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太太住了五天就出院了,我爲她感到高興,真心祝願她跟她的女兒,還有她的家人平平安安。”李太太說道,看了隔壁床的孕婦,又說道:“朱太太走了,段太太住了進來,能住在一間病房,那是緣分。”
“劉女士不是進來安胎,是來醫院引産。”倪樂卉說道,對于劉女士,她都不願叫段太太了,劉女士自己太過懦弱,婆婆過于強勢,公公表示沉默,丈夫沒有存在感,這樣的婚姻即使相愛,在婆婆的強勢下,又能維持多久呢?
想到夏青是如何逼迫俞海蓮生兒子,俞海蓮生下一個女兒,夏青又是如何反應,倪樂卉慶幸,當初沒告訴嚴昌拓,她懷孕的事,也慶幸她跟嚴昌拓結婚一年,到最後他們離婚,她才得知自己懷孕了。
如果當時,她選擇用孩子來挽留他們這段婚姻,她懷孕,俞海蓮也懷孕,夏青再不喜歡她,也會站在她這邊,她畢竟是正室,俞海蓮是小三,她肚子裏的孩子才是光明正大,夏青不會讓嚴昌拓跟她離婚,等三個月或是四個月後,夏青會帶着她去小診所查是男是女,若是女兒,夏青肯定會逼迫她打掉。
當時的她,根本沒有能力反抗,夏青的強勢,她的軟弱,嚴昌拓的偏幫,倪樂卉不敢想象,她若是沒離婚,她的下場會不會跟劉女士一樣。
“啊!”李太太很是驚訝。
“倪樂卉,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老太太不高興了,她豈會聽不出倪樂卉話裏有話,處處争對自己,那個孕婦在這裏住的好好的,她們一住進來,倪樂卉就讓護士長給那個孕婦換床位,這擺明了就是排斥她們。“引産怎麽了?你們歧視引産嗎?”
“我不歧視引産,我歧視你這種婆婆。”老太太按捺不住了,倪樂卉本就是來挑事,她顧及李太太的心情,才想給李太太換床位,倪樂卉也不考慮這麽多了,反正她在場,老太太還能掀翻天了不成。
夫妻恩愛,有時候克制不住自己,玩出了人命,這也很正常,她能理解,因爲工作壓力,因爲情勢,因爲條件不允許,他們隻有能力撫養一個孩子,他們生了孩子,就要爲孩子負責,不能像老一輩一樣,生了一個生二個甚至更多個,總想着多一個人,就是多一雙筷子一個碗的事,現在是什麽時代,養一個孩子要多少花銷,三病兩痛又要多少錢,所以,他們來醫院引産,不想重蹈覆轍,夫妻雙方又一方要做出犧牲,大多都是女人犧牲,上環或是結紮。
他們不想要孩子,卻意外懷上,不得不來醫院引産,劉女士是要孩子,是要生孩子,卻因爲是女兒,婆婆逼着她來醫院引産。
“倪樂卉,你信不信,我讓我兒子找人收拾你。”老太太威脅道。
“哼!”倪樂卉冷哼一聲,說道:“我要是有個閃失,那你兒子的下慘就是進監獄,而你的下場,死了都沒人給你送終。”
“我有兒媳婦,我有孫子。”老太太抓住倪樂卉最後一句,前面那些老太太隻聽,根本不當真。
“孫子?哼!你連孫女都沒有了,别忘了,你們來醫院是做什麽的,孩子被打掉,你兒子又進監獄,如果你兒媳婦在這次手術中能僥幸不死,過幾個月,她若是又懷上,你敢要嗎?”倪樂卉諷刺道,對這種婆婆,你說話一定要犀利,你的話若是委婉點,她會瞪鼻子上臉。
