執着,明豔自知勸說不了她,看着顔曉曉說道:“曉曉,你送他,他去哪兒,你跟着他去哪兒。”
“不用。”藍錦拒絕。
“好。”顔曉曉立刻答應,她才不怕藍錦的,快步跑到車前,坐進駕駛位,等着藍錦上車。
“你隻有兩個選擇,要麽讓曉曉跟着,要麽去睡一會兒。”明豔态度生硬的說道。
藍錦想了想,看了曉曉一眼,目光又看向遠處的顔堯舜,見顔堯舜沒反對的意思,藍錦無奈的搖頭,坐進副駕駛位。
顔曉曉比陰從林先一步離開明家,看着兩輛車陸續離開,明豔無聲的歎息,這一群家夥,沒一個讓她省心的。
“我做錯了嗎?”劉丹丹喃喃自問。
“後悔嗎?”陰從林睨了劉丹丹一眼問道。
劉丹丹愣了一下,随即搖頭,無奈的說道:“後悔沒用。”
“我指的是當年。”陰從林說道,當年她愛藍錦,愛得有多瘋狂,大家都心知肚明,藍錦對她的态度,不冷也不熱,愛不愛劉丹丹,他們都不知道,因爲藍錦對誰都是這樣,他們一直以爲,面對劉丹丹的深情,藍錦即使不愛,也會接受劉丹丹,藍錦會娶劉丹丹,這是他們一直的堅信。
直到她的出現,她改變了藍錦,讓原本沒什麽表情的藍錦,有了喜怒哀樂,她也是唯一一個能影響藍錦情緒的女人,藍錦愛上了她,否則,以藍錦的性格,也不會做出這麽反常的事情出來。
劉丹丹爲愛癡狂,做出這些事情,他也能理解,愛情能讓人迷失自己,能讓人陷入無法自拔的困境,做出瘋癫的事情出來。
“不知道。”劉丹丹将臉埋進手心裏,若是以前,她會斬釘截鐵地說,不悔,可是如今,她有些不确定了,後悔沒用,可是……
“其實,現在問你這些已經無用了,後不後悔,悲劇都釀成了,任何人都扭轉不了乾坤。”陰從林說道。
“從林,明姐他們是不是也不喜歡我了?”劉丹丹問道,剛剛明豔對她的态度,真把她給吓倒了。
“你不是早就有心理準備。”陰從林說道,有心裏準備,又何必在乎。
“那你呢?”劉丹丹問道,别人對她的看法,她可以不在乎,可是眼前這個男人,如果連他都開始不喜歡她了,劉丹丹真不知道她接下來的日子會變成什麽樣子。
“傻瓜。”陰從林騰出一隻手,摸了摸劉丹丹的頭,他不會讨厭她,這一輩子都不會。
“謝謝你,從林。”劉丹丹笑了笑,還好有他,有他在,她才不會覺得孤單。
陰從林但笑不語。
劇終人散,顔堯舜帶着倪樂卉離開,聶傑洋也離開了。
一路上倪樂卉沉默不語,顔堯舜也沒說話,回到顔家,齊宛海見他們回來,叫住倪樂卉,對她問東問西,絲毫不在乎顔堯舜冰冷的臉。
“樂卉,你想吃什麽?我讓劉嬸給你做。”齊宛海問道。
倪樂卉眨了眨眼睛,齊宛海對她的态度,她并沒受寵若驚,而是戒備,從今天早上開始,齊宛海對她的态度客氣有加。
“你的事,不勞你費心。”顔堯舜拉着倪樂卉上樓。
“顔堯舜,你這是什麽态度?”齊宛海蹭的一下從沙發上站起來,望着上樓的兩人,他以爲她想向倪樂卉示好嗎?
顔堯舜不理會齊宛海的叫嚷,帶着倪樂卉直接上三樓。
回到房間裏,倪樂卉坐在沙發上,她也百思不得其解,問道:“齊宛海是不是吃錯藥了?”
“不知道。”顔堯舜搖頭。
“還是受到了什麽打擊?”倪樂卉又問道。
“她早就煉成了千錘百煉,什麽打擊能打擊到她。”顔堯舜諷刺道,倪樂卉噗的一聲忍不住笑了出來。“你還笑?她都開始關注你了,我是不是該采取防範措施?”
