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氣氛有些沉寂,沒有人再找茬,安靜的用着早餐。
吃完早餐,所有人又回到客廳,若是沒有顔堯舜跟倪樂卉,齊宛海跟兩個兒子聊天聊得正歡暢,對顔子翌不進顔氏工作,齊宛海很失望,卻也沒辦法,這個兒子不聽她的,她也沒辦法,若是子翌能像子騰那般,齊宛海就不操心了。
不過,顔子翌的工作,對顔氏也有幫助,但齊宛海不會讓顔子翌幫顔氏,現在顔氏在顔堯舜手中,她若是讓顔子翌幫顔氏,那豈不是等于在幫顔堯舜。
顔英邦坐在一邊,翻着手裏的财經報紙,齊宛海坐在他旁邊,正優雅地削着蘋果,顔子騰跟安琪兒坐在一起,兩人正小聲的聊着天,顔子翌獨自坐在一邊,目光時不時落到倪樂卉身上,顔堯舜跟倪樂卉坐在一起,兩人手中都拿着手機,顔堯舜純粹隻是拿着手機什麽也不做,倪樂卉則在玩消消樂,若是在她家,會将聲音開得很大聲,在這裏她關成靜音。
劉嬸在廚房忙碌,準備着午飯,星期天她是最忙的,要準備一大家人的飯菜,這個星期天顔堯舜也在,還帶着倪樂卉,劉嬸打心底開心,章傲蕾死後,她還擔心顔堯舜會不會一蹶不振,不會再婚了,現在看來,她的擔心是多餘的,她看得出來,顔堯舜很在乎倪樂卉,絲毫不輸給章傲蕾。
顔英雄站在顔英邦旁邊,有顔英邦的地方,絕對有顔英雄。
齊宛海削好蘋果,分成一瓣一瓣,再插上牙簽,除了星期天,這些事都是劉嬸做,星期天大家都在家,劉嬸一個人忙不過來,削水果,端茶倒水都是齊宛海。
她伺候的是自己的丈夫跟孩子們,她當然願意,如果讓她伺候外人,她很不樂意。
“老爺。”齊宛海拎起一根插着蘋果的牙簽,将蘋果送到顔英邦嘴邊,顔英邦咬了一口,再接過齊宛海手中的牙簽。
“子翌,子騰。”齊宛海又分别給自己的兒子,臉上挂着慈祥的笑容。
“謝謝媽。”兩人異口同聲的道謝。
齊宛海臉上的笑容加深,又拎起一根牙簽,自己吃了起來,完全沒有要給顔堯舜他們三人吃的意思。
“琪兒。”顔子騰笑着将手中插着蘋果的牙簽遞給安琪兒,齊宛海見狀,笑容僵硬在嘴角,口中嚼着蘋果突然很用力的嚼着,瞪着顔子騰,希望他能看懂她的目光。
蘋果是她削的,他們想吃蘋果自己削,她沒義務幫他們服務。
安琪兒愣了一下,看了一眼生氣的齊宛海,露出甜美的笑容,接過牙簽,咬了一口。“謝謝四哥,這蘋果真甜。”
“喜歡吃就多吃點。”顔子騰又去拿了一根,不是給自己吃,而是給安琪兒,他深知媽突然不喜歡安琪兒,安琪兒在這個家裏很尴尬,如果不是被逼無奈,高傲的她又豈會寄人籬下。
“謝謝四哥。”安琪安很不客氣,顔子騰給她多少,她就吃多少,來者不拒。
看着這一幕,齊宛海氣得牙癢癢,又不敢怎樣,他們都維護安琪兒,她孤掌難鳴。
“學……大嫂。”顔子翌将蘋果給倪樂卉,顔堯舜唰的一下擡頭,犀利的目光落到顔子翌身上,在他的目光下,顔子翌很有壓力。
“謝謝學長,我不喜歡吃蘋果。”倪樂卉婉拒道,她不是不喜歡吃蘋果,而是不想吃,齊宛海削的蘋果把她跟顔堯舜排除在外,想吃蘋果,她會自己買,齊宛海削的蘋果,她真心吃不下。
倪樂卉拒絕,顔子翌又不好強求,他深知倪樂卉不是不喜歡吃蘋果,而是不吃媽削的蘋果,被拒絕顔子翌沒覺得尴尬,而是将蘋果給顔堯舜,明知顔堯舜不會吃,但他還是給出去了。“大哥。”
