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把卧室的房門反鎖了?”顔子翌問道,他有大門的鑰匙,如果不是看到她的車鑰匙,他都以爲她不在家。
“反鎖了嗎?”顔丹彤反問道,敲了敲額頭,她差點給忘了,剛剛太緊張激動了,反手就把門給反鎖了,顔丹彤慶幸來的是顔子翌,如果是孫煜,打不開門,她又得去給他開門,若是她去給他開門,效果會減退許多。
“丹彤,我來找你是爲了子悠的事。”顔子翌說明來意,他陪着媽在警察局等了一天,沒等到他們想要的結果,是倪樂卉沒說,還是被杜絕拒絕了,他也不清楚,倪樂卉既然答應了他,肯定不會騙他,杜絕沒反應,應該是被杜絕拒絕了,也沒理由啊!倪樂卉不受害者,她說的話應該有效才對。
不過,杜絕向來不按牌理出牌,他也不可理由。
媽要跟杜絕理論,被他阻止了,于事于理都是子悠的錯,他們不能強勢威脅,他們隻能苦求,他答應了媽要讓她跟子悠見面,他沒想到讓她們見面,比他想象中的要難得多。
“二哥,子悠的事,我是不會管的。”顔丹彤說道,在沒看到視頻之前,她愛莫能助,看到視頻後她不打算管了,這是顔子悠罪有應得。
她讓倪樂卉把這件事交給她處理,這就是她的處理方法,不管悠子悠,任她自生自滅。
“丹彤,我知道這都是子悠罪有應得,要她畢竟是我們的妹妹……”
“我沒有像她那樣惡毒的妹妹。”顔丹彤打斷顔子翌的話,顔子悠隻是他的親妹妹,她跟顔子悠隻能算是堂姐妹關系。
“丹彤,看在你大伯的分上,你想辦法讓我媽跟子悠見上一面。”顔子翌說道,顔丹彤是明星,八面玲珑,認識的人比他都多,如果由顔丹彤出面,能說服杜絕讓媽跟子悠見一面,媽的要求也不高,不再吵着鬧着要救子悠出來。
“見了面又如何?”顔丹彤問道,顔子翌不語,顔丹彤又說道:“相見不如不見,二哥,别再爲子悠的事找我,我不會理子悠的事,二哥,你先離開,我這裏還有事。”
“什麽?”顔子翌問道,她在家,她說過她的家随時歡迎他們,他難得來她家,她居然下逐客令。
“二哥,你先别問了,這事我以後再告訴你,現在,你隻需要離開。”顔丹彤說道,聽到開門聲,顔丹彤臉色一變,反射性的将顔子翌拉進屋,再關上門。
“丹彤。”顔子翌被顔丹彤弄得莫明其妙。
“完了完了完了,他來了,這可怎麽辦?”顔丹彤很是着急。
“誰來了?”顔子翌問道。
“二哥,我求求你,别說話了。”顔丹彤都火燒屁股了,顔子翌還要澆油,不燒死她,他不死心嗎?