“你想采取什麽防範措施?”倪樂卉好奇的問道。
“搬出顔家。”顔堯舜說道,樂卉懷孕快三個月了,三個月後,肚子就會一天一天的大起來,行動也會受到限制,如果齊宛海再使出什麽幺蛾子,樂卉是防不勝防,而他,又不可能寸步不離的守着樂卉。
搬出顔家,齊宛海再厲害,也隻能望而生畏。
“不至于吧。”倪樂卉說道,她在顔家住習慣了,突然搬出去,太安靜了,她反而不習慣了。
顔家已經沒有以前熱鬧,顔子悠搬去孫家住,少了一個人折磨,肯定是不如以前熱鬧。
“很至于。”顔堯舜說道。
“你太小心翼翼了,你放心,齊宛海不敢把我怎麽樣,我能保護好自己,也能保護好肚子裏的孩子。”倪樂卉保證道,可她的保證,完全沒效果,顔堯舜還是擔心,醞釀着什麽時候搬出去。
倪樂卉很是無奈,反正她是沒意見,隻要有他在,住哪兒都一樣。
她真正習慣的是他,而非顔家。
第二天,倪樂卉坐在主任辦公室很無聊,不許她玩電腦,不許她玩手機,不許她太勞累,不許她這個,不許她那個,她都快度日如年了。
溫智帆去做手術了,楊烨也沒來煩她,她一個人在辦公室裏,倪樂卉看着自己的包包,她的手機就在包包裏,反正也沒人,她可以玩一會兒手機。
以前,她玩手機玩得光明正大,現在她想玩手機都要偷偷摸摸,手機是她的,又不是偷來的,這日子真是憋屈。
倪樂卉從包包裏拿出手,準備玩消消樂,剛拿出手機,手機就響起,來電顯示是顔丹彤。
倪樂卉愣了一下,接起。“丹彤。”
“大嫂,你在哪兒?”顔丹彤問道,聽她的聲音,很急的樣子。
“我在醫院,丹彤,你怎麽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倪樂卉問道,轉念一想,即使發生了什麽事,丹彤也不會給她打電話,她現在就跟熊貓似的,成了重點保護對象。
“大嫂,你别擔心,我沒發生什麽,你現在有空嗎?”顔丹彤先安撫倪樂卉後又問道。
“有空。”倪樂卉回答道,她現在最多的就是時間。
“大嫂,你能出來一趟嗎?”顔丹彤問道。
倪樂卉挑眉,還說沒事,問道:“在哪兒?”
“你們醫院附近的那家咖啡廳,我在咖啡廳裏等你。”顔丹彤說道。
“等我十分鍾。”倪樂卉說道,挂了電話,收起手機,提起包包,還沒走出門口,倪樂卉停下腳步,想了想,又折回來,拿起一張紙跟筆,寫了一張紙條放在溫智帆的水杯下,這才安心的出門。
醫院附近那家咖啡廳很近,隻需要幾分鍾時間,倪樂卉是懷孕,自然需要多一點時間。
咖啡廳,顔丹彤坐在靠窗戶的位置,方便倪樂卉進來就能看到她。
“大嫂。”顔丹彤見倪樂卉的身影,站起身,朝她揮手。
倪樂卉朝顔丹彤走去,坐在顔丹彤對面,服務員上來問倪樂卉需要什麽。
“我懷孕了,給我一杯白開水就行了。”倪樂卉笑看着服務員。
服務員一愣,随即微笑道:“好的,請稍等。”
服務員離開,沒一會兒端上來一杯白開水,倪樂卉喝了一口,見顔丹彤看着她,欲言又止,倪樂卉放下水杯,問道:“丹彤,發生什麽事了嗎?”
“大嫂。”顔丹彤不知如何開口。
“丹彤,有什麽話你就直說。”倪樂卉說道,她知道顔丹彤找她肯定是有事,顔丹彤一般不會找她,顔丹彤是明星,不容許她像一般人那樣逛街,出個門都要喬裝一番,自從她接手大嫂的工作,顔丹彤也淡出了娛樂圈,有傳言她嫁入豪門,要退出演藝圈了,對此,顔丹彤保持沉默。
顔丹彤跟溫智帆的婚姻,内幕隻有他們知曉。
“大嫂,我想請你幫個忙。”顔丹彤用祈求的目光看着倪樂卉。
“什麽忙?”倪樂卉問道,并沒立刻答應顔丹彤,萬一顔丹彤讓她去殺人放火,這個忙她也幫嗎?
