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跟媽的感情這麽深,夫妻這麽多年,鬧矛盾的時候失去理智提出離婚,這也很正常,隻要當子女的好好開導,等他們冷靜下來,所有的事情都能解決,他也不相信他們會真的離婚,他不該當機立斷告訴樂卉,他該等事情處理好後再告訴她。
“顔堯舜,我很害怕。”倪樂卉說道,她真的很着急,恨不得立刻趕到溫家,她也很後悔,不該回顔家,他們該在溫家住下,畢舅舅失蹤了這麽多年,這麽多年沒消息了,突然又有消息了,還中風了,媽讓她去看畢舅舅,她就感覺到事情不妙,昨晚她又失眠了,眼皮跳得厲害,總覺得有什麽事情要發生,隐約覺得這件事情跟畢舅舅有關。
倪樂卉敲了敲額頭,她該去溫家看看,或是打電話給表哥,問問那邊的情況。
“有我在,不許你害怕。”顔堯舜很霸道,以命令的口吻說道,有他在,他不許她害怕。
“可是……”
“沒有可是。”顔堯舜打斷倪樂卉的話,伸手去握住她的手,倪樂卉沉默了。
良久,倪樂卉又忍不住問道:“顔堯舜,如果我媽跟我爸真離婚了,我們該怎麽辦?”
倪樂卉很擔心,這次兩個老人家鬧離婚,情況很不妙,以前他們吵鬧的時候,無論吵得多厲害,從來沒鬧離婚,而這次畢舅舅有消息了,中風在醫院躺着,他們鬧離婚,如果說這事跟畢舅舅沒有任何關系,你信嗎?反正她是不信。
“别胡思亂想,他們都一把年紀了,離什麽婚?”顔堯舜安慰道。
“他們若是堅持要離婚,身爲晚輩的我們,阻止得了嗎?”倪樂卉耷拉着腦袋,她沒顔堯舜樂觀,有些事情顔堯舜并不了解。
“不能武力阻止,但我們可以開導。”顔堯舜說道,如果這個時候他像樂卉一樣悲觀,樂卉會更難受,除了安慰她,顔堯舜想不出其他辦法,他又給不了她保證,萬一爸媽堅決要離,他們根本阻止不了,即使用手段阻止,他們離不了婚,越是如此,他們越反感,你們越不讓他們離,他們偏要離,也許他們明明隻是折騰一下,因爲他們的介入,爸媽還非離給他們看看不可。
“開導。”倪樂卉搖頭,這個辦法成功的幾率渺茫。
“樂卉,你要答應我,等一會兒無論發生任何事情,你都不可以激動,你可别忘了,你現在懷着孕,情緒不能太激動。”顔堯舜提醒道。
倪樂卉低着頭,聽到他們鬧離婚,她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等一會兒到了溫家,她的情緒會不會升級爆發,倪樂卉自己都不知道,因爲懷孕的關系,她的情況變化無常,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樂卉。”見她沉默不語,顔堯舜很不放心。
“我盡量。”倪樂卉說道,她隻能盡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萬一控制不住,她也沒辦法,她是孕婦,他們要理解。
“樂卉。”顔堯舜睨她一眼,薄薄的嘴唇微抿,形成一個完美的弧度。
“你别逼我,你若是再逼我,我現在都要控制不住我自己了。”倪樂卉警告道,咬着銀牙,長而濃卷的睫毛輕輕的閃着,在眼睛下面形成了淡淡的陰影,宛如初生的蝴蝶扇動着薄脆的翅膀。
逼?顔堯舜愣了一下,他在逼她嗎?也許吧。
這并不是他想要的結果,顔堯舜真的很擔心她,她心裏很急躁,他能理解,這種事情換在任何一個幸福的家庭來講都是晴天霹靂。
“顔堯舜,剛剛是我把話說重了,我也知道你很擔心我,你放心,我有分寸。”倪樂卉說道。
顔堯舜沉默,放開倪樂卉的手,專注的開車。
倪樂卉擡眸望着顔堯舜的側臉,張了張嘴,想對他說什麽,最終緊抿着雙唇,一個字都吐不出。
深夜,車很少,卻因下小雨路滑,顔堯舜開得特别小心,明明隻有二十分鍾的路程,顔堯舜硬是用了半個小時。
到了溫家,顔堯舜停好車,倪樂卉急不可待的打開車門下車,快步朝大門走去,顔堯舜比倪樂卉晚一步下車,看着她急切的腳步,很是擔心。
“樂卉,慢點,路滑,當心摔倒。”顔堯舜提醒道,連雨傘都沒拿,快步朝倪樂卉跑去,追到倪樂卉時,脫下外套給倪樂卉遮雨。
若是平時,倪樂卉一定會阻止他,這麽冷的天,他居然把外套給脫了,倪樂卉隻想着快點,也沒注意太多。
到了大門口,倪樂卉按門鈴,隻等了幾秒,溫智帆來開門,見兩人站在門外,溫智帆松了口氣。
“你們怎麽才來?”溫智帆質問道,離結束通話都近一個小時了,他們居然才趕來,聽到小姨跟小姨父鬧離婚,這麽重大的事情,他們不該快點趕來嗎?
