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锃亮的新車,連金翎都有些訝異于政府今年的大方,“這倒是意外之喜!”
“那你開吧,”馮一平把鑰匙丢給她,金翎順手丢給樓培志,“這輛有特殊意義的車,還是給你們行政部最合适,”
“吳倩,你也跟金總一起試新車,我下午家裏有點事,”
姐姐今早打來電話,吞吞吐吐的說要介紹個人給他認識,不消說,肯定是他男朋友。
小肥羊裏,羅維有些緊張的問馮玉萱,“第一次請一平吃飯,隻在這樣的地方,是不是簡單了點?”
“不用擔心,”馮玉萱還在看着一份文件,頭也不擡的說,“他對吃不講究,再說,這氣氛不是好嗎,就是你們話不投機,也不會特别尴尬,”
“你這麽一說,我還更緊張,”羅維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我還是第一次跟他這樣的人打交道,”
兩人基本确定關系,馮玉萱第一次說出自己身份之後,說實話,羅維頓時感覺壓力山大。
他知道嘉盛的老總姓馮,也知道馮玉萱和嘉盛老總是同一個地方的人,不過,在下面的農村,整個村一個姓的太常見,他還真沒朝其它方面想。
一聽說嘉盛集團就是她弟弟的,他真的有點懵,感情自己搭上了一個豪門貴女?
他特意在晚上搜索了相關消息,越看越心驚,那簡直就不是個正常人類,讓他相形見绌,所以,跟馮一平見面,他還真有點緊張。
如果是跟馮振昌他們見面,他還不會有這麽大壓力,因爲那畢竟隻是一對大部分時間一直在農村的夫婦,自己應該能應付得來。
可是面對馮一平,他心裏卻一點底都沒有,那是一個全方位碾壓他的人。
但馮玉萱又跟他說,隻要弟弟滿意,爸媽那邊肯定沒問題,因此,這一關還非過不可。
“有什麽好緊張的?說到底,這隻是我們兩個之間的事,隻要我認可你,也不一定非得得到家裏的同意,平常怎麽樣,等下就怎麽樣,越自然越好,”馮玉萱有些不在乎的說。
“不不,當然得得到雙方家長的同意,”羅維說,“現在的現實就是,結婚不止是兩個人之間的事,也是兩個家庭之間的事,你不想以後的日子裏,始終跟最親的人形同陌路吧,”
“嗯,說得有道理羅老師,”馮玉萱拍了拍他的手,“隻是,你要對自己有信心,也要對我有信心,”
入口那,馮一平拿着大衣四處張望,馮玉萱站起來揮手,“弟,這邊,”
羅維一看馮一平穿得那麽正式,馬上埋怨道,“我就說不要選這樣的地方,”
馮玉萱其實也沒有她在羅維面前表現出來的那麽輕松,她的婚事,如果爸媽不點頭,怎麽可能如願?如果爸媽不同意,自己又一意孤行,其它的不說,嫁妝肯定會少很多。
而要爸媽點頭,弟弟的意見很關鍵。
“羅維,這是我弟弟馮一平,弟,這是我男朋友羅維,”
“你好,”馮一平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這個男人,頂多一米七,和自己一樣偏瘦,長的一般,屬于人一多就泯然衆矣的那類人。
“你好!”羅維迎過來跟馮一平握手,不小心把桌上的一副碗碟帶到地上,頓時有些尴尬。
“好兆頭,碎碎平安,”馮一平說了句這種情況下的套話。
不過,這個反應他還挺滿意。
說明這個羅維也是挺普通一人,要是他這個年紀,在知道自己身份後,還老神在在的,那要麽是一個内心很強大,涵養很高的人,要麽就是一個心機很深的人。
而且,多半是後者。
他一個在本地讀大學,畢業後留校任教,沒經曆過什麽事,三十歲不到的人,内心怎麽可能很強大,涵養又能有多高?
“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第一次參加這樣的會議,會後被不少人拉着交換名片,”馮一平說着把領帶扯下來,“忙了一上午,我還真有點餓,”
羅維連忙招呼服務員過來開火,“要不要先來點主食?”
“那就來一份印度飛餅,”這兩年,印度飛餅是火鍋界的明星,有的火鍋店,還特意會設置一個窗口,讓食客看到裏面做餅的,真是一個印度人,以示正宗。
“大會挺熱鬧?”羅維試着找話題。
“是挺成功,現場簽了不少投資協議,”
“你拿了什麽獎?”馮玉萱關心這個問題。
“年度商業人物,還得了一輛A6,”
“哦,我們也能從政府那裏拿到東西?”馮玉萱很驚訝,“剛好,可以換給爸爸,他應該喜歡這樣的車”
官車嘛,爸爸肯定喜歡。
羅維就有些跟不上節奏,不知道該說什麽,政府獎一輛這麽高檔的車,這樣的事離他太遙遠,他們家到現在,就沒有四個輪子的車。
“恭喜你啊一平,年度商業人物,那是含金量最高的一個獎項,”
“謝謝,羅老師,你今天下午沒課?”
“我主要還是負責夜校,”
桌底下,馮玉萱輕輕的踢了他一腳,“再說今天這樣的事,就是有課,我肯定也要請假,”他連忙補充了一句。
“大學講師,真是個好職業,工作時間不長,假期不短,工資不低,社會地位挺高,要是我姐姐能有這樣一個工作,那真是再完美不過,”
“你别拐着彎的說我啊,知道我不是讀書的料,”馮玉萱幫他在胸前塞好一塊餐巾,“你今天這身行頭可不便宜,要是濺上點湯水,那真是得不償失,”
“玉萱現在的工作,很喜氣,做的都是成人之美的事,挺好,剛好,她忙,我閑,也算是一個互補吧,”羅維知道馮玉萱是在幫着打岔,但這樣的問題,他必須要回答。
“這樣有悖于傳統的分工,羅老師你能接受?”
