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這裏沒你們什麽事,請你們速速離開,别在這裏打擾病人休息。”倪樂卉下逐客令,她都能注意到病房的門是開着的,他們卻沒注意到,這也難怪,孫煜說得義憤填膺,李海聽得津津有味,怎麽能注意到房門呢?
倪樂卉邁步,故意從兩人中間走過,冷漠的眸光從孫煜身上掠過,很英俊的一個男人,從他嘴裏吐出來的話,讓人很不恥
。
“人渣。”倪樂卉聲音并不高吭,卻足以讓兩人聽清楚她說了什麽。
“站住。”孫煜叫住倪樂卉,臉色陰沉到了極點,倪樂卉根本不理他,他叫她站住,她就站住嗎?她有那麽聽話嗎?見她不理自己,孫煜臉色更加難看了,闊步上前,一把扣住倪樂卉的手腕。
手腕被人抓住,他很用力,好似要捏碎她的手腕似的,倪樂卉看都不看他一眼,寒聲道:“放手。”
“你是誰?”孫煜質問道,一副她若是不說自己是誰,他就不放開她的樣子。
“我是誰重要嗎?”倪樂卉冷笑一聲,擡頭看着孫煜,一臉的平靜。
他們的談話,她都聽到了,從他們的談話中,她也明白了,男人自信不是壞事,過分自信那就是壞事,知人知面就知心,這句話用在孫煜身上很适合。
長得人模人樣,做出來的事情卻讓人寒心,不願意娶人家就潇灑的放手,這樣耗着人家,耽誤人家的嫁人,揮霍人家的青春,這不是成就感,這是在造孽。
隻要是不以結婚爲前提的交往都叫耍流氓,她最看不起這種人,比嚴昌拓還可惡,嫌棄你戲子的身份,卻又要利用你戲子的這個身份,需要的人是他,讨厭的人也是他,這叫什麽事兒,他真以爲太陽隻爲他一個人轉嗎?
“你是她的粉絲?”孫煜問道,倪樂卉身上流露出來的氣質,讓他很難把她往顔丹彤那些粉絲混在一起,她跟那些瘋狂的粉絲不一樣。
“算是,我的确很喜歡丹彤,不過,除去粉絲這個身份,我還丹彤的大嫂,而丹彤又是我的表嫂。”倪樂卉說道,這身份很複雜,卻是事實,顔堯舜是顔丹彤的堂哥,溫智帆又是她的表哥,顔堯舜娶了她,溫智帆娶了顔丹彤,這關系不複雜嗎?
“什麽亂七八糟的?”李海問道,什麽大嫂,又什麽表嫂?越聽越糊塗了。
“亂嗎?我不覺得。”倪樂卉看着李海,她對李海沒有敵意,剛剛李海在勸孫煜,在幫顔丹彤說話,他的話沒得到想要的效果,在孫煜面前隻會是變本加厲。“可以放手了嗎?”
“說清楚。”孫煜不僅沒放手,反而越握越緊。
倪樂卉望天,她的話還說得不夠清楚嗎?這男人到底有多讓人咬牙,她都說得這麽清楚了,他居然還要讓她說清楚,要她如何說。
“放開她。”門開了,顔丹彤在左易夢的攙扶下走出來,目光淩厲的看着孫煜。
孫煜先是一愣,擡眸,兩人目光相視,孫煜目光一閃,顔丹彤這麽淩厲的目光,他不是沒見過,隻是顔丹彤沒用這種目光看着他,她隻會有淩厲的目光看着别人,此刻,她卻用對付别人的目光看着他。
孫煜心咯了一下,心中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有一種失去在他心裏發芽長根,她看着他的目光淩厲又冷漠,孫煜有一種驚心肉戰的感覺。
“我不想說第二遍。”顔丹彤目光越加淩厲,剛剛他在外面說的話,她都聽見了,妮妮說她瞎眼了,她還反駁,現在,她終于承認自己瞎眼了,如果她沒瞎眼,她怎麽可能看上了他,如果她沒瞎眼,怎麽可能愛上他
。
她對他一見鍾情,那時候他窮困潦倒,她卻半點沒嫌棄他,傾盡她的一切幫助他,他是一塊美玉,值得她花費心思雕刻,她成功了,也失敗了,成功讓他振作起來,成功讓他脫穎而出,失敗她輸了,徹徹底底的失敗了,他看不見她的好,他看見的隻有她的不好。
他明明不喜歡她演戲,明明不喜歡她在娛樂圈裏混,他卻從來不說,因爲他清楚的知道,他需要她這個身份,換言之,這麽多年,他都在利用她,現在他的公司走上了軌道,他在想辦法換掉她,即使沒有她,他的公司依舊如常。
顔丹彤覺得自己可悲,演了這麽多年的戲,在娛樂圈裏混了這麽多年,她卻不知道,他對她是真情真愛,還是虛情假意?