顔堯舜目光一寒,警告的看着溫智帆,整個人發出一種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氣,溫智帆愣了一下,摸了摸鼻子。
“現在的情況如何?他們離了嗎?”倪樂卉問道。
溫智帆嘴角一抽,提醒道:“小姐,這是晚上,不是白天,他們還沒那麽神速。”
“我爸有些學生在民證局上班。”倪樂卉說道。
“别這麽緊張,他們或許隻是鬧着玩玩。”溫智帆笑着說道,倪樂卉見他這個時候還笑得出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在客廳裏沒見到人,倪樂卉準備去他們的房間,卻被溫智帆阻止。
“你幹什麽?”倪樂卉不解的看着溫智帆,他打電話叫他們來溫家,是來解決問題的,不是來看戲的。
“他們折騰得太厲害了,都累了,現在睡着了。”溫智帆說道,他們來晚了,如果他們十分鍾之前到,小姨跟小姨父還吵得很激烈。
“睡了?”倪樂卉挑眉,看了一眼顔堯舜,又問道:“他們睡在一起嗎?”
“怎麽可能睡在一起,小姨把小姨父趕出來了,小姨父睡在書房,我在書房陪小姨父,丹彤在房間裏陪着小姨,我見她們都睡着了,沒叫丹彤出來,就讓她陪小姨睡覺。”溫智帆說道。
聽到他們睡着了,顔堯舜松了口氣,扶着倪樂卉坐下。
“怎麽回事?”倪樂卉問道,見溫智帆糾結,倪樂卉又問道:“畢舅舅的事情,我爸知道了。”
“畢舅舅的事情,小姨父知不知道,我是不清楚。”溫智帆回答道。
“他們吵架鬧離婚,不是因爲畢舅舅嗎?”倪樂卉問道。
溫智帆搖頭,看着顔堯舜,說道:“不是。”
“不是?”倪樂卉反而意外了,問道:“既然不是因爲畢舅舅,那他們爲什麽吵架,還鬧離婚?”
“因爲……”溫智帆看着顔堯舜,欲言又止。
顔堯舜被溫智帆看得毛骨悚然,溫智帆的目光擺明了再告訴他,爸媽吵架鬧離婚是因爲他,這下爲難他了,想破了腦袋,他也想不出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
“你看他做什麽?我在問你話。”倪樂卉催促道。
溫智帆斂起目光,說道:“小姨懷疑小姨父有外遇。”
“什麽?”倪樂卉很是震驚,說道:“我爸這麽愛我媽,怎麽可能背叛我媽,我甯願相信我媽有外遇,也不會相信我爸有外遇,我媽一定是因爲畢舅舅的事情才故意找茬。”
“那個女人是誰?”顔堯舜問道,相比倪樂卉的激動,顔堯舜平靜得多。
溫智帆有些難以啓齒,說道:“你們也認識?”
