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次的堅持,換來的是一次次的頹廢結局,再有鬥志的人,終究也會被磨平棱角,不再有昔日嗷嗷叫向前沖的氣勢和心氣兒。
不得不說,人,有時候,活得簡單幹脆一點,反而是一種幸福。
正如當初趙鑄曾經在進門前一直幻想着可以變回普通人一樣,依舊按照普通人的模式生活下去,平平安安地過下去,現在看起來,似乎已經成了最大的奢侈,甚至是,奢望。
趙鑄現在都不知道自己爲什麽而活,如果不是心底的執念不允許他去死的話,其實,死亡,對于現在的趙鑄來說,反而是一種最好的解脫,因爲他的生命,已經不剩下多少意義了。
老朱,老熊,恬恬,錦兒,父母,等等這些,自己還在乎的人,自己依舊是在乎,但是更多的,是因此而衍生出的龐大無力感。
看不見方向,看不見自己的位置,看見了的未來,卻也是蒼白得讓人有些無力。
俗話說,人的眼光,得放長遠,現在再辛苦再苦難,至少能夠幻想一下美好的未來,但是趙鑄作爲一個從未來回到過去的人,當發現無論自己在過去如何折騰,未來。依舊是那樣子的話,反而是一種歇斯底裏的重創,當然。這重創是對自己來說的。
雨馨還躺在那裏,她動不了,其實,在剛才。趙鑄可怕的精神力幾乎已經完全攻陷了她的識海,在如今的趙鑄面前,此時的雨馨,是那麽的羸弱和不堪一擊,隻要趙鑄一個念頭下來,她的意識。就将被徹底地抹去。哪怕是身體還保持着活性,但是一旦意識被抹去,那麽自己,也就将徹徹底底的湮滅在這裏。
趙鑄站起身,這一刻,說趙鑄萬念俱灰有點誇張,但是說自己有點累了,想不折騰了,那的确是真的。
在趙鑄一步一步走向入口的時候。本來被趙鑄封印在入口處的陣法,開始漸漸消散。
一直到,趙鑄整個人身形從入口消失。
當趙鑄的身形在樹洞口出現時,一道巨大的掌印直接呼嘯而來,帶着一種憤怒和堅決,顯然,這位頂尖的存在被攔在外面已經情緒失控了。
每個時期的強者,都有着屬于他們的驕傲,哪怕是在東方圈子最虛弱的時候,隻剩下零丁幾個頂尖存在的時候。他們也依舊保持着自己最爲珍視的驕傲和自尊,哪怕是當一個糊紙匠,也會盡量維系着整個東方圈子的一種體面。
而趙鑄之前的那種行爲,就是在挑釁,就是在打臉!
面對對方的這一擊,趙鑄其實早就有所防備,但是他并沒有選擇抵抗,而是在出來的那一刹那,整個人直接開始進行空間傳送。
在周圍有劇烈力量波動的時候,進行空間傳送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甚至可能一個不小心,就會讓自己卷入到空間逆流之中去。
趙鑄不知道自己爲什麽要這麽做,不知道自己爲什麽要這麽冒險,他現在似乎也沒有思考太多的事情,也沒有去理會太多的時間,他想離開這裏,離開神農架,離開周圍一切的人,這個人擋着自己的路,那自己就走吧,繞開他就是了。
“轟!”
可怕的能量碰撞在這裏轟然響起,然後趙鑄消失不見。
那位前來堵截的頂尖存在愣在原地,看着自己正在抽筋流血的手,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帶着不敢置信地語氣喃喃道:
“怎麽可能,剛才明明還不是,現在居然已經晉升成頂尖了?他之前是隐藏了境界,絕對是這樣!”
