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黃牙笑了笑,眼睛也是在趙鑄手腕骨環上流轉了一下,不過他也清楚,别的東西興許還有一點點的可能,但是這東西,趙鑄是決計不可能送出去的,在失去玉簪子之後,這東西也是趙鑄身上最神秘也是最重要的一件東西了。
隻見大黃牙手掌在自己額前一拍,一道藍色光印落入了趙鑄手中。
趙鑄先感受了一下,确認沒問題後将這道光印貼在了自己的眉心,吸收了進去,當然,具體的消化和修煉,還得趙鑄花時間去做,什麽事情都不可能一蹴而就的,就算是在群主裏兌換血統,看似瞬間完成,但是事先爲了獲得足夠的點券和劇情所花費的時間也不能不計算到成本裏面。
而在把這道靈魂烙印交出去後,大黃牙瞬間變得萎靡了許多,靈魂體也居然從中年模樣變成了形容枯槁的老年人模樣。
這倒是讓趙鑄覺得很有意思,其他亡魂元氣大傷時是變稀薄了許多,比如魂體變得透明變得渙散,但是直接從魂體形象變老的,趙鑄還是第一次見,靈魂畢竟不是肉體,歲月時間對他們外在表現的影響其實很低了,甚至可以忽略不計。
大黃牙把月輪拿在手中,又端起桌面上的酒樽,把月輪放入了酒樽裏,輕輕搖晃,嘴裏也是念念有詞,他語速很快。但是每個音節卻都很清晰,趙鑄坐在他對面,神識明明已經把大黃牙徹底鎖定住。卻還是沒能真的聽到任何一個音節。
就仿佛有人在你面前很大聲的說話,而你,卻喪失了對這個語言的所有理解能力一樣,他說的聲音。你聽得見,但是卻記不住。
但是,月輪卻逐漸融化于酒水之中,化作了一杯泛着金光的酒,酒香四溢,格外甜美。
“你敬了我三杯。我回敬你一杯。你身上東西太多,學得也太多,帶的也太多,時間長了越往後,病就越嚴重,喝下這杯酒,我送你一個根基,送你一個體質,好了。我也差不多了,缺牙,酒也喝了,肉也吃了,走吧。”
先秦大帥哥聽了大黃牙的話,馬上起身,随後和大黃牙兩個人一同化作了白煙消散,兩個人來得詭異,去的輕松。
“喂,聽着挺玄乎啊。不過這兩個人可比之前那個更像點神仙樣子,雖然派頭很差,但确實有點我心中神仙的感覺。”任瀾坐了過來說道,的确,大黃牙終究是沒拿月輪,而是以另外一種方式還給了趙鑄,而且還得更多。
趙鑄端着酒樽,不置可否道:
“都在群主手底下混飯吃,哪裏來個真神仙,這個任務世界對于我們來說,隻是一個場景,是20次任務世界裏的一次,是墓場,是墳地,是旅店,是客棧,是過腳的地方。但是,對于這個任務世界裏的人來說,就是一個牢籠。如果他們渾渾噩噩一些,不知者無畏,不知者心安,倒是能過得舒服一些,如果真的看穿了,就真的沒什麽意思了,而且,看穿了,也就真的沒繼續下去的意思了。就比如《黑客帝國》裏的場景,有人知道自己所在的世界隻是一個夢,一個程序場景,那是世界觀的崩潰,是人生觀的崩塌,是一切的一切作爲人這個思維個體存在的毀滅。如果哪天我知道我們的地球也真的隻是一個人手裏的球的話,我估計也會受不了吧,當然那件事很長遠,是将來時,現在就算是知道,我估計也能繼續過得很滋潤,畢竟還有比我強大的人在前面頂着,要受不了,也是他們先受不了。”
“什麽意思?”任瀾問道。
“連我都知道他看穿了,你說群主會看不出來麽?當任務世界裏出現BUG時,有些BUG,可以被允許存在的,比如我們也能夠通過這些BUG獲利。
但是有些BUG,是不允許存在的,他存在不了太長時間了,他也知道自己存在不了多少時間了,這家夥,也算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了,不過也是咱們運氣好,正好被咱們碰上了,他不存在前大發慈悲施舍點東西,正好丢到我們頭上,這感覺,不錯。”
“咱們?喂,你把這杯酒給我喝了,我就認同你說的話。”任瀾看着這一樽酒,對着趙鑄勾了勾手指頭,顯然,除了傻子,都知道這樽酒的好處。
“做夢。”
趙鑄笑了一聲,舉杯,一飲而盡,月輪被融化,化作了先秦符文之力,進入趙鑄體内時,直接開始重新塑造梳理趙鑄的筋脈和體質,趙鑄感覺自己全身上下暖洋洋的,倒沒有之前所想的那種可能會出現的痛苦和難受,有點像是泡桑拿的感覺,整個人都輕松起來了。
“呼……”
長舒一口氣,趙鑄感覺整個人說不出來的一種輕松,仿佛要白日飛升了一樣,當然,後者隻是趙鑄的一種錯覺,他可遠遠沒達到白日飛升的境界。
“這就成了?”
