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很遠,趙鑄對這個和尚微微颔首;
和尚喜極而泣,叩首不起;
趙鑄上了出租車,報了地址,離開了;
許久之後,和尚才起身,面容發亮,仿佛得到了一種來自内心的洗滌,他收起自己身邊的塑料袋,從中拿出了一個從垃圾桶裏撿來的吃了一半的漢堡包,咬了一口,漢堡裏有肉,但是和尚不在乎,今日見了真佛,該吃一口肉。
趙鑄那個團裏的人得明天才能回來,不過作爲團長,雖然被上面安排了秘密任務,但是總不能一點事情都不做。
趙鑄先在軍營裏報了個道,然後來到了軍區裏爲自己團安排的駐紮區域,其實也就是一片生活區和訓練區,因爲趙鑄這個團情況比較特殊,所以也沒有被軍區統一安排什麽訓練任務。
來到了自己的宿舍裏,趙鑄看了看這裏的環境,确實是比自己之前當連長時環境好多了,有點像是公寓式酒店,在部隊裏,算是很不錯的生活條件了,這的确是和軍銜以及自己地位有着直接的關系。
趙鑄也沒有什麽行禮,先在自己的宿舍看了看,也不覺得缺什麽,然後又去士兵宿舍看了看,也挺不錯的,也沒什麽意見,很幹脆地簽了個字,算是定下來了。
随後,趙鑄在軍區食堂随便吃了個晚飯,到了傍晚天色已經昏暗下來的時候,才離開了軍區,打車去那位天界世子爺所在的别墅區。
等到了那裏時,已經是晚上八點鍾了,趙鑄的本意就是應付一下。今天就算是自己到了,想來那位天界世子爺不會怪自己不負責任,雙方之間本來就是井水不犯河水。
下了車,結算了車費,趙鑄走入了别墅裏。
别墅大門連一個看門人都沒有,甚至。别墅裏連一個傭人都沒有,就世子爺一個人住在這裏,每天會有專門來送吃的和喝的,這其實和一個牢籠沒什麽區别,不過大家都清楚,世子爺也沒必要去關這個籠子,而且他也基本沒有生命安全威脅,部隊大調動或者是天界再來個祭祀或者是真正的金甲神将,門口放再多的保安也沒什麽用。而且他也不用迎來送往的,隻是來給自己的父親打一個前站。
面子工程上過得去就可以了,細節上能省就省,這樣雙方都覺得自然。
趙鑄走到客廳裏時,精神力下意識地釋放出去,掃了一圈,這别墅區域裏沒有安裝神将預警裝置,也算是一種對這位世子爺的尊重。不然他随便做點什麽别墅裏就到處警報聲響起,換誰也受不了。
人呢旺财趙鑄站在客廳裏喊道。
客廳裏還是沒有回音。趙鑄幹脆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打開了投影儀,找了個電影播放了起來。
等了半個小時後,穿着一身白色練功夫的世子爺一邊拿着毛巾擦着頭發一邊走到了客廳,并且從冰箱裏取出了一瓶冰鎮的礦泉水。
趙鑄還是坐在沙發上看着電影,世子爺喝完了水。又走了,一刻鍾後,他換了一身黑色的衣服又出來了。
兩個大男人,在這個夜晚,誰都不說話。都當對方是空氣。
趙鑄是爲了應付任務交差,世子爺也是默認趙鑄的應付了事。
等到了九點鍾的時候,世子爺第一個開口,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
你還要在這裏待多久
潛意思就是,敷衍了事現在也可以走了。
趙鑄搖了搖頭,等電影看完。
世子爺。
半個小時後,電影結束了,一部青春片,沒什麽好看的,但趙鑄還是看完了,此時世子爺坐在桌邊自己給自己泡茶,趙鑄也沒那個興緻去讨一杯茶喝,直接擺了擺手,示意自己走了。
剛走出玄關,忽然間,趙鑄的瞳孔顔色陡然一變。
時間,也确實差不多了。
他開始往外走。
隻不過,不是走的直線,而是走得很散漫,像是在欣賞别墅内的景色一樣,隻是,現在是深夜,今晚也沒有月亮,僅僅是幾個昏暗的燈光,也沒什麽景色可以欣賞,但是趙鑄還是走得很慢,走得很寫意。
走着走着,風越來越大了,明明别墅外面的樹林裏的那些樹,還是靜止着不動,但是這裏,像是已經刮起了台風一樣。
趙鑄下意識地把自己衣領子給拉起來,顯得有些冷,但是他還是沒有直接走向别墅大門,而是繼續在遛着彎兒,遛着遛着,風越來越大,已經到了可以把人吹倒的地步,但是趙鑄還是繼續走着。
漸漸地,風中開始出現了血絲,這些血絲,不是趙鑄的。
血絲開始越來越濃稠,腥味也越來越重。
