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納特的回憶下

“你不想死?”婆娑轉向納特,雖然隔着黑布,納特還是能感覺到她森冷的目光,聲音帶上了一絲笑意,“那很好,你隻需要獻出一半的靈魂,成爲城市的仆從,現在我們正缺少一個郵差,算你好運。”

達隆告訴納特,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在獻出一半的靈魂之後還能不死的,納特的靈魂正好滿足了這一條件,而且城市裏确實現在沒有郵差了,不然也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爲什麽你們的城市會沒有郵差?”納特還是很警惕地問了一句,因爲如果按照他們所說,郵差是永生不死的,怎麽會出現缺郵差的情況?

“哦,上一個被抹殺了?”婆娑輕描淡寫地說道。

抹殺?納特一驚,原本心中存在的一絲僥幸蕩然無存,不由得臉色慘白,結結巴巴地問:“那,爲什麽會被抹殺呢?”

根據達隆所說,每個郵差有自己必須遵守的規矩,一旦違反就會迎來死亡。當然了,郵差需要遵守的規矩也不多,就是三條:第一,不能将城市的秘密洩漏到外界去。第二,絕對不能把信送錯。第三,除了送信之外不可以将城市裏的東西帶出去。

“哦,那不難呀,”納特松了一口氣,不過還是有些好奇,“上一個郵差是違反了什麽被抹殺的呢?”

“他也是很厲害,”達隆聳聳肩,“竟然會把信送錯了,不過那都不重要。你隻要守規矩就不會有事,這還需要考慮麽?你答應了就能活下來,而不答應的話,必死無疑啊。”

納特低下頭,臉上表情晦暗不明。他仔細考慮了一下,如果拒絕的話,就要去那個九死一生的靈魂交換儀式了,而且要經曆兩次。并且就算成功離開這裏,也用的是别人的身體,誰知道會來個什麽樣的人?但如果選擇當郵差,雖然失去了半個靈魂,但至少生命有保障,那個規矩也不像是很難遵守。

最最重要的是,如果他們說的是真的,自己能夠長生不老,簡直是掉餡餅一樣的事情。

“我答應。”納特終于咬咬牙,點頭答應。婆娑滿意地發出了笑聲,然後她擡起頭面向納特,納特才終于看見了她掩藏在陰影下的面容,表情忽然變得極度驚恐。

畫面一轉,納特獨自一人站在一個正方形的石室裏,他面前有一個污濁的正方形池子,每條邊的中央有一個凹下去的水道連接到四面牆的地下,烏黑的液體從那裏面源源不斷地注入池子中,不過池子卻一直沒有滿出來。

池子的正上方的是一塊巨大的紫色水晶,看上去有些黯淡無光,而且很多地方都有裂痕,一絲又一絲的黑氣正從池子中冒出,滲入了水晶之中。

“真是想不到,世界上存在擁有特殊力量的人這句話居然不是騙我的,”納特看着自己的手,他那隻看起來白皙脆弱的手發出了柔和的白光,納特的目光十分堅定,“這一次,一定要毀掉王座。”

回憶到這裏戛然而止,不過從納特已經死掉這件事情來看,他應該是失敗了。

“是什麽讓你發生了如此大的改變?”墨翰好奇地問納特,“本來不是挺怕死的麽?”

“我也不知道,”納特聳聳肩,“成爲郵差不久之後,我才發現我自己竟然也像婆娑大人一樣,擁有特殊的力量,而且能夠一定程度上克制神族。但是我畢竟有一半的靈魂掌握在城市手中,不能随意反抗,于是我想到了一個辦法。”

納特的辦法就是把自己的靈魂一點點地注入到一個他偶然得到的聚魂水晶中,由于靈魂是有自我修複的能力的,所以一次隻抽出一絲的話并不會被發覺。日積月累之下,這顆聚魂水晶中就已經儲藏了相當于一半的靈魂量,那麽納特即使失去了自己那一半靈魂,也能借由水晶複活。

原本納特的打算是存夠了靈魂之後,就把聚魂水晶丢到外界去,這樣就是違反了第三條規矩,他就會被抹殺。但是被抹殺同樣也意味着他留在城市的半個靈魂消亡了,他也不會再受制于城市,那麽儲存在聚魂水晶中的靈魂就可以讓他重新複活,徹底擺脫掉王座的控制。

這個想法依然失敗了,因爲城市開始加強了檢查的力度,甚至要搜查每個仆從的居所。納特無奈之下隻好将聚魂水晶一分爲二藏在了不同的地方,然後準備去破壞王座。這個水晶也就成爲了他最後的退路,如果失敗身死,也許以後會有什麽同樣覺醒了力量的人發現他的水晶,然後毀滅掉王座。

