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青正在笑着,鮮血不斷地從他口腔裏溢出來,但是他依舊在笑着。
趙鑄把手槍丢在了一邊,想要走向薛青,但是自己也是腳步一軟,整個人趴在了地上,想要再支撐起來,卻是沒有力氣了。
“笑屁啊,你當自己赢了?”趙鑄嘲諷道。
“至少,現在還沒輸。”薛青咬着血牙說道。
“你們,已經輸了。”
薛青聞言,沉默了,閉上眼,但還是強撐着坐了起來,他知道自己站不起來,知道自己現在殺不了人,所以他開始盤膝,進行恢複。
趙鑄看着薛青這個樣子,雖然身體和精神上的疲憊感不斷地傳出,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休息,如果自己頭一歪,打個盹兒,的确可以先美美地睡上一覺,但是醒來後,估計對方就已經站在自己面前準備把自己殺死了。
有的時候,靠的就是一股子狠勁兒,靠的就是那麽一股子的堅持。
強撐着身心的疲憊,趙鑄也努力地坐起來,開始盤膝打坐。
薛青的眉心開始有金色的标記閃爍,趙鑄體内則是有一道綠芒正在醞釀,時不時地有一條綠色的小身影在遊蕩。
這是一場争分奪秒的對決,一場靠底子來決定的對決,無疑,在這場對決之中,薛青占據着很大的優勢,因爲他的絕對實力和層次比趙鑄高得太多太多,甚至足以讓趙鑄覺得有些……絕望。
但是這并不意味着趙鑄會放棄,生死之間,所被決定的事情,很多很多,每個人都是一個賭徒,都可能會輸,并且輸得很徹底,但是,如果不去坐到賭桌邊。那就連一點赢的幾率都沒有了。
時間,就在此時一分一秒地流逝。
一刻鍾後,薛青胸口忽然鼓起一個肉瘤,肉瘤是血色的。并且溢出黑色的鮮血,而他整個人本來蒼白的面色開始逐漸變得紅潤起來。
他緩緩地站起來,看向了還在另一頭打坐的趙鑄。
趙鑄睜開眼,看着薛青:
“值得麽?”
“命如果都沒了,還在乎什麽境界?”
“你恢複速度肯定是比我快的。哪怕是按部就班。”
“夜長夢多,我現在把你殺了,才心安。”
說着,薛青走向了趙鑄,他的掌心之中出現了一抹金色的光芒,這些光芒肯定沒有他之前随後激發出去就殺人的那種來得強大和可怕,但是此時也足夠用了,取現在趙鑄的性命,也是綽綽有餘。
看着一步一步還帶着踉跄走來的薛青,趙鑄也深吸一口氣。手指放在了自己的後腦上,指甲已經準備刺入自己的後腦位置。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洞穴的深處,忽然傳出了一聲聲地嘶鳴聲,聲音很清脆,仿佛一群嗷嗷待哺的嬰兒在哭泣。
薛青面色驟然一變,“居然被傳送到了這裏。”
這時,薛青掌心的金色即刻消散,顯然。更麻煩的事情來了,甚至能夠讓他暫時停止住了對趙鑄的殺機。
“這裏……是哪裏?”
趙鑄之前隻是以爲自己和這個神将因爲空間跳躍而被傳送到了一個其他的岩洞裏,但是看洞穴深處的叫聲以及薛青此時的反應,他也意識到了。似乎事情,正在滑向另一個方向。
薛青深吸一口氣,然後重重地吐了出來:
“這裏……是土倫人飼養怪獸的地穴。”
“嗷嗷……”
“嗷……”
“嗷……”
聲音,密集的聲音,越來越近的聲音,意味着此時整不知道有多少頭剛孵化出來的幼獸正在向這裏蜂擁而來。土倫人用于作戰和運輸的巨大怪獸趙鑄是親眼見過的,所以也能夠推測出,這些怪獸哪怕是幼獸的時候,體格至少也是一個成年人那麽大。
如果是之前,哪怕是真正的成熟期怪獸,薛青都不會正眼看一眼,趙鑄想着法子也能夠躲過去,但是此時兩個人現在的這種狀态,若是碰到成群的幼獸,那隻能淪爲它們的盤中餐。
現在外面,人類軍隊的總攻正酣,幾乎帶着一種一錘定音的架勢,土倫人正在竭盡最後的力氣在頑抗着,對于土倫人來說,局面可以說是萬分危急,而且天界軍隊因爲意外的出現,導緻大亂,沒能很好地像以前那樣子去對土倫人進行支援,也使得局面變得更加的窘迫,所以,這個時候也就不要希望有土倫人在這裏可以馴服幼獸了。
趙鑄忍着自己頭暈,強行把自己的精神力釋放出去,很是勉強地對附近進行探索,然後,趙鑄也是艱難地站起來,看着薛青,
“你背着我,我給你指路。”
薛青看着趙鑄,似乎覺得趙鑄說出這種話來很可笑。
“要不然,我們一起死,我無所謂,拉着你這個神将打人一起死,我的父母應該會得到政府很多的嘉獎,指不定每年國慶節時還會被邀請去參加個烈士家屬表彰大會呢。”
“你以爲我會信你說的話?”薛青反問道。
“我隻是告訴你一個事實,除非你背着我一起走,否則,你無論用什麽方法,都不可能從我嘴裏,撬出來一個字,我甯願……一起死。”
薛青目光之中顯露出一抹掙紮,但最終還是走上前,一隻手抓着趙鑄的腰部,另一隻手扛着趙鑄的手臂。
趙鑄笑了笑,“前面,五十米,走。”
薛青就這樣攙扶着趙鑄一起向前走,兩個人的速度都不是很快,背後的聲音卻越來越近,甚至已經聽見腳步聲了,周圍的空氣也開始帶着一股子腥臭的味道。
“到了。”薛青說道。
“你不是還有一巴掌力氣麽,打你左側前一米位置的岩壁。”趙鑄說道。
薛青深吸一口氣,掌心之中金光再次顯現,然後一巴掌拍下去。
“轟!”