“你你你……信不信,我要投訴你。”老太太氣得不輕。
“投訴我的人多了,我還怕多你一個嗎?”倪樂卉說道,有表哥在,她根本不怕投訴,這幾年裏表哥幫她擋下了多少投訴她的家屬,她一心爲孕婦着想,卻遭家屬投訴,能投訴她的那些家屋,大多都是孕婦太軟弱了,婆婆太強勢了,老公又太聽婆婆的話。
劉女士引産,她沒接手過,她沒主動做過引産手術,一般都是在引産中大出血,她才進手術室搶救孕婦,劉女士第6次引産中就出現大出血,她進手術室搶救,如果血還止不住,就要子宮摘除了,還好在等待家屬簽字的時候,血止住了,這才保住劉女士的子宮,養護好後不影響她受孕。
五個月後,劉女士真又懷上了,又來醫院,還是引産,這次醫生們敢給劉女士做引産手術嗎?有了上次的教訓,這次沒有一個醫生敢接這個手術。
輕者摘除子宮,重者喪命。
“你……”老太太深呼吸着,顫抖的手指着倪樂卉。“我就不信了,你們醫院還沒一個說理的人了。”
“你都要讓你兒子找人收拾我了,你還需要找誰說理去?”倪樂卉問道。
“師傅,你讓開,這個喪心病狂的惡婆婆,交給徒弟來收拾,你徒弟我沒什麽能耐,卻是惡婆婆們的克星。”關甜甜忍不住了,在倪樂卉身後撸衣袖。
“你上次一腳把那個重男輕女的婆婆踢去樓上住院,還沒踢瘾嗎?”倪樂卉一本正經的問道。
關甜甜愣住了,是她踢的嗎?明明是師公踢的好不好?難道師傅忘了嗎?倪樂卉的眼神,關甜甜恍然大悟。“沒過瘾,那裏有惡婆婆,我就去那裏消滅,反正我爸是流氓,那些警察都拿我爸沒法,青出于藍而勝于藍,我怕誰。”
演得太過了,護士長忍不住笑了出來。
倪樂卉翻白眼,對于關甜甜的演出,她很是無奈。
李太太也聽出端倪了,李先生打水回來,見到倪樂卉在病房,看了李太太一眼。“倪醫生,太好了,你假休回來了?”
“李先生,你扶李太太去外面呼吸新鮮空氣,對她腹中胎兒有好處。”倪樂卉笑道,李太太不願意換床位,李先生來了,她就讓李先子扶李太太離開,這裏的空氣太烏煙瘴氣了,像這種胎教能躲則躲。
李先生不傻,看這陣勢,二話不多說,扶着李太太下床,這次李太太沒的拒絕,剛開始她不明白倪樂卉的苦心,所以她才拒絕換床位,倪樂卉跟那個孕婦的婆婆幾番下來,她也聽明白了,倪樂卉真是用心良苦。
“阿姨,最近我在網上看了一條新聞,陳女士,31歲,有3個女兒,然而婆婆一直想抱個孫子,逼迫兒媳生個男孩兒,陳女士爲此前後懷孕多次,每次檢查是女孩時婆婆就逼其引産,直到第九次懷孕引産,陳女士大出血不幸身亡。”李太太對老太太說道。
老太太愣了一下,李太太挺着個大肚子,看她的樣子,不年輕了,她是高齡産婦,她們是上午住進來的,前後進來了幾個醫生跟護士,問李太太的情況,對李太太醫生跟護士很留心,她也不敢對李太太說太重的話,萬一出了什麽事,她可負不起這個責任。
“小李啊,阿姨家的情況,你不了解,網上寫的那些東西,那都是騙人的,不真實,信不得。”老太太說道。