砰砰砰,敲門聲響起。
顔丹彤更是着急,捂住嘴巴,生怕孫煜扭開門,她沒反鎖
。
“彤,我知道你在裏面。”孫煜低沉的聲音響起。
“誰啊?”顔子翌小聲問道。
顔丹彤看了一眼門口,又看了一眼顔子翌,她不能讓他們見到,孫煜很小心眼,她沒告訴過孫煜關于她的事,顔丹彤突然想到一個辦法,一不做二不休,推着顔子翌。“躲到床下去。”
顔子翌臉色一變,是他聽錯了,還是她說錯了,開什麽玩笑,讓他躲在床下去,他是她的堂哥,又不是她的情夫。
“二哥,算我求你。”顔丹彤見顔子翌不合作,雙手合十,又說道:“我的幸福在此刻就要決定,二哥,我求你了,别讓他誤會。”
“我是你二哥,他能誤會什麽?”顔子翌妥協了,如顔丹彤的願躲在床底下。
“二哥,謝謝你,你要答應我,無論發生了什麽,你都不要出來,也不能發出聲,二哥,我知道你想問什麽,等過了今天,我會跟你解釋。”顔丹彤說道。
“别讓我在床底下待太久。”顔子翌說道,早知道他就不該來了,沒說服她幫媽讓子悠見上一面,反而被她像情夫一樣藏在床底下。
“盡量盡量。”顔丹彤說道。
“什麽盡量?我要你保證。”顔子翌說道。
“噓,别出聲。”顔丹彤做了一個靜音的手勢。
顔丹彤放下床單,拍了拍胸脯,深吸一口氣,穩定一下情緒,倚窗而坐。
“彤,開門,彤,我知道你在裏面。”孫煜低沉的聲音有些焦急。
顔丹彤很想告訴他,門沒鎖,他至于敲這麽久嗎?直接扭開門進來就行了。
“彤……”
床底下的顔子翌都着急了,這個男人到底是誰?
砰!一聲巨響,門因猛烈的撞擊,直接被撞開了。
顔丹彤很心疼她的門,明明沒反鎖,他居然撞開,顔子翌松了口氣,總算是進來了。
顔丹彤微微轉頭,目光淡淡地掃過孫煜焦慮不安的臉,眼底浮出一絲絲驚訝,表情卻依舊是波瀾不驚的。
孫煜看到顔丹彤,微微松了口氣,跌跌撞撞地跑到她面前,俯身撩開她額前的榴海,将自己的額頭貼向她的,并沒有預想中的那種高溫,她的額頭上的溫度比自己的涼。
孫煜緊張地握起她纖細的雙手,她手上的溫度也比自己的溫熱,看着她目光空洞,氣息安靜缥缈得似若有若無。
“是不是被吓壞了?”孫煜擔憂的問道。
顔丹彤不說話,她有些心虛,她怕自己說話讓孫煜察覺出什麽。
“覺得哪裏不舒服?”孫煜問道,顔丹彤依舊不說話,他對她越是緊張,她在高興的同時也心虛。
她再次騙了他,這次她要小心翼翼,絕對不能讓他看出破綻,否則,在他面前,她真就無地自容了
。
“别不說話,你不說話,我怎麽知道你哪兒不舒服,彤,告訴我,你哪兒不舒服?”孫煜撫摸着她的臉,聽到李海說她跟表妹起了沖突,表妹把她給推下遊泳池,他有多擔心,以她的脾氣,以她的個性,她不可能在表妹面前吃虧,這麽多年她跟表妹針鋒相對,表妹沒占過一次便宜,都是她站上峰,這次她卻輸了,他心裏清楚,表妹并不是她的對手,她肯定是爲了他,那天他以她說的話,她記進心裏了,對此,對她,他很是愧疚。
“我沒事。”顔丹彤故作冷漠的揮開孫煜的手,隻是她跟李海的一個謊言,他居然就當真了,顔丹彤有些後悔了,用謊言得到的真心,會長久嗎?