“大嫂,你一定要幫我保密。”顔丹彤說道。
倪樂卉愣住了,幫她保密,她還什麽都沒說,保什麽密。
“丹彤,看你這麽嚴肅慎重的樣子,我有些心悸。”倪樂卉說道,端起水杯,又喝了一口。
顔丹彤深吸一口氣,說道:“我懷孕了。”
噗!聞言,倪樂卉将還來不及吞咽的水噴了出來,錯愕的看着被她噴了一臉水漬的顔丹彤,立刻放下水杯,抽出一旁的紙巾,幫顔丹彤擦着臉上的水漬,歉意的說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大嫂,别在意,我自己來。”顔丹彤說道,接過倪樂卉手中的紙,自己擦着臉上的水漬。
倪樂卉深吸一口氣,說道:“丹彤,我剛剛沒聽清楚,你能再說一遍嗎?”
“我懷孕了。”顔丹彤又說了一遍。
倪樂卉咬着手指,沉默地看着顔丹彤,良久,倪樂卉問道:“表哥知道嗎?”
聞言,顔丹彤一愣,随即苦澀一笑,反問道:“你就這麽肯定孩子是他的嗎?”
“肯定。”倪樂卉認真的點頭,顔丹彤是那種潔身自好的女人,如果不是遇人不淑,她會有更好的未來,她跟表哥是夫妻關系,姑且不說他們之間有沒有愛的存在,在維持婚姻關系之前,顔丹彤是絕對不會給表哥戴綠帽子。
顔丹彤無言以對,面對倪樂卉的信任,顔丹彤很是欣賞,她說她懷孕了,倪樂卉的第一反應,并非問她,孩子的父親是誰,而是無比肯定是溫智帆的。
如果倪樂卉問她,孩子的父親是誰,她雖然會覺得難堪,卻也能理解,她不會怪倪樂卉。
“大嫂,謝謝。”顔丹彤真心道謝。
“确診了嗎?”倪樂卉問道,感謝的話,她聽多了,把主題又拉了回來。
顔丹彤從包包裏拿出一份檢查結果單給倪樂卉看,倪樂卉錯愕而震驚的看着顔丹彤,聲音因太過驚喜而有些顫抖。“三胞胎。”
顔丹彤點頭,低眸看着自己的腹部,她做夢都沒想到,她會再懷孕,更沒想到這次居然是三胞胎。
倪樂卉給她的藥,她隻堅持吃了一個多月,左易夢去旅遊,沒人叮囑她服藥,左易夢顯然沒把這事告訴左易楚,否則,左易楚一定會監督她吃藥。
她的身體如此破敗不堪,從來沒奢望過能在她的肚子裏再孕育着小生命,所以,吃不吃藥對她來說都一樣,沒有希望,自然不會有失望,可誰能想到,就那麽一夜,她居然就懷上了,還懷了三胞胎。
若是她知道會有這個結果,事後她一定會吃藥,她對自己的身體沒信心,所以事後才覺得沒必要吃藥。
“我表哥真是太厲害了。”倪樂卉忍不住想要膜拜溫智帆,内心的激動,比她懷孕還激動,三胞胎啊!如果大姨知曉,肯定會高興得忘了自己姓什麽,她老早就想抱孫子,現在如願以償了,還一次三個,簡直是奇迹。
爲了顔丹彤肚子裏的三個孩子,大姨吃一輩子的素,她都願意,估計,讓她折壽也樂意。
聞言,顔丹彤臉上泛起紅暈,想到那一夜,她雖然喝醉了,清醒後發生了什麽事,她還是很清楚,雖然當時她裝糊塗。
她跟溫智帆那一夜,其實是她霸王硬上弓。
倪樂卉高興歸高興,可是問題也來了,顔丹彤隻将懷孕的事情告訴她,并沒告訴表哥,還讓她保密,倪樂卉笑不出來了,問道:“你打算怎麽辦?”