李太太看着老太太說道:“阿姨,我一直很慶幸自己生在了好的時代,而不是我父母那個時代,我也慶幸,自己嫁對了人,我老公很愛我,我的婆婆跟公公也很開明,不重男輕女,雖然偶有聽說同是女孩的朋友,在家不受重視,嫁到婆家生兒生女婆家決定,不是順其自然,我也覺得很無奈,卻遠沒有想到還有這樣的社會悲劇存在,婆婆強迫兒媳堕胎9次的話題高居不下,爲了要個孫子,婆婆竟然逼迫陳女士前後堕胎9次,最終第9次引産時陳女士因大量出血不治身亡。31歲的陳女士,已經是三個女孩的母親失去了生命,三個女孩也失去了母親,而那九個還未成型的小生命也早已沒有了看看這個世界的資格。”
李太太停頓了一下,又說道:“而在這場悲劇中,介于這兩個女人中間的男人,卻始終沒有出現他的名字,作爲陳女士的丈夫,作爲強勢婆婆的兒子,作爲那些孩子的父親,這個男人是做了什麽又或是什麽也沒有做?這對母子是出于多麽愚蠢的想法,才會這樣罔顧大人和孩子的生命,殘酷地看着這一切以如此離譜的方式作爲結局。”
“看到這個新聞時,我真想問問這位婆婆,她強迫陳女士生個男孩的時候,可曾想過自己也是個女人。如果自己的母親曾遇上一個和自己一樣的婆婆,然後就再也沒有然後了,她也不存在于這個世界,也不會去傷害另一位母親。我明白重男輕女的思想一直存在,然而重男輕女的思想隻是重視男孩輕視女孩,并不代表可以漠視生命,毫無疑問,陳女士自身也是懦弱的,她也許反抗過也許沒有,但最後她都選擇了接受,這才是最悲哀的事情,一個女人不能爲自己做主,不能保護自己,就預示了悲劇的開始。”
老太太沉默不語,倪樂卉佩服李太太,護士長跟關甜甜也朝李太太豎起大指拇,李先生摟着自己的太太,而一直坐在病床上緘默的劉女士,感激的看着李太太。
“阿姨,你覺得那個婆婆鐵石心腸嗎?”李太太問道。
倪樂卉是好心,但她畢竟是醫生,空有一腔熱血,和打抱不平的精神,她揣摩不了人心,老太太是強勢,在家裏她說了算,沒有人敢反駁她,她要兒媳婦引産,沒人敢說一個不字,來到醫院,她說引産,醫生們就給劉女士引産,到了第6次,出問題了,劉女士再來醫院做引産手術,沒有醫生敢接了。
老太太雖古闆,有重男輕女的思想,但她明事理,什麽是對,什麽是錯,她還是分得清楚,遇強則強,遇弱則弱,倪樂卉的話句句帶着刺,老太太聽着肯定是不舒服,老太太愛面子,容不得别人指桑罵槐的說她,倔強的脾氣一上來,不管自己是對還是錯,不反駁倪樂卉幾句,她渾身就不舒坦。
“阿姨,你逼你兒媳婦來醫院6次引産,這次是第七次,再有兩次,你跟那個逼兒媳婦9次引産,最後大出血不幸身亡的那個鐵石心腸的婆婆又有什麽區别呢?”李太太趁熱打鐵又問道。
如果她在剛開始說的時候,老太太用犀利的話來咄咄逼人,李太太不會再說下去,因爲老太太跟那個逼兒媳婦9次引産的婆婆,一樣鐵石心腸,一樣無藥可救,她說再多,講再多的案例也沒用,唯一能做的就是說服她的兒媳婦,婆婆強勢,公公沉默,老公默認,這樣的家,還有必要維護嗎?
“我……”老太太找不到話來反駁。
“阿姨,你有女兒嗎?”李太太又問道。
“有,我有兩個女兒,一個兒子。”老太太點頭。
“兩女一兒,阿姨,你很有福氣。”李太太羨慕的說道,随即又問道:“阿姨,你那兩個女兒嫁得好嗎?”