“别這樣,哪裏不舒服就跟我說,我已經叫了醫生了,醫生馬上就到,怎麽穿這麽少?頭發怎麽也還是濕的?”孫煜邊說邊脫下身上的外套,披在顔丹彤身上。“吹風在哪裏?頭發不吹幹會着涼。”
顔丹彤沒說話,望着孫煜,看着他因她的謊言而惶恐不安的臉,一絲絲原本灰飛煙滅的柔情正慢慢地在她體内蘇醒,原來,無論他給過她什麽傷,無論被他傷得有多痛,隻要他關心她,隻要他在乎她,她還是能原諒他,一如既往的愛他,想要給他一切。
“煜。”顔丹彤伸手,想要擦拭他額頭因焦灼而滲出的汗,妮妮的話突然回蕩在腦海裏,指責她太寵孫煜了,說她太慣着孫煜了,一個女人這樣寵着一個男人,顯得女人太強勢,沒有女人味,像老媽子一樣,顔丹彤伸出的手在尚未觸及到他的額頭前,準備收回手卻被孫煜一把抓住。
“不生我氣了?”孫煜握住她的手,眼中一片狂喜。
顔丹彤微微一怔,看着他眼中的柔情,握着她顫抖的手,顔丹彤隻覺得可悲,難道真要她受了委屈,受了傷,他才會這樣對她嗎?妮妮說,男人都有大男子主義,喜歡保護弱者,在他面前,讓她别這麽勢力,扮懦弱的弱者,她不會,她在屏幕上塑造的形象都是強者。
柔弱無能的弱者,怎麽有能力保護得了自己,隻有強者才能保護自己,才能保護想要保護的人。
“彤,對不起,我不該放任表妹傷害你,我不該……”
“都是我在傷害你表妹,她沒能力傷害得了我。”顔丹彤打斷孫煜的話,他那個表妹太矯揉造作,柔柔弱弱,骨子裏卻是陰險,心機很深,鬼話連篇。
“彤。”那是一聲深情的呼喚,如甘醇的美酒,醇香十足,聞上一聞,讓人心馳神蕩。
更是激起顔丹彤靈魂深處的悸動,柔弱無能,真能得到他的保護,她的堅持真錯了嗎?她真該改一改嗎?
“爲什麽?”顔丹彤突然歇斯底裏的吼道,她不懂,她強勢,不讓人欺負,有能力保護她想要保護的人,這樣不好嗎?柔弱有什麽好,柔柔弱弱隻需要别人保護,沒能力保護自己,這樣無能的人,爲什麽男人們都喜歡呢?
當年,母親若是能堅強一點,強勢一點,母親就不會落到如此之慘的地步,母親柔弱了一輩子,可得到的卻是什麽?母親的一生悲哀,她都不想嘗試,有母親前車之鑒,她絕對不會容許自己重蹈覆轍。
想到她跟孫煜,顔丹彤隻覺得苦澀與悲怆,她深愛着孫煜,而孫煜是愛她,愛得卻并不明顯,也不可能像她這樣爲了他義無反顧,她愛他,沒理由,也沒商量,愛得坦蕩,而他的愛呢?小心謹慎,顧慮得太多,讓她也愛得小心翼翼。
顔丹彤覺得自己很委屈,委屈得哭了出來,看着顔丹彤眼中的淚,孫煜小心翼翼地将她擁入懷中,心中是不能抑制的激動
。
“煜,我不需要你保護,我有能力保護自己,我甚至有能力保護你,我知道這麽多年來,我給了你太多的壓力,我越是強盛,你越有壓力,我隻想告訴你,不需要有壓力,我這些年爲你做的一切都是我自願的,爲你做任何事,我都甘之如饴。”顔丹彤靠在他胸膛,這麽多年了,他們分分合合,她覺得很累,身累心更累。
她這麽優秀,愛她的男人多如過江之鲫,她并非非孫煜不可,可是她愛他,母親的悲哀讓她對待愛情特别敏感,她不會重蹈母親的覆轍,要麽不愛,要麽深愛。
“彤,你爲我所做的一切,我心裏都清楚,如果不是你,就沒有今天的我。”孫煜說道,這一點他必需承認,在孫氏面臨破産,在他窮困潦倒的時候,是她的不離不棄,才讓他鼓足勇氣重整旗鼓,孫氏沒破産,在她的幫助下,他也讓孫氏站穩腳根,不在像以前那樣不堪一擊,她勞苦功高,他是清楚的。
“煜,我不需要你保護,但我需要你的愛。”顔丹彤說道,她既然下定了決心就不會容許自己退縮。
“我懂了。”孫煜說道。
“你真懂了嗎?”顔丹彤問道,在她面前,他裝了這麽多年傻,真想明白了嗎?