…………
我思故我在,
這就是趙鑄一直追求和思考的東西,
頂尖存在的境界,太過于虛無以及飄渺,要不然每一次輪回能進門的人,也不會隻有那麽少數幾個了。
有一句話,叫做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說的,就是趙鑄現在的這種情況。
當他決定逃離這裏,決定去逃避責任時,自己心境感悟,居然就這麽不知不覺中提升了。
放下,才能拿起來。
從始到終,雨馨,一直是趙鑄心底的執念,是趙鑄心底的薔薇,也是心底最大的一根刺,趙鑄沒有選擇把刺拔出來,而是選擇把刺保留在自己的心底,刺,是因爲趙鑄讓她存在她才存在的。
正如大夏地宮之中的妹喜,我思故我在,當自己認爲自己可以做到一件事時,周圍的天地空間都會自然而然地幫助你去爲了做成這件事而變化。
趙鑄沒有選擇去山林之中,而是在一座福建海邊的小城裏留了下來,這一夜,一個年輕人坐上了飛回深圳的飛機,一直到飛機降落,空姐把他推醒時,他才有些恍然地醒來,但是整個人,還帶着一點點的迷迷糊糊。
“我怎麽會在這裏?”青年帶着一抹不解的神情看着空姐,他似乎記得自己剛才正在開着車,副駕駛位置上坐着的是自己的女同學,那個自己幫忙過生日的女同學,自己現在怎麽又在飛機上了,這又是怎麽回事?
“先生,您好,我們飛機着陸了,請您現在抓緊時間下機。”空姐以一種禮貌性的态度對青年說道,顯然,她認爲這個長得很帥而且看起來家世也不凡的年輕人現在隻是想對她找點樂子而已。
青年皺了皺眉,但還是下了飛機,等到走到了飛機場外面,被晚風一吹,整個人情不自禁地打了一個哆嗦,自己,似乎是忘記了很多事情。
摸了摸口袋,發現有一個不是自己的手機,打開來,點開電話簿,是自己父母的号碼,也隻有自己的父母号碼被存着。
青年有些發愣,一種很恐懼的感覺籠罩在了他身上,但最終,他還是選擇撥通了自己母親的号碼。
…………
小城,經濟并不是很發達,生活水平也不是很高,但是有一個很大的優點,那就是它,很安靜。
趙鑄這些日子就住在這裏,自己的身體,已經讓他回去了,恢複了他本來的自我意識,因爲過去的自己在此時,還應該盡着他現在的責任,自己的父母親友,還需要他的存在,哪怕是現在趙鑄放棄了,頹廢了,但也不至于說讓自己的父母多享受幾年有兒子在的時光也吝啬掉。
而趙鑄自己,雖然失去了肉身,但是現在肉身對于他來說,隻是一種很是抽象的詞彙了,重新凝聚一個肉身對于他來說,并不是什麽難事兒,即使是以靈魂體出現,靈魂體也幾乎和肉身沒什麽區别。
每天天亮時醒來,中午後就開始在馬路邊上的大樹底下,擺一個棋攤,下的是象棋,設一個小小的賭局,五塊錢一把。
這些日子,攤子開始越來越火,名氣也越來越大,因爲自從趙鑄開始在這裏擺攤以來,就沒輸過,而且這不是靠什麽殘局來玩的騙局,而是堂堂正正的對弈。
凡是這種腦力遊戲,普通人想要下過趙鑄,幾乎是和計算機比心算一樣,完全就不在一個層級。
這日中午,太陽有點大,趙鑄就晚了一個小時,才提着棋盤和一張闆凳走向了那個路口,此時,已經有七八個棋友坐在那裏候着了,不少人對于趙鑄的來遲很是不滿意,顧客都等這麽久了老闆才出來,太沒職業道德了。
當然,對于真正的象棋愛好者來說,等這一點時間,也算得不什麽,隻要有能夠讓他們覺得大呼過瘾的對弈就可以,而且五塊錢,也不是什麽大數目,五塊錢買個樂子,也算是物超所值了。
接連四個人坐在了趙鑄對面,都輸得很快,趙鑄今天有一點點的心神未平,所以赢得快了一些。
一直到一個拖着人字拖一臉油膩頭發亂蓬蓬的胖子坐到了對面,起先,周圍人都對這形象太差的胖子有點不滿意,他們認爲下棋是一件很高雅的事情,但是走了幾步之後,周圍人都隻沉下心來看棋盤了,因爲行家一出手就真的知道有沒有啊。
趙鑄和對面的苟泥土下了足足兩個小時,到最後,苟泥土輕輕上卒,說了聲:
“将軍。”
趙鑄把自己的帥橫挪一步,逃出生天。
苟泥土面色平靜,隻是盯着棋局,淡淡地說道:“以前,我隻想着保我的馬,現在,我開始想該怎麽把老帥,給将死了。”
趙鑄把自己面前的老帥輕輕翻了一個面兒,把一張五塊錢放在了棋盤上,随即起身:
“一直都是,你們在逼我,如果你想的話,大不了,一起魚死網破。”(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