顔堯舜看着顔子翌遞過來的蘋果,唇角勾起耐人尋味的弧度,氣息卻在一瞬間變得更加的犀厲冷冽,宛如侵泡在深海中千年沉鐵,讓人莫名的打了個寒顫,顔子翌也不例外。
倪樂卉看着他,不拒絕,也不接,顔子翌隻能保持這個動作,齊宛海更是火冒三丈,顔英邦也遞來了目光,卻什麽也沒說,顔子騰在向安琪兒獻殷勤,自然不會注意到這裏。
良久,顔堯舜薄唇開啓。“我怕有毒。”
倪樂卉忍不住笑出聲,她沒想到顔堯舜會這麽回答,怕有毒,虧他想得出來。
顔子翌愣住了,動作僵硬住,他有一種送上笑臉讓顔堯舜打的感覺,随即,收回手,無奈的搖頭,顔堯舜又不隻一次兩次不領他的情,顔堯舜給他的打擊還少嗎?
顔英邦的目光再次落到顔堯舜身上,對顔堯舜的刻意挑釁很是不贊同,顔子騰也皺起眉頭,恨鐵不成鋼的目光卻落到顔子翌身上,安琪兒安靜的吃着蘋果。
“顔堯舜,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齊宛海怒不可遏,這口氣她能耐下來才怪,她忍顔堯舜很久了,蘋果是她削的,她也沒打算給他吃,子翌好心給他吃,不領情就算了,居然還說蘋果有毒,她削了兩個蘋果,就子翌給他那瓣有毒嗎?
“我老公隻是開個玩笑,阿姨,你至于惱羞成怒嗎?”倪樂卉出聲維護顔堯舜,她很護短,齊宛海越是這般兇神惡煞,她越是要維護顔堯舜,她要讓他們知道,顔堯舜不是一個人,他有她,她會無條件站在顔堯舜這邊。
“你……”倪樂卉這麽一說,倒顯得齊宛海小題大做了,身爲一個貴婦,該有的氣度沒有,她畢竟是長輩,顔堯舜是晚輩,一句玩笑話,她居然當真,還不依不饒。
“行了。”顔英邦出聲阻止,他畢竟在商場上叱咤風雲二十多年,該有的氣魄,他還是有的,别看他現在上了年紀,真的發起火來,還是很吓人。
可惜,完全吓不了顔堯舜,顔堯舜經曆過的事迹,顔英邦完全想象不出,如果說顔英邦蟄伏隐忍,韬光養晦,那麽顔堯舜則是從地獄爬出來的人。
“老爺,事是他先挑起的。”齊宛海不服氣,所有人都可以見證,她沒招惹顔堯舜,這次是顔堯舜先攻擊她。
“行了,你們就不能和平相處一天嗎?”顔英邦蒼勁的聲音透着威懾力量,顔堯舜越來越強大,反而是他越老越弱,顔堯舜根本不聽他的,更重要的是,顔堯舜處處打擊他,顔堯舜是他的兒子,他卻被自己的兒子攻擊,從總裁的位置上拉了下來,給他一個董事長當有什麽用,開董事會也沒他的分,他什麽也做不了,他說什麽也沒人聽。
他私下找個董事會的人,那幫人簡直就是勢利眼,他們根本不看情份,他們隻看利益,誰給他們帶來的利益高,他們就聽誰的。
在公司裏,他完全說不上一句話,已經夠窩囊了,在家裏他們還不讓他清靜,他能不發火嗎?以前遇到這種情況,他都是站在齊宛海這邊,他說顔堯舜幾句,顔堯舜頂他幾句,然後顔堯舜就走了,他們就成功将顔堯舜趕走了。
可這次他看得出來,顔堯舜是鐵了心要跟他們扛上,不會像以前那樣不歡而散,這次就是鬧得再不歡,顔堯舜也不會離開,況且,他還帶了一個幫手,倪樂卉這個女人,被她擺了一道後,顔英邦不敢輕看她。
她是顔堯舜的妻子,他是顔堯舜的父親,宛海是顔堯舜的繼母,他們都是她的長輩,可她對他們的态度,還有她說話的語氣,有把他們當成長輩嗎?