“彤,看着我的眼睛。”孫煜握住她的以肩,很認真的說道。“彤,我們再要個孩子。”
她想要什麽,他一直都知道,面對此刻的她,他憐她,他愛她,快要被那*折磨瘋了,他決定了,什麽也不管了,什麽也不顧了,此刻,他隻想盡一切可能的補償她。
提到孩子,孫煜明顯得感覺到顔丹彤的身子一僵,她爲他承受了太多,他們有一個孩子,她排除萬難給他生下孩子,卻因他的事業不穩定,她的事業也不像如此,孩子被他送走了,那時候她才小有名氣,如果讓人知道她結婚生孩子,她的事業會受到打擊,那時候她是公司的代言人,爲了生孩子,她銷聲匿迹一年,那一年隻有他知道她在哪裏,她的經紀人妮妮都不知道。
他的公司需要她的名氣,孩子被他送走後,她重整旗鼓,在她的努力下,終于成功了,什麽绯聞,什麽謠言都動搖不了她了,他的公司也穩定了,在她的堅持下,他同意把他們的孩子接回來,然而,收養孩子的那家人不知去向,孩子也跟着失蹤了,爲了孩子的事,她跟他吵過,也鬧過,可惜,無論他動用什麽方法,孩子始終找不到了。
再要個孩子?床下的顔子翌挑眉,這話是什麽意思?什麽叫再要個孩子?他們以前有一個孩子嗎?他怎麽不知道,丹彤從沒跟他們說過她生個孩子的事,就連孫煜這個男人,他們也不知道他跟丹彤還有這層關系在。
丹彤是孫氏的形象大使,他們居然沒往那方面想,這麽多年,丹彤從沒堅持做一件事,她卻堅持做孫氏的形象大使,孫氏的什麽産品都是她代言,因爲她的名氣,孫氏這幾年來很快就掘起,擠進了世界前百名。
“孩子?哼!”顔丹彤冷笑一聲,掰開孫煜握住她雙肩的手,自嘲的說道:“我的身體你又不是不知道,醫生都說了,我再想懷孕,除非有奇迹,孫煜,你覺得這世上有奇迹嗎?”
“彤。”孫煜心中劇痛,伸手将她拉過來,抱在懷中,用力将她摟得更緊了。“有奇迹,這世上有奇迹。”
她給他生下一個孩子,爲他打胎四次,她現在的身體幾乎透支了,因爲多次打胎,她的子宮膜本就薄,現在更薄了,别說不容易再懷孕,即使懷上了,也可能會發生危險,輕者孩子保不住,重者一失兩命
。
對她,他很愧疚,他們之間早就有了裂痕,她的埋怨,她的指責,漸漸地他心煩意亂了,不再安慰她,不再解釋了,不再說對不起了,因此,他們分分合合,爲一點小事,他們就要鬧分手,别說她累了,這麽多年他也累了。
她想要什麽,他一直都知道,他也想給她,可是……
“可是我不相信。”顔丹彤說道。
孫煜深吸一口氣,又說道:“沒關系,你身體不好,影響不到我們要孩子的決心,隻要你下定決心,什麽困難都可以排除,彤,隻要你願意,我們可以找别人代生,現在科學這麽發達,我們隻管給錢,醫院會全權處理,還有,彤,聽說試管嬰兒已經很普遍了,我們可以去……”
孫煜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顔丹彤強行地推開了。
