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哨兵,沒有先鋒軍,隻是一路軍隊堂堂正正地在進發,在前進;
然而,令在旁邊打着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心思的司阙有些納悶或者叫有些牙疼的是,一路上,所有的關卡和重鎮,全部主動放行,沒做任何的抵抗,沒有任何的阻攔,甚至還按照了接待藩王的規格接待了北院大王的軍隊,殷勤備至。
好在司阙不傻,否則都會認爲這是不是天下苦秦久矣北院大王登高一呼就全都歸附了。
因爲北院大王也隻是整天闆着一張冷冰冰臉,但是麾下數萬北院精銳一路上也都是秋毫無犯,沒有總兵劫掠,沒有和效忠皇族的軍隊發生絲毫的摩擦,大家都是秋毫無犯。
似乎,無論是皇族這邊還是北院這邊,都對這次北院提兵而來的舉動保持了一種名面上和暗面上的約定和克制。
就在司阙都琢磨着是否自己要主動搞點摩擦,制造個黃袍加身事件變啥的時候,京城,到了。
一支藩王的軍隊,一路暢通無阻開到了京城腳下,而且京城這裏也是沒有任何即将面臨侵犯的準備,甚至,城牆上的陣法都沒被特意加固,城牆上巡邏的士兵也沒多一個人。
一切的一切,都照舊。
北院大王騎着貔貅來到了京城正門口,貔貅的鼻息吞吐,在城門前卷起了一道氣旋。
城門很快洞開,十三名金甲神将擡着一座銮駕緩緩地走出城外。
整個天界,能驅動十三名金甲神将擡轎子的,也就隻有一個人了。
當然,相傳在天界皇族最爲強盛時期,也就是統禦整個天界時期,曾經有過七十二金甲神将共舉銮駕的場面,隻是那時候還是大時代之前的時期了,一直到現在,皇族,或者說整個天界,其實也都沒有從大時代徹底地恢複過元氣,更别說現在天界藩鎮四立,皇族的權柄早就不如以前了。
天界君主端坐在銮駕内,披風随風而動;
北院大王身穿蟒袍,在氣勢上,其實是不弱天界真正君王絲毫的。
王叔,請。
天界君主沒有下來,甚至一動都沒動,但是一路以來的一切,都已經用實際行動表現出了他已經放低了所有的姿态,在這裏拿捏一點點的架子,也沒什麽可說的,就當是給皇族留最後一點遮羞布吧。
北院大王騎着貔貅向前走,司阙看了看四周,周圍北院軍隊巍然不動,顯然北院大王是不打算帶兵一起去了,司阙趕忙雙腿一夾胯下的饕餮,饕餮馬上跟上了前面的貔貅一起往前走。
一名金甲神将走到司阙面前,伸出手,攔住了司阙;
司阙胖胖的臉上顯露出了一抹興奮之色,一隻手也已經按捺在了衣服裏,來吧,快對我出,打仗才好玩嘛,不打仗是來軍事演習的麽,那多無聊啊
他,跟着我。
北院大王開口道。
天界君主見北院大王這般,也點了點頭。
那名本來攔着胖子的金甲神将當即退開。
司阙嘟了嘟嘴,心裏一萬頭草泥馬正在瘋狂地奔騰着,心裏咒罵着北院老頭腦子有病,帶着幾萬大軍來就是來當儀仗隊的到這會兒了居然還要玩什麽單騎赴宴,腦子秀逗了吧,你要當孤膽忠臣,老子不想死啊。
但是,這會兒再退走顯然是不可能了,司阙隻能繼續在心裏不停地咒罵着北院老頭的冥頑不靈。
進了京城,一路上都是戒嚴,直入皇宮的官道兩旁,都有禁軍把持,老百姓不準靠近,所以顯得很是空曠。
并且,北院老頭騎着貔貅走在第一個人,司阙騎着饕餮走在第二個,第三個,才是君主的銮駕。
仿佛,這座京城的主人,是北院老頭的,而不是皇族的。
司阙則是小眼珠子不停地茲遛轉着,生怕那個坐在銮駕上的君王忽然摔杯子,然後四周冒出一大堆神将沖殺過來。
北院老頭顯得很是氣定神閑,也不覺得自己走在君王的前面是不是不符合規矩,他顯得很是坦蕩,一如之前帶兵直逼京城時一樣。
皇宮的門,也提前打開了,隊伍徑直走了進去。
北院老頭沒去正殿,沒去皇宮内代表着權力中心的地方,而是直接騎着貔貅去了禦花園。
身後君主的銮駕隊伍也隻是默默地跟着。
在禦花園門口,北院老頭從貔貅身上下來,然後走入了裏面,司阙也從饕餮身上跳下來,繼續跟着北院老頭一起走。
身後,銮駕上的君主也下了銮駕,身邊的金甲神将全部站在原地,隻有一名老宦官跟着君主一起走入了禦花園。