“我們認識?”倪樂卉挑眉,顔堯舜沉默,他幾乎想到是誰了。
“明豔。”溫智帆一字一頓,字字清晰。
倪樂卉狠狠咬着銀牙,媽真是吃飽了撐了,還是因畢舅舅的事情故意找茬,過年的那天,明豔跟爸在一起切磋茶技,媽就有些不對勁,拐彎抹角提醒她跟樂意,說爸對明豔有意思,她跟樂意都不信,也說服了媽,沒想到媽還沒完沒了了,越來越過份了。
這麽多年,爸對她的話言聽計從,因爲媽的強勢,爸身邊也沒有異性出現,有些異性朋友,爸都刻意跟她們保持了距離,跟在明豔切磋茶技的時候,爸才沒刻意疏遠,明豔忍痛割家,把那套爸夢寐以求的茶具送給他了。
對明豔,爸隻有感激之情,他們請明豔來家裏過年,禮尚往來,初一明豔請他們去明家,是媽自己因爲畢舅舅的事情沒去,現在又懷疑爸跟明豔有什麽,這也太說不過去了。
“我媽腦袋裏到底在想些什麽?”倪樂卉問道,溫智帆搖頭,表示不清楚。
無風不起浪,即使明豔是他的小姨,顔堯舜也會秉公辦理,看了一眼時間,問道:“爸幾點回家的?”
“淩晨一點。”溫智帆回答道。
“現在還沒到淩晨三點,爸淩晨一點回的家,媽的門禁是晚上十點之前必需回家,怪不得媽會跟爸吵。”倪樂卉說道,随即又問道:“樂意呢?”
“沒回來。”溫智帆說道。
“沒通告她嗎?”倪樂卉追問道。
“她喝醉了。”溫智帆說道,倪樂卉默了,喝醉了,是不适合回家,如果媽知道樂意又喝酒了,隻會越鬧越厲害。
“誰送爸回來的?”倪樂卉問道,樂意沒回來,樂卉都喝醉了,爸肯定也喝酒了,否則也不會淩晨一點才回家,沒給溫智帆回答的機會,倪樂卉自己知道是誰了。“明豔?”
溫智帆點頭,看着顔堯舜,問道:“明豔是你的小姨,你不解釋一下嗎?”
“解釋什麽?”顔堯舜問道,明豔是他的小姨,他的事情明豔高興的時候會管,不高興的時候不會理會,而明豔的事情,他可不敢管,畢竟明豔是他的長輩。
“你說解釋什麽。”溫智帆沒好氣的說道。
“有必要解釋嗎?我相信我爸,我也相信明豔,再說,明豔是誰,怎麽可能看上我爸?我爸跟明豔之間絕對沒有不清不楚的事情,是我媽,因爲畢舅舅的事情,故意在找茬。”倪樂卉說道。
溫智帆看了一眼倪樂卉,拿起左易楚放在茶幾上的手機,翻出一張照片給倪樂卉跟顔堯舜看,說道:“有圖,有真相。”
看着照片上的兩人,明豔吃力的扶着倪爸爸,倪爸爸很不客氣,整個人挂在明豔身上,倪樂卉說道:“他們是摟得太緊了,是有些暧昧,但是情有可原,爸喝醉了,明豔隻能扶着他。”
“看下一張。”溫智帆說道。
倪樂卉跟顔堯舜面面相觑,還有下一張,倪樂卉翻了下一張,嘴角一陣猛抽。
倪爸爸抱着明豔的頭,明豔的手搭在倪爸爸肩上,倪爸爸深情的吻着明豔,明豔是背對着鏡頭,看不到明豔臉上的表情,倪爸爸是正面對着鏡頭,相素很好,拍得很清晰,因爲醉灑的關系,倪爸爸的眼神迷離中盡是深情。
吻可以解釋,可眼中的深情無從解釋,喝醉酒的男人眼神最真實,如果沒有愛,沒會用這麽深情的目光看着你,更不會這麽深情的吻你。
倪樂卉沒繼續翻下張了,也沒有下張了,把手機給顔堯舜,問道:“是合成的嗎?”