演戲最好的,還是孫煜,她都被他耍得團團轉,這些年分分合合,他沒一次向她轉身,向她低頭,她以爲他沒有時間,他也沒這分精力,沒關系,她有時間,她也有精力,在她看來隻要兩個人相愛,鬧情緒吵架也正常,誰向誰低頭都無所謂,原來,他不是沒有時間,他也不是沒精力,他是沒心,他是吃定了她,笃定她會向他低頭。
這次也不例外,呵呵,可惜,這次她不會了,她已經斷了自己的退路,她無路可退了,她隻能勇往直前。
“丹彤,我……”孫煜放開了倪樂卉,看着這樣的顔丹彤,剛剛他跟李海說的話,他不知道她到底聽見了多少,唯一能确定的是,她聽到了。
“大嫂,你沒事吧?”顔丹彤擔憂的看着倪樂卉,她該早點出來。
“表嫂,我沒事。”倪樂卉得到自由走向顔丹彤,站在顔丹彤身邊,跟左易夢一左一右将顔丹彤保護着。
一個大嫂,一個表嫂,怎麽聽怎麽覺得古怪。
“大嫂,你還是叫我丹彤。”顔丹彤說道。
“不行,你現在嫁給了我表哥,你就是我的表嫂,如果我不叫你表嫂,我表哥非剝了我的皮不可。”倪樂卉很誇張的說道,聽到顔丹彤病了,左易夢也在,等顔堯舜睡着了,她就下來看看,沒想到讓她碰到這麽精彩的一幕。
顔丹彤苦澀一笑,她跟溫智帆是一個錯,她正想辦法彌補這個錯,明知是錯,就不能讓這個錯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
“丹彤,我決定了,樂卉叫你表嫂,你叫她樂卉。”左易夢說道,人都是自私的,她肯定會優先考慮自己。
“這……”
“大姨說得對,大姨英明,我們聽大姨的。”倪樂卉打斷顔丹彤的話,顔丹彤比她年長,隻因她嫁給顔堯舜,嫁給顔丹彤的大哥,顔丹彤叫她大嫂,現在顔丹彤嫁給了溫智帆,溫智帆是她的表哥,她本就該叫顔丹彤表嫂。
“可是……”顔丹彤還在遲疑,餘眼瞄了一眼孫煜,看到他眼中的諷刺,顔丹彤突然一笑,點頭說道:“好,既然如此,我就恭敬不如從命。”
“太好了,表嫂表嫂表嫂。”倪樂卉連着叫了顔丹彤三聲表嫂,仿佛故意叫給孫煜聽的。
顔丹彤隻笑不語,她還是覺得不太習慣,她本該叫大嫂的人,現在反過來改叫她表嫂,一時之間,她還真不能接受,倪樂卉叫她表嫂,大哥又叫她什麽?