“老爺。”齊宛海還想反駁,在顔英邦犀利的眼神下,齊宛海隻能閉嘴。
“老頭子,我們永遠也沒有和平共處那一天。”顔堯舜說道,他說的是“我們”,而非指定一人。
“……”顔英邦沉默,他知道顔堯舜恨他,恨他們所有人,把他母親的死,全怪在他們身上,他無話可說,她的死,跟他脫不了關系,雖不是他直接殺死的,卻是被他逼死的。
因爲他,因爲齊宛海不放心,因爲他沉默,明知齊宛海對他們趕盡殺絕,不讓她找到工作,逼得她不得不去做苦力,這一切他都知道,卻沒阻止縱容着齊宛海。
他也恨,恨她高傲的骨氣,恨她不可侵犯的自尊,恨她堅不可摧的傲骨,她甯願淨身出戶,不要原本屬于她的一切,跟他離婚,帶着兩個孩子決然離開。
他是暗中将顔氏的所有,全轉到他的名下,他是金屋藏嬌,但他從來沒想過要跟她離婚,也從來沒想過讓宛海取代她的位置,他跟她有一個家,他跟宛海有一個家,他承認自己是很貪心,她發現他跟宛海的事後,執着要跟他離婚,他不同意,她堅決要離,甚至威脅他,沒辦法他隻能同意離婚。
他要讓她後悔,他要讓她帶着孩子哭着回來說她後悔了,他要碎她的傲骨,他要滅她的骨氣,他要毀她的自尊。
他機關算盡,最終她還是甯死不回。
“對了,我要宣布一件事,我們決定搬回來住。”顔堯舜說完,看了一眼倪樂卉。
“什麽?”齊宛海更是激動了,顔子騰沉了沉臉色,顔子翌欣賞的笑了,他對顔堯舜說過多少次,讓顔堯舜搬回來住,顔堯舜死活不同意,這下好了,他願意搬回來了。
“有意見嗎?”顔堯舜問道。
“老爺。”齊宛海看向沉默不語的顔英邦,沒有顔堯舜,他們在這裏很幸福,既然搬出去了,爲何還要搬回來住,顔堯舜是什麽意思?
“這是他的家。”顔英邦說道,他能阻止顔堯舜搬回來住嗎?當年,他将顔氏轉移到自己的名下,唯獨這棟别墅他轉不了,這棟别墅在她名下,她雖死了,但是别墅的繼承權是她的兒子,根本無法轉移。
顔英邦很想笑,嶽父還是不放心他,給他的女兒留了一條退路,隻是,這條退路他女兒不要,這件事沒幾個人知道,他們都以爲這棟别墅在他名下,宛海有幾次要他将這棟别墅轉移到她的名下,他都拒絕了,不是他不願意,而是他轉不了。
顔堯舜以前不知道,現在一定也知道了。
“老爺,這是我們的家,不是他的家。”齊宛海明知這棟别墅是顔堯舜的,她還是嘴硬,關于這棟别墅的事,顔英邦跟她說過。
顔英邦沉默,看着齊宛海的目光有些憂郁,齊宛海還想說什麽,在顔英邦這樣的眼神下,咬了咬牙将欲出口的話吞咽回肚子裏。
“這裏的空氣不好,我帶你去外面透透氣。”顔堯舜伸出手,倪樂卉将自己的手放進他大手中,顔堯舜拉着她起來,兩人手牽手朝外面走去。
聽到關門聲,齊宛海拉着顔英邦的手。“老爺。”
“行了,你心裏清楚,他恨我們,别再招惹他了,在他身上,你占不到便宜。”顔英邦無奈的說道,起初他不信,總覺得顔堯舜隻是僥幸,才從他手中奪走顔氏,他努力想要将顔氏搶回來,在顔堯舜眼中,他不過隻是在垂死掙紮。
顔堯舜從他手中奪走顔氏,不是僥幸,而是勢力。
倪樂卉跟顔堯舜突然又返回,看都不看客廳裏的人一樣,手牽手朝三樓走去,顔子翌起身,他也回自己的房間。
回到房間裏,倪樂卉自在多了,躺在床上舒服極了。
“唉!輕松多了。”倪樂卉忍不住歎息道。
