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伊和芭芭拉在一位女看護的引路下,來到了塞巴斯蒂安的父親——赫特·弗萊迪先生所在的房間。這位老先生的居所是整個療養院裏最高端的了,一進門地上就鋪着軟綿綿的花紋地毯,靠裏的牆壁上安着古老的壁爐,裏面還燒着柴火,但靠近一點很容易分辨那個隻是裝飾而已,并非真正古老貴族會安在家裏的壁爐。
一位白發斑斑、身形佝偻的老人背朝着這邊,坐在靠窗的位置。窗簾拉上了半邊,從拉開的那半邊可以看到花園裏的全貌。
聽到有人開門,老人完全沒有一點發硬,頭仍然低垂着,不知道在研究些什麽。不過也有可能,他壓根就沒聽見開門的聲音。
“他很容易受到刺激。”看護輕聲說道,“他現在神經非常脆弱,盡量不要提到一些容易刺激他的東西。”
說完,她走了出去,帶上了門。
兩人走近到赫特·弗萊迪老先生的身邊。原來老人的面前擺着一個棋盤,國際象棋。從棋局上看似乎還是陷入了僵局的局面。
老先生皺着眉頭,冥思苦想着,和他對面那個根本不存在的對手博弈。
“弗萊迪先生?”芭芭拉嘗試着叫他,可老人似乎沉浸在了棋局之中根本沒有反應。但他就這麽盯着棋盤,也壓根沒有走任何一步。
羅伊一言不發地坐到了對面的位置上,捏起這一側的棋子走出了一步。
赫特先生看到有人坐到了對面,竟絲毫都沒有露出一點驚奇的樣子,稍作思索後也擡手走了一步。
雖然這位老先生的神智可能不大清醒,不過他的棋藝倒是非常不賴的。羅伊一言不發地和他鬥了不知多久後,最後終于還是下赢了這位老先生。
赫特忽然暢快地一笑,臉上的呆滞木讷一掃而空:“許久不見,你小子的棋藝竟然長進了這麽多啊!哈哈哈!”
芭芭拉錯愕。莫非這位老先生把羅伊當成别的什麽人了?
羅伊微微一笑:“幸會了,弗萊迪先生,您的棋藝也是相當過人。”
赫特笑着笑着,表情忽然之間就僵住了。他臉湊了過來。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可笑老花鏡,用頗不确定的口吻問:“你……不是我兒子吧?”
羅伊點頭承認:“我不是您的兒子,先生,我是他的一位朋友。他最近有點忙,不大抽得出空來。所以我替他來看看您。”
“哦。”赫特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我就說嘛。我的小塞巴斯蒂安早就死啦,怎麽可能來看我?瞧瞧,老赫特啊,你又胡思亂想了……”
芭芭拉聽着他的話,心中詫異無比。她和羅伊交換了一下眼色,問:“請問……塞巴斯蒂安他……怎麽死的?”
聽了這句話,老先生的臉色驟然一變,先前愉悅、輕松的情緒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如同觸了電般的震驚。
“哦。不……”他小聲地自言自語,“小塞巴斯蒂安他死了,和他的媽媽……我親愛的瑪麗一起……惡魔來了,是惡魔……”
他愈發語無倫次了,但大體意思都差不多,根本理不出什麽頭緒。
“誰幹的?”羅伊追問,“赫特先生,我們現在需要你集中精力回憶一下,惡魔是誰?”
“惡魔是……惡魔是……”
老先生的聲音越來越小,後來到了幾乎不可能被聽見的音量。而那最關鍵的部分卻始終沒有說出口。
然後,像是毫無征兆的火山噴發一般,他嚎叫了起來:“不行!你們必須救救我!不要讓他把我關在這裏!他會回來的,會連我一起殺掉。就像殺掉他們母子一樣!”
他這一叫吓了兩人一跳,同樣也驚動了外面的人。幾名看護人員急忙沖了進來,竭力穩定住病人。剛剛領路的看護則來到了羅伊和芭芭拉面前,極爲不滿地埋怨:“我說了不要刺激病人,他的神經非常脆弱。現在你們的訪問時間結束了,你們可以走了。”
兩人對視一眼。離開了療養院。
走出大門,芭芭拉問:“你怎麽看?你覺得……他說的可能是真的嗎?我知道赫特老先生已經被鑒定爲精神失常了,但是我還是覺得……”
“你有注意到壁爐上的藥瓶嗎?”羅伊冷不丁問。
“唔……沒有。”
“标簽上寫着是阿普唑侖,精神系病人常用藥物之一。”羅伊道,“據我所知,阿普唑侖應該是白色橢圓形的小片,但是那個瓶子裏的顆粒卻是藍色的。我懷疑那個可能是……這個。”
他說着将手機遞給了芭芭拉,芭芭拉掃了一眼:“抗抑郁藥物?”
“是的。很不幸,過度攝入這種抗抑郁藥片可能對患者的精神造成巨大的影響,可能會造成失憶或者更嚴重的一些永久性副作用。如果有人加以利用這一特性,說不定可以人造出神經錯亂的反應。”
“等下,你不會是說……”
“我隻是說可能有什麽人再療養院裏安排了人,定時給這位老先生喂藥。”羅伊道,“但是我還沒有下什麽結論。現在,我們要先再去弗萊迪家過去的住址看看。”
盡管芭芭拉沒有說出來,但是她已經愈發相信起羅伊大膽的推測來。調查越深入,挖出的線索越多,指向塞巴斯蒂安·弗萊迪醫生的不利線索也就越多。
她心裏禁不住愈發不安了起來。
如果羅伊是對的,塞巴斯蒂安真的就是他們所要戰鬥的那個人,那麽他治好自己的居心究竟何在?他做的那些善事,都隻是爲了掩蓋身份的幌子而已嘛?
這些都無法解釋。
她跟在後面,凝視着羅伊的背影,輕輕捏起了拳頭。
無論如何,都不能成爲他的累贅。她這麽想着,邁開腳步追了上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