“丹彤,有意思嗎?”孫煜問道,眼中滿是諷刺與鄙夷
。
“什麽意思?”顔丹彤問道,她了解孫煜,不是聽不懂他話中意思,隻是不想去猜測,她累了,真的累了,不想去猜測,不想去照顧他的情緒了。
左易夢跟倪樂卉沉默,這是他們之間的事,理應讓他們自己處理,倪樂卉不知情,左易夢卻知道,這肯定是顔子翌安排的,她聽顔子翌說過,還在下一味猛藥,他要将孫煜在顔丹彤心中的根去除,隻有連根拔起,顔丹彤才能真正放下。
“你上哪兒找的群衆演員?她們的演技不錯。”孫煜諷刺道,他太自信了,顔丹彤有多愛他,他心裏很清楚,這麽多年他們都是這麽過來的,如果她要離開他,早就離開了,會等到現在嗎?他笃定顔丹彤離不開他,顔丹彤找人在他面前演戲,隻是這次比那幾次更好,如果不是他了解她,差點他還真信了。
“你以爲她們是我找來在你面前演戲的人?”顔丹彤自嘲一笑,他打哪兒來的自信,他這麽傷害她之後,她還有心思找人在他面前演戲,他們分手後,她又去找他,她警告過自己,這是最後一次,真的隻是最後一次了。
她不會再爲了他費盡心機了,他也不值得她這麽做了。
“難道不是嗎?”孫煜冷笑一聲,真不愧是一個演員,何時何地都想演戲。
“孫總,你也太高看我了,我再有本事,請得動溫氏集團的總裁來跟你演戲嗎?”如她所料,看到孫煜臉上的表情出現裂痕,顔丹彤并不放過他,又說道:“還有顔氏集團總裁夫人。”
孫煜目光落到左易夢身上,他就覺得她眼熟,顔丹彤這麽一說,他想起來了,她是溫氏的總裁,孫煜目光又落到倪樂卉身上,他連顔氏總裁都沒見過,更别說總裁夫人了。
“左總,你好。”孫煜朝左易夢伸出手,孫氏跟溫氏是合作關系,他可不能得罪左易夢。
“不好。”左易夢冷眼一掃,說道:“你這麽說我兒媳婦,我能好嗎?”
“你兒媳婦?”孫煜心咯了一下。
“她就是我的兒媳婦,你口中不屑以顧的戲子,孫總,我對你真是太失望了。”左易夢說道,跟孫氏解除合同,這是遲早的事,此刻她不提,她是看在顔丹彤面子上。
“左總,你是不是誤會什麽了?”孫煜問道,指着顔丹彤說道:“丹彤是我的女朋友,怎麽變成你的兒媳婦了?丹彤,過來。”
顔丹彤不理會,他真當她呼之即來,揮之則去嗎?
孫煜給她使眼色,顔丹彤看到了,就是不聽他的話,現在的她,還對他的話言聽計從嗎?
“丹彤。”孫煜拉高了音。
“孫總,想要看他們的結婚證嗎?”左易夢問道,他要徹底死心,她不介意讓他徹底死心。
孫煜一愣,挑了挑眉。“她跟貴公子何時結的婚?”
“日期這上面有。”左易夢從包包裏拿出顔丹彤跟溫智帆的結婚證,孫煜接過,看了顔丹彤一眼,打開一看,上面的日期讓他心驚。
這個日期正是她給他的那天,她真的這麽做了,他沒去民政局,她居然跟……孫煜閉上眼睛,拿着結婚證的手愈加用力,指關節都發白了
。
倪樂卉傻眼了,大姨居然把結婚證随身帶,真是佩服死大姨了。
“這結婚證……”
“是真的,百分之百真的。”左易夢說道。
孫煜不看左易夢,失望的目光看着顔丹彤。“顔丹彤,你真這麽做了?”
