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幹淨!”查文斌道:“這裏已然是煞氣沖天了,這下面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竟然如此的厲害,”說罷,他那蠟燭也已經熄滅了。“這陽間的火到了這裏竟然點不起來,我看到各位肩頭上的兩盞命燈火焰比起之前已經減了一半。”
容平也道:“你說得沒錯,以我們茅山的看法,這裏終年不見光,血煞之氣自地下往上湧氣已經達到了陰盛陽衰的頂點,莫不是在那陰司的地府裏才會有此等的煞氣。”說罷,他從懷裏掏出幾個折成三角狀的小黃紙,上面用紅線纏繞起來分發給衆人道:“藏在身上,能管一點用。”
查文斌接到那東西問道:“這可是茅山派的三清靈符?”
容平不以爲然的說道:“掌門師叔那偷來的,聽說他是寫給一些大佬們的。”這種靈符可不是一般小攤上的那種護身符,茅山派真宗的三清靈符寫好了是要放在三清神像胸前挂上供着的,日夜與三清尊神享受香火祭拜,早晚各受經文典籍朗誦沐浴,這種符饒是他們茅山本宗也不會有太多,饒是容平一出手便一人發了一個,查文斌懷疑他是不是把茅山本宗可偷了個遍……
一帶上這護身符,第一個感覺便是人輕松了很多,首先是視線。原先這裏看過去總是有一種朦胧的感覺,跟眼睛被什麽東西糊住了,查文斌說,這就是陰氣。再一個,呼吸也覺得沒那麽喘了,胖子還以爲是高原反應,一用上這符他頓時覺得神清氣爽了好多。真正有用的符,所謂的開光便是這樣來的,說到底這些東西普通百姓是不易得到的,且不說什麽緣分,單就是數量那也是少的可憐,若是有緣求到一枚挂在小孩兒身上那是極好的。
胖子打着手電往下走,這一路上都是幹涸的血迹,也不知道哪些是那秦無炎,哪些是葉歡的,怕就怕還有一些是葉秋的。從這腳步淩亂的步子看,當時走得的确很急,确切來說是奪路而逃。
這越往下周遭的情況也開始陸續出現了變化,頭頂上不停有水珠低落,胖子嘗了一下是鹹得。
查文斌一直記得那最後一句話是:輪回和終點,這也是他最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兩邊的岩石逐漸開始變得粗糙,不像剛開始那般的圓滑,說明這裏的工期開展的不如前面的細緻,那根巨大的銅柱始終伴随着左右,誰也不知道它究竟有多深,這向下旋轉的台階有多遠。
越走到後面那心裏越是沒底,差不多走了約莫有三四個時辰,他們的腿都走得有些腫脹了,終于到了無路可走的境況了。
在一個拐角處是開始出現了水,胖子的手電照射下去,碧綠的像是一塊翡翠,那銅柱也插在水中。這讓胖子想起來了傳說中孫悟空的那根定海神針金棍棒,試了一下,這水竟然是微甜的,也不知道是這裏太深終于讓地下水開始穿透了還是怎樣,現如今擺在他們跟前的就這兩條路:要麽跳入水中,有多深那是兩說,要麽就原路返回或者一直往上走。
幾經思量胖子提議他先下去看看,爲了防止出現意外,容平用他的探爪挂在胖子的皮帶上。胖子一股腦的把自己的衣服脫的隻剩下一條褲衩下去試了一下還笑道:“沒事,這水還有點溫熱,剛好讓老子下來洗個澡。”
查文斌道:“你不要逞能,稍有情況就即可回來。”
容平也說道:“超過一分半鍾你若不上浮,我便收這探爪,别看着線細,幾百斤的東西可以輕易的拉得回來。”
胖子應了一身後那大屁股朝上一崛,兩條粗腿一張一合活像是一直大蛤蟆往水裏一撲,他雙手扶着那銅棺打着手電逐漸開始往下沉去。這手電在水裏照得通透,他們在上面都能清晰看見胖子的身影,也就是下潛了七八米的深度,胖子的身體開始打轉了。
“有情況!”查文斌緊張的已經不敢呼吸了,隻見水底下的那個人影打着手電開始左側去,不一會兒就又看見他掉頭了。
那水下的手電開始朝上,容平也同時收緊他的探爪,不一會兒胖子就露出水面喘着甩着頭上的水珠道:“哥幾個,你們猜怎麽着!這居然裏面他娘的是中空的,又有一條回廊往上走!”