“差不多了。”趙鑄點了點頭,“你還能走麽?”
“走路是沒問題,但是至少一天之内,我得養傷,不能戰鬥了,不然真的一直恢複不了了。”
“一天,差不多吧,我們進度也沒那麽快的,好了,走吧。”
趙鑄和任瀾兩個人下了瑤台,瑤台又恢複了數千年如一日的安谧。
然而,安谧隻是暫時的,一道黑影凝聚在瑤台上,他身穿着铠甲,裝束凜然,正是之前那個對趙鑄射箭的人。
此時,這個人跪伏在地上,虔誠膜拜。
大黃牙,去而複返,那個被他稱爲缺牙的大帥哥還是站在他身邊。
“陛下,《禦靈訣》就這麽給了他,是不是太倉促了一些?”缺牙很是恭敬地對大黃牙說道。
大黃牙深吸一口氣,整個人雖說是老态龍鍾了,但是那種氣勢,卻在此時顯露出來,仿佛瑤台就是他的家,仿佛他就是這裏真正的主人,仿佛這裏原本的一切,都是他的。
“倉促?再不倉促,就來不及了。”大黃牙發出了一聲歎息,“我就算是舍棄了肉身,舍棄了修爲,舍棄了靈魂,隻剩下一縷飄忽不定地殘魂,卻依舊無法逃脫那雙眼睛,這都是徒勞的,都是無功的,那個存在,才是真正的主宰,真正的至高。而且,他拿了我的東西,在這裏,反而是成了衆矢之的,成了最大的危險來源。
缺牙,别怪我,告訴你這些,你也存在不了了。”
“陛下,這樣子的存在,缺牙也不喜歡,倒不如真的随着陛下一起不存在了,也是一件快事。”缺牙一甩飄逸長發,大帥哥氣質一覽無餘。
大黃牙伸出手,摸了摸缺牙的臉,眼中,出現了一抹憐惜和惆怅:
“商湯說我驕奢淫逸,迷戀女色,說我後宮之中姬妾無數,說我酒池肉林魚肉百姓,但是,卻不知道,我隻喜歡你,喜歡的,是男人,哈哈哈哈。”
“陛下,妹喜可也在這裏,您可得小聲點兒。”
缺牙自是感動夏桀對自己的愛意,兩人真的是坐到了上窮碧落下黃泉都要在一起了,但是,在他心中,還是對那個女人,很是忌憚。
“呵呵,提她做什麽,當年我是冷落了她,但是也補償了她,她喜歡穿百官朝服,我讓她穿!她喜歡聽絹帛撕裂的脆響,我放開國庫派人盡着撕給她聽!
就算是她和商湯偷偷摸摸聯合在一起禍亂我的朝政,幫那商湯帶着兵攻入我的王宮,我也沒對她怎麽樣!
如今我們都做了孤魂野鬼荒蕪藏屍,都被當作了籠中獸一樣被人放逐在這裏,她還想怎麽樣,她還想我怎麽樣,她還敢繼續讓我怎麽樣!
再說了,我和你都要一起不存在了,她想對我怎麽樣,也不可能了。”
夏桀灑脫一笑,一隻手牽着缺牙的手,另一隻手在這黑影盔甲上摸了摸,“做了我的盔甲,害你和我一起做了亡國之人,也算是我對不起你了,對了,剛才那個家夥你感覺怎麽樣,實在不行,你就跟了他吧,我把你的記憶抹去,作爲純粹的盔甲武器,沒有靈智,沒有情感,又成了那類人的道具,那個至高存在,想來也不會再難爲你了。”
黑影沒回答,卻重新擴散出來,飛到了夏桀身上,夏桀整個人身上一下子多出了一件黑色森然的甲胄。
“好吧,一起消失吧,這可是比土葬或者火葬,更加有感覺的儀式。”
夏桀、缺牙兩人站在瑤台上,看着黑漆漆的頭頂,忽然出現了一輪月圓,這裏是地底,怎麽可能會出現圓月?
恍惚間,再低下頭,發現自己已經沒了,再擡起頭,卻忘了自己是誰了……
瑤台上,隻剩下點點空瑩的光亮,緩緩消散。(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