“我向來說一不二。”顔丹彤說道,聽到她這話,孫煜冷笑一聲,顔丹彤自嘲一笑,她愛他,才會對他不一樣,在他面前,她毫無原則。
“顔丹彤,你會後悔的。”孫煜把結婚證丢給顔丹彤,顔丹彤接得快,不然就丢在地上了,孫煜憤憤轉身,她真這麽做了,他不能接受,他不娶她,是他的事,卻也不容許她嫁給别人,有些氣話是氣話,現實是現實。
李海看了看顔丹彤,拔腿朝孫煜追去。
孫煜走後,倪樂卉扶着顔丹彤進病房,左易夢關上門,顔丹彤坐在床上,猶豫了一下,對左易夢說道:“左總,剛剛真是謝謝你了。”
“你還叫我左總?”左易夢有些不高興。
“我……”顔丹彤低下眸,說道:“左總,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隻是,我配不上溫主任。”
她的情況,他們不知情,并不代表她自己不知道,明知自己的情況,她就不容許自己這麽做,溫智帆很好,她配不上他,他值得更好的女人。
“沒有配不配,隻有好不好,丹彤,你相信我,智帆一定會好好對你,你們一定會幸福。”左易夢保證道。
“左總……”
“行了,這事就這麽決定了。”左易夢态度很堅定,開什麽玩笑,讓他們離婚,她跟子翌還費盡心機讓他們領證做什麽?沒有她的同意,這婚他們是無論無何都離不了。
“左總,我不值得。”面對更好的人,顔丹彤會自尊。
“丹彤,你們先處處,先試一試,如果真不行,你們要堅持離婚,我絕對不會阻止。”左易夢說道,不給顔丹彤拒絕的機會,又說道:“現在不是流行先婚後愛,先試婚嗎?”
倪樂卉無語了,大姨的思想真是超前了,這些詞她都能坦然說出來,表哥這麽優秀,不是娶不到老婆,如果表哥願意,想要嫁給他的人多的是,大姨至于這麽急嗎?
左易夢給倪樂卉擠眉弄眼,讓她幫忙說服顔丹彤。
倪樂卉深吸一口氣,對顔丹彤說道:“丹彤,其實你可以試試,孫煜這麽對你,你若是再離婚,孫煜更會瞧不起你,不爲别的,爲自己争口氣,這婚你無論如何都不能離。”
“可是,大嫂,你表哥會同意嗎?我不想他爲難。”這是顔丹彤最擔心的,她反正都是随便找個人結婚,她隻是沒想到自己這一随便就找到了大嫂的表哥,她是無所謂,但是她不得不爲溫智帆着想。
“你放心,我表哥不會有意見,你們就先處處,如果不行,我們就離婚。”倪樂卉說道,顔丹彤不語。
左易夢見狀,趁熱打鐵,說道:“爲期一年,如果一年後,你們還是沒能愛上對方,你們再離婚,我絕對不會反對
。”
左易夢跟倪樂卉,你一句,我一句,顔丹彤妥協了,左易夢要顔丹彤出院就搬家,溫家的兒媳婦,怎麽能讓她獨自住在外面呢?
沒安排她跟溫智帆住一間房,左易夢卻房間安排在溫智帆的房間旁邊,隻要不是一個房間,顔丹彤都沒意見。
有人喜,有人愁。
“表哥,下班了,你怎麽不回家?”倪樂卉來到溫智帆的辦公室問道,她是受人之托,那人自是左易夢,自從顔丹彤搬去溫家,溫智帆就刻意躲避,以加班爲由總是不回家。
“你怎麽下來了?你不守着顔堯舜嗎?”溫智帆問道,趴在辦公室桌上,他有一種有家不能回的感覺。
“你的事重要。”倪樂卉說道,她下來的時候,顔堯舜根本沒睡,這些天顔堯舜淡眠,總是睡不着,她都想給他吃安眠藥了。
“這話聽着真假,不過,我愛聽。”溫智帆擡眸睨了倪樂卉一眼,說道:“如果是來當上傳聲筒,你就告訴你大姨,沒用的,隻要她住在我家,我就不回家。”
“她是誰?”倪樂卉坐在溫智帆對面,也趴在桌面上,溫智帆白了她一眼,她還不知道他在說誰嗎?“表哥,你至于嗎?大姨又沒逼着你跟丹彤洞房,你至于這樣不回家嗎?丹彤隻是搬來溫家住,你這樣不回去,你叫她怎麽想?”