“不喜歡就走,我不想你勉強自己。”顔堯舜看着躺在床上的倪樂卉說道。
倪樂卉愣了一下,坐起身說道:“不勉強,夏青跟她差不多,放心,我有經驗。”
顔堯舜皺眉,他知道她指的是什麽。
美國,慈善拍賣會。
“真不能理解,你非要來這種地方做什麽?”抱怨的那個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強尼,而他身邊的女人也不是别人,正是顔曉曉。
“因爲她。”顔曉曉低聲說道,一個星期前,強尼就把她弄醒了,休息了一個星期,她躺不住了,在醫院她無意中聽到有人說起顔子悠,還說顔子悠要去參加一個慈善拍賣會,她就在醫院待不住了,非要強尼帶她來這裏。
略施粉黛的顔曉曉宛如變成了另一個人,豔若桃花,妩媚風華,媚如銀狐,卸下了外表的嬌弱,全身包裹着貴族的華麗。
“你三姐?”強尼順着顔曉曉的目光看過,一個腳踩十寸高跟鞋的妖娆女子周遊在男人之間,精緻的妝容,刺鼻的香水味,隔着這麽遠他都能聞到,喜歡這種香水味的男人,對他們來說就是誘惑,不喜歡的就是刺鼻。
低胸的禮裙将她的身材完全暴露無遺,白皙的乳溝因爲她身子的搖晃上下起伏着,修長均勻的長腿勾人眼球,極具誘惑,強尼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很有勾引男人的本錢。
“你知道她?”顔曉曉很驚訝的看着強尼,對強尼她并不了解,她隻知道,他是哥的朋友,醫術出神入化,其他的她就不得而知了。
“難怪她張揚跋扈,趾高氣揚,原來她也喜歡這種繁華奢靡的生活,也是扭曲的上流社會的一分子。”強尼說道。
“你對她似乎很了解。”顔曉曉挑眉。
“隻要是你哥的敵人,我都了解。”強尼說道,看着顔曉曉,又問道:“你醒了的事什麽時候告訴你哥?”
“過段時間。”顔曉曉擡手揉搓着眉心,顔曉曉昏迷不醒,之前發生的事,她記得,但昏迷中發生的事,她就不知道了。
“你醒了是好事,你哥若是知道,肯定會從t市飛來看你。”強尼說道。
“我就是不希望他飛來看我,我要飛回去看他。”顔曉曉說道,強尼看着顔曉曉,總覺得這次醒來,她有些不一樣了,有一種脫胎換骨的感覺。
“查理先生,沒想到你也來了。”
“這是慈善拍賣會,我當然要來。”
顔曉曉聽到周圍的人不斷的小聲低語着,顔曉曉手托下巴,喃喃道:“查理先生每到一處都會炫耀他的财富,每次帶在身邊的女人都不是一個,很好奇今天他會帶誰。”
“你什麽時候開始關心查理先生的情婦了?”強尼問道。
“不是關心,是好奇。”顔曉曉搖了搖頭,查理先生的情婦,她才不關心,她才關心顔子悠。
“你的好奇心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重了?”強尼問道。
“……”顔曉曉默了。
顔曉曉的目光一直落在顔子悠身上,看着顔子悠如女主人般,落落大方的在男賓客和女賓客之間周旋,優雅美麗,顔曉曉不由得想起她刁蠻潑辣的模樣,顔曉曉忍不住笑了。
“笑什麽?”強尼問道,他一直注視着顔曉曉,她臉上的每一個變化,他都盡收眼底。
“沒,沒什麽。”顔曉曉搖頭,随即看着強尼,問道:“今天來的都是一些大人物,财經界的風雲人物,你不去阿谀奉承,讨好巴結嗎?”
