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你現在在做月子,他不值得你流淚。”畢亦瑤将一張面巾紙遞給産婦。
産婦接過,擦着眼淚點頭。
出了病房,倪樂卉好奇的問道:“什麽情況?”
她才請一天假,在産科又發生了什麽事,連一向溫和的畢醫生,都有情緒了。
“64床,你記得吧?”畢亦瑤問道。
“記得,當然記得,本來是我接手的産婦,因爲我昨天請了假,64床的産婦又會在昨天生産,我就将她交給你了,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不對啊!不是母子平安嗎?”倪樂卉很是茫然。
畢亦瑤忍不住抱怨:“你不知道,64床是難産,受了好多罪,在第二産程沒辦法之下,我們下了産鉗,孩子出來時,産婦已經虛脫得昏睡過去了,護工把産婦推出來,居然沒有家屬接應!護工問我怎麽辦?還能怎麽辦,直接推回病房,我不放心,雖然當時渾身是血,還是陪她去了病房。”
“沒在手室術外等候就算了,更可恨的是,居然也沒在病房,一個實習護衛才說,她看見64床的老公和公公婆婆一衆人圍在嬰兒房,在那裏拿着dv在拍孩子,幾個人喜形于色,對産婦不聞不問,公公婆婆去就算了,她老公也去了,我真不知道,爲這樣的老公生孩子,差點把命搭進去,真的值得嗎?”
看着畢亦瑤義憤填膺的樣子,倪樂卉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在産科什麽樣的事遇不到,不是每個人都視老婆如命,記得在我念醫學的時候,我最好的朋友,因爲懷孕不得不放棄學業,懷胎十月,最終到了生産,醫生說她的胎兒比較大,讓她剖宮産,隻因她婆婆一句話,剖宮産對孩子不好,他們放棄了剖宮産,她痛了十幾個小時,她在産房痛得死去活來,她的老公跟公婆還在讨論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
“好不容易生下來,又因是女兒不被待見,當天她公婆就要她出院,我得到消息後,急忙打給我朋友,電話是她老公接的,電話另一端嘈雜如鬧市,他大聲地告訴我,她在睡覺,我當時就蒙了,這是睡覺的環境嗎?他們不知道産婦需要休息嗎,他們就算望兒子跟孫子的願望落空,也不至于這麽沸騰吧?”
“這還是當初那個男人嗎?因爲接不到朋友的電話心急如焚,爲了買朋友愛吃東西大晚上的跑大半個城市,熱戀時的那個關心勁去哪裏了?禮物鋪滿了整個宿舍,把人哄到手了,領了結婚證,在她生死關頭,在她因爲遠嫁和早産而導緻生孩子當天自己爹媽沒有在身邊時,他居然因爲她生了個女兒,對她如此怠慢,忘了那個因他一句話,而感動半天,忘了那個爲了他,離開父母遠嫁他鄉,忘了那個冒着生命危險,隻爲生下與他同姓的孩子。”
畢亦瑤愣住了,她才從實習轉正,還沒經曆過什麽?
“倪醫生,你朋友真慘。”畢亦瑤說道,如果讓她遇到這樣的男人,她甯可不結婚。
“隻怪她選錯了,毀其一生,輕易相信海誓山盟,最後追悔莫及。”如果說慘,倪樂卉搖頭,她不能算是最慘的。
“後來呢?”畢亦瑤問道,她不相信,倪醫生的朋友在經過這件事後,還能繼續生活在那個家裏。
“最後他們離婚了,孩子給了我朋友。”倪樂卉說道,看了感動得都流淚的畢亦瑤一眼,又說道:“在産科,她們經常看到的場景是,孩子一出來,呼啦啦的一大家子包括産婦老公都跟着去看孩子,門口隻留下産婦自己的爸媽留守,出來進去忙活産婦拔尿管、刀口換藥、尋醫問診事宜的都是産婦的親媽,婆家人全都圍着孩子樂不思蜀。”
畢亦瑤沉默。
倪樂卉又說道:“有的産婦在待産室裏疼得死去活來,婆婆卻跟兒子說,她一時半會也生不出來,你回家去休息吧,我在這裏守着,聽到這話,老公感動得握住自己媽媽的手說,媽你真好,就放心地聽話地回家休息了。”
“以及更讓人難過的,産程不順利時,醫生問老公保大人,還是保孩子時,男人眼中那漫長的猶豫,最後做決定的是婆婆,婆婆心裏隻會爲自己的孫子着想,豈會爲兒媳婦着想過,用她們的話來說,現在醫療條件好了,她們那個時代,生幾個都是自己生,不照樣沒事,誰會剖宮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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