“樂卉,你不懂,這事我不能妥協,我隻一妥協,我敢保證,你大姨絕對趕鴨子上架,今天她住在我旁邊的房間,明天她就能住進我的房間,明知結果如何?我還回去送死,我有那麽傻嗎?”溫智帆說道,他聽說過包辦婚禮,沒聽說過包領證的,這也太荒唐了。
“表哥,你想太多了,大姨答應過丹彤,你對她沒意思,她對你還沒那個意思。”倪樂卉說道,大姨跟學長這一招也太狠,這根紅線拉得,倪樂卉慶幸,她跟顔堯舜結婚了,如果她不跟顔堯舜結婚,估計她會跟表哥一樣。
“她對我沒意思,就識相的離開。”溫智帆說道,居然搬到他家來住了,真是太過分了。
“表哥,想不想聽聽顔丹彤跟孫煜的故意?”倪樂卉問道,她不想因感動讓表哥妥協,但是,如果不感動,表哥不回家,如果再這樣,顔丹彤會覺得是她的出現才讓溫智帆不願意回家,溫智帆的态度在這裏擺着,她也不會再堅持。
“他們的事跟我有什麽關系。”溫智帆說道,擺明了他不願意聽。
“反正你也睡不着就當聽故事。”他不聽,倪樂卉偏要說,言簡意赅,說了一下顔丹彤跟孫煜的故事,聽完後,就連同屬男人的溫智帆也爲孫煜不恥,義憤填膺。“所以表哥,如果溫家不收留丹彤,就沒人願意收留她了。”
“樂卉,相信我,想收留丹彤的人多的是。”溫智帆說道,一個大明星,粉絲那麽多,還愁沒地方去嗎?
“安全嗎?”倪樂卉問道,溫智帆默了。
良久,溫智帆說道:“顔家,顔家夠安全吧?”
“你覺得她會去顔家嗎?顔家是她的家嗎?”倪樂卉問道,問得溫智帆啞口無言,她是有備而來,溫智帆根本不是她的對手。“表哥,回家吧。”
在倪樂卉苦口婆心的勸說下,終于把溫智帆勸回了家
。
倪樂卉拿出手機,給左易夢打電話,響了一聲,左易夢接起,顯然,她在等倪樂卉的手電話。
“樂卉,怎麽樣了?”左易夢急切的問道。
“大姨,放心,表哥在回家的路上。”倪樂卉說道。
“真的,太好了。”左易夢語氣很激動,挂了電話,倪樂卉并沒回顔堯舜的病房,而是去了草坪,坐在草坪中央的樹下,有明豔在守着顔堯舜,倪樂卉很放心,她出來透透氣。
明豔也下來透氣,見倪樂卉坐在樹下,明豔猶豫了一下,朝草坪走去。
“明姐。”倪樂卉見到明豔,愣了一下,她不是在病房守着顔堯舜嗎?“明姐,他睡了嗎?”
“沒有,向路來找他,說有重要事,他們公司的事,我沒興趣聽,所以就出來透透氣。”明豔說道,在倪樂卉旁邊坐下。
聽到她說向路在,倪樂卉松了口氣,顔堯舜身邊斷不得了,隻要沒人守着他,指不定他會做出什麽事情出來。
顔堯舜的腿傷慢慢好轉,如果隻是傷了一條腿,他早就能下床坐在輪椅上了,他傷得是兩條腿,爲了安全起見,倪樂卉不讓他坐輪椅,坐在輪椅上沒個輕重,萬一傷着了怎麽辦?
“曉曉呢?”倪樂卉問道,自從顔堯舜醒後,曉曉來過醫院幾次,都是刻意避開她,曉曉不敢見到,她都說不怪曉曉了,明豔說曉曉是過不了自己那關,倪樂卉很好奇,她不在的時候,曉曉到底說了她什麽壞話,至于到現在都不能忘懷。
“那丫頭還在鬧别扭,不用管她,等她想明白了,她自然會出現在你面前,你們是姑嫂,她能躲一時,還能躲一世嗎?”明豔說道,顔曉曉也太不懂事了,她勸說過,可惜,曉曉根本不聽她的話,明豔并不覺得奇怪,顔曉曉說的那些話,有多難聽,倪樂卉沒聽到,所以她能輕易就原諒曉曉,可是,他們聽到了,如果曉曉不是她的侄女,她也不會說服倪樂卉原諒曉曉,人都是自私的,她也不例外。
“明姐,你幫我勸勸她,都是一家人,我都不怪她,跟自己鬧什麽别扭。”倪樂卉說道。
“勸說了,她不聽。”明豔說道,看了一眼倪樂卉說道:“我們聊點别的。”
聊點别的,她們能聊什麽,她們的工作不同,聊工作也聊不到一起去,聊生活嗎?還是聊感情?聊人生?