“好。”老太太點頭。
“公婆重男輕女嗎?有強逼她一定要生兒子嗎?老公對這件事漠不關心嗎?”李太太問道。
“沒有,公婆将她們當成親生女兒般。”老太太停頓了一下,又說道:“但她們都給婆家生了個兒子。”
這就是老太太的心結,兩個女兒都給婆家生了個兒子,她也要兒媳婦給她生兒子,她本來就有重男輕女的思想,不然,她也不會生了兩個女兒,還要生第三次孩子,直到生出兒子,她才不生了。
“假如,阿姨,我是說假如,你的兩個女兒,遇到跟你兒媳婦一樣的婆家,幾次懷孕,檢查出都是女兒,前後逼她們引産七八次,你能坐得住嗎?你身爲她們的母親,你不想給她們的婆婆一句話,生兒生女都是福,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但是,回過頭來仔細想想,她們的丈夫難道就不是慫包一個?不覺得這種男的都是極品垃圾嗎?公婆年紀大,有傳統古闆思想我們暫且不說,可是做爲老公呢?作爲一個男人呢?眼看着自己的女人流産幾次就不心疼嗎?都不爲她的身體狀況擔心嗎?這樣的女婿,你放心将女兒交給他嗎?”李太太的話,句句誅心。
李太太是借着這個案例來指桑說槐,沒有倪樂卉直接,但她的話卻比倪樂卉的話更起效果。
倪樂卉對李太太另眼相看,那個還是她見過的那個孕婦嗎?聽到她是婦産科醫生,在第一院工作,又是倪樂卉,她立刻跑在自己面前請求。
她以爲李太太是軟弱的,沒想到李太太的力量驚人。
“小雲,你想要生下這個孩子嗎?”老太太做了一個決定,轉身問向自己的兒媳婦。
“媽。”劉女士難以置信的望着自己的婆婆,懷疑自己聽錯了,每次得她懷孕,婆婆都很開心,但一查檢出是個女兒,婆婆的臉色立刻垮了下來,斬釘截鐵帶着她來醫院引産,幾次下來,她就習慣了,隻要檢查出是個女兒,立刻跟着婆婆來醫院引産。
“回答我。”老太太催促道。
“我想……我想要生下這個孩子。”劉女士深吸一口氣,她很是激動,婆婆這樣問她,是不是代表婆婆改變主意了。
“好,我們就生下這個孩子。”老太太說道。
“媽。”劉女士震驚的望着老太太,老太太很堅持,很難讓她改變主意。
“小李說得對,我也有女兒,如果我的女兒跟你一樣,我女兒的婆婆跟我一樣,我能理解你父母的心情。”老太太說道。
“媽。”劉女士很是激動,抱着老太太的腰。
老太太摸着劉女士的頭,像母親對女兒那般慈祥。
“倪醫生,這個孩子可以生嗎?她前後引了6次産,現在又懷上,若是強行生下這個孩子,我兒媳婦不會出事吧?”老太太問向倪樂卉。
“我給不了你們保證,但是,我能向你保證,我會全力以赴。”倪樂卉說道。
“你是婦産界的權威,我相信你。”老太太說道。
倪樂卉默了,她堅信,盡全力,聽天命。
走出病房,倪樂卉、護士長、關甜甜還處理震驚中。
“倪醫生,你上哪兒找來的孕婦?”護士長問道,李太太是倪醫生帶來醫院,一個高齡産婦,倪醫生休婚假前,特意叮囑過她,要注意李太太的情況。
“對啊,師傅,她好厲害,借着一個案例,就說服那個惡婆婆改變想法,這才是真正的惡婆婆克星。”關甜甜也很佩服那個李太太。
“在酒店碰到的。”倪樂卉說道。
“倪醫生,倪醫生。”一個男人氣喘籲籲的跑來。
“段先生,有事嗎?”倪樂卉挑眉,這個男人就是劉女士的老公,每次都是劉女士推進手術室後,他才跑來醫院。
“倪醫生,我老婆怎麽樣了?”段先生焦急的問道。
“段先生,你放心……”
“你放心,我們會盡全力搶救你老婆。”倪樂卉打斷護士長的話,看段先生的樣子,應該還沒去病房,不然,他也不會來找她。
“手術了嗎?”段先生問道。
“還沒有,正在準備。”倪樂卉回答。
“沒有就好,沒有就好。”段先生松了口氣,還好他趕到了,拍了拍胸膛,對倪樂卉說道:“倪醫生,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什麽忙?”倪樂卉問道,她不是什麽忙都幫,幫忙也要看是幫什麽。
“幫我騙我媽,說那家診所診斷錯了,我老婆肚子裏懷的不是女兒,是個兒子。”段先生說道。
“你當你媽傻啊!”倪樂卉沒好氣的說道,白了段先生一眼,又說道:“你家老太太精明着,現在告訴老太太,說診所誤診了,如果是你,你信嗎?反正我是不信。”
“第一院出的報告,我媽不會懷疑。”段先生說道。
“我們醫院不允許做性别鑒定。”倪樂卉說道,就算她幫他騙他媽,萬一他老婆生下一個女兒,老太太還不把醫院給掀了,如果老太太跟夏青一樣,她還要不要在醫院混了?