“我需要去阿谀奉承,讨好巴結嗎?”強尼高傲的揚起頭,隻有别人帶着目的對他阿谀奉承,讨好巴結。
“你牛。”顔曉曉見過傲嬌的人,沒見過像強尼這麽傲嬌的人。
強尼起身,顔曉曉看着強尼,嘴角抽了抽,他不是不需要去阿谀奉承嗎?見強尼去拿吃的,顔曉曉笑了,強尼拿着吃的過來。“你沒吃早餐,先添飽肚子,才有體力上戰場。”
“戰場?”顔曉曉接着強尼手中遞來的吃的,不由得搖了搖頭。“那有你說的那般誇張。”
“你的注意力全在顔子悠身上。”強尼點明了說,顔家在顔英邦這一代,三兒兩女,五個子女應該是很幸福的,但是……強尼忍不住歎息。
齊宛海生的三個孩子,除了顔子翌,顔子騰跟顔子悠跟她很像,顔曉曉在昏迷那段時間,顔子翌來看過她,卻被顔堯舜擋在外面,顔子翌也執着,顔堯舜不讓他進顔曉曉的病房,顔子翌就不進,也不離開,跟守在病房外。
直到他把顔堯舜勸回t市,顔子翌才進病房看顔曉曉,與其說是看,不如說是照顧,他看着都感動,直到顔曉曉醒來,顔子翌才離開,臨走的時候,還叮囑幫他保密,做好事不留名,很難想象他是齊宛海的兒子。
顔曉曉聳聳肩,說道:“我就是爲她而來的。”
強尼猶豫了一下,看着顔曉曉說道:“曉曉,這種場合太虛假了,每個人臉上的表情不是做作,就是笑得惡心,曉曉,這種場合實在不适合她。”
顔曉曉沉默,什麽适合她,什麽又不适合她,她自己都不清楚,強尼又如何清楚。
一道身影出現在顔曉曉的視線内,顔曉曉整個人如被雷劈中了般,杜絕,這個人是杜絕,他怎麽來這裏了?
看到杜絕,顔曉曉想到警察局那一幕,臉色瞬間蒼白,拿着東西的手也開始顫抖,在杜絕向她這裏看來瞬間,顔曉曉反射性埋頭猛吃,等到吃的差不多了,找尋杜絕的身影,很快她就找到杜絕所在的位置,正好瞧見一雙纖纖玉手伸到他面前,那女子白皙的肌膚,金色的頭發,對着杜絕展顔淺笑。
顔曉曉挑眉,隻見那女子微微露出她似貝殼般閃亮的皓齒,杜絕還沒有反應過來,已被那女子拖入到舞池中央。
一個中國人,一個外國人,所有賓客的視線一下子驚豔了,全都聚焦到剛滑入舞池的這對年輕人身上,杜絕的俊美,女子的妖豔,無疑成爲全場的至亮點。
“那個女人是誰?”顔曉曉好奇的問道,她招惹杜絕,此女不簡單,杜絕對她的印象,冷言冷語,冷酷無情。
隻見他高而挺拔的身材,似雕塑般俊美的容顔,晨霧般迷離的眼神,俊逸灑脫的舞姿,讓人魂牽夢萦,隻怕今夜,會因杜絕的出現,讓出席慈善拍賣晚宴的女賓,午夜夢回時,都會懷着對杜絕的绮念遐想而輾轉難眠。
“富家小姐。”強尼回答道,其他他也不清楚,顔曉曉問他,他又不好意思說不清楚。
顔曉曉默了,誰看不出來那女人是富家小姐,她是想知道那女人的身份,能不被杜絕冷若冰霜的面容給吓跳,還敢貼上來獻身,簡單讓她佩服得五體投地。
見他竟絲毫也不拒絕那女人刻意挑動,又見那女子性感美豔笑容滿面,顔曉曉簡直想上去給女人一個大大的擁抱。
服務生走來,顔曉曉胡亂的伸手,拿走服務生托盤上放着的雞尾酒,沒絲毫遲疑一仰頭,那叫個豪爽。
“曉曉。”強尼想阻止她,已經來不及了,顔曉曉能喝酒,隻是她身在的身體不适合喝酒,強尼無奈的看着她。“杜絕對你的影響力就這麽大嗎?”