“不知道。”顔丹彤搖頭,她真不知道,否則,也不會找倪樂卉幫忙。
“你找我幫忙,是幫你生下孩子們,還是幫你打掉孩子們?”倪樂卉問道,刻意将“孩子們”加重音,提醒着顔丹彤,她肚子裏的孩子不隻一個,而是三個。
“我……”顔丹彤決定不了,她想要生下孩子,可是她也清楚,她跟溫智帆的婚姻關系,他們有一年的約定,如果她生下孩子,這意味着什麽,她心裏很清楚,所以,她很矛盾,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打掉孩子,想到是三個孩子,她的決定,将三個孩子扼殺在搖籃中,讓孩子們胎死腹中,教人扼腕長歎,每每想到她殘忍的決定,她肯定會夜夜惡夢相随,接下來會在悔恨與自責中度過。
左易夢對她這麽好,自己卻狠心的殺死她的孫子或是孫女們,左易夢肯定也不會原諒她。
“丹彤,你要想清楚,這關乎三個孩子的命運。”倪樂卉說道,她的立場,無論說什麽都是錯,她希望丹彤生下孩子,可她也知道丹彤的糾結,一旦生下孩子,丹彤跟表哥之間會因孩子而受到牽扯,她希望他們愛上彼此,而不是因爲孩子而約束彼此。
“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顔丹彤捧着臉,選擇往往最讓人痛不欲生,無論你選擇什麽,都會讓人糾結萬分。
倪樂卉靜靜地坐着,她并沒逼着顔丹彤下決定,這種情事,逼迫毫無意義。
從查檢報告單上的日期看,一個星期前,顔丹彤就知道了,可顔丹彤現在才找上她,顯然,一個星期的時候,顔丹彤依舊沒考慮清楚,也下不了決定,否則,顔丹彤也不會找上她。
倪樂卉看得出來,顔丹彤也舍不得孩子們,畢竟是三個孩子,顔丹彤也是想要生下孩子,隻是她想得太多,如果她不想要孩子,大可找家私立醫院打掉孩子,顔丹彤并沒有,而是找她幫忙。
而她的立場,是堅決不會說服顔丹彤打掉孩子,隻會勸說顔丹彤生下孩子。
“大嫂,你老實回答我,如果,我是說如果,我不要孩子,你會不會恨我?”顔丹彤擡起頭,望着坐在她對面的倪樂卉問道。
“恨這個字,太犀利了。”倪樂卉說道,停頓了一下,又說道:“你是孩子的母親,你不想生下孩子,沒人逼迫得了你,但是,丹彤,我要提醒你,這次是你最後當母親的機會,如果放棄孩子們,你将永遠失去當母親的機會。”
顔丹彤沉默,她的第一個孩子,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蔔,叫她放棄這三個孩子,她真的做不到,這麽殘忍的事情,恐怕隻有孫煜做得出來,她是孩子的母親,她不能扼殺掉自己的孩子。
“我不想利用孩子綁縛婚姻。”顔丹彤幽幽地說道。
倪樂卉一愣,無比驚喜的看着顔丹彤,問道:“你舍不得現在的婚姻?”
“嗯。”顔丹彤點頭,溫智帆對她很溫和,他的家人對她也如親人般,左易夢讓她享受到了母愛,左易楚也對她很好,視如己出。
溫家,給了她溫暖,溶化了她冰冷的心。
“你愛上了我表哥?”倪樂卉又問道,這才是她真正想要問的,這也是重點,婚姻不能靠孩子維持,婚姻是靠愛情來維持。
顔丹彤并沒回答,而是沉默,而她的沉默,倪樂卉也知道了答案。
“你愛上了我表哥。”倪樂卉又說道,這次不是問,而是肯定。
顔丹彤深吸一口氣,她是愛上了溫智帆,從什麽時候開始,她也不知道,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況且,這樁婚姻她從來沒付出,卻得到了太多,所以,她貪婪了。
“我還有資格愛嗎?”顔丹彤揚起嘴角,苦澀溢滿心中,她想再愛,可是她的過去,隻要想到她的過去,她就望而卻步。
“丹彤。”看着不自信的顔丹彤,倪樂卉歎息着,伸出手握住顔丹彤的手,說道:“有,你有資格,在愛情面前人人都是平等的。”
“可是,我這麽不堪,配再去愛嗎?”顔丹彤很不自信,在溫智帆面前,想到她的過去,她就自卑,覺得自己配不上這麽優秀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