她是不怕麻煩,但是,有些麻煩能避則避。
“倪醫生,我真沒辦法了,隻能想到這個辦法。”段先生很是無奈的說道,除了這個辦法他覺得可行之外,他想不出其他辦法了。
“還有辦法。”倪樂卉說道,用眼神讓護士長跟關甜甜離開,她們兩個在憋笑,萬一憋不住了就露餡,這個男人就該吓吓他。
“什麽辦法?”段先生問道。
“跟你媽攤牌,清楚的告訴她,你們要這個孩子,就算是女兒,你們也要生下來,生孩子是你們的事,她隻是長輩,她沒有權力讓你們是生,還是不生。”倪樂卉說道。
“倪醫生,我媽很強勢,她不會聽我的。”段先生很爲難,這個辦法,他不是沒想過。
“你怎麽不想想,你的老婆放棄自己的一家人嫁去你家,陪你睡覺,給你生娃,照顧你的生活,在最美好的年華嫁給你,将青春後半輩子都打算奉獻給你,你就這樣對她?你對得起她嗎?對得起她的父母對你的信任嗎?她爲了你,離開自己的父母,告别她的朋友,遠嫁他鄉,這是爲什麽?還不是因爲她愛你,她爲了愛你,犧牲那麽大,你就不能爲了愛她,保護她嗎?”倪樂卉說道。
仔細想想,這種男人又何止這一個呢,還占不小的比例呢!比如她前夫就是這樣。
“倪醫生,道理我都懂,我愛她,我的愛絕對不比她愛得少,我也想保護她,可是我……”
“别在給自己找借口,找各種理由了,我最看不起的就是這種男人,打着愛的旗号,縱容自己的父母傷害自己愛的人,她能爲了你離開自己的父母,你就不能爲了她反駁你的父母嗎?”倪樂卉說道,婆媳關系一直是被熱議的話題,隻要婆媳不合,他們就有話題讨論,難道婆媳關系隻牽扯到婆婆和媳婦嗎?其實最根本的原因還是要看男人的情商。
“倪醫生,我知道怎麽做了。”段先生深吸一口氣,他決定了,爲了她,反駁自己的母親一次,生孩子的是他們,跟他的父母沒關系。
倪樂卉看着段先生的身影,那背影充滿了正能量,倪樂卉忍不住想笑,她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倪樂卉去醫生辦公室,空無一人,估計都去醫生休息室休息了,今天她沒有手術,急診也沒要她去支援,一般送急診有孕婦需要搶救,急診會打電話叫她去支援。
倪樂卉很無聊,想到嚴昌拓報警,她被杜絕抓去,她是逃回來的,杜絕沒窮追不舍,她也不能掉以輕心,被冤枉倪樂卉心情不佳。
倪樂卉起身,去俞海蓮的病房。
病房裏,隻有俞海蓮一人,抱着孩子逗着。
聽到開門聲,俞海蓮以爲是看護或是月嫂。“阿姨,你看看我女兒多可愛。”
“你能接受她了?”倪樂卉問道,看到這一幕,她有些意外,她原以爲俞海蓮對自己的女兒會棄如敝履,沒想到她會抱着女兒逗。
聽到倪樂卉的聲音,俞海蓮愣住了,她沒回頭,她心虛,不敢面對倪樂卉,這幾天她都在有意無意的打聽倪樂卉的事,無論是醫生還是護士,他們都不理她,隻要是關于倪樂卉的話題,他們都沉默。
她隻知道,這些天倪樂卉沒來上班。
“對不起。”良久,俞海蓮出聲了。
“爲什麽要恩将仇報?”倪樂卉問道,她本不想将自己當成俞海蓮的恩人,可俞海蓮做的事,她不敢苟同。
