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我們怎麽沒有看見腳印?”查文斌問道。
“怪不得呢,原來你們還是靠看的,在這兒得用這個。”容平指着自己的鼻子道:“地下三尺有沒有墳,是什麽走向,主墓室在哪,哪朝哪代的我都能靠鼻子嗅出來,說句不中聽的,一般的狗都沒我靈光。”他雙手互相攪在一起說道:“我沒吓唬你們,前面真的鬧鬼,這一帶不幹淨,怨氣太深。”
查文斌還真沒發現這地方髒在哪裏,便說道:“哦?願聞詳解。”
那容平道:“這裏先前是一個古戰場,十幾年前我曾經來過一次。”
“你來過?”衆人皆是一驚,沒想到還真有人到過這那棱格勒峽谷。
容平搖搖手道:“不值一提,我這個人有個毛病,喜歡收藏,極少買賣,我把自己定義爲雅賊,也就是個有品位的賊,一般的東西不入我眼。宋以下的基本我不碰,這些年關中道人的人不講究,能挖的不能挖的全在掏,中原流域幾乎就是十室九空,還有一些挂着名号的都是黑白兩道盯着,也不好下手,我就專門挑一些沒人去的地方找找樂子。”
他說,大約在十三年前,他原本的目标是去找找看傳說中的精絕古國,順着羅布泊走了一個多月,差點沒給幹死,渴了的時候隻能以尿充饑。就是在那裏他結識了一個人,這個人跟他一樣也是找樓蘭遺迹的,兩個人作伴好不容易從死亡沙漠裏爬了出來,恰巧就到了這雪山腳下。
那人與容平說他知道一個地方,隻問他有沒有膽子一同前去,容平那性格隻要好玩沒什麽不敢的,以前祖師爺的大印都敢偷的主還怕什麽?那人說,西域有一個古國叫作豳國,據說是周人先祖不窋之孫公劉所建,這個公劉是周人部落首領,其祖皆爲夏朝貴族,是棄的後代,所以姓姬。
這個棄是誰呢?在颛顼帝之後有一個喾帝,是後啓堯舜的五帝之一。喾帝和正妃姜嫄,生了個兒子就是棄,這位公子爺不愛江山偏愛種田,就成了華夏民族的農耕之神,他還有一個名字也叫做社稷,這便是那些帝王口中常說的“江山社稷”的由來。
大約過了八百年,江山更疊,輪到别人做皇帝了,棄的子孫公劉拉了個隊伍,自稱周人,這便是後來周武王的先祖,說起來也算是開國皇帝了。
從夏初以來,周一直是夏王朝西部的一個重要方國。到夏代後期,夏王朝的統治力量逐漸削弱,西北黃土高原上的遊牧部落不斷南下侵擾,渭北平原的農業遭到一定程度的破壞,周人的居住地也受到比較嚴重的影響。
大約在商初,周部族首領公劉采取了有力的措施,擴大耕地,整治農田,很快就将周部族發展成爲一個富庶興旺之邦。接着他使用武力,活動範圍進一步擴大,“周道之興自此始”,這位公劉爺首先便建立了一個國家叫作豳國,爲了顯示自己血統的純正,他打算把都城搬到昆侖山上。
“當時在這昆侖上還有一個小國,虞朝,北虞。于是雙方人馬便在這裏開始厮殺,殺的是天昏地暗,北虞住在這昆侖千年有餘,手裏拿着的可能還是木棍之類的原始武器,哪裏是那已經有青銅冶煉技術的公劉對手,不過仗着地形,雙方也是勢均力敵,最終估摸着是公孫更勝一籌,最終豳國的大旗插在了這昆侖之巅。”
風起雲不解道:“虞朝?怎麽我從來沒聽說過還有這個一個朝代?”
“嗨,小娃娃們,别說你了,我都不知道還有這麽個朝代,那人跟我說,虞朝是在夏朝之前的一個王朝,古史傳說中著名的聖王舜,就是有虞部落的首領之一。他跟我說,這上下五千年其實是錯誤的,能計算出來的起碼有六千年,隻不過那時候沒什麽文字,當時我也不信,可他給我說了一段話我就信了。”
“什麽話?”
