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查文斌的判斷完全正确,當我順手拿着一根木棒摸進院子裏的時候,屋外有人喊道:“别進去!”
誰喊得,正是袁小白,我回頭一看,那姑娘哆嗦成了一團,那臉都快要變形了,也不知道是被吓得還是緊張的。看到查文斌的時候,她不顧一切撲進了他的懷裏,然後就開始哭,嗷嗷的哭,我們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她的情緒波動太大了,整個人都在顫抖。
我四下一環顧,不對啊,還有一個呢,我上去一把把她從查文斌懷裏拉出來問道:“钭妃呢,沒跟你在一塊兒呢!”
袁小白微微顫顫的把手朝着屋子一指再次又趴查文斌肩頭哭去了,我扭頭拿着棍子就朝钭妃那屋子裏沖去,擡起一腳,“哐當”一聲,那老木門頓時被踹翻在地。我拿着手電一照,好家夥,床頭上有個女人正在癡癡的對我笑呢。說實話,當時我真要一棍子砸下去了,估計我也得後悔一輩子,可那時候的反應就是這樣,那女的已經看不出來是誰了,她手裏握着一隻耗子,那耗子現在隻剩下了一隻腦袋和一張皮,正在她嘴裏啃呢!
“咕吱、咕吱。”那皮跟筋骨和牙齒發生的摩擦聲讓我這輩子都忘不了,還有那滿臉的血,那身上的污穢,還有床上已經被啃完的老鼠屍體,我當時腦門子是“嗡”得響了,就像是被人給了一悶棍,抄起手上的棒子就要砸過去,可是當我看見她那件碎花衣服的時候,我停住了,上前一個巴掌就去想去拍掉她手上的東西。
不料,這女人的速度要遠超我的想象,不知怎麽滴,我竟然雙手被她給抓住了,然後一股巨大的力把我掀向一邊,剛好和屋裏一張老衣櫃撞到了一塊兒,那腰上痛得頓時就岔氣了。接着那女人就像是瘋了一般向我沖了過來,她的雙手死死的掐住了我的脖子,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那雙眼睛,她的眼球就像是得了甲亢一般向外凸出,那血絲漲紅了整雙眼睛,還有她身上的血腥味,喉嚨裏的低吼聲。我覺得我的體格也算是中等,可是在這個發瘋了一般的女人面前,我竟然沒有招手還價的餘地。
我的喉嚨被她掐的喘不過氣來,心裏想,你娘的查文斌還在外面卿卿我我,老子都快死球了!撕扯間,一個玻璃瓶被我揮到地上,就是以前那種裝水果罐頭的瓶子,那玩意“嘭”得一聲炸開了,查文斌這時才放下袁小白沖了進來,屋子裏是一片大亂啊
“放手!”他大喝了一聲沖了上去,一把扣住那女人的肩膀往後拉,我在前面用手推,他在後面拉,就兩個男人再怎麽也不至于制服不了一個小姑娘吧,可就是這般的情況,我依舊覺得我整個人開始缺氧了,眼睛前面不斷有金星在冒,無論怎麽用力就是扯不掉掐住我的那雙手。
就在這時,查文斌不知道從兜裏掏出一個什麽玩意往那女人的腦門上一按,我這才覺得松了口氣,再一看,滿臉猙獰的钭妃晃晃悠悠的就倒了下去,查文斌恰好一把給抱住了。
他抱着那女人急匆匆的就往隔壁屋子裏趕,我去檢查了一下,原來是跳閘了,重新通上電後這才重新看了一眼昏死過去的钭妃,整個人是一塌糊塗,滿身污穢。查文斌把她放在我踹到的門闆上,又拿了三更筷子橫在她牙齒上對我說道:“找點繩子來先捆上,這是被上身了。”
我連忙照做,弄完這些我才發現我脖子上的掐痕都開始發紫了,袁小白哆哆嗦嗦的站在一旁根本不敢看,估計也被吓傻了,我這才問她道:“怎麽回事?”