“他逼我,我……我就……”俞海蓮越說越沒聲,沒人知道倪樂卉找她簽字的事,嚴昌拓也不可能會知道,嚴昌拓向她提出離婚,她沒辦法才告訴他,她跟倪樂卉的秘密,她希望他能改變注意。“對不起。”
倪樂卉看着她,就這麽看着她,被他們栽贓,被杜絕帶到警局,這種感覺真不好。
“他要跟我離婚。”俞海蓮說道。
“因此,你就栽贓陷害我?”倪樂卉質問道,嚴昌拓跟俞海蓮提出離婚,倪樂卉一點也不意外,嚴昌拓這種人渣能幹出這樣的事情來,他真以爲他跟俞海蓮離婚了,她就會跟他複婚嗎?
真中癡心妄想,她現在的老公對她很好,她很幸福,瘋了才會離婚跟嚴昌拓離婚,離開了嚴昌拓,她生活得更好。
“他是爲了想跟你複婚,才跟我離婚。”俞海蓮指揮道,抱着女兒的手緊了緊,說不怨,那是假的,她跟嚴昌拓明明很好,倪樂卉爲什麽要出現,都過了五年,倪樂卉都沒出現過什麽現在要冒出來破壞她跟嚴昌拓的婚姻?
“這不是理由,他的想法,不代表是我的想法,我結婚了,我現在的老公對我很好,我很幸福,我很珍惜這次的婚姻。”倪樂卉說道,嚴昌拓一想天開,不代表她也要跟着犯傻。
“他很執着。”俞海蓮說道,倪樂卉的話,她并不放心,不是對倪樂卉不放心,而是對嚴昌拓沒有信心了,當年爲了她,嚴昌拓跟倪樂卉離婚,現在嚴昌拓又想跟倪樂卉複雜,又想要跟她離婚。
她不是倪樂卉,不會傻到淨身出戶,想跟她離婚,可以啊,但必須是嚴昌拓淨身出戶,他能同意淨身出戶,她就同意離婚。
俞海蓮深知,嚴昌拓是絕對不會淨身出戶,就算他願意,夏青也不會同意,嚴昌拓淨身出戶,意味着什麽,他們都很清楚,夏青是絕對不會容許嚴家的财産落到她的手中。
夏青讓嚴昌拓離婚,是想讓她淨身出戶,哼!婚是他們要離,他們以爲她是當年的倪樂卉嗎?說離就離,半點沒有糾纏,離得灑脫,離得利落,還如他們所願的淨身出戶。
“我跟執着。”倪樂卉冷笑一聲,顔堯舜對她這麽好,尤其是,跟着顔堯舜,不用擔心婆媳問題。
俞海蓮沉默的看着倪樂卉,無奈的笑了笑,說道:“倪樂卉,不得不說,你當初跟他離婚,明智的選擇。”
“離婚不是我提出來的。”倪樂卉淡淡的說道,她是屬于那種一次不忠百次不用的女人,就算嚴昌拓不向她提出離婚,她知道他出軌,有外面有外遇了,她也不會挽留這樁婚姻,她會向他提出離婚。
俞海蓮笑了笑,倪樂卉的婚姻,是她破壞了的,如果讓她知道嚴昌拓是這種無情的渣男,她還是會這麽做,她需要嚴昌拓這種男人幫她擺脫貧窮,她是真的被窮怕了,所以不擇手段的想要自己過上好日子。
人都是貪婪的,過上好日子後,又想要更多,永遠也不知道滿足。
“他呢?”倪樂卉問道。
“嚴氏出問題了,公司的事他都忙不過來,那兒還有心情跟時間來看我跟女兒。”俞海蓮諷刺道,嚴氏出問題了,說真的,她希望嚴氏這次破産,沒有了嚴氏,看夏青還敢不敢看不起她,看嚴昌拓還敢不敢跟她離婚。
沒有了嚴氏,嚴昌拓更沒希望讓倪樂卉跟他複婚。
對嚴氏,倪樂卉不關心,她是來找俞海蓮興師問罪的,卻被俞海蓮報怨了一通,倪樂卉感歎,怨婦惹不起。