“不是。”顔堯舜搖頭。
“怎麽解釋?”倪樂卉問道,顔堯舜沉默,倪樂卉看着溫智帆,說道:“表哥,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我們都沒看到明豔臉上的表情,爸吻她的時候,是意外,還是震驚,或是享受,這隻是張照片,沒準我爸是因爲喝醉酒了,把明豔當成我媽了,所以才會吻明豔,才會用這麽深情的目光看着明豔,因爲他看的人不是明豔,而是我媽。”
“當機立斷,旁觀者清,我們相信,但是,小姨不信。”溫智帆說道。
“以媽的個性,眼裏又揉不進沙子,她會相信才怪。”倪樂卉說道。
顔堯舜拿出自己的手機,給助理打電話,讓他查一下給左易楚發照片的号碼,查到了,卻不是實名購卡,想查到是誰,根本不可能。
“你以爲我沒想到查号碼。”溫智帆沒好氣的說道。
“那個缺德的人是誰?以破壞人家家庭爲樂趣,遲早會遭天打雷劈。”倪樂卉詛咒道。
“那個人會不會遭天打雷劈我是不知道,我想提醒你,如果小姨緊抓着不放,認定小姨父背叛了她,認定小姨父跟明豔有什麽,加上畢舅舅的關系,他們的婚姻走到盡頭的幾率很大。”溫智帆提醒道。
“顔堯舜,你給明豔打電話确認一下。”倪樂卉說道,這種事情不能拖,要盡快解決。
“你确定嗎?”顔堯舜問道,他們都相信這事不是真的,媽要深信不疑,打電話去确認一下又有什麽用。
“解鈴還須系鈴人。”倪樂卉說道。
“你确定鈴是明姐系的?”顔堯舜問道,這擺明了明豔也被算計了,這是個陰謀,想要達到什麽目的,他們都知道,以媽對爸的感情,隻要媽相信爸,那個人想要達到目的根本不可能,問題是媽根本不相信爸,确認了沒什麽用。
“反正事是因她而起,你打就對了。”倪樂卉說道。
“樂卉,明姐也是受害者。”顔堯舜無奈的說道。
“我不管,叫你打你就打。”倪樂卉有些生氣的說道,顔堯舜會幫明豔說話,她也能理解,她也相信爸跟明豔沒什麽,可是媽不相信,她必需要明豔,讓明豔跟媽解釋,明豔的話,媽應該會聽。
“樂卉,你心裏清楚,如果媽鐵定要跟爸離婚,有沒有發生這件事情,媽都會跟爸離婚。”顔堯舜提醒道。
倪樂卉沉默,理智也回來了,顔堯舜說得對,如果媽堅持要離,叫來明豔也沒用,沒準把明豔叫來,媽看到明豔,隻會弄巧成拙。
“那怎麽辦?”倪樂卉問道,溫智帆跟顔堯舜都搖頭,現在的問題,根本不是誰在挖陷阱,幕後那隻黑手是誰,而是左易楚,他們都知道左易楚跟畢俊的過去,畢俊中風了,左易楚想利用此次的事情跟倪爸爸離婚,他們根本阻止不了。
想要阻止他們離婚,必需說服左易楚,可是在這個時候,左易楚會聽誰的話呢?