袁小白手裏捧着一杯開水,查文斌往那水裏丢了一顆藥丸攪合了一下讓她喝了下去,她這才開始慢慢恢複,也開始跟我們說起了今晚的事兒。
我和查文斌大約是六點天還沒黑的時候就走了,這屋裏挂着三副遺像,钭妃在飯後給遺像上了香就去洗衣服,袁小白則陪着她一塊兒。衣服洗完回來一看,那三根香不知怎的就都滅了,钭妃心裏自然是難過了,這都是家裏人,于是又給重新點上了。
曬完衣服再回去,香又沒了,這回她倆都沒走開,點了就在那看,不到一分鍾的功夫,三根香齊刷刷的滅。起初,钭妃以爲是這香受潮了,又給重新換了三根,這三根可都是檢查過的,沒一根有問題,可還是跟之前一樣,點上就滅,就跟有人在旁邊吹似得。
兩次一弄倆小姑娘不免心裏有些緊張,但誰也沒說破,袁小白覺得那牆上挂着的三個人盯着自己這外人心裏有些發毛就提議道,要不等查文斌回來了讓他查查,因爲他對這些東西肯定清楚。
這時候,外面的天也黑了,兩人一合計就先進钭妃的房間裏躺着。钭家沒什麽家電,就有一台收音機是老钭生前留下的,這倆人就在床頭聽節目,一直到了**點的功夫家裏的燈一下子就全滅了。
這種環境下,又有那個前提,燈滅了确實挺讓人害怕的,不過钭妃說她家那電閘有些老,以前晚上也老閃,過去推上閘就行,她還特地交代了讓袁小白留在屋子裏,她去去就來。
钭妃點了兩根蠟燭,一根給了袁小白留在房間裏,還有一根則拿着出去修電閘。袁小白那會兒手裏抱着的是收音機,裏面放的節目呢剛好是那會兒流行的鄧麗君在唱。小白一邊聽歌還跟着一邊哼唱。唱着唱着,那收音機裏就開始有雜聲,就跟信号幹擾似得,“嗞啦、嗞啦”的。起初小白沒在意,以爲就是信号問題,可是那幹擾聲越來越強烈,慢慢的小白聽到了裏面有人說話。這時候的袁小白還以爲是頻率問題,于是她就試着調頻,接連轉了幾個常聽的頻道都是幹擾信号,當她再次把頻道扭轉到鄧麗君時,裏面傳來了這樣的對話:
袁小白用手指着躺在木闆上的钭妃說道:“我聽到了她的聲音,起初我還以爲是我聽錯了,可是真的是她,我聽一個男人在裏面說:弄死她,然後一個女的聲音說:她走不掉的。”
袁小白被這莫名其妙的對話聲給愣住了,很快她就又聽到了收音機裏傳來了一陣“咯咯咯”得笑聲,“那聲音笑得我好難受,再然後我就看見她進來了,她手裏拿着蠟燭瞪着我,她嘴裏就在笑,‘咯咯咯’得笑,我的收音機裏也在笑,兩個聲音完全一樣。”
“我很怕,我當時喊她,她不理我,然後我就看到、看到她手裏拿着一隻耗子,血淋淋的,再然後她就朝我撲了過來。”她撩起自己那件絲織得披肩道:“我一閃,給我這裏抓了個洞,她就拿着這條披肩系住了我的脖子,我死命掙紮也沒用,後來,後來胡亂的我想起來你以前給過我一個東西,我就拿了出來。”
她雙手一攤,我看到是一張折過的符,還有一個小香囊,我頓時想起來了,這還是那一年在東北查文斌畫的,說是一人一張防身。袁小白說道:“我把這個拿出來了,她大叫了一聲,然後就松開了,再然後我就跑出去了,可是我也不知道去哪裏找你們,就在對面那戶人家的門口蹲着,一直到你們回來。”
這場景,我可以想象,一個女孩子确實受不了。我問查文斌道:“她怎麽樣?”
查文斌翻開钭妃的眼皮道:“你看她的眼球,一直在左右不停的移動,這說明她是被控制的,我剛才用了戒尺打了一下,也隻是暫時的。你得幫我弄隻公雞來,還有去煮點夾生飯,弄點葷素,我要開壇。”
别的東西钭家都還有,剛做了百日,家裏香燭紙錢都不缺,查文斌往都妃身邊點了一圈蠟燭,又取了三根長香點了舉過頭頂對着牆上的三副遺像作揖道:“叔、嬸子、笑笑姑娘,钭妃是自家人,不管怎得,你們都要保佑她,我知道你們不給她上香是想提醒她這屋裏不幹淨,可現在人還生死未蔔,等下還要你們幫一把手,晚輩查文斌叩拜。”
說罷,對着遺像鞠三躬插上香爐,說來也怪,這回這香燒得很旺盛,可也不知道怎麽的,突然屋外就是一聲驚雷,然後嘩啦啦的就開始下雨,查文斌出去關好門窗對我說道:“你要不帶小白去隔壁。”
袁小白哪裏肯去,死死的拉着查文斌的衣角道:“我怕,反正你在哪,我在哪。”
查文斌指着那一攤子道:“這裏不方便。”
袁小白舉手道:“我保證不出聲。”
查文斌看了我一眼,我隻好勉強笑道:“讓她在這兒吧,估計也吓得夠嗆,哪裏還敢去,明天一早我先送她回我家呆着。”
他歎了一口氣道:“等下你最好閉上眼睛,捂着耳朵。”
“轟”得一聲,天上又是一個炸雷,我望了一眼屋外心裏默念道:“平安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