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一個老實巴交的農民,忽然有一天被莫名其妙地送到了國務院門口,看着那巨大的牌匾,幾乎能夠壓得他整個人窒息。
鄒夢軒倒是不以爲意,就這樣很随意地坐在椅子上,那個存在,借着鄒夢軒的形象和趙鑄見面,所表現出來的行爲和習慣,哪怕再微笑的細節,也都和鄒夢軒一模一樣,當然,對于那個存在來說,這隻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完全是随心所欲。
伸手,拿着湯匙,輕輕地攪動着面前的咖啡,鄒夢軒開口道:
“你還需要多長時間去保持這種震驚的情緒,告訴我一個确切的時間,我直接切換到那個時間點去就可以了。”
“……”
趙鑄還不知道該如何去和面前的這位去交流,不過,趙鑄還是盡力去深呼吸,現在去做到什麽泰山崩于面前而不變色顯然是不可能的,但是讓自己頭腦盡量放清晰一點,能夠組織語言說話,還是能夠做到的事情。
“現在,好了。”趙鑄說道。
鄒夢軒點了點頭,把他自己面前的咖啡推到了趙鑄面前,“喝下它,你就成爲管理員,倒掉它,你就離開圈子。”
“我能在做出決定前,問幾個問題麽?”趙鑄試探性地說道。
鄒夢軒點了點頭,“我隻是被我的主意識暫時分離出來解決你這件事的,你如果問其他的東西,我也不知道。問和這次事情有關的東西,隻要我知道的,我就告訴你。”
看來,群主也挺好說話的。
趙鑄心下稍安。問道:
“波文,死了沒有?”
鄒夢軒雙手交叉放在自己腿上,身子靠在椅子上,微微傾斜,在趙鑄問出這個問題後。用一種看白癡的目光看着趙鑄。
“額……”
趙鑄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如果我退出圈子,能保證我的安全麽?”
這是最關鍵的一點,如果趙鑄一退出圈子,然後仇家找上門來,自己一個普通人,還怎麽扛?
當然,趙鑄現在其實已經是一個普通人了,但是待在群裏。至少還有一層庇護,他們想亂來也得掂量掂量,一旦自己真的脫離圈子了,他們随便那個人跑到這裏“一不小心”能量洩露一下把自己震死,殺死一個普通人而已,代價也不高。
鄒夢軒打了個呵欠,顯得有些意興闌珊,“你的安全,我能保證。”
有對方這句話,就夠了。
什麽尋仇。什麽意外,什麽誓言,什麽因果關系,都不需要再去答應了。他保證過的事情,就相當于是已經做到了,他的确是有這個資格以及這個能力,他有絕對的信服力。
“那麽,我以前被抹去過的記憶,會被恢複麽?”
趙鑄心中。其實還想恢複以前和陳雨馨相關的記憶,雖然一旦自己離開圈子,想去報仇,想去找陳雨馨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但是趙鑄還是希望把以前被抹去的記憶,給找回來。
“那是你在進群之前所遭受的事情,不會被恢複。”鄒夢軒摩挲了一下手掌,然後指了指咖啡,“咖啡要涼了。”
這是在提醒趙鑄趕緊做決定。
………………
“戀愛中的女人,都是那麽的智商低麽?”
任瀾的身上,此時已經傷口林立,動人的肌膚露在外面,手撐着身邊的樹幹上。
蘇錦兒則是顯得更好一些,隻是嘴角也有一縷血漬,顯然,也是受了傷。
兩個人再怎麽放肆,也不敢說在人煙密集的火車站那裏戰鬥,雙方都很有默契地糾纏到了火車站附近的田野開闊地之中。
對于任瀾的這個問題,蘇錦兒沒有回答,她有自己的堅守,也有自己的底線,一些事情,她覺得自己應該做,那就去做了,她并不認爲自己需要對任瀾去解釋。
當然,兩個女人在戰鬥中,其實也都各自留了手,看似打得不留餘力,卻也沒有那種你死我活的架勢,這一點,蘇錦兒能夠感覺得到,對方想要沖破自己的阻攔去南通參與任務的心情,并不是很急切,尤其是當她下了火車看見自己時,反倒是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也因此,在之前的交手中,蘇錦兒也是下手有分寸。
“喂,你喜歡他,就去當他小情人呗,有什麽好介意的,那家夥也是個多情種,我不信隻要你再主動一點,他會真的忍着不把你吃喽。”
蘇錦兒微微皺眉。
“哈哈,你不會覺得自己這樣很犯賤,所以才不去這麽做的吧,那你真是虧了,除了我們一些關系比較近的圈子裏的人,誰又能知道和察覺你們之間的關系?你喜歡他,卻玩什麽相忘于江湖的把戲,現在又爲了他來阻攔我,何苦呢?