“表哥,給大姨打電話,叫大姨回來勸勸媽。”倪樂卉說道。
“我打了。”溫智帆說道。
“大姨說什麽時候回來?”倪樂卉急切的問道。
溫智帆猶豫了一下,說道:“老太太不會回來。”
“爲什麽?”倪樂卉不解,媽跟爸都鬧離婚了,這麽大的事情,大姨居然不回來勸他們。
“讓我們自己解決。”溫智帆說道。
“我們自己解決不了。”倪樂卉說道。
“那就讓他們自己處理自己的事情,無論最後的結果如何,她都相信這是最好的結果。”溫智帆說道,左易夢怎麽對他說的,他就怎麽轉告給倪樂卉。
“離婚也是最好的結果嗎?”倪樂卉沒好氣的說道。
“至少對他們來說是。”溫智帆說道,倪樂卉默了,如果爸跟媽沒離婚,這個幸福的家庭保住了,如果媽跟爸最後離婚了,爸很正常,即使到了中年,想要再找,也很容易,而媽呢?她跟爸離婚後,不用想也知道她會跟誰在一起。
如果畢舅舅跟爸一樣正常,倪樂卉沒意見,可是現在畢舅舅中風了,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媽就急不可待的要跟爸離婚,萬一最後畢舅舅死了,她又回來跟爸複婚嗎?爸會這麽縱容她嗎?她想要離婚,他就離婚,她想要複婚,他就複婚,不可能什麽事情都是媽說了算,即使是媽說了算,但是,也有限止。
“真傷腦筋。”倪樂卉抱着頭說道,顔堯舜将她摟在懷中,輕輕地幫她揉着太陽穴。
“樂卉,如果小姨跟小姨父真離婚了,你會跟着誰?”溫智帆問道。
“他們要是敢離,我就跟他們脫離關系。”倪樂卉惡狠狠的說道,她長大了,她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她的女兒都幾歲了,她也再婚了,肚子裏又懷着一個,他們要堅持離婚,她根本不需要跟着他們其中一個,而是他們需要她來養老。
“樂卉,你能别說氣話嗎?”溫智帆問道,氣話多狠都能說出來,小姨跟小姨父若真離了,他不相信倪樂卉會跟他們脫離關系。“我換句話來問你,你會讓誰跟着你?”
“我不想回答這樣的問題。”倪樂卉瞪着溫智帆,很堅定的說道:“我不會讓他們如願以償的,隻要有我在,他們就别想離婚。”
溫智帆無奈的搖頭,不得不提醒倪樂卉。“如果小姨跟小姨父真沒愛了,你用婚姻綁縛他們,對誰都沒好處。”
“聽你這話,你是支持他們離婚嗎?”倪樂卉問道,微眯着眼睛看着溫智帆。
“我也不想他們離婚,但是……”在倪樂卉的眼神下,溫智帆果斷的把未說出的話給吞咽的回去。“行了,他們都睡着了,看樣子不會那麽快醒,我也去休息了。”
有顔堯舜在,溫智帆可以放心去睡覺了。
溫智帆回房了,倪樂卉捧着臉坐在沙發上,顔堯舜陪着她。
良久,顔堯舜不忍心看她這樣,拍了拍她的肩,說道:“樂卉,我陪你上樓睡覺。”
“睡不着。”倪樂卉搖頭說道。
“現在爸媽都睡了,等他們醒來,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你要養精蓄銳,才能應戰,況且,你還懷着孕。”顔堯舜說道。
“可是我睡不着。”倪樂卉說道。
“我叫故事給你聽。”顔堯舜建議道。
“我不是三歲小孩子。”倪樂卉白了顔堯舜一眼。
“我唱催眠曲給你聽。”顔堯舜說道。
“你會嗎?”倪樂卉懷疑。
“走。”見她妥協,顔堯舜趁熱打鐵,扶着倪樂卉起身,因爲坐太久了,倪樂卉的雙腿有些麻了,顔堯舜直接将她抱起,把她抱回房間。
顔堯舜的催眠曲真有效,沒一會兒,倪樂卉就睡着了,看着她的睡顔,顔堯舜很是欣慰,爸媽鬧離婚的事,顔堯舜也頭痛,想着想着,顔堯舜也睡着了。
早晨六點,兩人在激烈的争吵聲中醒來,倪樂卉猛的坐起身,揭開被子,穿上拖鞋,倪樂卉直接跑出去了,她的動作太快了,顔堯舜都來不及阻止她,拿起她的睡袍,立刻追上去。
書房,左易楚跟倪爸爸吵得激烈,顔丹彤在一旁勸,根本勸不住他們,溫智帆先一步趕到,倪樂卉随後,見倪樂卉隻穿着睡衣就跑來了,溫智帆挑眉,又見顔堯舜拿着睡袍追來,溫智帆才松了口氣。
“你們想幹什麽?”倪樂卉吼道,顔堯舜給她披上睡袍,提醒着她,注意情緒,倪樂卉根本不聽,這個時候,她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她就不是人了,而是神。
“樂卉,你怎麽來了?”左易楚挑眉看着倪樂卉,随即看着溫智帆,質問道:“誰叫你們給樂卉打電話的?”
