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傾瀉了一地,黑色的蝙蝠從一地的玻璃碎渣中挺直了腰杆,紅得似火的披肩發、慘白無色的皮膚,宛如晚禮服長裙般垂在地上的暗色披風,使得她看上去活像一隻吸血鬼。
但芭芭拉知道她不是。她是蝙蝠女俠,她的名字叫凱特?凱恩,理論上現在還算是翼騎士的盟友。
麥羅迪警探的第一反應,就是迅速拉着芭芭拉的手腕将她拉至自己身後,迅速掏槍指準蝙蝠女俠,大喝:“呆在那裏不許動!敢動一下我就”
下半句她沒能來得及說完,因爲蝙蝠女俠無影的一腳已經正踹中了她胸口。麥羅迪警探砸倒了一個放置碗碟和酒瓶的櫃子,玻璃、瓷片和飲料灑了一地。
蝙蝠女俠無視了芭芭拉,大步就要追上倒地的警探。但身後,一人按住了她的肩膀。
“夠了。”翼騎士冷冷地說,“你來這裏幹什麽?”
蝙蝠女俠瞅了他一眼,掃開了羅伊搭在她肩膀上的手。
“和你一樣的目的,我想。”她說,“這個女人知道些關于堕落騎士的線索。她很可能和騎士是一夥的,可能知道些關于堕落騎士身份的重要線索。不過她不大可能會說,沒關系,我會逼她說的。”
麥羅迪警探狼狽地坐起身:“事實上,你沒必要這麽做。我可以告訴你關于堕落騎士的一切我不久前和她撇清關系了。”
羅伊道:“我們都會很樂意在這裏聽聽具體内容。”
“好吧,我會把我所知道的關于堕落騎士的詳細信息都告訴你們,首先就從她是誰開始。”她刻意在這裏停了一下,似乎是爲了更突出這個名字的分量,“卡瑞斯?卡恩斯。”
“等下,”芭芭拉詫異道,“你是說,那個晚上在屋頂上飛來飛去有嚴重暴力傾向的義警,事實上是哥譚最年輕的議員?”
“就是這樣。”麥羅迪說道,“這聽上去很不可思議,但那是因爲你們不了解她。如果你們知道她背後隐藏着什麽故事,就不會奇怪她爲何這麽偏激了。”
她拉過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問:“你們需要坐嗎?”
沒人回應,大概就是“不需要”的意思了。
她歎了口氣,道:“很多人不知道,卡瑞斯的人生算是在十六歲的時候才開始的。她的父親曾經是一位商業巨亨,她的家庭相當有錢。并且她的父母之間幾乎沒有任何矛盾——至少在外人看來是這樣。一個幸福的家庭,還有多到幾輩子也花不完的錢,在任何人看上去就已經是完美人生的模闆了。”
“可事情不會那麽簡單,尤其是在這樣一座城市裏。卡瑞斯十六歲那年,一個有着嚴重精神問題的瘋子闖入了她的家中,不僅僅是殺了除了她以外的所有人,并且在她的面前把她的每一個家人開腸破肚。那個瘋子一共用了三個小時才殺死了她的父母和一個弟弟。她的家人的血幾乎能彙成池塘了,而她就浸泡在那池塘之中。你們可以想象那對一個十六歲的少女來說是多麽大的打擊了。”
“但這還不是噩夢的全部。那個瘋子跑了,警方沒有任何可以追蹤他、甚至證明他存在的線索,于是他們就認定是卡瑞斯自己的精神失常了。他們覺得卡瑞斯殺了自己的家人,然後還給自己編出了這麽一個關于瘋子殺手的故事,而她自己才應該是那個殺手。于是,她被關進了阿卡姆瘋人院。直到後來,她成年之後被判恢複正常而被放了出來——這是相當容易的,因爲她被關進去的時候本來就沒瘋。”
麥羅迪警探給自己倒了杯水,咽了兩口後,繼續道:“後來,她改名叫‘卡瑞斯?卡恩斯’,花錢消去了她自己過去的所有不良記錄,連同她家人的死的事件也壓了下去。至于她原本叫什麽,已經沒有記錄可以找到了,不過這也不重要。她現在已經成爲了參議員,同時還不知從哪兒學了一身厲害的本事,自稱‘堕落騎士’。”
安靜了一會兒,芭芭拉開口問:“那麽,麥肯納,告訴我,你是怎麽認識她的?”
麥羅迪望了她一眼,歎了聲氣,說:“卡瑞斯被關在阿卡姆内的時候,阿卡姆發生過一次大規模暴動。不是上次小醜引發的那一次,而是更早之前。”
“一群瘋子們從自己的牢籠裏跑了出來,搶奪警衛的槍支,試圖掌控瘋人院。那一天死了很多人。”麥羅迪露出了痛苦的回憶之色,“戈登局長組織了大量人手沖進阿卡姆,試圖挽回局面。裏面劫持了大量人質,人質存活的可能性被評估幾乎爲零。我說服了我在特警隊的一位鐵姐們,接替了她的位置,跟随特警隊突入其中。”
“你知道那是在拿你的職業生涯冒險。”羅伊淡淡地問,“爲什麽?”
麥羅迪警探閉上了眼睛:“因爲一個守衛,一個人質,那是我的丈夫,納撒尼爾。”
“局長詹姆斯?戈登希望我們等等,可因爲那是市長的選舉年,市長駁回了他的建議。”麥羅迪警探像重溫夢靥一樣表情抽搐了起來,“他們掩蓋了一切,讓裏面發生的不爲世人所知。那簡直就是屠殺的現場,用鮮血裝飾的地獄!”
“我幻想着還有一線希望。”她說,“所以我沖在最前面,沒有等待我的隊友。然後我真的看到了,我的納特還活着!可是那情境卻一點都沒法讓我激動起來。我進入那個房間的時候,一個瘋子拿槍指着納特的腦袋,威脅我帶他出去,然後我”
她聲音哽咽了,雙手捂住了臉。
“你做了什麽?麥羅迪?”芭芭拉問。
“我大腦一片空白,我什麽都沒做。我就那樣傻乎乎地呆在那兒,看着那把手槍貼着我丈夫的太陽穴吐出了火舌哦,天啊”
芭芭拉安慰地拍着這位警探的肩膀。羅伊卻緊接着問:“那這和卡瑞斯有什麽關系?”
“卡瑞斯是唯一的目擊者。”麥羅迪說,“我們所在的房間是她的牢房。那個姑娘縮在牢房的一腳,目擊了整個事件的經過。後來她上訴成功,被從瘋人院裏放出來後,她花了大筆的錢賄賂了大量的法官、檢察院的各級人員,還找上了很多警察——我就是其中之一。曾經,我一度認爲她的觀點是正确的,瘋子也好、犯人也好,就都應該被斬盡殺絕。但是好吧,我不再想那樣了,那是不對的。”
她神情嚴肅道:“我意識到應該退出的時候,是在她告訴了我一個邪惡的計劃的時候。她說,她想除掉哥譚市的所有罪惡,所有的罪犯。我知道,那理論上不可能辦到,可她是那樣地認真,我能看出她不是在開玩笑。我不知道她想怎麽做,但是無論她的計劃是什麽,那規模肯定都會十分地大。什麽人得站出來阻止她,否則我有預感,那會是又一場浩劫。”
說到這裏,麥羅迪警探家的座機響了。
她一愣,走過去接起了聽筒。兩秒後,她神情木然,按下了免提鍵。
“我們一直監視着這裏。”電話中,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了出來,“晚上好,正在尋找我的戰士們。我是堕落騎士,相信你們剛剛已經認識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