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五百年前,有個青衣模樣打扮的人從西邊的山川步行而來,當時的族長熱情的接待了他。一千多年了,這是第一個踏上雷雨部落的外人,那個人教他們外面的世界是怎樣的變化,與他們說曆史、天文、算術、地理、文學,在那獅子山頂一住就是三年。
三年的時間,他與雷雨人同吃同住,與族長和長老們談古說今。慢慢的,這個善良的部落已經完全接納了這個外人,他們向他學習最新的知識,他向他們了解最古老的巫術神奇。看似融洽的相處,又持續了兩年,那一年的農曆七月二十二,雷雨部落時隔千年再次發生了慘案,一夜之間,部族裏過半的人無辜喪命,那個從山下的來人用一種極其歹毒的巫術肆虐着毫無防備的人們。長老們和勇士們奮起反抗,另外一隊勇士則帶着那尊無上的至寶:女醜之屍悄悄離開了洪村。
經過一場血戰,雷雨部落傷亡慘重,發現女醜之屍已經離開後,那個人一路追尋,至此那些勇士再也沒有了下文,而女醜之屍也随之消失人間。
那些死去的人們被安葬在了獅子峰下,金字塔形的墓葬是他們特有的形式,失去了女醜之屍的雷雨人也失去了召喚雷雨風雲的神力,他們被迫下山尋找更加适合的居住地,于是現在的洪村開始慢慢形成。河水沖擊的山谷兩旁有适合開墾的田地,充沛的河水慢慢撫平着雷雨部落那顆千倉百孔的心。
開始接受外來文明的雷雨人将漢字洪村豎起了高大的牌坊,爲了生存,他們開始和外界有了物物的貿易,慢慢的更多先進的技術和文明重新哺育着這個最古老的文明,又經過一千年的發展,洪村人在此地繁衍生息逐漸有了現代洪村。
他們在這裏修建了村落、廟宇、祠堂,他們有着嚴格的家規祖訓,洪村人恪守着先輩們的遺命,無時無刻不想着重新巡回那丢失了千年的女醜之屍。所有在這裏出生的人都會在這裏死去,每個人都嚴格守護着洪村的秘密,那時候的洪村隻有一條非常艱險的道路通向遠處的村鎮,這裏依舊還是能獲得寶貴的甯靜。
大約五百年前,洪村再一次承受了劫難,元末的時候一場天災使得天下動亂,紅巾軍起義,南方的朱元璋揭竿而起。一支地方散兵遊勇組成的軍隊誤打誤撞進了洪村,這個富饒的世外桃源再一次迎來了滅頂之災,充實的糧倉成了緻命的導火索,洪村人被迫再一次重建家園。
又過了三百年,好不容易恢複了一點生機的洪村卻迎來了白蓮教和太平天國運動,戰火順着浙皖兩省一直燒到了洪村。再也經受不起磨難的洪村人決定離開這個已經被太多人知曉的家園,翻過大山,踏過大河,一直來到了現在的霍山縣境内,這裏有和洪村相同的十萬大山,這裏有着同樣惡劣的自然條件,這裏人煙稀少,于是他們把這裏當做了第二個洪村。
爲了祭奠那一場浩劫,每年的農曆七月二十二,雷雨人都會重新回到洪村的故鄉,他們要去祭拜死去的先祖,祭拜曾經的祠堂。
“現在你明白了?”風起雲說完這些的時候,查文斌不禁開始對這個顧老的民族有了一絲崇敬。
“那你們求雨是?”
風起雲起身指着那籠内的女子玉雕道:“求雨是真,祭拜也是真,這尊女醜之屍并不是真品,而是仿的,封七爺找它可也是花費了不少的手段啊。”
那老人趕緊起身低着頭道:“教您失望了。”
原來這封七爺的确也是那雷雨後人,他原本姓風,爲了掩人耳目改姓了封。這一品茶樓就是他們對外的一個據點,封七爺則是幕後的實際掌控人。剛才那幾位虎爺、陳三爺都是這條道上混的,風氏爲了尋回那尊女醜之屍秘密建立了一支專門尋找此物的隊伍,這樣大的物件如果被人找到就一定會露出信息,于是風氏便在這霍山腳下建立了第一家一品茶館,不光是這裏,在西安、在成都、在北京、在上海、在兩廣、在江浙,幾乎所有的省份都有類似的經營活動,表面上也許它們是茶館,是澡堂子、甚至是裁縫鋪,可私底下卻是一支地下文物交易的龐大通道。
從徹底離開洪村後,風氏人終于明白這個世上是弱肉強食的,他們需要建立起一個穩固不可摧的巨大網絡,分散在全國的點不停的收集和打探消息。他們與各種各樣的人來往,雷雨人有着自己的智慧去經營,如今的雷雨氏依然成了地下文物交易的最大老闆。
而他們的另外一個潛在對手則是:羅門!