“他說,西域清代的時候有一個小縣出過一本縣志,上面開篇第一句就是:‘蒲坂自虞帝以來經天緯地之人,曆代層見疊出,昭著史冊,目河中爲人文之蔽’,你知道那些鼎鼎有名的比如始皇陵,乾陵之類的哪裏輪得到我們這些人,我們最擅長的就是研究一些偏門古史,去找一下或許可能的存在。按照那人的說法,既然稱說虞帝,可見認爲就是一個朝代。中國封建王朝一代最長的爲清康熙王朝61年,以此估算奴隸社會的虞朝至少二十四代。如按舜在位三十年算一代,虞朝至少也有三十代。”
那人伸出三個手指道:“三十代,什麽概念,那至少是有出了三十位帝王,還是一些傳說中不出世的老祖宗們,我滴個乖乖,當時我就一拍腦袋跟他走了。”
“老前輩,這個我信。”風起雲道:“就是因爲近代辨僞思潮興起以後,一些古史辨派的學者們索性從信史中将夏朝以前的時代一筆勾銷,将夏以前的古史一古腦兒歸于“神話傳說時代”。我看到現今通行的學校曆史教科書都是以夏朝的建立作爲中國階級社會的開端,這簡直是自行打臉的行爲,真該讓他們去好好看看六千年前的良渚古玉,現在還在博物館裏躺着呢。”
《朝非子?顯學》說“虞夏二千餘年”,而夏朝有記載的是六百餘年,由此推算,這個先虞朝甚至有可能将近1500年的曆史,而它在哪裏?這個問題查文斌也覺得很有意思,他不禁想起了當年顧清和所言,中國的曆史要追溯下去或許真的會是一個讓人覺得驚歎的未知領域。
“那後來呢?”查文斌問道:“你們找到了嘛?”
容平搖手道:“找什麽啊找,小命都差點丢了,那個地方要多邪門有多邪門,大晚上的你都能看見千軍萬馬在那厮殺,要說長平古戰場我也是去過的,那地方也有這種事兒發生,可是它們不傷人。這裏的不同,那些東西能傷人,就跟陰兵似得,我當時還莫名其妙的讓一種蟲子給咬了,這也是回去之後那人才替我弄出來的,他還如獲似寶。”
胖子好奇道:“什麽蟲子?值錢嗎?”
容平摸着腦袋想了半點道:“好像聽他說叫什麽金鈎鐵絲蟲。”
查文斌的腦子裏頓時嗡了一下,金鈎鐵絲!這正是狀元村裏程子衿中的那種蠱術的蟲子,《五行通志》裏記載的西域出産的一種極其罕見的蠱蟲,能夠攝人心魄,中蠱者便會聽之任之。當時他還奇怪,江南地區怎會出現這種上古記載的蠱蟲,不想還真有人就在這裏碰到過。
他急忙問道:“老前輩,你可還記得當時那人叫什麽,長什麽模樣?”
他反問道:“嘿嘿,幹我們這行的有人說真名嘛?”搖搖手繼續道:“他說他叫阿四,那明顯就是個假名,我一聽就知道了。長得也不高,瘦瘦的,整天戴着副墨鏡,哦對了,他娘的還穿着一身壽衣,我還問他爲什麽這打扮,那人說閻王殿裏讨飯吃,一隻腳都在棺材裏的買賣,指不定哪天就出不來了,索性給自己備一套。”
查文斌道:“果然沒錯,是他!”
容平道:“你們認識?那家夥看着就是一臉晦氣,我都後悔跟他一塊兒了,把老子給騙慘了。”說着他伸出左手來,小拇指明顯端了一截,他晃着那半截斷手指道:“他跟我說那些陰兵都是幻覺,不礙事,老子用手去摸,要不是老子閃得快,整隻手都沒了。那小子倒好,扭頭就跑,要不是老子腳底抹油跑得快,十幾年前就葬在這裏了。”
風起雲問道:“那你後來跟張家是什麽認識的?”他記得聽丁勝武說過,張家曾經把一對東西送給了羅門,那東西和胖子先前發現的那堆陰陽連城璧非常相似,他想打聽一下。
“你說張若虛啊,那是在陽關道上,那裏有個前朝将軍的墓,我也是偶然聽人喝酒吹牛說在那地方出了一把寶劍牛氣的很就去瞅瞅,結果在北面的一個山坡上找到了一座破廟。那廟裏有個和尚在掃地,我就去借宿了幾宿順便跟他打聽,可是那和尚一口咬死自己什麽都不知道,我一瞧那地磚就曉得這裏頭有門道,那都是長條方塊的老青磚,年代長了去了,廟裏供奉的既不是佛祖也不是菩薩,倒是一個身披紅霞的古代将軍。”突然間他掃了一眼胖子道:“咦,别說,那雕塑像跟這位小哥長得有七八分相似,那臉跟磨盤似得,”他一邊朝着胖子的臉比劃一邊道:“恩,眼睛像,鼻子和嘴巴也挺像。”
這胖子被他弄得渾身有些不自在,那眉頭不自覺的都皺了起來,那容平突然喊道:“哎,别動!别動!你這眉頭别動,”突然的他一拍手道:“就是這樣!絕了,那眉頭就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