倪樂卉回到醫生辦公室,也到上班時間了,沒有手術,也沒有從門診轉來的孕婦,倪樂卉沒去病房,就這麽呆呆的坐在辦公室,關甜甜沒來打擾她,直到下班時間到了。
倪樂卉準時下班,走出醫院,醫院大門口停了一輛車,她熟悉的車,顔堯舜的車。
倪樂卉跑到車面前,上車問道:“來了多遠。”
“安全套。”顔堯舜提醒道。
倪樂卉瞪了他一眼,她知道系安全套,不需要他提醒。
顔堯舜開車,倪樂卉說着今天她遇到的事,顔堯舜問道:“李太太是誰?”
“你忘了嗎?就是那天在酒店遇到的那個孕婦。”倪樂卉說道,才過多久,他不可能真忘了。
“想起了。”顔堯舜說道。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倪樂卉說道,李太太給人的感覺柔柔弱弱,誰又能想到李太太的口才頂呱呱的好。“怪不得女人們都想找一個,有車有房有存款,沒爹沒娘的男人,沒爹娘就不用擔心婆媳矛盾。”
“就算我媽還在世,你跟她也不會有婆媳矛盾。”顔堯舜說道,很遺憾,他母親死了,沒能看到他成家。
倪樂卉愣了一下,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母親死了,他跟父親又不和,好像她很慶幸他母親死得早似的,倪樂卉咬了咬牙,婆媳關系在顔堯舜面前是個敏感的話題,她怎麽不經大腦就随便說出來了呢?
顔堯舜睨了倪樂卉一眼,倪樂卉指着他,讓他好好開車,有了一次的教訓,這次她要他專注點,顔堯舜說道:“一般來說,婆媳關系不好,大部分是由于有個無能的丈夫,對于母親和妻子的争吵,要麽能躲就躲,要麽就是冷處理,永遠也不能徹底解決,矛盾激化,想控制都控制不住。”
“精辟。”倪樂卉朝顔堯舜豎起大指拇。“說得太對了,那樣的男人,簡直愚蠢至極。”
顔堯舜默了。
停好車,倪樂卉跟顔堯舜手牽手朝電梯走去,倪樂卉按了一下,電梯剛上去,另一部電梯正從30樓下來。
現在是下班高峰期,出門的人少,回家的人多,電梯從30樓直接到負3樓。
倪樂卉跟顔堯舜進電梯,電梯準備關門進。
“等一下。”電梯門打開,聶傑洋臉色蒼白的走進來,看到倪樂卉跟顔堯舜,有氣無力的打聲招呼。“嗨,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顔堯舜在看到是聶傑洋時,臉色相當難看,倪樂卉眨巴下眸子。“聶傑洋,你這是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是不是生病了?”
“别管他,他就是這樣。”顔堯舜說道。
聶傑洋瞪了顔堯舜一眼,歎息一聲。“唉。”
“滾回家去歎氣。”顔堯舜很不友善,在這裏看到聶傑洋,絕對沒什麽好事。
“顔堯舜。”倪樂卉拉了拉顔堯舜,聶傑洋是他的朋友,聶傑洋很關心他,他不該對聶傑洋有敵意。
“嫂子,沒事兒,我早就習慣了。”聶傑洋一手撐在電梯牆壁上,一手穿過額前的發,酷酷的甩了甩頭。“嫂子,我是來找堯舜的去酒吧。”
倪樂卉走近,對着聶傑洋,鼻翼聳動幾下,捏着鼻子,說道:“你喝酒了?”