洞穴開始了輕微搖晃,岩壁也被炸出一個半米深的凹陷坑,但是裏面還是實心的。
“怎麽回事!”薛青面色鐵青地看着趙鑄,他是知道趙鑄有類似于祭祀的精神力的。
“哦,再往前走五米,再轟一巴掌。”
“你在耍我?”
“我知道你肯定還留了力,給你多消耗消耗,也是我爲了保命。”
“你找死!”
“轟不轟随你,後面的幼獸們可是真的快來了。”
身後,已經出現了點點綠幽幽的光芒以及黑黢黢的影子。
薛青咬了咬牙,他堂堂一個金甲神将,居然在此時被這麽拿捏,心裏自然是窩着一大堆的火氣,但是他還是用理智壓制住了最後的沖動,攙扶着趙鑄又向前走了五米,緊接着一巴掌打在了左側的岩壁上。
“嘩啦”
這一次有效果了,這片岩壁居然隻是薄薄的一層石頭粉末堆疊起來的牆口。
“跳進去,遇到第一個口子向左翻。”趙鑄看向身邊的薛青,“如果口子選擇錯了,直亂鑽進去,可能直接自己主動掉到幼獸巢穴裏去,主動送上門給别它們當晚餐,你打算冒這個風險的話,就現在可以殺了我。”
“你給我先進去。”
薛青一把把趙鑄推了進去,趙鑄身體現在很虛弱,但是好在這裏的層壁都很光滑,隻需要自己大體地稍微用點力氣就能夠改變下滑的方向,對于此時的趙鑄來說,也不難。
在趙鑄向下滑時,薛青也跟在後面,不斷地根據趙鑄而改變自己的方向。
其實,轉着轉着,趙鑄已經沒辦法繼續使用精神力了,他在探測到這個镂空牆壁後就已經精神透支了,如果薛青知道此時趙鑄隻是閉着眼睛幾乎就像是半睡半醒之間随意地在改變方向的話,估計會氣得連續噴好幾口血後把趙鑄毫不猶豫地殺掉。
趙鑄自己都快要睡着的時候,終于滑了出去,落在了綿軟的草甸子上,這裏居然還會長草,這是讓趙鑄感到很意外的事情,但是當他的手開始觸摸下面時,他心裏陡然一驚,這不是草,這是蛇皮,上面還有油膩的鱗片。
薛青就在趙鑄身後七八秒後也落了下來,同樣地,他也發現了下面的不對勁,看到蛇皮後,馬上憤怒地盯着趙鑄。
趙鑄擺了擺手,“不是巢穴。”
這裏,到處都是琥珀,巨大的琥珀,有的琥珀是純淨透明的,有的裏面有一些雜質,應該是包裹了一些東西,看起來卻反而更有一種斑駁的美,這大概就是琥珀美得精髓吧。
趙鑄咳嗽了幾聲,很是勉強地爬起來,走路時帶着手不停地撐着地面,往前走,薛青也起身,跟在趙鑄身後,他覺得趙鑄是發現了什麽,但是其實趙鑄什麽都沒發現,他隻有不停地走,不停地在行動,才能保證後面的那位神将不會馬上對他下殺手。
但是,有些時候,有些事情,就是那麽的……無巧不成書。
在一尊看起來表面異常光滑的琥珀前,趙鑄發現了一滴滴的血漬,血漬應該是留下的時間很久了,但是卻依舊帶着一種清新的生機感覺,再擡頭看向面前的琥珀,趙鑄發現居然有十幾隻蝙蝠被凝固在了裏面,展翅欲飛,栩栩如生,更深處,似乎還有一道無法捉摸的虛影。
趙鑄彎下腰,低下頭,單膝跪在了血漬面前,伸出食指,點在了血漬上,然後送入自己的嘴裏,少頃,趙鑄笑了,這鮮血的味道……
居然如此熟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