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錫仁的語氣很笃定,他不是在向趙鑄求證,而是很認真地說出了自己的答案,這個答案,不需要過多的去贅述,甚至不需要對方去辯駁,因爲他已經相信了自己。
此時此刻,一切的僞裝,一切的狡辯,都是無用的,趙鑄也清楚地知道這一點,然後他翹起了自己的腳,微微側了側頭,帶着一點點的好奇,問道:
“您,是怎麽發現的?”
崔錫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氣茶,茶水很燙,不是很入口,崔錫仁抿了一口後還是放了下來,“因爲是您,把我看得太簡單了。”
這時候,趙鑄才發現,崔錫仁泡的,不是兩杯茶,而是三杯茶。
這裏,除了他趙鑄以外,還有其他的客人。
崔錫仁看見了趙鑄的目光,點了點頭。
少頃,門鈴又響了。
“請進。”崔錫仁喊道。
門被從外面推開,走進了一個身穿着銀色甲胄的男子,男子手中還拿着一把長槍,長槍凜冽,他走進來,房間裏的溫度都下降了許多。
這個男子,趙鑄見過,在戰場上,在開城裏,這個人給趙鑄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一個人一杆槍,一槍之下斃命上百聯邦士兵重傷上千,是真正地千人斬實力級别的強者,這種人的實力,讓趙鑄去應付,都沒有多少的把握,撇開實力上的差别不去談,對方幾乎是從戰場上成長的,戰鬥經驗,那是相當可怕。
不過,這個人應該不是來打架的,他進門後很自然地把手中的長槍斜靠在了牆壁上,也解下了自己的甲胄,變成了一身布衫地走了過來,在趙鑄斜對面的沙發上坐下。端起面前的一杯茶,一飲而盡,滾燙的茶水在他手指觸碰到茶杯時就已經變得隻剩下一點點溫熱了。
“你總是這樣暴殄天物。這可是好茶,我自己平時都不舍得這麽喝。”崔錫仁對他說道。
對方不予理會,喝了茶,坐在了沙發裏。閉上眼,似乎周圍的一切,都和他無關了。
崔錫仁又看了看趙鑄,臉上露出了一抹歉意,道:
“很抱歉,請他來。是我怕你會沖動。”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趙鑄點頭道。
此時,這幅局面,有點詭異,鴻門宴不像是鴻門宴。
“好,我們繼續之前的話題,你,把我想得太簡單了,或者是,你看見了帝國是這個樣子。就理所應當地把我,嗯,把我們,也想象成了一個樣子。
這個世界上,或者說是這個帝國裏,傻子很多,呆子也很多,不過,總該有幾個例外的,不是麽?”
趙鑄點了點頭。然後打了個呵欠,道:“我們能按下快進鍵麽,直接進入正題。”
“好,我想如果我問你爲什麽要殺我,你肯定不會告訴我的,是不是?”
“沒錯。”
“那我隻問你,你是否一定必須殺我,好吧,換個思路,我的意思是,您殺我,肯定是爲了達成某個目的,那麽我請問你,你達成這個目的的手法,是不是隻能殺我?”
“不是。”
“呼……”崔錫仁拍了拍手,長舒一口氣,“呵呵,我還真怕您說是呢,那我們接下去就沒有繼續談的必要了。好,我們再繼續往下說,我需要做一些事情,而我爲了做這些事情,需要有些人來幫助。“
“所以,你想請我來幫助你?”趙鑄臉上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容,“真有趣,請一個剛剛還打算殺了你的人來幫助你。”
“金家覺得,隻有接受聖光洗禮的人,才能夠被他所相信,而我這裏,則是相信隻要有足夠的利益驅動,哪怕是仇人,也能夠化幹戈爲玉帛。”
“條件。”趙鑄說話方式很開門見山。
“呵呵,一件神铠,外加你的目的,我能幫你達成。”
“神铠?”趙鑄看了看衣架那邊的銀色甲胄,是這個男子剛剛進屋時脫下來的,“這東西好是好,但是卻沒能打動我。”
那件銀色的铠甲确實有着極強的防禦力,甚至裏面還有很多玄妙的陣法,趙鑄現在的戰鬥方式也不是純粹的精神師,的确是用得着,但是拿這種東西當籌碼,不夠。
“不不不,不要誤會我的意思,這些神铠,我是說我們帝國神将現在穿的神铠,都不是真正的神铠,都是仿制品,我所說的真正神铠,是當年統一戰争時期,那批從高位面過來幫助我們的那些存在身上所穿的甲胄,那才是真正的神铠,有着無限的威能,穿着他,他們可以在戰艦的巨炮下巋然不動,這一幕,是當初還年幼的我,親眼所見。”
趙鑄換了個跷腿的姿勢,微微搖頭,“這個餅,太大了。”
畫餅充饑,也不是這麽畫的。
“我也知道,所以爲了表達出我的誠意,呵呵,我可以先幫你完成你的目的。”崔錫仁的臉上露出了一抹一切盡在掌握的笑容。
“哦,你知道我的目的?”