明豔跟倪樂卉在草坪聊天,病房又是另一番景象。
章傲然抱着顔堯舜的手臂,一個勁的哭泣。
顔堯舜被她哭煩了,看着向路質問道:“誰叫你帶她來的?”
“總裁,我也沒辦法。”向路很是苦惱的說道,他認識章傲然,也知道章傲然的身份,是總裁死去的前妻的妹妹,在t市章傲然也隻認識向路,她不去公司找向路,她根本不知道怎麽才能找到顔堯舜。
“姐夫,你别怪向路,是我逼着他帶我來看你。”章傲然哭泣着,擦着眼淚幫向路解釋道,是她逼他帶她來醫院,她承諾過他,姐夫怪罪下來,她承擔一切責任。
“你怎麽來市了?也不提前跟我說一聲
。”顔堯舜抽出自己的手,他很是頭痛,章傲然的事,他還沒跟樂卉說,以章傲然的個性,若是讓她跟樂卉面見,顔堯舜想不出會發生什麽事,但絕對不是什麽好事。
“姐夫,我若是提前跟你說了,你會讓我來t市嗎?”章傲然擦着眼淚質問道,看着顔堯舜的雙腿。“你出了這麽嚴重的車禍,你都不跟我說一聲。”
“你在美國,我不想讓你擔心。”顔堯舜無奈的說道,淩厲的目光看着向路,他出車禍的事,除了顔家人,公司裏隻有向路知道,顔家爲了公司,他出車禍的事,他們是絕對不會說,章傲然也隻能聯系上向路。
“總裁,我不是故意的。”向路摸了摸鼻子。
“姐夫,你别怪向路,這麽久我聯系不上你,擔心你出什麽事了,我就給向路打電話,起初他還不告訴我,在我的威逼下他才告訴我你出車禍的事,姐夫,這就是你不對了,我知道你不告訴我是怕我擔心,可你這樣更讓我擔心。”章傲然指控道,随即又說道:“姐姐不在了,我在代替姐姐照顧你。”
向路撫額,他要倒大黴了,他後悔告訴她了,她都答應他要保密,絕對不會讓人知道,結果呢?她直接飛來t市了,她來公司找他,他被震驚得差點忘了自己姓什麽了。
“我有人照顧,不需要你照顧。”顔堯舜直接拒絕,他有倪樂卉照顧就夠了,根本不需要别人照顧。“你跑來t市,孩子們怎麽辦?”
“姐夫,我就知道,你還是關心我們的孩子們,你放心,我保姆在,我來t市孩子們不會受到影響。”章傲然說道。
聽到孩子們,向路震驚了,看着顔堯舜問道:“總裁,你們……有孩子了?”
還不隻一個,他們說的是孩子們,而不是孩子,顯然不隻一個孩子。
“是啊!龍鳳胎。”章傲然很得意的說道。
還是龍鳳胎,向路嘴角抽了抽。“總裁,是你的嗎?”