顔曉曉一愣,回答道:“你被他抓去警察局,再對你用點刑,我相信你以後看到他,都會有陰影。”
“他有那麽厲害嗎?”強尼摸着下巴,打量着在舞池中跳舞的杜絕,他是神警,有他的地方就一點有犯罪分子。“我突然很想認識他一下。”
“不想短命,最好打消這個念頭。”顔曉曉提醒道,随即又喝了一口,有多久她沒喝酒了,這酒的味道她都有些接受不了了。
“他碰上我,還指不定誰短命。”強尼說道,他的能耐,他不覺得會輸給杜絕,強尼對自己相當有信心。
“你殺他,你是犯法,他殺你,理所當然。”顔曉曉說道,杜絕就是拿了證件的流氓,顔曉曉想要讓強尼深刻一點,特意用“殺”來形容。
“曉曉,我的本事你應該深有體會。”杜絕說道,他幾度将她從生死連續拉回來,她居然這麽看他,在她心中,他就沒杜絕強嗎?
“你的本事是醫術。”顔曉曉實事求是的說道,強尼的醫術沒得話說,但是其他的,顔曉曉就不敢下結論了。
“顔曉曉?”一個驚喜的聲音從她背後響起。
顔曉曉跟強尼同時轉頭,一個眉目俊朗的金發碧眼的男子映入她的眼簾,強尼挑眉,顔曉曉掩嘴歡呼,剛才見到杜絕的畏懼,一下子被她抛到了腦後:“霍爾,怎麽是你!”
“我的天啊!曉曉,真的是你啊?”在這裏見到顔曉曉,霍爾很是激動,又說道:“今天是同學聚會嗎?怎麽走到那裏都能見到校友?”
“呵呵,我隻記得你。”顔曉曉有些尴尬的說道,她在美國留學,刻意不讓人知道她有一個哥叫顔堯舜,她不想因哥的關系,讓大家對她另眼相看,在同學們眼中,她就是灰姑娘,沒有人願意跟她交朋友,少數人才不嫌棄她,願意跟她交朋友,霍爾是其中一個。
“真的,那是我的榮幸。”霍爾贊賞的看着顔曉曉,贊美的說道:“曉曉,你真是越來越漂亮了。”
“謝謝。”有人贊美她,顔曉曉禮貌的說謝謝。
“曉曉,從你回國後,我們就沒再面了,應該有五六年未見了吧?你越來越漂亮,差點我都沒把你認出來。”霍爾說道。
“呵呵。”顔曉曉呵呵笑,也許是喝了灑的原因,她的雙頰泛出淡淡的粉暈,煞是可愛,同學重逢,顔曉曉心裏說不出的激動,上前一步主動擁抱他:“霍爾,我們真的是好久沒見了,我畢業後就回國,你畢業之後去哪兒了?也沒再回學校嗎?我都怪想你的。”
顔曉曉沒告訴他,她回國後一年又回美國,她跟美國很有緣,這是她第三次回到美國,這幾年她都在美國,近最才又回國,沒在國内待多久,又受傷被送到了美國。
霍爾被她抱着,先是一愣,随即回抱着她,顔曉曉突然在他懷中一上一下的跳躍弄的他有些頭暈,見周圍人都用異樣的目光打量他們,霍爾臉紅的制止。“曉曉,在這種場合,你要冷靜點,周圍的人都在看我們。”
經霍爾一提醒,顔曉曉才意識到,引來很多好奇者的目光,杜絕跟顔子悠當然也注意到她了,杜絕見到她,目光沉了沉,顔子悠看到她,目光變得淩厲了。
“呵呵,抱歉,太激動了,給你帶來煩惱了。”顔曉曉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在别人的目光下,她窘迫的将兩鬓散發撩到耳朵後,感到耳根都有些發燙了,并非害羞,而是不自在。
“不是跟我帶來煩惱,我是怕跟你帶來煩惱。”霍爾糾正道,别人怎麽看他,他才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别人怎麽看她,他了解她,她不喜歡這種适合,霍爾看着站在顔曉曉身邊的強尼,他認識強尼,醫術很高,很多人都想得到強尼的醫治,不惜砸重金。“這位是?”