禦花園内,很美;
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美;
但是北院大王府裏也很美,司阙可以确定北院老頭來這裏絕不是來欣賞景色的。
事實也的确如此,北院老頭直接走向了湖心亭之中,站在了裏面,負手而立。
君主緩步走進,那個老宦官開始泡茶。
北院大王掌心向前一探,下方,整個湖水都飄浮了起來。
那個東西,你碰可以,不告訴我也可以,但是,爲什麽要這麽自作主張
這是一聲質問,對君主的質問。
君主面無表情,沒有憤怒,也沒有難堪,當然,也沒有羞愧。
他隻是默默地伸手,指了指自己,朕,是皇帝。
是的,他是皇帝,他是至高無上的主宰,他做什麽事情,都是秉承着最高意志,他不需要指示,不需要在乎,因爲他是皇帝。
然而,他這種解釋,其實也是一種示弱的表現了。
一個強勢的帝王會在一個藩王面前指着自己提醒對方自己是皇帝這個事實麽
司阙在旁邊,這時候他很安分,不說話了,他也知道,這時候不是自己出來攪和的時候,這裏畢竟不是北院大王府,自己在這裏瞎折騰一下,可能第一個對自己出手的就是平日裏對自己包容度最高的北院老頭。
北院老頭深吸一口氣,又重重地吐了出來,然後沉聲道:
你忘了麽,你的哥哥們,是誰幫你除掉的。
老宦官倒茶的手忽然抖了一下,一些茶水潑了出來。
北院大王當着君主的面,說出這樣子的話,幾乎是完完全全地顯露出了自己對這位君主的不尊重,甚至是明明白白地告訴他,你這個天子,我根本沒放在眼裏。
君主嘴唇嗫嚅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那個勇氣在這位王叔面前說什麽,因爲對方說的是事實。
我要,看看主母。
北院大王開口道,既然她回來了,我沒理由不去看看她。
但是,母後并不願意出來見人,母後回來後,我幾次請求,她都沒有同意見我
北院大王輕哼了一聲,這由不得你。
君主思量了一會兒,到最後,還是點了點頭,掌心中出現了一塊玉玺,随即,他劃破了自己的掌心,把自己的精血滴入了其中,随即,玉玺開始綻放出極爲柔和的光芒;
緊接着,整條湖開始旋轉起來。
北院大王後退一步,主動放棄了自己對周圍氣機的掌控和幹預。
一盞茶的功夫,一座門,從湖心之中緩緩升騰而起,這是一扇美輪美奂的門,散發着質樸厚重的氣息,比北院大王之前自己修建起來的門要精緻和久遠得多得多。
門上面,有一朵潔白的蓮花,蓮花很大,裏面躺着一個人,蓮花形成了一道結界,萬法不侵,保護着裏面的那個人。
北院大王這時直接抛開自己蟒袍的下擺,直接跪了下來,向前方叩首道:
小蠻子給主母問安,請主母恕小蠻子來遲之罪。
司阙在旁邊差點把鼻涕泡給笑出來,但還是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尼瑪,平日裏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北院大王居然此時居然自稱小蠻子然後跪了下來。
這畫風轉變得太快,讓司阙有些難以接受。
孩兒給母後請安。
天界君主随後也在北院大王身後跪了下來。
那老宦官早就趴在地上了,身體在打擺子,百年前就宣告天下病殁的太後居然還活着,老宦官的心肝兒哦,整個地撲通撲通跳得不停,覺得自己這下子完了,怪不得掌印太監今兒告假了讓自己跟着伺候着,自己還沾沾自喜呢,這,這明擺着是要事後被滅口的結局啊。
湖心亭内,就司阙還站着。
忽然覺得好尴尬
司阙的肉臉抽了抽,想着,自己還是也跟着跪一下吧,省的回去後北院老頭又要給自己吃挂落,看北院老頭這姿态,明顯是對蓮花裏躺着的那個人有着很深的感情,不,不能說感情,應該叫敬重。
正當很沒原則的司阙膝蓋剛剛一軟準備随大流一起跪下去的時候,蓮花裏忽然傳來了一道清脆空靈的聲音:
胖子,你不用跪。
司阙膝蓋猛地一個哆嗦,差點趴在了地上,然後頭猛地擡起來:
呐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