“你們都在鬧離婚了,我能坐得住嗎?”倪樂卉反問道。
“樂卉,這是我跟你媽的事情,你不用管,堯舜,你帶樂卉離開。”倪爸爸說道,他們雖然吵得厲害,但是并沒失去理智,他們都很清楚,倪樂卉是孕婦。
“你們都要離婚了,我能不管嗎?”倪樂卉吼道。
“樂卉。”倪爸爸很是無奈看着倪樂卉。
“是誰先提出離婚的?”倪樂卉質問道,一副要興師問罪的樣子,倪爸爸沉默,倪樂卉看向左易楚,問道:“是不是你?”
“我不該提離婚嗎?”左易楚問道,随即指着倪爸爸,又說道:“樂卉,你知不知道他做了什麽?他居然有外遇,他居然……”
“媽,你還是小孩子嗎?你已經不小了,你能不能成熟一點,能不能用成熟的心态去看問題?你跟我爸才結婚嗎?你們結婚這麽多年,在一起這麽多年,又共同孕育了兩個女兒,你們都是當外公外婆的人了,能不能别像小孩子一樣,媽,尤其是你,爸是什麽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嗎?你們之間就這點信任嗎?”倪樂卉質問道。
“人家都把豔照發到我手機上了,你叫我怎麽相信他?”左易楚怒火也上來了,也不管倪樂卉是不是孕婦了。
豔照?倪樂卉倒吸一口氣,說道:“媽,你能别這麽小題大作嗎?還豔照咧!不就是一張喝醉酒後吻了别的女人。”
“樂卉,不帶你這麽偏向他的,這是簡單的吻嗎?如果隻是簡單的吻,我會這麽鬧嗎?會鬧着要跟他離婚嗎?他看那個女人的目光,你看清楚了嗎?那麽深情的看着她,這還叫沒什麽嗎?你讓我相信他,叫我怎麽相信他?”左易楚吼道。
“媽,爸跟明姐真沒什麽,爸喝醉酒了,他隻是将明姐當成了你。”倪樂卉試着解釋道。
“樂卉,你能别這麽幫着他說話嗎?”左易楚失望的看着倪樂卉,從一開始,樂卉就沒站在她這邊,隻幫着他說話,左易楚很委屈,就因爲她讓樂卉去看了畢俊,在樂卉面前,她沒有底氣,她害怕樂卉懷疑自己,害怕樂卉懷疑她是因爲畢俊才要跟他鬧離婚。
倪樂卉也意識到自己太過于激動了,緩和一下情緒說道:“媽,這次本來就是你小題大做。”
“你們都覺得是我小題大做了,你們都覺得是我的錯對吧?哈哈哈。”左易楚怒極反笑,笑聲蒼涼悲怆,擡手指着倪爸爸,說道:“你把他們叫來也沒用,這次,誰也阻止不了我要跟你離婚的決心。”
“易楚。”倪爸爸張了張跟,隻能叫左易楚的名字。
“小姨,别沖動,沖動是魔鬼。”溫智帆安撫道,叫樂卉跟顔堯舜回來,看來是個錯,昨晚他們吵得再厲害,說出來的話再傷要,小姨都沒這麽決絕的說出,一定要跟小姨父離婚。
“是啊!小姨,别沖動,沒準真如大嫂所說,這是個誤會。”顔丹彤也忍不住勸說道,見左易楚平複了一下情緒,顔丹彤看着倪爸爸,說道:“小姨父,你快向小姨解釋一下,昨晚你喝醉了,把明姐當成了小姨,否則你也不會用深情的目光看着她,在這世上,除了小姨,你絕對不會用深情的目光看着其他女人。”
倪爸爸沉默,考慮着如何解釋,昨晚因爲賭氣,他們讓他解釋,他偏不解釋,左易楚要誤會,他就任由她誤會,樂卉跟顔堯舜都來了,他想要解釋了。