“别靠他這麽近。”顔堯舜把倪樂卉給拉了過來,抱在懷中。
“哥們,别說我沒警告你,秀恩愛死得快。”聶傑洋對顔堯舜說道,又對倪樂卉說道:“呵呵,嫂子,我沒醉,我隻喝了一丁點點。”
“這麽大的酒氣,是隻喝了一丁點點嗎?”倪樂卉沒好氣的說道,她不喜歡聞酒味跟煙味,在她面前,顔堯舜連煙都不敢抽,正在戒煙,她又不喜歡酒味,也準備戒酒了。
“嫂子,這不算什麽,上次他……”聶傑洋手指着顔堯舜,視線有些迷茫,準備告訴倪樂卉,顔堯舜上次喝酒可猛了,胃都喝出血了,還進了醫院,讓他住院觀察,他偏偏不幹,醒了就離開醫院。
“聶傑洋,遇到點屁大的事,你就去酒吧買醉,如果讓你大姐知道,看她怎麽收拾你。”顔堯舜打斷聶傑洋的話,要是讓樂卉知道他喝酒喝得胃出血了,他不敢想象後果,肯定沒好果子吃了。
“噓噓噓。”聶傑洋食指放在嘴唇上,做出靜音的手勢,小聲的說道:“不能讓我姐知道,不然我就完了。”
到樓屋了,電梯停了。
“走。”顔堯舜摟着倪樂卉走出電梯。
“他呢?”倪樂卉見聶傑洋還傻傻的站在電梯裏,茫然不知所措的樣子,聶傑洋不住這裏,他跑來這裏是找顔堯舜去喝酒,他們把他丢在電梯裏很不厚道。
“不管他。”顔堯舜說道。
“可是……”
“沒有可是,他又不是小孩子,不會被壞人拐去賣。”顔堯舜打斷倪樂卉的話,她對孕婦同情心泛濫,他能理解,對男人,同情心可以收起來。
“你們是朋友。”倪樂卉提醒道。
“你希望我跟他一起出去喝酒?”顔堯舜問道,倪樂卉果斷的點頭,這就對了,顔堯舜摟着她朝他們的家走去。
“等等我。”看着他們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視線内,聶傑洋反應過來,準備沖出電梯,電梯門關上了,聶傑洋撞在電梯門上,痛得他抱着頭**着額頭,電梯門關了又開門,人陸續進來,看了一眼聶傑洋,他們聞到一股酒味,對于酒鬼,他們是不會理會。
最後,電梯裏又隻剩下聶傑洋一下,聶傑洋站起身,擡起頭望着上面跳躍的數字,抓了抓腦袋,喃喃自問道:“顔堯舜住那一層呢?”
聶傑洋站在電梯最裏面,電梯上去了又下來,從滿電梯的人,到最後隻剩下他一人,來回重複着,聶傑洋自己都不知道重複了多少次,頭有些痛,也不知道是剛剛撞了的,還是他喝酒的後果。
聶傑洋索性蹲在電梯的角落裏,不知何時,兩個大學生進了電梯,一男一女都穿着校服,女大學生好奇的看着蹲在角落裏的聶傑洋。
“茗若。”慕名軒叫住準備去拍聶傑洋的慕茗若。
“哥,他好可憐。”慕茗若看着比自己先出來幾分鍾的哥哥,她很善良,看到流浪動物,就忍不住想要撿回家,如果不是慕名軒阻止,他們家就成了收留流浪動物的驿站了。
“茗若,别同情心泛濫了,你知道他是誰嗎?萬一是壞人怎麽辦?你同情心再泛濫,真會成爲災難。”慕名軒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