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友好的招呼,蝙蝠俠沒有回應。他就站在那兒,用冰冷而銳利的目光筆直射來,被盯着的人都忍不住會有鋼刀架在脖頸上的錯覺。黑暗之中的蝙蝠俠,身影竟是如此可怖。
他沒有說話,但眼神卻仿佛就能讓你禁锢。
羅伊輕松地說:“不要這麽嚴肅嘛。我沒有帶人來,因爲我不想抓你。嚴格意義上說,我們算是同行,我隻是想見識一下他們吹得神乎其神的蝙蝠俠,僅此而已。”
停了一下,他又問:“爲什麽選擇蝙蝠?”
依然沒有回話。但是幾秒鍾功夫,高亢的引擎聲已經轟然而至,裝載着厚重的深黑色裝甲、車輪足足有普通車輪三倍寬的暗色裝甲車仿佛有靈性的座駕般停在了蝙蝠俠身後。
蝙蝠俠默默地轉身,跳進了裝甲車内。
滑動式的車門合上之前,蝙蝠俠終于回了一句話:“不要再嘗試抓我。”
說完,漆黑的裝甲車尾部火舌驟然噴射而出,引擎發出歡快的咆哮,載着這厚重的家夥絕塵而去。
次日,韋恩莊園。
韋恩家族,擁有上百年曆史沉澱的大家族,在整個哥譚曆史上擁有着無可比拟的重要地位。放到今天,從這古老的傳統式貴族莊園就不難看出這個家族的實力之渾厚以及曆史之悠久。
傳統貴族的建築風格,或許已經百年曆史的白色磚瓦是韋恩家族無聲的目擊者。曾一度花繁葉茂的韋恩家族,現在隻剩下最後的一位成員了——布魯斯·韋恩。十幾年前,布魯斯的父母在一家三口看完電影拐入小巷時遭到搶劫,父親托馬斯·韋恩和母親瑪莎·韋恩雙雙被槍殺,隻留下了獨子布魯斯·韋恩。從此之後,忠心耿耿的老管家阿爾弗雷德·潘尼沃斯擔任起了監護人的身份,将布魯斯撫養長大。
韋恩夫婦被槍殺也是哥譚市轟動一時的大案件,他們被殺的那個巷子甚至因這一起案件被改名爲“犯罪巷”。韋恩夫婦是哥譚市爲數不多堅持将哥譚建設放在自身利益之上的慈善家,他們被殺的事是對哥譚黑暗更濃重的一筆點綴。犯人至今沒有被抓獲,有人曾懷疑這次案件是某些大佬暗中看耿直的韋恩夫婦不順眼而**僞裝成搶劫案的陰謀,但過去了這麽多年這種猜測也無從證實了。
羅伊·格林此刻就坐在韋恩莊園的會客室柔軟的沙發上,奢華的真皮沙發能讓坐在上面的人整個兒陷進去,相當舒适。
老管家阿爾弗雷德恭敬地站在一邊,而這間大莊園的主人,布魯斯·韋恩,此刻正披着寬大的睡袍坐在他對面的沙發上,嚣張地翹着二郎腿。
作爲一個纨绔子弟來說,布魯斯·韋恩的身子應該說是相當壯實的,英俊的面容加上取之不盡的資産使得他很容易成爲一個情場上無往而不利的老手。相應的,現在他這幅形象讓人一看到腦海中就隻能冒出兩個字:頹廢。
是的,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高翹着二郎腿,臉上滿是困倦和不耐,幾乎就差沒把“趕緊完事繼續嗨”的念頭寫在臉上了。
“您好,格林先生。”布魯斯說。
“韋恩先生。”
“聽說您是哥譚警局的特别顧問?我不知道你找我有什麽事,但是無論是什麽請盡可能快一點,因爲我還有很多事要忙你知道,掌管着一家大企業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說到這裏,他露出了古怪的笑容,那表情就讓你很難相信他真的有什麽公事要忙,十有八九是要去忙一些富二代的奢靡遊戲。
羅伊微笑着問:“韋恩先生,方便問一下你爲什麽要刻意表現出一個你根本不是的奢靡富二代的形象呢?”
布魯斯一愣,随即笑了笑:“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格林先生。如你所見,我就是個含着金勺子出生的富二代,并且我以此爲榮。”
“請原諒我在來拜訪之前做過了一點點功課。”羅伊說,“據我所知,你對慈善事業特别上心。”
“那是自然,我們這樣的人都得注意自己的公衆形象是吧?”
“您還經常以個人名義拜訪孤兒院,次數之頻繁已經足以證明您真正關心孤兒們的情況而不僅僅隻是爲了個人形象。”
“當然,因爲我也是孤兒,我們很容易産生共鳴。”
“據我所知,您對富二代們的生活圈子其實不是很感興趣。您幾乎從不出現在各種派對、宴會、狂歡上,出席率的最低已經成了您在這圈子裏的名片。所以允許我大膽地推測,您對這樣的奢靡生活其實根本不感興趣,有些别的什麽事占有了你生活的大部分讓你無暇去關注這些無關緊要的事。”
布魯斯吊兒郎當的态度有些收斂了,些許的銳氣被釋放出來。他問:“你到底是來幹什麽的?格林先生?”