他的沉默,左易楚看在眼底又想成了另一種意思。“解釋什麽?解釋如果有用的話,還要警察做什麽?況且,我隻相信自己的眼睛,無論他怎麽解釋,我都不會相信,你們說我傻,說我被有心人利用了也罷,反正,我跟他沒辦法繼續下去了,隻要想到他這張嘴吻過别的女人,我都接受不了,還有,我隻看到他吻别人,他有沒有跟那個女人發生性關系,我們都不知道,隻要想到他……我隻覺得惡心。”
“你惡心我,我還惡心你。”倪爸爸火氣也上來了,口不擇言,脫口而出。
話一落,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倪爸爸就後悔了,想要解釋,可他從左易楚眼中看到的不是難堪,而是諷刺,解釋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這麽多年,他以爲自己在她的強勢下,早就将自己的脾氣給磨合沒了,此刻他才知道,他也是有脾氣的人,他也敢向她發火。
以前是因爲愛她,對她處處忍讓,無論她說什麽,他從來不還口,對她的話也言聽計從。
“小姨父,你胡說八道,快向小姨道歉。”溫智帆提醒道,他跟倪樂卉都知道小姨父在說什麽,小姨跟畢舅舅的事情,小姨父還是在意。
“道歉就不必了,他是在胡說八道,我看他是句句肺腑之言。”左易楚冷笑一聲。
“我就是句句肺腑之言,怎麽?隻許州官放火,還不許百姓點燈嗎?”倪爸爸質問道。
“哼!”左易楚冷哼一聲,說道:“怎麽不許,我們離婚後,你愛點多少盞燈就點多少,沒人管你,你可以放心的點,跟你在一起這麽多年,我以知道自己有多強勢,你壓抑了這麽多年,真是辛苦你了,從現在開始,你解放了,你自由了。”
“真是謝天謝地,我終于可以解放了,我做夢都沒想到,我還有解放的一天,我以爲自己這一輩子就這樣了,沒想到……”
“爸。”倪樂卉打斷倪爸爸的話,吼道:“你能不能别故意氣我媽,你明知我媽在氣頭上,你還火上澆油。”
“樂卉,爸也不想這樣,你看看你媽這氣焰。”倪爸爸一臉無奈,他向來理智,以前左易楚無理取鬧的時候,他還會說幾句,漸漸地他明白了,你越是說她,她越厲害,索性就沉默,隻要她折騰,他都沉默,沒多久她自己就消停了。
他也不知道爲什麽,服軟的話,他就是說不出來,賭氣也好,故意的也罷,他是跟她對上了,這種感覺真不錯,像是翻身農民把歌唱。
“顔堯舜,你跟表哥做做我爸的思想工作。”倪樂卉說道,她要各各擊破,把他們放在一起,隻會越吵越起勁。“媽,我扶你回房間。”
“我爲什麽要回房間?趁你們都在,我現在就要把話跟他說清楚。”左易楚說道。
“媽,你是想逼我采取措施嗎?”倪樂卉威脅道,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不介意用孩子來威脅左易楚。
“你威脅我?”左易楚瞪着倪樂卉。
“是你逼我的。”倪樂卉提醒道,如果媽肯聽她的話,她用得着逼嗎?
“小姨,聽大嫂的話,我們扶你回房間休息。”顔丹彤勸說道,上前扶着左易楚,左易楚沒有掙紮,任由顔丹彤扶着自己。
顔堯舜跟溫智帆做倪爸爸的思想工作,其他,顔堯舜在陪倪爸爸下棋,倪爸爸是什麽樣的人,他們都清楚,真正要做思想工作的人是左易楚。
回到房間,倪樂卉也不管顔丹彤在不在場,直接問道:“媽,你跟爸鬧離婚,是不是因爲他?”