如果把這座石柱山比作一個水杯的話,那現在查文斌他們所在的位置就是杯底的内膽。胖子遊到内膽的最下方發現這裏面有門道,内膽和杯字外表之間還有一處夾層,這個夾層的底部和杯子的内檔是相同的,也就是說那個夾層裏差不多和這裏是同樣的水深,而那根銅管得四周則開始迅速收窄,一直延伸繼續往下。胖子檢查了一下,那裏就窄到隻有拳頭可以伸進去了,裏面黑漆漆的啥也看不見,他估摸着是已經到底了。
他還帶回來一個情況,他說道:“這水底下一層我看到好些屍體,全身赤條條的,那些肉都被泡得起皮了,眼珠子瞪得跟牛一樣,一開始下去的時候老子差點沒給吓死。一口水嗆進去,老子一想不對勁,這喝得可都是泡屍水,立馬又給吐了出來。”
他說得輕松,聽得人可頓時覺得頭皮發麻了,胖子你這口味可有點重了,他一邊擦着自己的頭發一邊道:“你們怎麽想,要麽就我進去,小白臉水性也不錯,你們在這兒等着咋樣?”
沒想到丁勝武卻說道:“我的水性那也是相當好的,就是現在冬天黃河不結冰的時候我也照樣下去遊泳。”
胖子哈哈大笑道:“您這是學**他老人家啊,行啊你,老爺子覺悟很高嘛!”
九兒冷哼一聲道:“我們丁家養的狗那都能下河裏逮魚,這是祖宗定下的規矩,我八歲那年就可以橫渡黃河水了。”
“吹吧你就……”說罷胖子又看向查文斌,這不就等着他拿主意麽。
查文斌看向風起雲道:“你那裏不是有個水肺麽,要不就給我吧,我們仨一塊兒下去,我不可能放過任何找到秋兒的機會。”
容平幹咳了兩聲道:“咱們雖說是半路結的道,那也是火裏來,水裏去的生死之交了,既是如此我容平也願意陪着各位一塊兒去看這個熱鬧,論水性我不會比各位差到哪裏去。”
都到了這一步,查文斌也不再言語,隻是說道:“各位随意,不去的便在這裏等着就是,”說罷他便戴上那水肺,幾個人陸續收拾了一下各自的行禮,不能入水的全都丢在了原地,能包的也就包了起來,胖子打頭,一個個就如同鴨子一般先後跳了下去。
九兒是最後一個,臨下去前她還保證自己遊得最快,可臨末那一腳她停住了。爲啥?怕!胖子說那下面鋪着屍體,饒是九兒如何她也不過是個女子,丁勝武在水中扭頭看了一眼,終究還是說道:“九兒啊,你就在這兒呆着,爺爺去去就回,我那包裏有你奶奶給你準備的一隻簪子,是她臨走前囑托我,說是将來等你出嫁的時候一定要親自給你戴上。”
這話一講,那現場的氣氛頓時就有些不對勁了,怎麽聽這都像是最後的離别,九兒一急那眼淚就要出來了。丁勝武也意識到了,立馬改口道:“你聽話,就在這裏等着,把蠟燭點上,回頭爺爺一定陪你去英國看看劍橋。”
九兒的父親在英國,時不時地會寄回來一些當地的照片給九兒,其實丁家是想送她出國留學的。可是九兒從小就是爺爺奶奶帶大的,她說奶奶走了,爺爺老了,她不想讓他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待在家裏。雖然她很像去親眼看看托爾斯泰筆下的劍橋美景,她也很想去看看那位已經有五年沒有見面過的父親,但是她說一定要丁勝武陪着一塊兒去。
這一等就是她從少年成來一個亭亭玉立的姑娘,丁勝武哪裏走的開,這麽大的攤子都要他盯着,于是爺孫倆的劍橋行也就一直拖到了現在。
九兒總算是有了一絲安慰:“爺爺,你說話算數!”
丁勝武伸出手來和她還拉了一個鈎,殊不知這已經是他們倆人之間的最後一面,也是最後一次牽手……
查文斌被胖子和風起雲照顧着,饒是這水下有水肺他依舊覺得萬分緊張,其實查文斌不會遊泳這事兒也得怪馬肅風。馬肅風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怕查文斌小時候去河邊出意外,就跟他說過他命中與水相克,于是小時候别的孩子都在河裏泡澡查文斌就隻能在岸邊默默的看着。有一次偷偷跑下去還沒狗刨了兩下就被馬肅風拎起來用用戒尺狠抽,從此以後他就徹底成了一個旱鴨子。
那水底下起初看去是白花花的一片,什麽也都看不清,可是随着水的深度越來越深,那水底下一團團漂浮着的黑色的東西便像是水草一般在輕柔的肆意飄蕩着。查文斌突然看到其中一具屍體咧嘴沖着自己笑了一下,他頓時一陣亂竄,這水裏面可不比陸地上,胖子頓時就覺得裆部被人狠狠踹了一腳,而查文斌也已經把含在嘴裏的水肺給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