趙鑄皺了皺眉頭,似乎有些不滿,慢慢地,他不走了,左腳在地上一跺,然後撿起身邊的一塊鵝卵石,就這樣輕輕地丢向了水塘之中。
噗通
猶如一場音樂會的尾音;
風,戛然而止。
趙鑄拍了拍手,這時候,世子爺也站在了玄關外面,手裏打着一把傘,看着趙鑄。
趙鑄轉過身,和世子爺目光平視。
你知不知道,這次不是天界的人要殺我世子爺問道。
趙鑄點了點頭。
那你剛才,這是做什麽
我的任務,是保護你。趙鑄聳了聳肩,僅此而已。
世子爺笑了,這似乎是趙鑄第一次見到他笑,世子爺是一個很嚴肅很刻闆的青年人,而且帶着一種與生俱來的傲氣。
感覺你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世子爺搖了搖頭,我茶泡好了,喝一杯
可以。
趙鑄重新走回了客廳裏,世子爺則是撐着傘,在外面又站了一會兒,天上,開始下起了雨,等下雨時,世子爺才收起傘,回到了屋子。
茶幾上,茶香袅袅。
對于不喜歡喝茶的人來說,茶道,是一種很浪費時間和精力的事情,但是對于喜歡喝茶的人來說,這是一種享受和放松。
世子爺的茶道造詣很高,他之前對趙鑄說過,天界其實也是分很多部落,隻是他們皇族一脈主流習俗和文化,有點相似于東亞。
味道有些淡,希望你喜歡。世子爺給趙鑄遞上一杯茶。
趙鑄接過茶,放在鼻尖聞了聞,茶香雖然很淡,但已經足夠沁人心脾,喝下去一口,一種酣暢的感覺襲遍全身。
真奢侈。
趙鑄說道。
茶水裏,居然加入了曜陽精華。
我是打算自己喝的。世子爺也沒掩飾什麽。
兩個人就坐在這裏喝茶,兩盞茶的功夫後,世子爺又開口道:
今晚真不走了
這話說得,有點歧義。
世子爺雖然對人類的文化還不是很熟悉,包括語言文字也隻是來地球之前抱佛腳,但是斷袖之風,于人類有,于天界,也有,天界貴族的生活,尤其糜爛。
聽趙鑄這麽說,他自己也笑了,道:
這倒不至于,但是你今晚不走,會有一些麻煩。
我隻是在執行公務。趙鑄回答道,在上面沒給我明确的公文改變我的任務前,我還會按照之前的任務做事情,奉公守法,遵守命令,是一個軍人的準則。
世子爺點了點頭,我本來覺得今晚會有些壓抑的,現在我感覺不壓抑了,我知道你叫王朗,我名字,按照你們漢語習慣翻譯過來,應該姓蒲虹,我叫蒲虹存義。
趙鑄本來還以爲天界皇族都應該姓沈呢,但是想來沈珏,應該是用的化名,難道說沈珏真正的名字叫蒲虹珏
這有點像是日本人的名字,你們皇族其實可以聯系日本gn,他們巴不得自己的神武天皇就是你們天界的君主一脈。
但是日本并不是地球人類的主流政治力量,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蒲虹存義把茶壺挪開,放在了一邊,你會樂器麽
鋼琴。
古筝會麽
不會,但可以學,我學東西,還是很快地,但是總感覺,我在外面殺人,你在這裏彈古筝,畫風,太奇怪了。
抱歉,如果早知道會有這種局面,我應該帶一個貼身婢女一起來的,有人在後面奏樂,我們在前面殺人,那是一種享受。
落地窗外,雨,越下越大,并且,帶來一種磅礴的壓力。
趙鑄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手,站了起來。
蒲虹存義還繼續坐在原地,你想要什麽
現在的你,還能給我什麽
蒲虹存義默然。
一個天界世子爺,本來被奉爲座上賓的存在,居然在今晚,淪落到要被秘密處決的地步,顯然,是發生了一些事情,趙鑄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至少可以肯定的是,蒲虹存義的身份,忽然變得不是很值錢了,或者說是,很尴尬了。
我父親在來的途中失蹤了,有消息說,他投靠了蟲族,但是天界并沒有發來具體的外交照會,最遲,會明早發布,所以,今晚,是一個容易出意外的夜晚。
趙鑄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他在幸災樂禍,是的,趙鑄也沒掩飾。
别人是坑爹,你這兒是爹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