“我們和羅門沒有沖突,橋歸橋,路歸路,有時候也有些合作,查兄還有身後的那位小哥,我這麽說你們不會覺得有問題吧?”
這下輪到查文斌覺得尴尬了,他那個羅門身份确實可有可無,葉秋呢,更是說不清道不明,對方居然能知道自己的底細。好比那個女醜之屍一樣,查文斌以爲披着紅綢子在場的人都就都不知道綢子裏面的是什麽,可别人呢早就把你瞧的一幹二淨,他不是胖子,沒有那些憑空而來的底氣,那也不叫底氣,那叫不知者無畏。
查文斌也沒有去回答他那個問題,起身道:“既然風兄是洪村人,那在下就直說了,那天在那棵大樹裏發現了一些東西,想請教樹裏封藏的到底是何物?你們那天是否是在祭拜?”
風起雲看了一眼封七爺,呵呵笑道:“那棵樹,讓我想想,是哪一年種下的,大概是他們下山後的第二年吧。所以這件事,我也想請查兄幫我一個忙,三百年前走的時候我們有一位長老不肯離家,說是要誓死守護先祖的祠堂,于是他就被封進了那棵樹裏。”
“死了?”
“不,活着的時候就已經封了進去,封七爺你可以告訴他一些情況。”
那封七爺歎了一口氣道:“您見過琥珀嘛?”“見過,”查文斌如實說道。
“風氏十部裏的候蟲部最擅長這種法門,我們的先祖學習了其中的一種辦法,便是将活人放進融化的蠟裏面,蠟會在特定的模具裏成型。蠟分兩層,第一層裏是人,第二層裏則是鮮血,我們的先祖相信這種辦法可以讓蠟裏的人得到永生,鑿開大樹封入蠟棺。”
“所以,想請查兄幫我要回先人的遺體,當然這個忙不會讓你白幫的,我會額外再回答三個你想要知道的問題,你考慮一下吧。”
三個問題換一具死屍?這個買賣劃算不劃算查文斌心中有數,可是那具死屍已經被拉走了,他查文斌一介草民,難不成去搶去偷?
晚上,查文斌陷入了思考,如果要拿回那具屍體他唯一能求助的恐怕也隻有……
黑龍,查文斌親眼看見了他埋葬在了水底,這些年和羅門的聯系早已斷了,能夠置身事外是他現在最大的享受,可以選擇的話,他甯願做一個凡人。
第二天,一品茶樓,查文斌很早便醒了,靠着窗戶的位置風起雲正在靜靜的發呆。
“風兄。”“這麽早?”“我想先問你一個問題可以嘛?”
風起雲笑着看着他道:“先借了可是要還的哦。”
“我們幾位朋友,每個人的八字裏,我缺金,其餘四位是缺木、火、水、土。有一位高人告訴我,說我們都是天注定會遇到劫難的。跟我一起來的那位小哥名叫葉秋……”查文斌把他們五人所發生的事情都與那風起雲說了一遍,說到最玄妙的地方,連風起雲也皺起了眉頭,尤其是那狀元村的伏羲八卦台。
查文斌說完後,風起雲沉思了好久,終于他好像做了一個重要的決定似得,起身道:“你随我出去一趟,不過你的朋友不可以一起,答應我,等下你所看到的,聽到的,不可以跟第二個人說,我是冒了極大的風險的。”
通知了店裏的活計,胖子和葉秋就在茶館裏等着,出了門風起雲便招呼了一輛汽車,看來這個古老的姓氏真的完全融入了現代的生活。汽車很快使出了縣城,七拐八拐的來到了一座小山沖,到了這兒兩人又下車步行,前面出現了一片湖,湖邊有爲打漁的老者。那老者見了來人,趕忙一路小跑的迎了過來,查文斌和風起雲上了一艘竹排,老丈載着他們慢慢朝着湖心劃去……