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早年間了。那時,這座城市是個令人傷心的、灰色的地方,從來沒有人會笑。人們總是不斷重複在髒兮兮的工廠裏千篇一律地幹活,日複一日重複着相同的工序。完成任務後,每天定點按時回到家裏。
不過哥譚就是那個樣子,一直造東西,造的東西比以前都多。那年間沒有像現代的摩天大樓,沒有新概念的繁華建築,隻有直沖雲霄的煙囪。它們遍布哥譚,整座城市哪怕最偏僻的角落也高聳着巨大無比的煙囪,頂部一刻不斷地朝着終日陰雲密布的天空中填充黑色的沉重濃煙。
但那些老闆們,它們對自己的工人有些過意不去。也許很多人會覺得,就像許許多多類似的故事一樣,事情會展成惡霸老闆肆意加工時、壓榨勞動人民的老套故事,按着一個套路展下去。但事情并不是這樣,那日子裏的老闆大多是友善和藹的,無奈工作性質使然,工人們的身體在一天天沉重的勞作中變得虛弱不堪,他們不斷地生病、生病、生病,生氣的人們越來越多。
老闆們很過意不去,他們直到如果自己不采取任何措施工人們可能會反擊,甚至可能會起義。他們成天開會讨論,但從來沒能讨論出一個結果來,因爲沒有人知道應該怎麽做。
就在那個時候,他來了。
講故事的人不知道他的名字,所以最終這個名字沒有被流傳下來。據說就算是在當年,也沒有一個人知道他的名字。那是一個小醜,一個臉上塗着油彩、頭戴着可笑的小醜帽、腳踩單輪車的那種馬戲團小醜。也許你會覺得,一個馬戲團小醜能有多特别?不不,雖然說起來很奇怪,但是哥譚曆史上似乎就沒有過小醜。相傳,這個小醜就是哥譚的第一個。
他出現到了憂心忡忡的老闆們中間,拍着胸脯告訴大家,他可以完成絕無可能的事情。它可以讓他們全部快樂起來,它可以讓整個城市都開懷大笑。
所以他挨個地訪問工廠,做巡回演出。剛開始的時候隻有一聲、兩聲......三聲的傻笑,但情況越來越糟。所有看到他演出的人都開始大笑、狂笑、一笑起來就像刹車片報廢的汽車一樣沒完沒了。人們笑得腹如刀絞,面部肌肉嚴重抽搐,眼中淚花不斷。他們一直笑到咳出血來。
大夫們都過來了,其中不乏一些全城聞名的名醫。但無論是他們中的誰,都誓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東西。病人們都像是着了魔一樣就是不肯停下大笑,但無論怎麽檢查都查不出他們身體上有任何的問題。
第一天晚上,六十個人死了。
可以想象,人們當時驚恐極了。所有人聯合起來、努力想要阻止他,但都是徒勞。這個小醜完全不再聽任何人的話了,他開始挨個工廠演出,甚至到大街小巷上,結果都是一樣。越來越多的人大笑着死去,如果把因此而死的人們的屍體堆積起來足以堆成一座小山丘。
直到最後,不懈努力的人們終于找到了他的藏身處——就在城市的外面,一片荒郊之中。
那一夜,數百名市民聚集于此,手持火把,鮮豔明亮的火焰連成了一片,點燃了整個兒天際。
哥譚人民心裏清楚,必須把這個地方燒爲平地,連同寄居在裏面的惡魔一起。火焰将木屋和周遭的灌木、樹木一起點燃,據說在城裏也能看到那被映紅的天際和沖天的濃煙,遠遠站在十幾米開外都能感到令人窒息的滾燙空氣,處在裏面的人絕無活路。
但從那火焰的深處,他們聽到了一聲短笑,緊接着就是尖叫......那是小醜出來問候他們了。
那個蒼白的男人依舊踩着滑稽的單輪車,手裏抛着已經着了火的瓶子,從烈焰之中沖出,渾身燃着熊熊大火。他雙眼被燒成了一片空洞,被撕裂的嘴卻仍保持着猙獰的笑容,嗓子裏止不住地大笑,像是癫狂了一般。
他渾身都在燃燒,但是絲毫沒有停下來。他不斷表演着雜技,放聲大笑,直到化爲灰燼。
大火燒了一整夜才熄滅,留下了一地焦土和秃木,一直到了百年以後都沒有重新煥生機。相傳,這塊地被賣給了什麽化工廠,有人甚至說就是哥譚現在那家大名鼎鼎的“ace”化工廠,但也興許隻是閑人造的謠,畢竟這些也都是無法查證的東西了。
但從此以後,哥譚就有了不成文的規矩。這不是法律,沒有人會大聲提到——但這裏不準有小醜。
這個故事被稱作“第一聲笑”,而故事的主角——因爲也沒有名字——被喚作“蒼白的男人”。不過很多年前,這個故事就已經沒有被傳下來了,興許是它太可怕、成爲了根深蒂固在很多代人心中的陰影,所以爲了忘記這個噩夢,某一代人選擇了将它帶進棺材。
所以現在,很多人并沒有聽說過。
“但我在告訴你,這個故事是真的!”
從阿卡姆島上被改建到了哥譚郊區的新阿卡姆瘋人院裏,一個身穿橙色囚衣的大胖子渾身顫抖地說着,渾身的每一個毛孔裏都無法控制地不住滲出汗珠。
他的名字是莫頓,曾經短暫地在8o2号病房裏待過。對他而言十分不幸地,那段時期小醜住在他的隔壁。
“我的媽咪,恰好就是最後知道這個故事的幾個人之一。”他說。
坐在他正對面的心理醫生紮爾希扶了扶眼睛,擺弄着手裏的筆說道:“那不會是真的,莫頓。放輕松,那也許隻是小醜試圖灌輸到你的精神裏、想要你相信的假象......”
“不,你們都不明白。”他拼命搖頭,“笑在哥譚就是一種疾病,它們飛快而無可抑制地傳染,最終會毀了一切的!”
“沒有東西會被毀掉,莫頓。那些都隻是在你的頭腦裏......”
“你們都不懂,沒有人懂。”莫頓固執地說,“但是他告訴過我,很快了。那個蒼白的男人已經回來了,要不了多久,你們都會相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