羅伊保持着微笑,坐直了身子:“那我就直說了,韋恩先生。我一直就覺得,蝙蝠俠有那麽多先進的科技玩意兒,甚至有我們見都沒見過的車、飛機等重型裝備,他必定得有可靠的經濟來源非常可靠。并且昨晚我親眼見了他後,雖然他穿着他的戲服,但是年齡在二十到四十之間不是什麽很難看出來的東西。
“然後再就是我以前關于蝙蝠俠的一些想法。爲什麽是蝙蝠?爲什麽是黑色?隻選擇在黑夜出動有什麽特别的意義嗎?
“我對此的猜想是,蝙蝠俠應該誕生于一個非常糟糕的夜晚,很可能是一起犯罪。并且那次事件應該給他造成了永久性的心理創傷,因爲在我看來打扮成一隻蝙蝠半夜出去吓人從醫學的角度來說他多少應該存在精神問題。”
布魯斯哈哈大笑:“這麽說格林先生你是覺得我是個每天晚上穿成哺乳動物出去覓食的神經病?”
羅伊聳了聳肩:“我搬到哥譚來沒多久,據我所知您小時候曾經親眼目睹自己的父母雙亡,如果您真的就是蝙蝠俠的話和我先前的推論也是吻合的。”
“是的,我父母的死的确是哥譚史上的大案子。但是就因爲這個,我就一定得是一個有暴力傾向的神經病嗎?”
羅伊沒有理會,自顧自地繼續說:“另外,我還聽說您曾經失蹤過幾年,據說周遊世界去體驗生活了?”
“是的。我父母死了,我需要調整,所以我選擇了周遊世界來調整心情。”布魯斯說。
“我研究過蝙蝠俠所用的蝙蝠镖,隐蔽性高、極其鋒利,但是對使用者的手法也有不小的要求。”羅伊說,“我推測,蝙蝠俠應該是接受過東方忍者性質的專業培訓學習到這樣的技巧的。而目前爲止就我所知,哥譚市擁有足夠經濟實力的人除了您以外暫且還沒有人在東方待過足夠長的時間來學會這樣一門獨特的技巧。”
一席話說完,羅伊仿佛擁有着穿透靈魂力量的雙眼直勾勾盯着布魯斯,希望從他身上看到哪怕一點不安或動搖。但是很遺憾,沒有。
如果眼前這個人真的就是蝙蝠俠,那麽他真的就可以說擁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意志了,在這樣的情況下也沒有表露出一絲一毫的慌張。
“您一定是哪裏搞錯了,格林先生。”布魯斯鎮靜地說,“我不是蝙蝠俠,蝙蝠俠出現的很多時候我都是有不在場證明的。另外,雖然蝙蝠俠可能真的有資金來源,但是他也可以是被有錢人雇傭的殺手、忍者一類之類的吧?那樣的話哥譚所有的有錢人就都可能是蝙蝠俠背後的資助者了不是嗎?”
羅伊淡然一笑:“當然,我說的也隻是個人猜想而已,并沒有實際證據。”
說完他話題一轉:“我喜歡你們莊園的設計,這挂鍾真漂亮,我很喜歡。”
布魯斯的目光也随着他轉向了貼着牆壁的挂鍾。
“是啊,聽說那是我曾祖父留下來的。”布魯斯說。
“你們不覺得從這個方向一直有一絲的冷風朝着我們吹嗎?”羅伊漫不經心地說着,走近了這個挂鍾。
布魯斯和一旁的管家阿爾弗雷德暗暗交換了眼色,說:“心理作用吧。”
“那麽這個鋼琴呢?”羅伊蹲下身,腦袋湊近琴鍵說,“您不像是喜歡彈鋼琴的人吧?韋恩先生?”
“哦,當然。那個也是祖輩留下來的,算是文物了吧。”
“那可真奇怪了。”羅伊說,“既然你們不彈鋼琴,卻有那麽幾個琴鍵似乎經常被按啊。”
如此敏銳的觀察力布魯斯心中暗自評價,也警惕了起來。
“假設,我說假設的話。”羅伊轉過頭,對兩人說,“假設說挂鍾後面有一個空間寬敞的洞穴,那麽從縫隙裏漏一點冷風出來就很正常了對吧?”
“我不明白您是想說什麽,格林先生。”布魯斯正色道。
老管家阿爾弗雷德的臉色已經有些不自然了。
羅伊笑了笑,深吸一口氣站起身:“我想我今天就到這裏告辭吧。我忽然間不想知道蝙蝠俠是什麽人了。”
“哦?”布魯斯問,“爲什麽呢?”
“因爲我想起來,我的一個最接近朋友的人,她提醒過我一件事。”羅伊說,“某些事還是隐藏在黑暗之中才是更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