“強尼。”顔曉曉介紹道。“強尼,他是我的同學,你叫他霍爾就行了。”
“我知道他叫強尼,你們是什麽關系?”霍爾說道。
顔曉曉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強尼,說道:“我們是……”
“男女朋友。”醫患關系,顔曉曉還來不及說出來,便被強尼打斷。
顔曉曉挑眉,他們是男女朋友嗎?他們是嗎?根本不是,他居然說他們是男女朋友,顔曉曉不高興了。
“是……是嗎?曉曉,恭喜你,能找到強尼做男朋友,你很有本事。”霍爾朝顔曉曉豎起大指拇,強尼是誰?誰要是他的女朋友,這一生都不怕得重病了。
“呵呵。”除了尴尬的傻笑,顔曉曉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看霍爾臉上的表情,好像她找到強尼,真是她賺到了似的,她怎麽沒這種感覺呢?她當然沒這種感覺了,強尼又不是她的男朋友,她雖不知強尼爲何在這麽說,但也沒反駁。
霍爾看着眼前像是永遠也長不大的小女生,受到她快樂的感召,原本沉重的心情也愉悅起來。
“能請你的女朋友跳隻舞嗎?”霍爾問向強尼,他想請顔曉曉跳舞,強尼是她的男朋友,他當然要向強尼征求一下他的意見。
“當然能。”強尼笑道,他敢阻止嗎?他又不是曉曉真正的男朋友,他若是敢阻止,曉曉定會跟他反臉,他看得出來,曉曉跟霍爾關系不一般。
“謝謝。”霍爾向強尼說了聲謝謝,他紳士的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美女,願意跟我跳支舞嗎?”
“當然。”顔曉曉心領神會,将酒杯交給強尼,滿臉笑容的與他攜手滑入舞池。
反正來都來了,她也不怕暴露自己,她來這裏,是爲了顔子悠,她跟顔子悠少不了正面沖突。
這對輕盈相擁着的故友,踩着樂曲,翩然而來,悠然而去,低調且出色,引來不少人士的目光,霍爾猶豫了一下,說道:“曉曉,看你氣色不錯,我也就放心了。”
顔曉曉愣了一下,看着霍爾苦笑問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霍爾點頭,随即說道:“你男朋友取了富家千金,曉曉,爲一個人渣傷心,不值得。”
顔曉曉臉色變了變,這事發生了幾年了,他現在才說起,轉念一想,他們現在才碰面。
“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顔曉曉問道。
“三年前。”霍爾說道。
顔曉曉很是意外,三年前他就知道了,那意味着三年前他去過t市,也找過她,隻是沒找到,三年前的事,他現在才說起。
“你三年前去過t市?”顔曉曉問道,見霍爾點頭,顔曉曉笑了笑,什麽也沒多說。
“他是我們家遠房親戚。”霍爾怕惹顔曉曉不高興,連忙補充道:“不過,得知他娶的人不是你,我可沒祝福他,真是太過分了,那個死小子竟然敢這樣欺負你,在他的婚禮上,如果不是我媽阻止我,我就把他按在地上痛打一頓。”
見霍爾一臉的緊張,顔曉曉欣慰的笑了,至少在美國的這幾年,她還是有收獲的。
“時間能沖淡一切,現在我也找到男朋友了。”顔曉曉慶幸,強尼說她是他的女朋友,霍爾是他的遠房親戚,在霍爾面前,她說話還是在注意一點。
“很好,強尼比他優秀一百倍,曉曉,你找對了人。”霍爾說道,對強尼的能力,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謝謝。”顔曉曉道謝,低下眸簾,怕霍爾看出端倪,逃避他的目光。
在優美旋律的引領下,兩人忘情的跳着,訴說着各自别後的經曆與感受。
“曉曉,我還知道一件事。”霍爾說道。
“什麽事?”顔曉曉擡眸望着他,時不時他冒出一句。
“你是顔家五小姐。”霍爾說道,見顔曉曉不悅的挑眉,霍爾問道:“怎麽了?”