“之前還不确定,但是現在确定了,從你剛才的回答中确定了,你想殺人,殺一個軍銜很高的人,嗯,至少那個人的軍銜,不能比我低,起碼也得是個準将,我說的對麽?”
聽到崔錫仁說出了自己的目的,趙鑄眼眸中露出了一抹異樣的神采,然後道:
“你接觸過了誰?”
“你猜得沒錯,在你之前,我已經接觸過了兩個人,這兩個人,在戰俘營裏當俘虜,而且他們很厲害,居然還成功從戰俘營裏脫逃了,隻是很可惜,他們最後又被抓了回去,被處決了,抓他們的人,就坐在你旁邊。”
趙鑄看向了自己斜對面坐着的那個男子,這個男子似乎渾然不覺,繼續閉目養神,仿佛一切都和他無關,他隻管在這裏坐着,他也知道,自己坐在這裏,用途就已經自然而然地體現出來了,至于說話的事情,全部教給了崔錫仁。
“那兩個人,實力不錯,甚至可以說是很強,他們居然能夠在開城内殺死了兩個神将,隻是他們自己也身負重傷,最後還是被俘了。之後再越獄出去,就被他帶着一隊人馬抓了回來,而我,就在抓他們回去處決的途中,得以和他們以短暫地接觸,用了一些特殊的方法,我讓他們說出了他們的目的。
這裏的故事太精彩了,如果翻作劇本絕對可以拿到聯邦那裏拍出一部跌宕起伏的電視劇,不過我相信你也沒興趣聽我說這個。
總之,你隻要知道,我從他們那裏得知了他們的目的和想法,然後從和你的接觸中,我能感覺到你要接觸我,你在接觸我,而且,你還透過了金瑞恩那個老家夥的關系跟我傳了訊息,對我暗示出了你的身份,然後我就去調閱了你的資料,你們很厲害,兩個人廢掉了一個聯邦重要的軍事基地,幫助帝國擊破了聯邦邊境防線,并且迅速獲得了金家的信任,被冊封成第一序列的神将,回到了平壤接受了金三世的召見。
這些這些,都是爲了做鋪墊,包括你來上我的課,包括你給我寫的這麽多篇文章,都是爲了來殺我,殺我且不暴露你,來做鋪墊,現在,這個問題,你的需求,我來幫你解決。”
崔錫仁走到自己書架前,把一本書挪動了一下位置,然後書架凹陷了下去,裏面露出了一個幾平方米的區域,一個人被綁在椅子上,嘴裏塞着東西,還在不停地掙紮着。
“帝國醫學院副院長,準将軍銜,趙鑄,我幫你已經準備好了,如果你願意,你現在就可以殺了他,一切收尾的事情,我來負責,不會讓你擔一絲一毫的風險。”
崔錫仁轉過身,雙手撐在茶幾上,凝視着趙鑄:
“帝國,不光是隻有金家,還有一支隐藏的力量,那就是我們,我們忠誠的不是隻能夠靠聖光來洗腦的獨裁者,我們的心,也不在聯邦和帝國的戰争上面,我們隻是想要尋求……尋求一個可以去那個高等位面的道路。
現在我問你,你願意幫我麽,隻要你現在點頭,這個人,就是你的了,他的命,也是你的了。”
崔錫仁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趙鑄站起身,想要走向那個人,結果一直坐在沙發上的神将猛地睜開眼,一道結界橫亘于趙鑄和那個人之間,顯然,在趙鑄不給出明确的答複前,他不會讓趙鑄靠近那個人。
“我很好奇,不是都被洗腦了麽,爲什麽你的腦子裏,還會有這些大逆不道的東西。”
崔錫仁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因爲……因爲我們會思考,當你的思考超脫了一定界限之後,所謂的聖光,也就不起效果了,像我這樣會思考的,可不僅僅隻有你面前的這位和我,事實上,可能金家自己都不知道,他們覺得自己一手掌控的帝國,在很大程度上,早就不是他們所能掌控的了。”
趙鑄彎下腰,伸手,把茶杯拿起來,此時茶水已經沒之前燙了,喝了一小口,味道醇厚唇齒留香。
“可以以茶代酒麽?”
“可以。”
“幹杯。”
“幹杯。”(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