女人麽,找個自己喜歡又喜歡自己的男人,有多難,你懂麽?
哦,我相信你是懂的,但你現在對于普通人來說,已經算是神了,那爲什麽還要拿普通人的道德觀來約束你自己?”
“你不懂。”蘇錦兒開口道。
見蘇錦兒終于開口說話了,任瀾也是樂得輕松,幹脆直接在田埂上坐了下來,笑了笑,“我都是馬上要結婚的人了,你以爲我不懂?”
任瀾現在開始充過來人的角色了,但是也隻有她自己知道,她的那個結婚,到底是個什麽心态和意思,在感情這方面來說,圈子裏的女人,往往選擇餘地要小太多太多,而且她們的層次和心态,能夠配得上他們正眼去看有感覺去喜歡的男人,就更少更少了。
五年前的那一批強者之中,出了一對霍惑惑和苟泥土之間的眷侶,但也就僅此一對而已,更多的,其實還是像王紅這種的,即使相愛了,也不得不狠心去分離,等到自己死後,躺在棺材裏魂歸來兮,再看一眼,當初的那個他,現在過得是否還好。
蘇錦兒似乎很不習慣這個聊天的場景,當然,更不習慣的還是這個聊天的内容,這讓她覺得,仿佛是村口兩家喜歡嚼舌頭根子的婆姨坐在榆樹下一邊奶孩子一邊說着是非。
蘇錦兒很難把自己代入到那種形象中去。
“你累不累啊,打了這麽久了,那邊也該出結果了,現在的話,我覺得我去不去,也無所謂了。”
任瀾一邊說着一邊抽出一根吸煙,給自己點了起來,她衣服都被打爛了,衣不蔽體了,但是煙居然還被保護得完好無損。
一邊抽着煙一邊拿出手機,習慣性地點進了群,然後任瀾手中的煙掉了。
“都死了?”任瀾倒吸一口涼氣。
…………
此時,熊志奇和朱建平背靠背地坐在一起,倆人身上的血液都已經變得很濃稠了,甚至已經在發烏了,一股股臭味也散發了出來。
朱建平有些無語地扯了扯自己的禮服,道:“你手那麽賤幹嘛,人死了還玩什麽手撕鬼子。”
熊志奇倒是不以爲意,臉上反而露出了一抹感懷之色,伸手捅了捅朱建平的腰,道:
“精~蟲,以後就剩咱倆了,唉,想想,還有些不舍得。”
“艹,你丫别和我玩抒情和傷感啊,老子不想和你玩這一套。”朱建平一臉嫌棄地說道。
熊志奇也沒生氣,而是用自己還完好的一隻手撫摸着土狗的毛發,土狗還沒醒來,繼續昏迷着,不過看着呼吸平穩的态勢,想來應該是沒什麽大礙的。
朱建平随後也發出了一聲歎息,伸手,在熊志奇肩膀上拍了拍,道:“兩個人就兩個人吧,也一樣的。”
小團體面臨着減員,不,确切的說面臨着一個人的退出,說影響不大,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慢慢等吧,估計我們馬上就會忘記趙大少這個人了。”朱建平有些惆怅地又說道。
“忘掉也好,也好。”熊志奇伸了個懶腰,有些意興闌珊。
…………
趙鑄把咖啡拿起來,挪到了桌子外面,顯然,是準備把它給丢下來了,決定,已經做出了,自己已經是一個廢人了,繼續混圈子,那真的是有些……天方夜譚,就算是抛開之前的一切種種,以最理性的思維去看待這件事,退出,無疑是最正确的選擇。
“我還有一個問題,我的父母妻子,他們的安全,能保證麽?”
鄒夢軒點了點頭,“我保證。”
趙鑄閉上眼,一切都好,可以結束了,手,松開,咖啡杯向下墜去。
鄒夢軒在這一刻忽然悠悠地開口道:“我會給你換一個身份,誰都不認識你,包括你的家人、朋友、任何人,都不會再認識你。”
“艹!”
趙鑄直接爆了一個髒話,身子迅速趴下去,去追那正在下墜的咖啡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