“我不是顔家五小姐,我是顔堯舜的妹妹。”顔曉曉說道,現在她不打算隐瞞她跟顔堯舜的關系,對誰她都坦然明對她跟顔堯舜的關系。
“你雄厚的後盾,他就足夠了。”霍爾說道,顔堯舜的能力,他是知道的,他很少佩服誰,他卻佩服顔堯舜,隻是他很意外,顔曉曉是他的妹妹。
顔曉曉笑而不語,又聽霍爾說道:“唉!難怪你大學畢業後就回國,很少與我們聯系了,到最後沒聯系了。”
顔曉曉沉默,她不想說謊,與其說謊,她還不如不說。
舞畢,霍爾牽着顔曉曉的手退出了舞池,來到會場邊上,順手從後面的長桌上拿起兩杯雞尾酒,一杯遞給顔曉曉,自己也抿了一口。
顔曉曉端着酒杯,卻沒有喝,而是好奇問道:“對我的事,你怎麽這麽了解?”
霍爾幽幽的感歎道:“如果我說,我調查過你,你會生氣嗎?”
“不會。”顔曉曉搖頭,随即問道:“你呢?聽說你是霍爾家族的繼承人?”
“畢業後,我就繼承了家族事業。”霍爾歎息道。
“你不是不喜歡束縛嗎?你不是喜歡自由嗎?”顔曉曉說道,以前在學校,他們聊起去向時,霍爾就說他要自由,像鷹一樣在空中飛翔。
“唉!”霍爾搖頭,說道:“我父親病倒了,我不得不子承父業。”
顔曉曉同情的看向霍爾,說道:“說真的,我覺得你一點都不适合搞政治,不适合在商場爾虞我詐,你的志向不在這裏,我看過你得獎的作品,很有靈氣,建築是你的向往,是你喜歡的工作,你就這樣放棄建築不覺得可惜嗎?”
霍爾看着顔曉曉,又泯了口酒,苦笑道:“沒辦法,誰叫我父親病倒了,也怪我堂弟,他也喜歡建築,父親跟小叔商量,決定讓我們比較一下,誰的作品優秀,誰就可以做自己喜歡的工作,誰的作品若是略輸一籌,誰就回來繼承家業,我堂弟交出去的作品竟然比我的還要優秀,我答應過我父親跟小叔,如果輸給堂弟,我便放棄建築,心安理得繼承家業。”
“你堂弟,那他嗎?”顔曉曉問道,霍爾說起他堂弟,她好像見過,在學校的時候,經常有一個酷似流氓的小夥子來找霍爾。
“就是那個臭小子。”霍爾無奈的說道,他真拿那個堂弟沒辦法。
“你是不是經常參加這種宴會?”顔曉曉問道,見霍爾點頭,她再次同情他,問道:“你不覺得無聊嗎?”
“無聊又有什麽辦法?再無聊也得來參加。”霍爾說道。
顔曉曉沉默了,她了解霍爾,他是個向往自由,不喜歡受拘束的人,喜歡建築,如今,放棄了自己喜歡的建築,老老實實繼承家業,坐在辦公室裏開會,在商場上爾虞我詐,時不時的就要參加這種晚宴,他一定很難過,一定很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