“夠了。”顔丹彤蹲在地上,雙手抱着頭,捂住耳朵,她不想聽他說下去了,他不知道剛剛的話對她來說有多殘忍,她不是生不出孩子,她有孩子,她的孩子被他給送走了,她找不到了,她這一生比母親還可悲,至少,母親在堅持不下去的時候選擇了自殺,她連自殺的理由都沒有,她不能像母親那樣義無反顧,不管不顧丢下她一走了之。
她的孩子還沒找到,她不能像母親這樣自私,她要找到孩子,她都不知道她的孩子在那個角落裏受苦,怎麽能安心離開。
“彤,我說錯什麽了嗎?”孫煜問道,他一心隻想快點彌補她,想要結束這些遺憾,卻不料也因此戳中了顔丹彤心中的痛處。
隻要一想到他的自私,他對她的試探,對她的疑忌,還有冷眼嘲諷,他誤會她,她誤會他,彼此傷害,分分合合,或許,正如他表妹所說,她是戲子,孫家不會接受一個戲子當兒媳婦。
她跟他表妹起沖突,他不問理由,不問原因,一味的斷定是她傷害他表妹,尤其是在那次,她還有生死邊緣,他卻抱着他表妹拂袖,那決然離去的背影,她的心就一點一滴地涼了。
“你沒錯,錯的人是我,是我。”顔丹彤失控的吼道。“我不該認識你,我不該愛上你,如果我不認識,就不會愛上你,這一切都不會發生,我就不會這麽痛苦。”
“彤。”孫煜伸手想要去抓她,卻被顔丹彤揮開他伸來的手。
“别碰我。”顔丹彤吼道。“你太自私了,你心裏隻有自己,隻有孫氏。”
“我心裏有你。”孫煜說道,蹲在顔丹彤面前,不顧她的掙紮,握住她的雙肩。“我對你的心,你是知道的,你是愛我的,我也是愛你的,我心裏有你,你心裏有我,彤,别這樣,如果你不想提孩子的事,我們就不提。”
“如果你愛我,你就不會不娶我,如果你心裏有我,你就不會送走我們的孩子,他是你的親生骨肉,你怎麽狠得了心腸?”顔丹彤痛不欲生的看着孫煜。
“我也沒辦法,如果當時有更好的辦法,我不會将孩子送走,我不是在找嗎?彤,給我時間,我一定會将我們的孩子找回來。”孫煜保證道。
“找回來了又如何?”顔丹彤問道,孫煜沉默,顔丹彤又問道:“找回孩子,你就能跟我結婚嗎?你能給他一個正常的家嗎?”
“顔丹彤,你又來了,又在變相的逼婚,你到底在着急什麽?女人本該有的矜持,你全抛之腦後了嗎?”孫煜吼道
。
“哈哈哈。”顔丹彤突然怒極反笑,笑得瘋癫,笑得悲怆,手指着門口。“滾,你給滾。”
“彤,别逼我,給我時間。”孫煜緩解了一下語氣,他不該忍不住,他不該對她生氣,她的情緒不好,在氣頭上的時候,他不該控制不住自己。“彤,我們愛得那麽深,我們的誓言那麽美,你爲我付出那麽多,請你再給我一點時間,我保證……”
“你什麽也保證不了。”顔丹彤突然站起身,打斷孫煜的話,他的保證還少嗎?“愛得再深又有什麽用?誓言再美又有什麽用?付出得再多能換來我想要的嗎?不能,不能,隻能換來永無止境的傷心,沒有盡頭的傷害。”
孫煜伸手想要去抓她,顔丹彤又蹲了下來,喃喃說道:“與其被傷害,不如放手,與其傷心,不如沒心,人若是沒有心該有多好,不會愛,沒有愛就不會傷心,就不會有傷害,這樣,我就不會那麽痛了。”
沒有心,該多好啊!