“不是。”顔堯舜拒絕。
“是。”章傲然肯定的說道。
“到底是還是不是?”向路被他們弄糊塗了,現在的總裁夫人,他是見過的,絕對不是一個善類。
“姐夫,你答應過我,你會視孩子們如己出,你會保護我跟孩子們,絕對不會讓那個男人搶走我的孩子們,姐夫,你不能這樣,你一定要承認孩子們是你的,隻有這樣,他才相信孩子們不是他的,他才不會跟我搶孩子們,姐夫,你用姐姐發過誓,無論在任何時候,你都不可以說孩子們不是你的。”章傲然哭泣着。
向路聽明白了,看顔堯舜很爲難的樣子,他表示同情。
“總裁,總裁夫人知道嗎?”向路問道。
“向路,送她回美國。”顔堯舜命令道。
“我不,姐夫,我要照顧你,我不要回美國。”章傲然叫道,她好不容易來t市了,怎麽能又被遣送回美國呢?姐夫在哪兒,她就要在哪兒,她都想好了,等姐夫的傷好後,他們就把孩子們接來t市,美國太遠了,姐夫出了什麽事,她都不知道,隻有在t市,他們住一起,姐夫出了什麽事,她才能第一個知道,她才能馬上照顧姐夫。
因爲倪樂卉的出現,姐夫冷落了她跟孩子們,她恨不得倪樂卉死,她不能輸給倪樂卉,她一定要奪回原本屬于她的一切,姐夫是她的,她不許任何人奪走
。
“我不需要你照顧,我有妻子,她會照顧我。”顔堯舜說道,他的态度很堅定。“向路,還在等什麽?讓你送她回美國。”
“是。”向路起身,拉着章傲然就要走,章傲然抓住病床,她就是不走。
“向路,放開我,你沒權力這樣對我,姐夫,我求你,讓我留下來,如果你是擔心孩子們,我可以讓保姆把孩子們送來t市。”章傲然說道。
顔堯舜擡手揉搓着眉心,她一個人來t市,他就覺得很苦惱了,若是孩子們再來,他會崩潰的,他是答應過她,也是用傲蕾的名義發過誓,那是她逼他的,他被她逼得沒辦法了,隻能同意她的要求,他沒當真,她居然當真了。
她得了産後憂郁症,對孩子們患得患失,很嚴重的那種,有幾次自殺,最後被救了,她用孩子們的命威脅他,孩子們雖不是他的,但是那也是兩條生命,是傲蕾的侄女跟侄子,他答應過傲蕾,要好好照顧她的妹妹,照顧不等于娶章傲然,如果沒遇到倪樂卉,沒娶倪樂卉,或許,他會娶章傲然。
“向路,你的力氣不如一個女人嗎?”顔堯舜質問道,冷冽的目光看着向路,人是他帶來的,他就要責任把人給帶走。
侮辱,這絕對是侮辱,向路一狠心,連拖帶拽把章傲然給拉出病房。
等電梯的時候,明豔跟倪樂卉從電梯裏走出來,見到倪樂卉,向路吓了一跳,反射性的捂住章傲然的嘴,轉眼一想,他這麽做也太多餘了。
章傲然不認識倪樂卉,倪樂卉也不認識章傲然,章傲然跟章傲蕾長得根本不一樣。
“完了?”明豔問道。
“完了。”向路笑道,還不忘拍馬屁,說道:“有總裁在,什麽事都能解決。”
“向路,小顔在住院,公司就交給你了,辛苦你了。”明豔拍了拍向路的肩,手被向路抓住,章傲然想趁他跟明豔說話的時候掙脫開,向路抓得很緊,緊得任由她如何掙紮都掙脫不開。
“明總,這是我應該做的。”向路說道,擔心再待下去露出破綻,向路拉着章傲然進了電梯,跟兩人揮手再見,有章傲然在,向路都不敢看倪樂卉一眼,生怕章傲然順着她的目光看着倪樂卉,猜出倪樂卉的身份,總裁交代他的事,他可不敢辦砸了。
電梯門關上,向路這才松了口氣。
“那個女人是誰?我在顔堯舜的公司怎麽沒見過?明姐,你知道是誰嗎?”倪樂卉好奇的問道。
“不知道。”明豔搖頭,忍不住看了一眼緊閉的電梯門,她也覺得那個女人奇怪,說道:“别胡思亂想,應該是向路的女朋友,兩人個鬧别扭了。”