“我能接受,我這個人不太喜歡交際,學術上,也做不出什麽大成就,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放在家庭裏,”羅維說。
“其實家裏的事,都不是什麽事,如果你們兩人都忙,也可以請一個阿姨,負責家務,隻是,有些事是阿姨不能替代的,有了孩子以後,總要花時間去帶他,教育他,羅老師也沒問題?”
“這個我目前不擅長,但我還是很感興趣,願意去學習,去做,花時間在自己孩子身上,那不是應該的?”羅維給馮玉萱剝了一個燙熟的蝦蛄,笑着說。
看來他們倆真的考慮過很多問題。
也是,兩個年齡都不小的人,對上眼了以後,肯定會發展的很快。
“你家裏對你在外面單過,也沒意見?”這是一個很關鍵的問題。
不是對誰有偏見,隻是,任何一對婆媳,剛開始在一個屋檐下相處,肯定都會有摩擦。
何況馮玉萱這樣脾氣上來了,連爸媽都不放在眼裏的人,更不可能去遷就羅維的爸媽。
“沒問題,隻是我媽希望,等将來有了孩子,她想幫着帶,”
“這是好事,看來姐你的眼光不錯,運氣更不錯,”馮一平誇了一句。
至于爲什麽到現在還沒有女朋友,以前談過幾個,家裏基本情況之類的事,馮一平根本不想問,也沒有必要問,那些不是最關鍵的。
“不,是我運氣好,是我有福氣,”羅維看着馮玉萱說。
“隻是,羅老師,你應該也知道我家的情況,十年前,這樣的地方我們都不敢進,因爲吃不起,十年過去,總算奔出點名堂出來,但對有些東西,未免就會看得重一些。
有些話,我姐可能不好意思跟你說,還是我跟你說吧,我們兩姐弟,在結婚之前,都會和配偶簽一份婚前協議,這個,你能接受嗎?”
這方面,他自己當然不擔心,隻是,他還真是放心不下姐姐。
姐姐雖然在有些事情上很活泛,但在有些事情上,特别是一些緻命的事情上,又老實得過了頭,婚後對自己的另一半,可以說是言聽計從。
這也是非常叫人郁悶的一件事,原來,很多事她都和爸媽犟着來,甚至反着來,偏偏對丈夫,又很有以前那些深受封建禮教毒害的婦女的風範。
原來的時空裏,她跟着那不成器的姐夫,狠狠的坑了自己一把的事,就是個鐵證。
再說,人總是會變的,羅維現在都說的很好,甘于做姐姐背後的男人,但就和他說的,他在學術上也不會有什麽成就,以後會不會一直甘于在學校當一個講師,讓姐姐始終高她一頭?
馮一平相信,隻要是男人,應該就沒一個會這樣認命,而且,他好歹是研究生,不可能一點想法沒有,也很可能會和原時空裏那個姐夫一樣,鼓搗着馮玉萱支持他做生意。
再說,即使他本人挺樂意當個家庭煮夫,架不住他爸媽,或者姐妹兄弟會慫恿他做出改變。
馮一平相信,他的親人親戚裏,肯定會有這樣的人。
“一平,你這是說什麽?你把我想成了什麽人,你把他想成了什麽人?”馮玉萱先感到生氣,“這是我的事,是我跟他的事,你不用瞎插手,”
馮一平沒功夫理姐姐,目不轉睛的看着羅維,這時他的反應,不容錯過。
“婚前協議?”羅維問了一句,“國内有這個東西嗎?”然後第一時間感覺受到了侮辱,不看馮一平,也不看馮玉萱,“不過我同意,”
“羅維,你别聽馮一平的,我沒有這個意思,”馮玉萱說道。
原來的她,是沒這個意思,但是聽弟弟一提,她馬上覺得,這事對自己是有利的,前二十多年的經曆,讓她對财産看得很重。
而且,如果她不同意這事,那至少爸媽在省城,在上海買的那些房子,肯定沒自己的份。
“沒關系,這樣挺好,這也是社會進步的一種表現,”羅維主動說,“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間,”
“他生氣了,你不該這個時候提,”
“生氣也可以理解,不過,這個時不提什麽時候提?早說比晚說要好,如果他是真愛你,肯定能理解,”
馮一平執意提起這個,有兩方面的用意,一是保護姐姐,二也是保護自己,重生一次,他可不想再一次受到親人的傷害。
衛生間裏,羅維用冰冷的水在臉上澆了幾把,慢慢冷靜下來,馮家不是一般的人家,不說其它,就是馮玉萱是第三大股東的“老家味道”面館,也是國内餐飲業響當當的一塊牌子,他們提這個要求,說起來,也可以理解。
他笑着走回去,“不好意思,要不要再加點菜?”
“還有這麽多,足夠了,”馮一平說,“羅老師,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也請你理解我,提出這個要求,我絲毫沒有其它意思,也希望這個要求,不會影響到你跟我姐姐的相處,”
“一平,你不用多說,坦白說,剛才,我是有些生氣,但是現在想明白了,你的用意我理解,我一定會讓這個協議派不上用場。”
“感謝你的理解,還有,這件事情,我希望你能跟你家人商量,”既然做惡人,那就做到底吧。
“應該的,我會找合适的時機跟他們說。”
“那麽,我預祝你們幸福,”馮一平舉起酒杯。
“謝謝!”羅維高興的看着馮玉萱,發現她也高興的看着自己,看來,這就意味着,她家那邊,會同意這樁婚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