孫煜見她抱膝而坐,将自己拒于千裏之外,臉色蒼白,一陣揪心的酸痛。
“吹風是不是在衛生間?”孫煜問道,見顔丹彤不說話,孫煜自己去衛生間找,她一般都把吹風放在衛生間。
孫煜先去卧室的衛生間,沒找到,他又去客廳的衛生間找。
房間裏突然安靜了,躲在床下的顔子翌慶幸,剛剛他還在想,他該躲在衛生間,趴在床上太憋屈了。
唉!他從來沒想到,丹彤的感情這般豐富多彩,同時也爲她心痛。
沒一會兒,孫煜回來了,怒不可遏來到顔丹彤面前,将她換在衛生間的幹衣服丢在她面前,質問道:“這是怎麽回事?我要你解釋清楚。”
顔丹彤目光落到她換下來的衣服上,又慢慢擡頭望着孫煜,沉默不語。
“你不是被表妹推下遊泳池嗎?你換下來的衣服怎麽是幹的?”孫煜憤怒的問道。
“我騙你的,這是我自導自演的戲,這個解釋你滿意嗎?”被拆穿了,顔丹彤隻覺得輕松多了,隻是害了李海。
“李海是幫兇。”不是問,是肯定。
顔丹彤沉默,幾秒鍾後,站起身,目光緊鎖在孫煜身上,很認真的說道:“孫煜,我們結婚吧。”
孫煜一愣,微不可見的蹙眉。“你騙了我,還敢說我們結婚,顔丹彤,你是不是太過分了。”
“我們結婚吧。”顔丹彤堅持道。
“你就那麽想結婚嗎?”孫煜上前一步,扣住顔丹彤的下巴,眼中是毫不掩飾的諷刺。
“對,我很想要結婚,我想得都快發瘋了。”顔丹彤吼道。
“你要發瘋,我不奉陪。”孫煜轉身欲走,卻被顔丹彤從他身後抱住,孫煜将心中的怒火壓抑住,無奈的說道:“彤,我知道你心裏不好受,至于結婚再等等。”
“等,你要我再等多久?”顔丹彤不會這麽容易被他敷衍,今天,他們必須做個了斷
。
“彤,爲了想要我娶你,你真是不擇手段,謊言一個接一個,現在又逼婚。”孫煜握住她的手,轉過身握住她的雙肩。
“明天早上十點我在民證局等你,如果你來,我們就登記領結婚證,如果你不來我就……随便找個人領證。”顔丹彤說道,她說得很認真,她是下了決心,可惜,孫煜并不這麽認爲,他隻覺得這是她逼婚的一種手段,她那麽愛他,怎麽可能随便找個人領證。
對顔丹彤,孫煜很是了解。
“彤,别鬧了。”孫煜擡手揉搓着眉心。
“我沒有鬧,我是認認真真在對你說。”顔丹彤說道。
“我現在還不能結婚。”孫煜說道,他笃定她隻是鬧鬧。
“是不能,還是不想?”顔丹彤質問道。
“彤,你向來善解人意,從來沒這麽咄咄逼人過,今天你是怎麽了?你連同李海騙我的事,我都不與你計較,你還……”
“夠了,我再說一遍,明天早上十點我在民證局等你,如果你來,我們就登記領結婚證,如果你不來我就随便找個人領證。”顔丹彤一字不差的重複一遍。
“随便你怎麽鬧,你要去民證局丢人現眼,那是你的事,但是,我得提醒你,你丢人沒關系,别影響孫氏的名譽。”孫煜說道,放開顔丹彤朝外面走去。
顔丹彤追上去,抓住孫煜的手。“你不跟我領證,我就要跟别人領證,你就真不在乎嗎?”
“反正我現在還不能娶你,如果你真不能等,想要跟别人領證,我祝福你。”孫煜冷漠的說道。
“你……”顔丹彤大受打擊,他居然說出這番話,他是笃定她放不下他,還是笃定她不會跟别人領證。“孫煜,我是認真的。”
“我也是認真的。”孫煜說道,轉身走了。
他一離開,顔丹彤像是抽幹了骨髓,渾身瞬間失去了所有力氣,跌坐在地上,神情悲痛欲絕,孫煜臨走前的話,回蕩在她耳邊。
顔子翌走出來,很是心痛顔丹彤,安慰的話一個字也說不出口,他躲在床下,聽了個大概,他也明白了,蹲下身,抱住顔丹彤。
“二哥,我的心好痛。”顔丹彤在顔子翌懷中哭泣,以前她被孫煜傷得再重,都隻能自己舔傷口,沒人安慰她,隻能自我安慰,讓顔子翌撞到這一幕,顔丹彤不想強忍着,她想找一個肩膀靠一靠,她再強勢,再堅強,她終究是個女人。
“丹彤,你真是瞎眼了,爲一個渣男傷心,不值得。”顔子翌說道。
“對,我是瞎眼了。”顔丹彤說道,顔子翌沒再安慰她,任由她在自己懷中哭泣,讓她放聲哭過夠,顔丹彤哭了很久,在顔子翌都以爲她哭暈了的時候,顔丹彤突然擡頭,擦着眼淚,說道:“二哥,我們明天去民證局領證好不好?”