其實之所以納特會背叛,是因爲納特發現這其實是一個騙局,真正的所謂神族,早已在千萬年前就滅絕了,而且滅絕的原因就是王座殺死了他們。王座在一代代神族的傳承中,逐漸有了自己的意識,于是它反過來吞噬了某一代族長,殺死了所有的族人。

神族的族人被制作成了木乃伊儲藏在了金字塔中,作爲王座的仆從,随後王座發動了對戰族的戰争。然而戰族實在太強,最後兩敗俱傷,所有的族人都死了,而王座掌控的族長身體也逐漸地腐朽了,受損嚴重的王座陷入了長眠。

許多年後王座蘇醒了,但是它的力量依然十分虛弱,爲了不至于死亡,王座想到的辦法就是重新制作新的傀儡,可是這個時候登上曆史舞台的已經是體質羸弱但情感豐富的人類。于是王座利用金字塔将一個個人類騙來,把他們的靈魂抽取出來鎮壓在金字塔之中,利用他們的痛苦來修複自身。

除此之外,人類的軀體被它注入那些受它操控的靈魂,送回去了現實世界,爲他收集更多的苦難。若不是人類中出了個婆娑,讓被捕捉的靈魂都有機會複活,不知道有多少人類要永遠在那黑暗之中受苦。

而他們這些獻出了一半靈魂的仆從,也會随着時間流逝漸漸地變成王座的一部分,徹底失去自己獨立的人格,然而這件事情,就連婆娑也不知道。納特獻出靈魂之後便不能夠把這件事情告知婆娑,甚至不能提醒她也許城市中很多的仆從們已經變成了王座的傀儡。

所以這個時候的納特誰也無法信任,隻好決定自己來破壞王座,這是他唯一的機會,然而他還是失敗了,即使是破損的王座也不是現在的他可以抵抗的。但是機緣巧合之下,他卻在古籍中發現了一個契機,那就是戰族的神器,生命之刃。

“這就是我希望你們能找到的東西,”納特說道,“生命之刃就在金字塔之中,同時,存放着王座的石室鑰匙也在那裏,所以我們要去取回他們。”

“那我們還是要去那個金字塔?”山靈覺得自己起了雞皮疙瘩,“去那裏的話不會死麽?”

“信件控制人的力量隻在于信紙上的符咒,若是不看到的話就根本不會受到控制,我這裏有僞造的信件和之前從郵局偷出來的車票,”納特看出了大家的猶豫,微笑着說道,“我們可以憑借信件得到駱駝珠,等在金字塔拿到東西之後就騎駱駝回來。”

納特确實做了很多準備,也有許多應付突發狀況的備用計劃,可惜的是大半都沒用上。古溫等人拿着納特的信件,順利地從那個叫做達隆的老頭那裏騙到了駱駝珠,坐上了前往金字塔的火車。

火車上其他的乘客都是雙眼黯淡無光,一看就是沒了自己意識的狀态,車廂裏則安靜得可怕,不過納特告訴他們這些乘客聽不到他們說話,所以可以放心交談。

“納特,我有一點不太明白,”古溫忽然問,“按照你所說,信紙上的符咒是控制人的,那麽是隻對收信人生效嗎?那麽送錯信怎麽會導緻靈魂波長不對的人來到城市裏呢?”

“是這樣,我們選擇收信人的時候,是由郵局那邊的人來尋覓波長合适的人,但是信箋上的符咒隻是一個控制人來城市坐火車的魔法印記,”納特解釋道,“一般來說是對第一個看到信紙的人生效,并不限定于收信人。而你也知道,如果來的是另一個人,可能就會因爲靈魂波長不匹配而交換失敗。”

“那麽,如果是一個已經來過一次這個城市的人,他得到新身體順利出去了,還會不會再次收到信件又被邀請過來?”墨翰提出了另一個問題。

“這是不會的,”納特笑着搖搖頭,“一旦經曆過靈魂互換儀式,靈魂能量就會發生改變,自動被我們尋找靈魂的雷達屏蔽掉,所以絕對不會收到信的。”

不知道爲什麽,納特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爲了取信于他們,有些刻意地強調了“絕對”這兩個字。

“話說,這些駱駝能吃不?”古溫玩着手上的駱駝珠,裏面的駱駝十分呆萌地看着他。

“呃,并不能……”納特流汗。

“太可惜了,萬一我們被困在金字塔裏,又沒有口糧……”古溫啧啧歎息,“我也不想對隊友出手,好在那裏還有木乃伊,不知道脫水的肉幹味道如何?”

“你他喵的給我閉嘴!”山靈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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