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在勞倫斯芬克面前表現得還是相當有底氣，實際上，愛德華約翰遜此時，其實和芬克一樣沮喪。
他也知道，真不怪芬克那個烏鴉嘴，最主要的，還是因爲他們這次謀算的對象太厲害，超乎尋常的厲害。
約翰遜閉上眼睛，竭力讓自己靜下心來，把這個在制定時，看起來像是完美無缺，無懈可擊的計劃從頭到尾又複盤了一遍。
他想知道，究竟是因爲什麽，讓事情發展到了現在這樣讓人覺得無奈的境地？
再睜開眼睛時，他覺得他找到了答案。
錯就錯在，爲了能讓事情一開始就引起美國很多民衆的關注，主要是反感，所以決定利用一把喬布斯。
錯就錯在，他們明知道馮一平和蘋果以及喬布斯之間的關系，還以爲能成功的離間喬布斯和馮一平，讓蘋果，成爲他們計劃的馬前卒。
錯就錯在，他們以爲非常了解喬布斯，結果最後發現，并不是。
那是一個到了老年，看起來脾氣依然暴躁的狂人，但實際上，内心可能已經柔軟了許多。
當然，更重要的，應該是馮一平把他們之間的關系經營得太好，或者幹脆說，真的有些毫無保留的意思。
想想馮一平成立的那個基金，約翰遜就止不住有些感慨，如果他看到了那樣的機會，他是絕不會把其它人的拉進來一起幹。
同理，就是他最親近的那幾位朋友，如果看到了這樣的機會，也一定不會還算他一份，相反，估計會把他瞞得緊緊的。
因爲喬布斯的不配合，因爲喬布斯主動向馮一平提供了相關的信息，然後，一切都走樣了。
那個家夥，顯然很快就猜到了他們準備動用的手段，之後，一項接一項的瓦解了他們原本要借重的力量……
此時此刻，老奸巨猾的約翰遜也不由得不贊上一句：馮一平果然就是馮一平！
也難怪谷歌當初會同意他投資，還讓他擔任戰略總監，這個年輕人，确實不但看得準，還看得遠，連他也自認遠遠不如。
不僅如此，馮一平在應變方面的能力，同樣是一流。
約翰遜相信，如果沒有他們的圖謀，馮一平不會拿特斯拉大做文章，來逼國會山上的那些家夥們，先表示對安卓的支持。
同時，也因爲這個原因，他相信，特斯拉将來無論在哪個州建廠，都一定會獲得最好的條件，畢竟，哪個州都不想再這麽被鬧上一遭。
他還相信，如果不是因爲他們的圖謀，這次安卓的發布會，應該不至于有目前這麽大的規模……
所以，這麽說起來，實際上是他們推動着馮一平，做出了一系列對特斯拉，對安卓有利的行動，所以，我們他媽的究竟是幹了些什麽？……
約翰遜在辦公室裏想了半天，并沒有想到什麽辦法，反而讓自己愈發煩躁起來。
這時，他聽到有人在敲辦公室的門，正是煩躁的他，有些不耐煩的叫了一聲，“進來，”
看到進來的人，他的眼神稍微柔和了點，進來的是他的女兒，也就是他當接班人培養的那位，在資管圈内，已經小有名望的阿比蓋爾約翰遜。
阿比蓋爾的眉眼，和他非常像，留着過耳的短發，穿着黑色的西裝，看起來比他還要精明利落。
但今天看到自己最喜歡的這個女兒時，約翰遜卻忍不住在想，如果阿比蓋爾能像馮一平一樣厲害，那該是多好的一件事？
阿比蓋爾不知道自己的老爸此時正在嫌棄她，她面色有些凝重，“爸，你得看看這個，”
約翰遜接過女兒的iPhone，一看，思緒又有些複雜，哦，YouTube。
他點了一下播放鍵，隻看了幾秒鍾，馬上，臉色就越發難看起來。
這個視頻的内容，和早前勞倫斯叫他看的電視上的那個新聞，并沒有太大的區别，還是那九家媒體的負責人站在台上，不過現場換成了谷歌的标志，主持的，也是谷歌CEO施密特。
但是，這場發布會的内容，就是賓主雙方的發言，和之前Facebook的那場發布會，真是如出一轍。
“剛剛舉行的，”阿比蓋爾說。