顔子翌一愣,苦笑道:“丹彤,我是你的堂哥,怎麽能跟你去民證局領證?”
“對耶
!你是我堂哥,我們不能去民證局領證。”顔丹彤喃喃念着,或許是真的累了,念着念着在顔子翌懷中睡着了。
顔子翌将她抱起,朝卧室走去,輕柔的将她放在床上,拉過被子給她蓋上,他不放心她,在床邊守着她。
醫院,倪樂卉搬去骨科,跟顔堯舜一個病房,溫智帆當然要阻止,顔堯舜整個就是一個什麽也不能處理的患者,倪樂卉若是搬去骨科,不是自找罪受嗎?什麽都要幫顔堯舜做,有倪樂卉在,顔家人隻是來看看便走,隻有明豔還算堅持,每天給他們送飯菜。
自從顔堯舜醒了,顔曉曉更是連面都沒露一次。
“表哥,你放心,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沒事的。”倪樂卉對溫智帆說道。
“小産等于坐月子,這才幾天,你就要照顧這麽嚴重的病人,我真怕你吃不消。”溫智帆不放心的說道。
“表哥,你這是在庸人自擾,我也沒做什麽。”倪樂卉說道。
“你還沒做什麽?喂水喂飯,端屎端尿,陪聊天還給他擦身體,說到擦身體我就意見大了,一天擦幾次,他不怕擦掉皮嗎?樂卉,你也要說說他,别太縱容他了,你這樣會把他慣壞的,屆時,後悔的隻會是你自己。”溫智帆苦口婆心的勸說道,她還沒做什麽,她都快成爲看護了。
顔堯舜有錢,爲什麽不請看護,非要樂卉親力親爲。
“我是他妻子,這是我該做的事。”倪樂卉說道。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顔堯舜出了車禍,你沒飛就很不錯了。”溫智帆說道,他很心疼倪樂卉,怕她辛苦,她流産沒幾天,也需要休息,居然要照顧顔堯舜,顔家沒人了嗎?樂卉是他的妻子不錯,但是,如果樂卉的身體健康,沒遇到流産的事,他不會阻止,可是現在樂卉的身體在這裏擺着,他們還真做得出來。
沒事來看看,有事面都不露一下,真是太過分了。
“表哥,你再這樣胡說八道,我可生氣了。”倪樂卉警告道。
“行了,我不說了,真是的,實話你還不讓我說出來,樂卉,你看看你,又瘦了。”溫智帆強斂失落,心痛憐惜地責備着。“在照顧他的同時,你也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我知道了,這樣的話我的耳朵都聽起繭子了。”倪樂卉說道。
“樂卉,你别不愛聽,我說的都是真的,你确實一天比一天的瘦弱,一天比一天憔悴。”溫智帆說道。
“行了,越說越羅嗦了,你不是很忙嗎?還不快去工作。”倪樂卉攆人,扭開門進病房,溫智帆還想說什麽,站在門口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顔堯舜。
抱怨的話被他吞回肚子裏,顔堯舜已經夠慘了,那麽高傲的一個人,現在隻能靠别人,肯定很不好受,落井下石,他做不出來這種事,落井下石也要看時候,這時候落井下石就是罪過。
見溫智帆走了,倪樂卉關上門,笑着朝向顔堯舜,給他調高床。