“向路來醫院跟顔堯舜彙報公司的事,他會帶上女朋友嗎?”倪樂卉問道,向路不向是那種公私不分的人,不可能帶着女朋友來彙報工作。
“問問小顔就知道了。”明豔說道,無關緊要的人,她是不會花腦筋去想。
“算了,又不是什麽大事。”倪樂卉搖頭,她隻是覺得那個女人奇怪,向路一直抓着女人的手,任由那個女人掙紮他都不放,還不跟她們介紹一下,更重要的是,這次見到她,向路居然沒招呼她,像是他們不認識般,從來沒有過這種現象,以前她去公司的時候,向路見到她,會主動跟她打招呼,這次他卻沒有,甚至來不及多聊,電梯一來了,他就拉着人進電梯
。
在電梯關的一瞬間,她甚至看到向路松了口氣,她覺得奇怪才多問了幾句,明豔既然也不知道,她也沒必要去問顔堯舜了。
明豔沒進病房,而是在外面守着,倪樂卉讓她進去,被她拒絕了,倪樂卉覺得很不好意思,明豔明天白天還要上班,晚上又來醫院守着,其實,晚上有她,還有看護,根本不需要明豔在這裏守着,明豔堅持要守着,她也沒辦法,勸她離開,她根本不聽。
向路帶着章傲然前腳離開,倪樂卉後腳就來了,顔堯舜心咯了一下,問道:“說服溫智帆回家了?”
“當然,我是誰,隻要我出馬,什麽事情擺不平?”倪樂卉很是高傲的說道,她了解表哥,隻要心善的人,聽到顔丹彤跟孫煜的故事,都會爲顔丹彤心痛,都會忍不住逼她走。
“你啊!”顔堯舜失笑,點了點倪樂卉的鼻尖,猶豫了一下,問道:“剛剛進來的時候,你有碰到向路嗎?”
“在電梯外碰到了。”倪樂卉說道,起身去衛生間,打了一盆熱水來,她要給他擦身體。
顔堯舜心咯了一下,很平靜的問道:“他有跟你說什麽嗎?”
顔堯舜更想問,章傲然有沒有跟她說什麽,轉眼一想,章傲然是調查過倪樂卉,他把倪樂卉保護得太好,除了他告訴她的,章傲然一定有用的資料都沒調查到。
換言之,她們就算擦肩而過,章傲然都不知道倪樂卉是誰,章傲然的事,他會抽時間告訴樂卉,隻是不是現在。
“什麽也沒說,連招呼都沒打,顔堯舜,你是不是罵他了?”倪樂卉問道,隻有這個可能性,顔堯舜罵向路了,她是顔堯舜的妻子,向路心裏憋着氣,見到她不跟她打招呼就正常了。
“他欠罵。”顔堯舜說道,莫明其妙就把章傲然帶來醫院了,事先也不跟他說一聲,不罵他,顔堯舜都覺得不理智,差點就讓她們見面了,其實,他又沒什麽虧心事,更沒做什麽對不起倪樂卉的事,沒有什麽可怕的,不知爲何,他就是不想讓她們見面。
“上司對下屬要寬宏大量。”倪樂卉說道,顔堯舜這脾氣真要改改了。
“行了,不說他了。”顔堯舜不繼續這個話題,轉移話題問道:“丹彤跟溫智帆的事,你準備怎麽處理?”
“他們的事,大姨會處理,怎麽輪也輪不到我處理。”倪樂卉說道,随即又說道:“丹彤答應跟表哥相處一年,顔堯舜,在這一年裏,他們會愛上彼此嗎?”
“我沒未蔔先知的能力,我不知道。”顔堯舜搖頭,感情的事,誰說得準,看上眼了就喜歡上了,一見鍾情的愛也不是沒有,顔丹彤愛上溫智帆,也不是不可能,隻是顔丹彤愛孫煜這麽多年,委屈求全這麽多年,想要真正放下需要時間。
說起來顔丹彤跟倪樂卉有些相似,都是感情不順遇到渣男,孫煜跟嚴昌拓相比,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嚴昌拓直到坦承,孫煜卻是将顔丹彤利用得徹底。
“我有一種預感,大姨會如願以償。”倪樂卉笑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