就是女兒當面，約翰遜此時也真的忍不住要罵娘了，WTF？怎麽會這樣？
他同樣知道，因爲馮一平的關系，谷歌和Facebook，雖然已經存在競争，但雙方的關系，卻協調得非常好。
但無論如何，也不應該和諧到這個程度吧，前後腳和同一批人，舉行一個内容相同的發布會，這還是競争對手嗎？
這怎麽看，都有些一緻行動人的意思。
他相信，這兩家之所以要在這個時候做出這樣的舉動，其中一定有深意。
他還估計，這深意，很有可能就是給自己以及同伴看的。
本來馮一平和他的公司，目前就很難對付，再加上一個在互聯網領域市值最高的公司谷歌，這樣一加一等于二的情形，自然就更難對付。
約翰遜此時很郁悶，他有些找不到合适的詞彙來形容自己的心情，他隻是非常不明白，這樣的壞消息，怎麽就一個接一個的來？
“最直觀的影響，預計屆時會響應的媒體，會大幅減少，”阿比蓋爾說。
這是很容易得出的結論。
因爲，所有的媒體，都會相當忌憚谷歌。
想想就明白，如果得罪了谷歌，那就很有可能，用戶在谷歌上，搜不到他們公司出版的那些新聞——這個時候，就别指望谷歌的什麽“不作惡”了，既然是公司，首要的，自然要保障股東的利益，而馮一平，正是谷歌的大股東之一。
而且真說起來，他這也算是被動還擊。
“我剛跟芬克通過電話，已經有媒體向他轉告了相關的決定，”阿比蓋爾補充道。
約翰遜忍不住歎了一口氣，這樣，就真的麻煩了啊！
“還有，爸爸，”阿比蓋爾看了顯得疲憊，而且臉色非常難看的老爸一眼。
約翰遜看到女兒的這個樣子，本能就想像之前對待勞倫斯一樣，叫她也不要說了。
因爲從女兒的樣子，明顯可以看出來，她接下來要說的，一定也不是什麽好消息。
隻是，該來的，如何都擋不住，“還有什麽？”他皺眉問道。
“我們，剛接到中國辦事處的彙報，他們也剛接到監管部門的通知，因爲美國次貸的關系，爲了保證我們客戶的資金安全，他們希望我們辦事處，能主動彙報相關情況，”
“什麽？”約翰遜再也坐不住了，一下子站了起來。
和所有的跨國企業一樣，中國市場，也是資管行業無論如何不能錯過的市場，因此，在04年6月，富達就在黃浦江畔成立了他們在中國的第一家辦事處。
“目前隻是讓我們主動彙報，”阿比蓋爾強調道。
約翰遜非常明白這話的意思，就是接下來，有可能就不是主動彙報這麽簡單。
“另外的一家……”約翰遜剛說了一句，秘書匆匆的敲門走進來，“來自中國公司的緊急消息，”
約翰遜接過那張紙看了一眼，就把它遞給了阿比蓋爾，“看，另一家的消息也來了，”
阿比蓋爾接過來一看，正是他們在中國的第二家公司，位于渤海之濱的富達國際發來的消息，他們剛接到同樣的通知。
艾比蓋爾沒有問，“我們該怎麽辦？”她隻是把那張紙拿在手裏，默默的看着走到窗前的老爸。
富達目前在中國，就隻有這兩家公司，恰好在這個時候發生這樣的事，怎麽看，這都不像是偶然事件。
早就聽說，那位馮一平在中國的影響力非同一般，原來真的是非同一般。
“他這是……要我們表明态度，”約翰遜低聲說。
偏偏對方的這個理由，在這個時候，真的非常無懈可擊。
這時，桌上的電話又響起來，“先生，芬克先生的電話，”
“接進來，”約翰遜馬上說，“嗨勞倫斯，”
“聽起來，該知道的，你都知道了？”勞倫斯芬克說。
“是，”
“并不是，”芬克歎了口氣，“我剛接到道富那位的電話，雖然他已經竭盡全力，但道富不可能給我們提供任何一點支持，哪怕是名義上的，”
約翰遜頹然挂掉電話，今天的波士頓，好像特别冷？
他現在也完全沒有和人交流的欲望，因爲，今天聽到的壞消息，已經足夠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