“你跟他在門外聊什麽?”顔堯舜看着倪樂卉問道,這些天他很享受她的照顧,她是他的妻子,他才能坦然自若,若是換成别人,他早就受不了了,因爲享受倪樂卉的照顧,他躺在這裏才不覺得無聊,現在他都可以簡單的動動腿了,再過些日子,他相信他就能下床了
。
身上的傷在倪樂卉精心照料下都好得差不多了,現在就隻剩下雙腿了,他的雙腿傷得最重,十天半個月是不可能好徹底的,還好有她照顧。
“沒聊什麽。”倪樂卉搖頭,她才不會告訴顔堯舜,溫智帆不想她搬上來,倪樂卉扶起顔堯舜,在他後背放了一個枕頭,讓他可以舒舒服服的靠着。
“真沒聊什麽?”顔堯舜不相信,這些天溫智帆對倪樂卉這麽照顧他很有意見,溫智帆沒說,不代表他看不出來,溫智帆每次上來,看他的眼神裏有抱怨,看倪樂卉的眼神裏有心痛。
“我有必要騙你嗎?”倪樂卉沒好氣的說道。
顔堯舜沉默,倪樂卉又瘦了,他看着都心疼,她輕渺得好似随時都會從他指縫間溜走,他開始也患得患失了。
“溫智帆對你很好,凡事都先爲你考慮,你有這樣的表哥,我很羨慕。”顔堯舜說道,看見倪樂卉放在一邊的餐盤,盤上放着滿滿的一碗清粥,還有一些清淡可口的小菜,也是滿滿的,絲毫未動過。“你沒吃嗎?”
“我吃過了,這是你的。”倪樂卉笑着說道瞎,端起餐盤上的粥,說道:“還是溫熱的,趁熱吃。”
“又是清粥。”顔堯舜有些嫌棄的說道,這些天他吃的東西都很清淡,喝得最多的就是骨頭湯,用明姐的話說,吃什麽補什麽,他的腿傷最重,差點要截肢,每次明姐送飯菜來都有骨頭湯,吃膩了,聞到骨頭湯的味兒都想吐。
“你想吃什麽?”倪樂卉坐在椅子上笑看着顔堯舜,她每天吃清粥她都吃煩了,但是,在養病期間,清粥是最好的。
“什麽都可以,除了清粥跟骨頭湯。”顔堯舜說道,他傷到了腿,喝骨頭湯他能理解,可是他沒傷到胃,爲什麽要吃清粥?
“今天隻有清粥,我向你保證,明天絕對不給你吃清粥。”倪樂卉保證道,其實,她的保證沒有用,看在明豔的意思,飯菜都是她送來的,她不許他們去外面買,非要親自送來,說這是她讓人特意安排的食譜。
“真的?”顔堯舜問道,見倪樂卉點頭,他才滿意了,其實,隻要有她在,隻要是她喂的,無論是什麽,他吃得都很香。
“來,喝一口。”倪樂卉用勺子舀了一勺,像是哄孩子的語氣對顔堯舜說道,送到他嘴邊,見他不張嘴,倪樂卉說道:“你答應過我,明天不給你吃清粥了,你不許鬧别扭。”
面對倪樂卉送到嘴邊的粥,顔堯舜笑了笑,配合地張開了嘴,她喂一口,他便吃一口。
倪樂卉見他願意吃粥,松了口氣,恨不能一口氣,将餐盤裏的食物全都塞進他的嘴裏,每次吃清粥,他都要折騰一番,要她哄着保證,他才願意吃。
粥吃完,小菜也吃完了,倪樂卉這才滿意了,給顔堯舜擦了擦嘴,這一幕若是被溫智帆看到了,溫智帆又該有意見了,他傷到的不是手,而是腿。
“對了,樂卉,你給杜絕打電話了嗎?”顔堯舜問道,她一直陪着他,他沒見她有給誰打電話,她離開的時候,也隻有小會兒,她有沒有在這期間打電話,他就不知道了。
“我沒事給他打電話做什麽?”倪樂卉收拾碗筷,把她答應顔子翌的事抛之腦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