左易楚挑眉看着一臉茫然的顔丹彤,慶幸倪樂卉沒當場這麽質問道。
“媽,你看丹彤也沒用,回答我的問題。”倪樂卉催促道。
“你覺得我是因爲他嗎?”左易楚并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
“媽,是我在問你。”倪樂卉提醒道,顔丹彤很識相的沉默不語,見左易楚還沒回答。
顔丹彤覺得左易楚在顧慮她,想了想,想身笑着說道:“我回避一下。”
“不需要回避。”倪樂卉拉着顔丹彤的手,不讓她出去。
“大嫂。”顔丹彤有些爲難,怎麽說她也隻是一個外人,有些事情她不知道爲好。
“這事表哥也知道。”倪樂卉說道,她将顔丹彤當成家人,表哥也是知情者,如果事情真到了他們都控制不了的地步,表哥也會告訴丹彤。
“可是……”顔丹彤還是爲難,看着左易楚。
“她現在是皇後,她說了算。”左易楚無奈的說道,如果不是顧及到樂卉懷孕,如果不是樂卉用肚子裏的孩子威脅她,她才不會這麽輕易放過他。
左易楚都這麽說了,顔丹彤沒堅持要離開,又坐了下來。
“樂卉,在你心中,我就是……”
“媽,你不需要用難聽的詞彙來形容自己,在你打電話讓我去醫院看看畢舅舅,我就隐約覺得有什麽事情要發生,畢舅舅中風躺在醫院,自從外婆死後,畢舅舅就像人世蒸發了般,突然有了消息,聽到畢舅舅中風的事情,你沉不住氣了,你雖然沒親自去醫院看他,但你叫我去了,媽,或許在你心中對畢舅舅的關心,遠遠超出你的想象。”倪樂卉說道,左易楚沉默,顔丹彤靜靜地聽着。
倪樂卉深吸一口氣,又說道:“媽,其實,在我看了畢舅舅之後,我已經有了心裏準備。”
“什麽準備?”左易楚問道,看着倪樂卉的目光有一閃而過的愧疚。
“你爲了畢舅舅跟爸離婚。”倪樂卉說道,随即又說道:“原本以爲不那麽快,沒想到你這麽快就急着想要跟爸離婚,媽,你有考慮清楚嗎?你有沒有想過,畢舅舅中風了,最後的結果是生還是死,你都不知道,你現在放棄幸福的家庭,放棄愛你的老公,義不容辭去照顧畢舅舅,萬一畢舅舅死了,你又跟爸離婚了,你怎麽辦?”
左易楚沉默,良久,左易楚擡頭望着倪樂卉,問道:“樂卉,你真覺得我跟你爸鬧離婚,真是因爲你畢舅舅嗎?”
“難道不是嗎?”倪樂卉反問道,除了這個原因,她真想不出還有更好的原因。
“如果我說不是,你會信嗎?”左易楚苦澀一笑,目光悠遠地看向落地窗,現在時間還早,天際還沒翻起魚肚白。
“媽,不是我信不信,而是,你信不信,如果你連自己都無法說服,又怎麽能說服别人。”倪樂卉說道。
“如果這個原因能讓你們接受,我不否認。”左易楚說道。
“媽。”倪樂卉怒不可遏,吼道:“你能不能認真一點,離婚是兒戲嗎?你們兩個的歲數加起來都一百歲了,平時你怎麽折騰,我不管,但是,這次,我不能冷眼旁觀。”
“你哪次冷眼旁觀過。”左易楚冷笑一聲。
倪樂卉深吸一口氣,努力壓抑着自己即将要爆發的情緒,說道:“媽,别再執迷不悟了。”
“我怎麽執迷不悟了?”左易楚吼道,她也是個火暴脾氣,說道:“我說,是因爲你爸有外遇才要跟他離婚,你不能接受,你懷疑我是因爲畢俊才要跟你爸離婚,好,我承認了,你又不能接受,你們到底想要我怎麽樣?怎麽樣才能接受,你們總是說我,是我誤會了,讓我相信你爸,我想相信他,可是他解釋了嗎?你看看你爸剛剛的态度,他說得很清楚,他惡心我,他惡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